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 心 海 岸

胡文平

（浙江普陀华数 浙江 普陀 316100）

连 心 海 岸

胡文平

（浙江普陀华数 浙江 普陀 316100）

人物

孔爱丽 女，约28岁

小燕燕（肖燕燕） 女，15岁

燕燕妈（农村妇女） 约45岁

郭 林 男，约30岁

地点场景

海边，四周是岩石，一高耸的岩石上镌刻着“连心岸”三个红字，旁边有铁链栏杆，栏杆上密密匝匝地挂满了大大小小、款式各异的铜锁。背景是一望无际、波澜壮阔、蔚蓝色的大海。远处海平线上船帆点点，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时间 白天

【幕启：孔爱丽跌跌撞撞，蹒跚着，表情悲切地上。

孔爱丽（走到铁链栏杆旁，蹲下，抚摸着挂在铁链上的其中一把铜锁，一脸的痛苦）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郭林，你这个薄情郎，你这个负心人……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三年多了……挂这把锁时，你当时是怎样口口声声地对我说，说永远爱我，说海枯石烂也爱我……你骗我！你欺骗我的感情……（撕心裂肺地喊）郭林！你、你、你……我恨你！

【燕燕妈推着小丽丽坐着的轮椅上。

燕燕妈到了！到了！（一只手指着前方）丽丽，你看，这就是大海，呵！

小燕燕哇！海，海，大海！我终于见到了你。哇！大海，你太伟大了！（回过头，脸朝着她妈妈，喜形于色地）妈妈，我看到大海了！我看到大海了！……

孔爱丽我不活了，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痛不欲生）

小燕燕（顺着声音，发现了痛哭流涕的孔爱丽，问妈妈）这位姐姐是怎么了？

【孔爱丽站起来，一只脚缓缓地跨过铁链栏杆。

燕燕妈不好！（疾步奔过去，抓住了孔爱丽的一只手）闺女，闺女，你不能这样……

孔爱丽不要拦我，让我去吧。

燕燕妈闺女，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我们慢慢说……

孔爱丽（面朝着大海）不要拦我，我心意已决。

小燕燕这位姐姐，你要跳海吗？请把我也带上吧！

【孔爱丽疑惑，吃惊地转过身，面向小燕燕，一脸茫然。但看小燕燕的神情又不像是随意说的。

燕燕妈（也非常吃惊地回过头）燕……你说什么……

小燕燕（认真地）这位姐姐，妈，大海是我从小就非常神往的地方，我想大海是神圣的、纯洁的。今天，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大海，我是非常非常地高兴，我的心愿已了。如果能投入它的怀抱，我是没有遗憾的了，现在如果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姐姐带我去，那我是非常幸运的。好姐姐，你能带我走吗？

孔爱丽（脸向燕燕妈，不明白地）她……怎么了？

燕燕妈（把孔爱丽携过栏杆，忧伤地）这位闺女，她是我女儿，今年才15岁，念初一，在学校里读书一直很努力，成绩也很优良，可是……可是，天不怜悯呀，她竟患上了白血病……我的苦命的孩子呀！……我们生活在农村，她爸还在她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因出车祸去世了，我与这个女儿相依为命。可祸不单行，她今年又患上了这样……这样的病，总是天不长眼呀！我向亲戚借了一些钱，便带着她，远离家乡，自己一边打工一边给她医治。但每个医院都说，看这种病起码要几十万的钱，这么多的钱叫我到哪里去办呀……这几天，她对我说，妈，我们不医了，回家吧！当时我是万箭穿心，心碎肠断，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用呀……我救不了她。我问她你还有什么愿望，妈能办的就给你办。她说我想看一看大海。就这么着我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燕燕妈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哽咽不已。小燕燕也是神情木然地望着远方，两眼噙满了泪水。

孔爱丽（注视着小燕燕，心情沉重地自言自语着）太凄惨了，太凄惨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燕燕肖燕燕。

孔爱丽肖燕燕，小燕燕，多么好听的名字呀！……你这么年轻，你还是一个孩子，你不能死，你还有美好的前程……（似乎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小燕燕，你不能死……（走近小燕燕）

小燕燕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到这里来？谁欺负了你？有什么想不开呀？

【燕燕妈也走拢来，用手扶着孔爱丽。

燕燕妈（关切地）闺女，出了什么事？

孔爱丽……（头慢慢地转过去，凝视着远方，想到了伤心处，紧咬嘴唇，两眼又情不自禁地流出了泪水）……我……我……（非常痛苦，欲言又止，欲哭）

燕燕妈闺女，你想哭就哭吧，不要闷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来，坐下来，慢慢说。（把孔爱丽搀扶到一块平石上坐下）

孔爱丽我的男友抛弃了我……

燕燕妈是这样，这个负心汉。

【小燕燕自行推着轮椅，靠拢她们。

小燕燕他为什么不要你？他怎样对你？

孔爱丽昨天，他竟偷偷地与一女的约会，被我亲眼看到。

小燕燕是白天还是晚上？

孔爱丽是中午。

小燕燕姐姐，你男朋友跟你谈恋爱谈了几年了？平时他待你好吗？

孔爱丽三年多了。平时待我倒还好，但现在看来这都是虚情假意，纸包不住火，他狐狸尾巴终究还是露了出来，被我逮着了。

小燕燕好姐姐，你能把当时的情况讲一下吗？

孔爱丽我是看得一清二楚。昨天，我们同学搞聚会，我因身体有点不舒服，提早回家了，路过一家小餐馆时，无意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探头一望，竟是我的男朋友，当时他与一个打扮非常时髦的女人在吃喝。两人边说笑边吃喝，亲热得不得了。当时，我是气得几乎要晕过去了，转身就跑回了家。

小燕燕噢！就为这事呀。然后，你就大哭了一场，离家出走，来到了这里，想一了百了。姐姐，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孔爱丽三年前我们市团委和妇联联合搞了一次“相约大海边”的青年联谊活动，我和他都参加了，通过彼此的了解，我们谈起了恋爱。这里就是我们牵手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我们共同挂了一把“连心锁”，寓意为让这海让这岩见证我们即使海枯石烂也不变心，爱情将忠贞不渝。何曾想，这竟是逢场作戏，这竟是海市蜃楼，爱情之路竟那么的短暂。

小燕燕姐姐，这个与你男友说笑吃喝的女孩，你以前见过吗？

孔爱丽从没有见过。

燕燕妈肯定是你那男友……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见那女的有几分姿色，便把你给甩了。

小燕燕姐姐，你男友是干什么工作的？

孔爱丽医生。

小燕燕嗯。姐姐，我想这事要细思量。弄不好，这是一场误会。

孔爱丽误会？这绝对不可能！

【燕燕妈若有所思，把眼光抛向小燕燕。

小燕燕姐姐，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他以前是否有过背叛你的行为？

孔爱丽这倒没有！

小燕燕那你怎么就确定你的男朋友跟一个女的吃饭是与人约会？难道不会是他的同学？或是他的亲戚？

孔爱丽同学？不可能！他不是本地人，初、高中同学？没有。大学同学？现在又不逢节假日？来干什么？他的亲戚？他的亲戚？他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有这样的亲戚。

小燕燕姐姐，你再回忆一下，他最近有没有跟你说过特别的话，或有回味的话？

孔爱丽特别的话？回味的话？（作思索状）

燕燕妈咦！闺女，燕说得有几分道理。

孔爱丽……（似乎想起了什么）前几天，噢，是前天，他说家里有一个喜事，到时候再告诉我……

小燕燕我想这喜事一定与那件事有瓜葛。姐姐，你有没有带手机？马上与你男友联系一下，问问清楚。

孔爱丽没有。我当时万念俱灰，哪会再带手机呀。

小燕燕姐姐，我想你应该马上回家去，家人一定四处在找你呐！这事肯定有误会。

孔爱丽我才不回去呢。出来时，我都写了遗书放在家里。

小燕燕该回去！再说如果你男友确实是变心了，把你抛弃了，你也不能这么着走了，否则你不是便宜了他们俩了吗！决不能便宜了他们！

孔爱丽……（低着头，来回踱着步）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燕燕妈闺女，燕说得对，你应该趁早回家，免得家里人惦记，闺女，走吧。

【郭林东张西望，满脸大汗，火急火燎地上。

郭林（自言自语）爱丽，爱丽，你会去哪里呐？所有亲戚朋友处都打了电话，可以找的地方都找了，（朝着观众席焦急地问）各位大叔大伯、大姨大婶、大哥大姐们，你们有没有看见过我的女朋友呀？噢！你们是说我的这一身汗呀，那其实是冷汗。看到爱丽的那份遗书，我是冷汗直冒呀。都把我急成啥样了……什么？你们问我她叫什么名字？长啥样？她，她叫孔爱丽，中等个儿，波浪式披肩头发……噢，没看到呀，那谢谢！谢谢！（醒悟，轻轻地自言自语）真是的，没看到谢你们什么呀。……爱丽，你到底在哪里？……（冥思苦想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三年前……在海边……嗯！会不会去那里？我去找一找。（急匆匆地走，举右手放在额前作瞭望状）咦，那不是爱丽吗！爱丽，爱丽，果然在这里，（向孔爱丽奔过去）找得我好苦呀！

孔爱丽（身子一扭，生气的样子，不理郭林）谁要你来找！我不认识你。

【郭林非常尴尬，不知所措。

燕燕妈（面朝郭林，试探地问）这位是闺女的朋友吧？

郭林不是……（意识到闺女是指孔爱丽）噢，是！是！你是？你们是？

燕燕妈我们是刚刚与闺女认识的。（拿出一块毛巾递给郭林，关切地说）擦擦吧！看你满头的大汗。

小燕燕这位哥哥，能问你个问题吗？

郭林（用毛巾擦着汗）问吧！什么事？

小燕燕昨天，在酒吧里与你一块喝酒的是什么人？

郭林（看了一眼孔爱丽，似乎什么都明白了，笑了笑）是我舅舅的女儿，我的堂妹。

小燕燕舅舅的女儿？姐姐怎么会没见过且不知道？

郭林是这样的，我舅舅生有两个女儿，而我舅舅的连襟一直没有生女儿，我舅舅就把小女儿就是昨天与我吃饭喝酒的那一个从小送给连襟做了女儿。舅舅的连襟家住在北京，平时很少与舅舅往来，我这个妹妹更是很少来亲生父母家，我长这么大了也只见过两次。这次她是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特意来看看我的舅舅也就是她的亲生父母。这几年我们城市变化这么大，怕她找不着家，舅舅叫我到机场去接来的。

小燕燕那为何你不带到你舅舅家里，并告诉姐姐呢？

郭林本来是要带到舅舅家里的，也想告诉爱丽的。后来，就是在机场接到她后，她对我说，她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完成一个朋友交给她的任务，事情很急，下午就要乘汽车去一个地方，没时间了，爸妈回来再看。于是我们就随便在外面找了一家小餐馆吃了点东西。我本来想叫爱丽的，但想到爱丽同学聚会，也难得，就没告诉她。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小燕燕你先不要问我。我再问你件事，前天，你跟姐姐说有喜事，到底是什么事？

郭林就是这件事呀！十几年没见的一个妹妹要来，能说不是喜事吗？

小燕燕好！没事了，你可以带姐姐走人了。（朝着孔爱丽说）姐姐，警报解除，可以回家了。

【此时的孔爱丽，傻样地显得目瞪口呆。

孔爱丽这一切都是真的？（向郭林走去，眼睛盯着郭林）你不是骗我？

郭林是真的！爱丽，为了找你，全家人都急死了……（回过神来）对了，我得马上通知你爹妈（拿出手机打，拨号）喂！对，对，对，我是小郭，爱丽找到了，她现在和我在一起……那好，那好……好，好，我知道了，好，我挂了。（合拢手机，朝着孔爱丽，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再找不到你，他们起码得有一个人进医院。爱丽，你怎么这样傻呢？你还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吗？这几年我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自从三年前我们相识，我们已经心心相印了。当我们共同把“连心锁”挂上去的时候，我们的两颗心已经锁在了一起，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的了。那天我曾经对你说，我的心永不变，（手指大海）海枯石烂也不变……（说着说着，郭林与孔爱丽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继而紧紧拥抱）

【小燕燕和燕燕妈看着这对恋人误会消除，重新和好，一副亲热的样子，不觉相视而笑。

小燕燕妈，我们该走了。

【燕燕妈推轮椅，准备要走。

郭林他们？

孔爱丽（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小燕燕！你们不要走！（面向郭林）郭林，刚才是她们救了我。没有她们，我怕早就被大海吞噬葬身鱼腹了。现在你要救救她，她叫小燕燕，生了病，生的是白血病……

郭林白血病？（看看小燕燕，走向燕燕妈，疑惑地）这位阿姨，你能把小燕燕的情况给我说一下吗？

燕燕妈今年初，我发现女儿的状态有些不好，精神有些萎靡，便带着她去医院做检查。

郭林检查出来医院怎么说？

燕燕妈说是得了急性非淋巴性白血病。

小燕燕M 2型白血病。

郭林M 2型。（自言自语）这种白血病是非常凶险的一种……治愈的机会极其渺茫。

小燕燕（非常坦然、淡定地）我这种病，骨髓移植是康复的唯一办法。医生说，整个治疗医疗费至少需要70万元，然而我家现在已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哪里去筹这笔钱。你看看我妈，才四十几岁的人，却已满脸皱纹，两鬓花白，看起来像有六十岁的人……我……我……只能……放弃治疗……（想控制，但眼泪还是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燕燕妈用衣袖擦着泪，默默无语。

孔爱丽郭林，你是医生，你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吗？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要救救她，她那么年轻，那么聪明（满怀期盼的神情）。

郭林治是一定要治！问题是医疗费……

孔爱丽医疗费我们一起想办法，噢！对了，上个月老爸准备给我买车的十几万先拿出来。

郭林我是说，昨天我那个从美国回来的妹妹，她说有一笔钱，要资助贫困地区的孩子……哎哟，不好，她昨天已动身去……我得马上与她联系。（拿出手机，拨号）喂！是小英吗？有这么一个事儿……（打着手机走向一隅）

孔爱丽（一只手拉着小燕燕，一只手拉着燕燕妈）我们会有办法的……小燕燕，我想问你，你刚才为什么断定我的事是一场误会？

小燕燕他跟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女人吃饭，你就断定他背叛了你，这肯定是错的。一个男的与一个女的吃饭，答案有N个，也许他们是同事，也许他们是同学，也许他们是好多年没见的小伙伴或亲戚……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是以前的恋人。但即便这个女人是他以前的恋人，现在碰到了招待她一下，又有何妨呢？作为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总要显示他的大度大量，也许是满足虚荣心吧。而他与那女的吃饭，事先没有告知你，那也有多种解释。他如果是有意不告诉你，应该把它看作是一个善意的隐瞒，因为他不想伤你的心。也许其实他是想告诉你，然而是他还没时间没来得及跟你讲呐！另外，通常讲，跟恋人约会一般不会选择在大白天，因为大白天人多眼杂，除非他不想遮人耳目，除非你们之间已经感情破裂，关系不能维持了。然而根据你刚才讲的，没有这方面的征兆，他平时待你挺好的。于是我肯定这是一场大误会。姐姐，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人，但凡事都要冷静地想一想，想明白了，搞清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呀。这起事主要是你的忌妒心作怪，炉火会烧掉一个人的理智。我说得对吗？姐姐。

【孔爱丽若有所思。郭林兴高采烈地转身，合拢手机。

郭林说妥了，说妥了。这笔钱是一个华侨委托叫她办的，专门资助贫困地区失学儿童的，听了我的情况介绍后，她说可以说服捐款者拿出一部分资助小燕燕治病。

孔爱丽能拿出多少？

郭林她说30万吧。

孔爱丽那不够呀！

郭林我们再想办法，有了那30万，就可以先行治疗……

【《爱的奉献》音乐轻轻响起：……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幸福之花处处开遍，这是生命的源泉，再没有心的沙漠，再没有爱的荒原，死神也望而却步，幸福之花处处开遍……啊……

郭林（略有点动容）我们可以通过有关媒体，得到社会各界的捐助。爱丽，我们回去之后在网上发一个帖子，把小燕燕的事情说一说。另外，你那里不是有十几万吗？我那里也可以拿出十几万。（转向小燕燕）小燕燕，绝症不绝，你的病一定能够治好，大家一起努力吧！众人拾柴火焰高，没有迈不过的坎，没有过不去的山……

【《爱的奉献》音乐渐重，旋律达到高潮：……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燕燕妈无比激动，双手拉着郭林，眼角噙着泪水，翕动着嘴唇，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郭林来，大家把手伸出来！（四个人陆续把手伸出，重叠在一起，此时，小燕燕清瘦苍白的脸颊上呈现出两瓣红润，泛起了充满希望的光泽，燕燕妈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两人陶醉在无边喜悦之中）

【在音乐尾声中，旁白：四双手汇聚成了一种力量，这是爱的力量，这种力量将无坚不摧，这种力量将牢不可破……

【幕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