东亚合作三国志

王木克

2月25日，中国商务部发布消息称，中韩自贸区谈判全部完成，相关协定文本完成草签。两国政府将于今年上半年正式签署中韩自贸协定，并尽快进入国内批准程序。

中韩自贸协定谈判作为我国签署的第13个自贸协定“小步快走”，从正式启动到达成协议不到三年，创下了速度、数量和质量的各项新纪录。中韩谈判涵盖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和规则共17个领域，是迄今涉及国别贸易最大、领域范围最广、内容最为丰富的自贸协定。中韩贸易额超过2740亿美元，未来两国超过90%的产品实现零关税之后，将达到相当高的货物贸易自由化水平。它还将为两国相互改善出口和投资环境、提升两国经济融合度提供新的平台和发展机遇，并且为区域合作提供了一个范本，一种动力。

一个范本是指为中国未来自贸区谈判提供了新议题、新模式、新内容。

新议题是指除了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投资、原产地规则等相关“传统”规则领域之外，增加了电子商务、竞争政策、环境等与当前贸易领域相关的经贸议题。这些议题属于国际贸易和金融领域的热门话题，也是当前各方力图抢抓21世纪国际经济金融规则主导权的新领域。新模式是指以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模式开展服务贸易和投资谈判。新内容是把金融单列成为一个独立的章节。由于开城工业园区大部分产品获得了“韩国”原产地资格，这使得本协定成为韩国迄今签署的自贸协定中关税优惠对象数量最多的一个。

一种动力是指对东亚地区合作提供了新的动力。

中国是韩国的最大经济伙伴、第一大出口目的地和最大的进口来源地。在此意义上，中韩自贸区目前已经成为推进区域经济合作的典范，在一定程度上会刺激和推动中日韩自贸区的谈判进程。

2014年中日韩三国GDP相加超过16万亿美元，占全球GDP的19.6%，占东亚GDP的90%。从人口规模来说，中国人口为13.6亿，日本为1.27亿，韩国为5千万，占全球人口的26%，占东亚人口的96%。如果中日韩达成自贸协定，将形成世界上最大的自贸区，对地区一体化市场的构建会产生深远影响。但是在历史问题及领土纠纷等负面因素影响下，日韩自贸区谈判逐渐丧失了最初合作的热情与动力，至今难以取得突破性进展，中日韩自贸区谈判也是喜忧参半。

好消息是，韩国和日本媒体相继报道，中日韩副外长级磋商将于本月中在首尔举行。紧接着中日韩外长会谈也将在月内举行。从东亚合作的历史经验来看，如果各方既打政治牌，也算经济账，那么总是能取得较为积极的成果。如果中日韩三国外长会谈乃至未来有可能实现的三国领导人会晤能将推进自贸区合作列为下一步的主力方向，那么中日韩合作就能重获最关键的政治动力。

另一方面，中日韩合作仍然受到内外两方面的影响。

从内部来看，三组双边关系严重失衡，韩日、中日政治关系冷淡，致使政冷经不热。今年1月中下旬，中日韩自贸区第六轮首席代表会议在东京举行，各方在降税模式、服务投资和协定范围等议题上分歧依然很大。原因是中日韩合作并不是三组双边合作的叠加，在目前中韩自贸区占据先发优势的情况下，中日、韩日自贸区谈判暂时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这也成为中日韩自贸区谈判的最大技术性障碍。

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是，在中国商务部发表中韩自贸协定草签消息后第三天，美国国务院负责政治事务的副国务卿温迪·舍曼在卡耐基国际基金会上发表演讲，称东亚的和平不能没有日中韩的合作，美国政府邀请三国领导人访问美国，就是希望推进这一合作。

美国对于中日韩合作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2014年下半年以来，美国官方、智库及媒体对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的立场形成了“大合唱”。近两个星期来，美国众议院外交委员会亚太分委会已经连续召开了听证会，邀请官产学各方人士对TPP进行评估。美国中国问题专家葛来仪对笔者表示，TPP是为本地区打造自由、公平、透明的高水准贸易规则，其成功与否将决定与中国在地区经济贸易规则制定权大战中的胜败，更将决定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成败。

对美国国内政治而言，TPP已经超越了构建新的经济贸易体系架构这一范畴，成为是否支持美国领导地位的风向标，带有强烈的政治抉择意味。从地区合作的角度来说，中日韩参与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作为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的主要参与方、处理好美国因素，是续写东亚合作三国志的重要一环。 （2015年3月3日成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