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小上海

2015-05-30 10:48江四来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15年6期
关键词:许地山黄雀建业

江四来

特工入境

1940年的徽州是江浙皖一带最大的国统区,周边地区的沦陷,使得大量人口涌入,省政府因此设立了皖南行署,随后,第三战区司令部也迁移至此,昔日小城瞬间空前繁荣,被称为“小上海”。

日军虽有心将徽州收入囊中,但无奈驻皖兵力不足,加上有国军重兵镇守,一直未能发起有效进攻,不过,其情报部门针对徽州的工作却从没消停过。

当时徽州的军统情报处处长叫罗方,他是本地人,生得鹰目鸷鼻,性格阴沉,曾率手下多次破获日军间谍案,使得情报处由一个不起眼的分支机构成为徽州党、政、军都不可缺少的重要部门。

这天,罗方收到上海方面的密电,说破译了日军的一份电文,上面称日军特高课将派遣一名高级特工进入徽州,妄图策反情报处一位胡姓特工。

罗方深感奇怪,情报处虽说掌握了无数机密,但部门权力高度集中,也就是说,除了他这个处长外,其他的人只有具体到某件事时才有特批的权力。而情报处里虽然有一位姓胡的特工,但这个叫胡维的人年过四十,能力平庸,地位低下,能够接触机密的机会很少,日军怎么会想到要来策反他呢?

罗方叫来行动组组长李建业,对他说起此事。李建业是罗方多年知交,也是部门里的二号人物,武艺高强,思维缜密。李建业听后也很困惑,说:“徽州城布防严密,日军想要安插特工进来,必须花费无数精力和财力,怎么可能会为胡维这个小人物而来,还是高级特工?会不会是上海方面搞错了?”

“我已回电上海进行询问,得到的回复仍是如此。只不过他们对这名特工的姓名和体貌特征也不清楚。”罗方沉思片刻,又说,“这样,你先派人盯着胡维,再把他近半年来办差的档案给我送来。我想,上海方面的情报绝不会错,但日军特工也绝不会无缘无故来策反他,很可能是他曾经办的差事中,有我们还没发觉的机密。”

几天后,罗方得到消息,一个由四人组成的队伍突然袭击了进徽州境内的一个哨卡,士兵们当场击毙其中三人,重伤一人。事后查实这四人为日军特别行动组成员。那名伤者经过治疗后已无生命之虞,但他拒绝透露任何情报。

很快,一辆车就将俘虏拉到了情报处审讯室。罗方和李建业亲自审问,无奈此人极为顽固,无论问什么,都是一声不吭。罗方有些不耐烦了,对李建业说:“我先回办公室,这里你来负责吧。”李建业笑了起来,说:“罗处长,我知道你不爱看下面的场景,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罗方回到办公室,拿起桌上胡维这半年来办差的案卷仔细看起来。胡维已是属于靠边站的人,这半年里只经手了两件案子,一件是协助同僚办的皖南行署机要秘书许地山间谍案,一件是独立承办的集团军马师长贪腐案。

许地山早年在留学日本时就已经被收买了,身居要职之后,向日军出卖了大量情报。因为此案涉及的要员众多,情报处与各方面协同办案,这才坐实证据,处死了许地山。难道,日军要策反胡维就是想得到此案的某些细节?可当时的胡维只是做了一些外围工作,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呀。

至于马师长的贪腐案更是不大可能。这位马师长说起来还是胡维的朋友,在一次喝酒时,他无意中向胡维透露了自己吃空饷的事。这话说出来几天后,集团军为整肃军纪下令严查部队长官的违纪行为,同时罗方也有意清退部门的闲人,而胡维就在榜上。如此一来,胡维毫不犹豫地就出卖了马师长。

胡维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小人,为了利益即便是自己的老婆也可以出卖,但问题是,他身上没有任何可利用价值呀。

罗方正想得头痛,李建业来了,他一边用布擦着手上的血迹,一边将俘虏的口供放在桌上。罗方并没问他是怎么让俘虏开口的,他对李建业的审讯手段一向很放心。

“什么,他们一组有五个人?!”罗方看了记录,大吃一惊,“死了三个,俘虏一个,还有一个哪儿去了?”

李建业点头说:“问题就在这里。因为那个哨卡是进城的最后一个哨卡,查得特别严,于是,这四个死士做掩护,另一个人趁乱混入。”

“漏网之鱼肯定就是要来策反胡维的那个高级特工了。”罗方想了想,又问,“他有没有交代,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去策反胡维?”

“他说他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让那个叫‘黄雀的特工进入徽州。对了,我已经命人去按他描绘的体貌特征为黄雀画像了。”

“‘黄雀?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们费了这么大劲送进来一个高级特工,却是要策反我们这里最不起眼的人。”罗方将桌上的案卷推过去,“你看看这个。”

李建业拿起案卷扫了几眼,不屑一顾地说:“说他不起眼都是高看了他,他根本就是个小人而已。”

迷雾重重

李建业走后,罗方也起身出门。他来到胡维的办公室门口,门是敞着的,胡维正在喝茶看报。罗方敲了敲门,胡维一看,忙受宠若惊似的站起来,说:“是处长呀,有什么指示?”

罗方笑了笑,说:“哦,路过,看到你门开着,进来打个招呼。”

胡维既兴奋又忐忑地让座、泡茶,又拿来笔和本子准备记录。罗方摆手说:“不用这么拘束,只是随便聊聊而已。怎么样,最近工作辛苦吗?”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能有什么辛苦,论辛苦也是您辛苦呀。”胡维奉承着,又面露得意之色,“不过,我最近确实在查一件案子,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罗方一愣,问:“什么案子?我怎么不知道?”

胡维回说:“只是初期阶段,所以没向您汇报。今儿您上门了,我正好借此机会向您正式汇报一下。”

罗方起初听得有些漫不经心,但很快面色就变得凝重了。原来,胡维在不久前无意中得知,李建业与许地山曾是留学日本时的同窗好友,而在许地山被查实为日军间谍前,俩人也是有往来的。所以胡维怀疑,李建业也已经被日军策反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端猜测,胡维拿出一张相片。罗方一看,上面正是李建业与许地山的合影,时间是一年前。罗方几乎不敢相信,他们在查许地山一案时,那么严格的调查竟没有查出俩人的关系,可见隐藏之深。如果是正常朋友,有必要这么隐秘吗?

猛然间,罗方突然想到,难道,正因为李建业是日军的间谍,为了保护他,日军才要来策反正在调查他的胡维?要知道,李建业是除了他之外,对徽州党、政、军机密最为了解的人,完全值得日军不惜血本保他。

想到这,罗方面色严肃地对胡维说:“你可以继续查下去,但是,有任何线索都要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罗方一边把“黄雀”的绘像发去上海,请求协助调查其身份,一边让便衣们拿着绘像满城查找。

徽州城毕竟不算大,天罗地网撒下去,很快就有消息反馈回来,此人已化名“万通”住进同和酒店。罗方严令手下暗中监视,绝对不要惊动他。

次日中午,胡维来向罗方汇报,说他们在监视“黄雀”时,李建业突然毫无理由地离岗10分钟,之后,“黄雀”似乎发现被盯梢了,急匆匆离开了酒店。便衣们虽然进行了跟踪,但对方的反跟踪能力相当强,很快就将他们甩掉了。

“处长,‘黄雀之前一直没有动静,显然没有发现我们,而李组长离岗10分钟后,就出了状况,这恐怕不是巧合吧?”胡维兴奋难耐,如果能坐实李建业的间谍罪,那么他肯定会平步青云。

罗方心乱如麻,李建业可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来回踱步思忖,猛地,他心里一惊:这事不对!

证实“万通”即是“黄雀”是昨天的事,如果李建业是潜伏的日军间谍,他应该早就去通风报信了,而不会在盯梢时离岗去报信。李建业是经验丰富的特工,不可能不知道此举会引起同仁的怀疑。但是,“黄雀”的逃脱又是怎么回事呢?

胡维不知罗方是怎么想的,他壮着胆子问:“处长,您看这事……”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胡维走后,罗方吩咐手下将李建业叫来。

李建业来后,罗方开门见山地问:“‘黄雀逃了,这是怎么回事?”李建业回说:“我正要向你汇报这事,他确实是逃了。至于原因,我也在调查。”

罗方点上一根烟,观察着他,他的脸上毫无异常,当然,像他这样有经验的人,完全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罗方吐出一口烟,说:“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我?”李建业一愣,恍然大悟,“你怀疑有内奸向他通风报信,而那个人就是我?”

罗方哈哈一笑,说:“你别多心,我只是履行程序,既然有人提出疑问,我就该负责调查清楚。”他突然面色一凛,又道:“在监视‘黄雀时,你去了哪儿?”

李建业说:“我知道了,肯定是有人向你报告,我离岗10分钟后‘黄雀就逃跑了这事。罗处长,如果我说我是因为闹肚子去了茅厕,你会相信吗?”

罗方冷笑道:“去茅厕?怎么会这么巧?”

李建业苦笑道:“确实就是这么巧。而且,我也没办法去找证人,谁在上茅厕时还想着找个证人呢?”

罗方叹了口气,说:“你是知道我们的规矩的,在没查清楚之前,这段时间你还是回家休息吧。”

“我服从命令。但是罗处长,你我都清楚,‘黄雀来策反胡维应该只是个幌子,他身上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李建业顿了顿,又说,“我虽然不知道‘黄雀的突然逃跑跟我离开的那10分钟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我想,这与‘黄雀的真正任务或许是有关系的。”

陷入困境

第二天早上,罗方刚到办公室,机要秘书就送来了电文。上海方面根据“黄雀”的体貌特征,判断他正是日军特高课的王牌特工坂本一郎。

作为情报官,罗方对此人并不陌生,坂本一郎可以说是日军在上海的最神秘的间谍,谁也没见过他,甚至有人怀疑他根本不存在,但罗方却知道,这些年至少有七八起震惊全国的大案与他有关。两个月前,在一起暗杀行动中,坂本一郎彻底暴露身份,军统这才获知了他的资料。

日军派来这样一个超级特工,绝不会仅仅为了策反情报处一个低级特工。现在,罗方认为李建业的猜测是对的,策反胡维只是烟雾弹,坂本一郎的真正任务肯定远比这个有战略意义。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罗方顾不了许多,撒开人手,全城搜捕坂本一郎,但对方却似乎消失了一般。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罗方下班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的,他正要坐下来休息,却突然间跳了起来。

茶几上,放着一沓相片,全是他在美国的妻儿的生活照。他赶紧拔枪搜索,但屋里没有别人,他额头冒着冷汗,正要打电话通知手下人前来勘察现场,电话铃突然响了。他拿起话筒,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罗处长,相片你看到了吧?”

罗方怒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就是‘黄雀,坂本一郎。”对方肆无忌惮地笑着,“没想到吧,你一直在找我,我却一直在你家附近。”

罗方定了定神,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罗处长当然明白,那就是跟我们合作。当然,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罗方冷笑道:“想用我家人来威胁我,你也太小看我了。”他心乱如麻,看来,他和李建业猜得没错,坂本一郎不惜血本来徽州,确实不是为了胡维,而是为了策反自己。

“也是,对于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来说,有时候家人确实是可以牺牲的。我们明白,凭着这些不足以让你听命于我们,不过,如果你们的人知道了三年前因你的一己私欲,使得225师成建制地被我们消灭,只怕会对你的前程不利吧?”

“225师?”罗方愕然,半晌才说,“我要跟你见一面!”

但坂本一郎突然挂断了电话。

罗方失神地跌坐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响起敲门声。罗方开门一看,竟是胡维带着一队宪兵上门。

胡维皮笑肉不笑地说:“罗处长,你肯定没想到吧,为了查证我们的忠诚,上级早已在我们的电话机里秘密安装了窃听装置,你跟坂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听到了。”

罗方看着他小人得志的嘴脸,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坂本一郎认为所说的这些事可以让自己听命于日军,有必要亲自冒险打来电话吗?难道,自己也不是他的最终目标?

225师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长官多是有来头的人,三年前稀里糊涂地被日军吞掉后,上头一直在调查此事。坂本一郎透露的消息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罗方被查,李建业又没有摆脱嫌疑,在两案中均立大功的胡维成了情报处代处长。胡维上任后,对罗方制定的制度进行大量更改,并对忠于罗方的人实施打击报复。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了,胡维便招募了一些街头混混充数。

情报处人员大换血,工作效率一落千丈。好在徽州城里各种势力交错,单是情报部门,就有军统情报处、军方纪律组、省政府特别办事处机要科、行署调查局等,还有警察局和保安团也设有专职机构,种种势力组成的天网使得情报处因人员变化带来的弊端尚未凸显。

不久,鸿运高照的胡维再次撞了大运,在对一家饭店例行检查时,竟意外地抓到了坂本一郎。

经过审讯,坂本一郎交代了他此次来徽州的真正任务。日军特高课认为罗方的情报处是对他们最有威胁的一个部门,要瓦解它必须先解决掉罗方,但除掉他不如策反他。为此,日军找到他在美国的妻儿,又找到225师的幸存者,得知225师的覆灭正是时任师部作战参谋的罗方的失误造成的。

如此,日军认为已有足够把握策反罗方,于是派了坂本一郎来。坂本一郎研究过罗方,认为暂时不宜与他正面接触,就用了电话。但他没想到,中国官场居然如此复杂,连堂堂情报处处长的电话也被监听了。一着错,满盘皆输,他认命了。

坂本一郎的交代算是彻底将罗方钉死了,很快,罗方被正式拘捕,关押在情报处的监狱中候审。而胡维,也正式摘掉了头上那个“代”字。

绝地反击

不久,胡维的压力来了,部门的特殊性需要真正可以干活的人,于是,李建业的问题被调查清楚了。

李建业与许地山确实是同窗好友,而且许地山还曾救过他的命,因此,他虽然觉得许地山有通敌嫌疑,却不忍举报,但又不屑与他来往。可有时官场应酬,又不得不去,那张合影就是应酬时被小报记者偷拍下的。所以,他虽有包庇许地山之嫌,但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盯梢时他离岗的那10分钟,也确实是去茅厕了,坂本一郎的突然逃跑,应该只是一个巧合。胡维为了让李建业帮自己干活,大方地将他所有的嫌疑都洗清了。

李建业前来探监。他看着形容枯槁的罗方,叹道:“罗处长,他们说你三年前……”罗方说:“如果我说我是冤枉的,你相信吗?”李建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当年我在225师师部任作战参谋,确实可以接触到核心机密,但是我绝对没有出卖部队。后来部队在换防中,莫名其妙地进了日军的包围圈,全军覆没。可以肯定是有人出卖了我们,至于是谁,现在已经无从查证了。不过,坂本一郎重提此事,或许他就是知情人。正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想跟他见面,探探他的口风,没想到……”罗方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了。建业,这些天我从头到尾梳理了整个事件,发现有很多地方难以解释。第一,坂本一郎是中国通,完全可以乔装成中国人混入徽州城,为什么非要牺牲四个人跟哨卡干一仗?第二,情报中,坂本一郎是为了策反胡维而来的,后来又像是为策反我罗方而来,但如果只是这样,他完全可以远程操控,没必要弄出这么多事端。所以,他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任务。第三,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坂本一郎的工作不但没有一点成效,反而连自己也被抓了,这种表现与他高级特工的身份实在不相符。所以,我认为坂本一郎是主动自首的,也就是说,很可能被抓才是他真正的任务。”

李建业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培养一个特工不容易,而像他这样有着丰富经验的特工,哪怕身份暴露了,也完全可以有别的去处,日军让他被抓,目的是什么呢?”猛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愕抬头。罗方含笑点头,说:“坂本一郎也在这里,我们去会会他。”

这个时候,坂本一郎正躺在监狱的床上,看似平静,其实内心波澜起伏。

小小的徽州,被各级情报部门组成的网围得水泄不通,其中,又以罗方的情报处势力最为庞大,针对他,日军制订了一个严密的计划,代号“黄雀”。

计划分三层。第一层,就是牺牲坂本一郎这个身份已经暴露的王牌特工,通过“泄密”使得军统上海方面得知坂本一郎要来徽州策反胡维,迷惑罗方。又通过闯哨卡,透露坂本一郎的体貌特征。随后,坂本一郎在酒店被便衣监视的时候,通过情报处一名内奸在李建业的早餐里下泻药,成功解决了李建业这个得力助手。

第一层激活后,自动进入第二层。坂本一郎当然早就知道罗方的电话已被监听,所以,相片只是辅助,目的是为了抛出225师的消息。当年,正是因为他的情报,才导致了225师全军覆没。而作为幸存者,罗方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罗方被调查后,第三层计划开始实施。坂本一郎主动被胡维抓住,这里面又有两个任务,第一,咬死罗方,让他永远翻不了身;第二,帮助胡维接任情报处处长的位子。

所以,整个计划的核心就是要让胡维当上情报处处长。胡维并没有被他们策反,但他却是他们精心挑选的人。因为此人够贪婪、无能且好大喜功,一旦他当上长官,整个情报处就会变得像他一样平庸,从此再也不会对日军构成威胁。退一万步说,即便构成威胁,策反他也远比策反罗方容易。

从目前来看,整个“黄雀计划”进行得非常完美。只不过,坂本一郎还是有些悲哀,他并不是不怕死的人,恰恰相反,正因为他怕死,所以才能活到今天。但现在,计划已经成功,他的死期也就快到了。

正想着,门忽然开了。坂本一郎愕然发现,原本应该在监牢中的罗方竟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让他们害怕的李建业。特工的本能使他意识到了什么。他正要咬碎藏在假牙中的剧毒物,可是惜命的天性又让他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时,李建业手中的一串钥匙像飞镖一样打来,正中他的脸颊,顿时他头一偏,那颗假牙随着满口的血喷了出来。

李建业扑上去,紧紧地扣住了他,骂道:“他妈的胡维,连收监验身也没做!”

罗方一脚踩碎了那颗假牙,抑制不住兴奋地说:“你忙着,我去值班室等你。”

一个小时后,李建业擦着手上的血迹来到值班室,把一份口供交给罗方,说:“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罗方接过去看了看,起身说:“马上去司令部。”

几天后,胡维被撤职调查,但罗方和李建业并没有官复原职,理由是李建业协助罗方越狱。但知情人却说,是他们搞来的坂本一郎的口供让当权者难堪了。想想也是,如果当权者不是跟胡维一样平庸,又怎么会被一个日军间谍牵着鼻子走呢。

不久,罗方和李建业被稀里糊涂地调到地方上,做了文职人员。

屡立奇功的情报处从此一蹶不振,最后落得个被撤销的命运。

〔本刊责任编辑 吴 俊〕

〔图 朱 涛〕

〔原载《山海经·故事版》

201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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