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彩虹映玉树

吴敏+唐钰+张宏成

三年，便至少跨越了二十年，从市镇建设日新月异的外表到人们顽强拼搏的内心，无不彰显着新玉树的活力与风采。

玉树的干部群众没有忘记，在战天斗地的玉树灾后重建各路大军之中，在这场伟大社会实践创造出的玉树速度、玉树精神和玉树奇迹当中，离不开国务院扶贫办和其所属单位中国扶贫基金会、中国扶贫开发协会等发挥出的重要作用。一个个灾后重建扶贫产业的兴起，无不为玉树人民更新观念、调整产业结构和自强自立，扬起了希望的风帆。

东风吹来满眼春

2014年7月中旬，在三年玉树灾后恢复重建全面结束不久，我们一行再次来到玉树，回访考察国务院扶贫办系统支持的产业扶贫项目。

雨过天晴的玉树草原，一道亮丽的彩虹悬挂在天边，格外引人注目。彩虹辉映下的玉树新城，更加妖娆多姿。

陪同我们的玉树市扶贫开发局副局长李治国指着漫山遍野的绿茵诙谐地说：“今年的玉树，简直成了‘雨树了。整整一个月，阴雨连绵，好像是到了南方的梅雨季节，这雨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这在玉树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沿着泥泞的小路，李治国将我们带到了结古镇东风村。

东风村坐落在著名的新寨嘉那玛尼石堆后面。在雨中，错落有致、依山势而建的高标准日光节能温室成为一道风景。温室采用土墙外包砖、钢架加竹竿结构，并有配套滴灌和卷帘机等设施。走进温室，一波“热浪”迎面扑来，让人顿生暖意。再看那大棚中生机盎然的一青二白三红四绿的各种蔬菜，不禁让人心花怒放。玉树市扶贫开发局的干部马春梅告诉我们，东风村蔬菜温棚建设项目是由中国扶贫基金会投资730万元建成，共有温棚73座，受益贫困户60户、200多人，每年可为结古镇供应各类新鲜蔬菜360余吨，预计产值达250万元左右。2012年以来，这里便给灾后重建的建设大军提供了大量新鲜蔬菜。

说实话，温棚种植对于世居草原的玉树牧民而言，真是个新课题，也是个难题，要让他们短时间掌握经济作物的栽培技术，那也不太现实。所以，玉树市扶贫局在实施这个项目时，采取了租赁、承包和自种等灵活的经营模式。他们先是请来了海东农区的温棚种植土专家承包经营启动项目，然后再让专家聘用当地牧民做工，说是做工，其实就是让专家手把手地培养科技明白人。今年35岁的牧民多杰认为，农区的专家迟早会走，所以发展温棚经济还得要靠当地人。多杰打算从2015年起，自己要在温棚中当家作主，不过，他小声地告诉我们，前提必须是掌握了种菜的真正本领。我们在跟当地牧民的聊天中发现，东风村里的许多年轻人，已经看到了蔬菜种植业的发展前景，准备自己种菜经营温棚的人为数不少。

比起稍有拘谨的东风村人，称多县拉布乡德达村的村民对于灾后援建项目的运作似乎显得游刃有余。三年前，中国扶贫基金会投资179.72万元，为德达村村民购买了366头牦牛，同时购置了1辆奶罐车和拖拉机及配套农机具7台（套），还有榨油机、磨面机和青稞脱粒机也各配置了2台；兴建了50平方米公用房屋。对于农牧业机械化项目，德达村村民经营得有板有眼、红红火火，全村35户183人从中受益，人均年增收都在5500元以上。

另外，由中国扶贫开发协会投资700万元援建的玉树县禅古村砂石厂，同样在建设新玉树的特定时期展现了扶贫产业的活力。

禅古村是一个拥有230户人家的古老村庄。在2010年的玉树“4·14”大地震中，该村遭受了沉重的灾难，房屋全部倒塌，群众生命财产损失惨重，65人遇难，127人受伤。灾后重建工作开始后，村里原有的耕地都几乎被新建住宅用地占用，农牧民收入渠道越来越窄。

2011年9月，禅古村砂石厂建成后，购置装载机2台，挖掘机1台，载重自卸车7辆；培训贫困劳力特种机械驾驶员32名。项目采取租赁经营的方式，与玉树州运输公司签订了为期三年的承包经营合同，每年租金450万元，已培训的32名驾驶员全部上岗就业，月均工资3500元。2012年9月第一次分红，禅古村将450万元中的150万元红利分配给206户村民，710人人均分红2112.7元，2013年人均分红2225.52元。也就是说，这个砂石厂每年给禅古村村民带来的直接收益是158万元。禅古村的村民从来没有得到过如此巨大的实惠，因此在2014年“七一”，他们排练了一台丰富多彩的文艺节目，到全县巡回展演，向党表达那份赤诚的感恩之心。

我们在禅古村党员活动室的文化墙上，看到了中央领导多次到该村视察的照片和反映村民们喜悦分红的精彩画面。村支书更秋彭措说：“砂石厂在重建时期成为了村民赖以生存的支柱产业。作为牧民，我们深知草原生态的重要，我们正在谋划用积累的资金调整产业，适时发展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双赢的农牧业产业项目。”

创新迎来艳阳天

玉树县结古镇甘达村有个利众生态畜牧业合作社，在扎西科草原上小有名气。当然，这跟当地的风云人物巴桑扎西有关。

巴桑扎西是个康巴汉子，在村里本就是经营能人，挖虫草，做生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但是，“4·14”玉树大地震发生后，巴桑扎西在人生舞台上扮演的角色也发生了变化。在青海省扶贫局的积极协调下，中国扶贫基金会决定在甘达村援助实施加多宝甘达运输队项目，他被群众推举为负责人。

项目定下后不久，2辆东风天龙汽车、5台欧曼自卸车和1台装载机轰隆隆地驶进甘达村，欣喜若狂的村民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些铁牛居然会安家落户到自家门口。而对巴桑扎西而言，喜悦的背后更是一份任重道远的责任和使命，因为他知道，尽管运输队是时任中国扶贫基金会执行副会长何道峰、常务副秘书长刘文奎亲自带队，组织专家前往甘达村调研，并和村民座谈了解了项目需求而组建的，但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铁牛喝的是油，能否产奶？多少双眼睛都在指望着他们。

甘达加多宝运输队依托甘达利众生态畜牧业合作社的形式组织运营，这个投资近三百万元而组建的运输队运转的好坏，事关甘达村200多户千余人的切身利益。为此，理事长巴桑扎西别无选择，只能放下自己的生意，全身心地去当合作社的“大老板”了。

巴桑扎西毕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头脑灵活，敢闯敢干。他从村内选拔11名具有B级以上驾照和两年以上驾龄的村民为驾驶员，进行了再培训。紧接着，他把这支年轻的队伍带到了玉树重建的大市场当中。该项目于2010年10月完成车辆采购、11月正式交付甘达村，2010年12月至2011年1月，合作社进行了车辆检测和改装，2011年3月运输队投入试运营，2011年4月开始正式投入运营。5辆欧曼自卸车和1台装载机与沙石场签订运输服务协议，月均实现稳定收入17.4万元。2012年6月30日，运输队实现纯利润120多万元，11名驾驶员人均月收入达到3000元。

分红，对于幽居大山、习惯于放牧牛羊或者采挖虫草来保障生活的甘达村村民来说，是个闻所未闻的新名词。然而，自从有了合作社，他们却享受到了分红的福利。

看到牧民们分红时的灿烂笑容，巴桑扎西更是寝食不安。玉树重建工作接近尾声，这对甘达加多宝运输队来说，是另一场挑战的开始。巴桑扎西不想让村民们感受短暂的快乐，而想让他们长久地享有幸福。而这，促使着巴桑扎西必须更新观念、与时俱进，迎接市场的挑战。

改革、创新，就是需要一种勇气和魄力。

巴桑扎西就是这样一个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正当人们都为运输队今后的命运深感忧虑之时，他经过不知多少次的深思熟虑和市场调研，让运输队华丽转身成了“甘达村粮油百货批发中心。”

甘达村是每年的虫草大军挺进治多、杂多县的必经之地，巴桑扎西在这里设立粮油百货食品批发中心，确有他的高明之处。当然，除了有远见之外，他的经营手段也比别人棋高一筹。他的货都是亲自从西宁或兰州货比三家之后运到玉树的，况且还是用自己的车辆运输，成本低了，粮油及百货食品就占了低价位的优势。所以，甘达村粮油百货批发中心以“物美价廉”赢得了众多新老客户的信赖，这也是他们把生意越做越红火的原因之一。

人们惊喜地发现，运输队的成功转型，给甘达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活力。现在这里隔三差五就能迎来采购的人群，使这原本寂静的小山村渐渐变得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起来。就像村委会主任群才仁说的，甘达村粮油百货批发中心的成立，把商品观念深深植入到牧民的头脑当中，牧民最大的变化是，原先他们遇到收购牛羊和虫草的商贩时，总是羞于张口要价，被动地出售，可现在大不一样了，牧民们不仅把自己生产的酥油、酸奶大大方方地拿到市场出售，而且进城购物时还学会了讨价还价。这对草原牧民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当然，甘达村的人们更是没有忘记，甘达利众生态畜牧业合作社成立以后，给他们带来的真正实惠。70多岁的德吉草老人告诉我们，合作社已经连续三年给他们发放了青油、面粉和炒面。粗略估算一下，合作社每年发放给乡亲们的分红是一袋110元的面粉，一袋175元的青稞，一桶65元的色拉油，共计为价值350元的物品。三年当中，合作社为村里的1092人，发放了一百多万元的福利。

我们前往甘达村粮油百货批发中心的当天，他正准备去西宁采购货物。打开商店的大门后，巴桑扎西颇为自豪地说：“前几天这里的货物堆得像一座座小山一样，你看，就这么几天时间，货物已被抢购一空，所以要去马上补仓。”巴桑扎西还告诉我们，上个月他们刚刚召开过理事会，初步商定要在玉树市区再设立一个粮油批发中心，以谋更大发展。巴桑扎西一脸的自信，让我们感受到了扶贫产业重建项目给予他们的力量与底气。

与项目一同成长，与项目一同进步，这是巴桑扎西和甘达村很多人的共同感受和收获。

产业迈上新台阶

如果说在玉树灾后产业扶贫当中，甘达村利众生态畜牧业合作社还属于比较小的项目，那么坐落在玉树市结古镇的加涅滩农畜产品综合交易市场，可谓是个重量级的大项目。这个占地30031平方米、建设得相当气派和规模的综合市场，可以说在玉树新建筑群中也是首屈一指的高大建筑。

玉树州扶贫局局长才让幽默地向我们阐述了这个市场“高、大、全”的概念。

说它高，不仅是因为它盖得高，更是因为这一项目的级别高，是由国务院扶贫办指导，中国扶贫基金会、加多宝集团公司和青海省扶贫局具体实施。所以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三高：设计要求高，建筑质量高和验收标准高。正如国务院扶贫办开发指导司司长海波所言，政府机构与社会组织合作开展产业重建，是历史上没有的，青海省扶贫开发局和中国扶贫基金会的合作，开了一个先例，为全国灾后恢复重建与扶贫开发相结合起了先导示范作用。

说它大，是因为除了占地面积大之外，其投资数额也大，加多宝集团为其注入了7000万元资金。其次是收益范围大，这个市场的受益人群涵盖了结古镇的红卫、扎西大同、解放、团结和民主5个村共906户、2500多贫困人口。另外，这个市场将安排600人就业，可称为就业量大。

说它全，是因为它是个综合交易中心，自然是商业功能全。另外，它是以合作社的方式管理运营，所以管理机构也比较健全，这里不仅有合作社理事会，还有监事会。

我们到达这里时，加涅滩农畜产品综合交易中心专业合作社理事长扎西桑珠正张罗着八月初的竣工典礼和招商引资的相关事宜。他说，目前已经争取到了省扶贫开发局3000万元产业试验示范园扶贫项目，综合交易中心已同三家企业签订了入驻协议，新建的宾馆也以年租金96万元签订了租赁合同。不难看出，这个交易中心在起步阶段，就已经显示出了它即将雄霸市场的逼人气势。

陪同我们看项目点的玉树州扶贫局局长才让不无感慨地说：充满勃勃生机的玉树产业重建项目的兴起，确实凝聚了中央和省州领导的心血和智慧。我们不妨回眸一下：

2010年4月14日玉树大地震给当地人民生命和财产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后，时任国务院扶贫办主任的范小建和副主任王国良等领导先后率工作组赴玉树，深入调研受灾情况，完善灾区贫困村重建规划，实地研究解决问题。同时，国务院扶贫办所属的中国扶贫基金会、中国扶贫开发协会、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及全国扶贫系统、国家扶贫龙头企业都积极伸出援手，参与玉树救灾和重建工作。国务院扶贫办和青海省政府签订了《关于支持玉树地震灾区灾后恢复重建工作框架协议》，中国扶贫基金会与青海扶贫开发局签订了《合作开展玉树灾后贫困村恢复重建工作执行协议》，中国扶贫开发协会同玉树州政府签署了《关于支持玉树地震灾后重建项目的框架协议》。特别是中国扶贫基金会迅速反应，全力投入到玉树地震抗震救灾及灾后重建之中，累计为玉树募集资金、物资1.49亿元。基金会在玉树组织实施了救灾过冬帐篷发放项目、灾民补助款发放项目、孤儿救助项目、爱心包裹项目、公益吸氧站项目、甘达村运输队项目、德达村奶业基地项目、东风村蔬菜大棚基地项目和玉树农畜产品综合交易市场项目等众多援助项目，从紧急救援到灾后重建，中国扶贫基金会实施的一系列项目都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尤其是对维护当地的社会稳定和民族团结发挥了重要作用。

青海省扶贫开发局成立了玉树灾后恢复重建扶贫工作领导小组，设立了驻玉树重建办公室，一名副局长亲自坐镇，一线指导督促和协调重建援建工作。三年来，省扶贫局共计投入各类扶贫产业项目资金近4.66亿元，实施各类灾后贫困村扶贫产业重建项目106个，使5.3万多贫困农牧户从中受益，人均实现增收千元以上。时任省扶贫开发局局长罗松达哇和现任局长马丰生先后多次率领工作组赴现场指导灾后重建工作，并深入到玉树州各县调研扶贫产业重建工作，解决实际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由青海省扶贫开发局提出的扶持贫困村产业发展、开展贫困劳动力转移培训、贫困村实施整村推进项目、开展贫困村互助资金试点等被国务院列入《玉树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总体规划》（以下简称《总规》），安排项目资金1亿元；对受灾贫困户住房重建给予再补助建议被纳入《国务院关于支持玉树灾后恢复重建政策措施的意见》。国务院扶贫办的领导认为，将扶贫开发工作列入《总规》，是玉树灾后重建取得的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探索性成就。

玉树地震，对世居在扎西科草原上的牧民群众来说，是一个噩梦，是一场灾难。地震发生后，解决眼前的生活问题固然重要，把救灾的视角放到解决农牧民立足当前、放眼长远的扶贫产业的发展思路上，对于地处高寒、经济发展相对滞后、扶贫任务繁重的青藏高原玉树，不能不说是一项史无前例的创举。

凤凰涅槃，玉树新生。玉树实现 20年乃至50年的大跨越、大发展，凝聚了全国全省之力。虽然与整体玉树重建相比，扶贫产业建设投入似乎显得微不足道，然而，对于在大灾中幸存下来的贫困农牧民来说，它所带来的不仅仅是获得新玉树、新家园的幸福感，更重要的，是知恩图报、奋发图强、摒弃等靠要落后观念，夯实未来发展的坚实基础，扶贫产业的清新溪流带给他们的，是可持续发展的一系列新变化……

又是一场大雨，在这里我们已习惯了这样突如其来的雷阵雨。然而，就在我们结束此行离开结古镇时，又一道绚丽的彩虹正舒展着万道彩带，升腾在草木葳蕤的扎西科草原上，几天来玉树灾后产业扶贫的一路见闻，伴随着彩虹又一一浮现在我们眼前。

不经风雨，怎见彩虹？

那彩虹一定是在翘首期盼远方的朋友们常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