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视域下的文本建构与文化表达——以电视剧《嘿，老头！》为例

孙　艳　（浙江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　321004）



空间视域下的文本建构与文化表达——以电视剧《嘿，老头！》为例

孙艳（浙江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321004）

摘要：电视剧的文本是由场地、方位、场景等构成，它既是时间艺术也是空间艺术，并且故事大多是集中在一定空间中完成的。电视剧《嘿，老头！》便是把故事空间放置在了北京的胡同下，透过传统与现代巨大的反差镜头，用细腻的手法讲述了一群小人物的生活状态。本文把电视剧叙事中的空间作为研究对象，通过阐释其空间意象、空间叙事和空间文化，探求电视剧《嘿，老头！》在空间视域下的文本建构与文化表达。

关键词：《嘿，老头》；空间意象；空间叙事

电视剧是一门时间和空间的综合艺术，“空间”作为电视剧文本建构的重要元素，不仅仅只具有建筑意义和地域色彩，更在文本的建构中承担着叙事功能，它成为了文化精神的一种隐喻符号，背后有着很强的社会文化属性和精神属性。本文将空间具象化表达，通过空间视域下的空间意象、空间叙事和空间文化，探究电视剧《嘿，老头！》中的故事文本建构和文化内涵。

一、多层次的空间意象表达

电视剧中的空间设置已不再是客观的“背景”“容器”“场所”，它作为一种视觉符号，成为了意象载体，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和价值意义，最直接最逼真的展示了空间下“人”的各种生活和精神状态。以下主要对《嘿，老头！》中的城市空间、消费空间、生活空间做具体阐释，揭示出传统与现代并置下，徘徊在胡同口的小人物面对生活的迷惘与困惑。

1.城市空间

电视剧《嘿，老头！》将城市空间聚焦于蛰伏在繁华都市下的胡同群落，全剧一开始便展现了那些藏匿于高楼林立、喧闹繁华的现代都市景观背后的狭窄的胡同及其青砖灰瓦的四合院。主人公刘二铁便生活在朴实、老旧的四合院里，经常穿行于胡同中，古老的胡同景象随着刘二铁的脚步逐渐展现在观众眼前。

刘二铁和易爽的对话便划定了空间坐标，“现在家里有点什么事啊，到雍和宫，上香，家里孩子想考的好大学啊，到这里头（国子监）烧香……”老北京的代表景点成为了电视剧的表现主体，鼓楼、钟楼、雍和宫、国子监等传统空间通过影像修辞完整的呈现出来。但随着西方的“他者”文化的逐渐显现，画面中还经常出现一些地域性迥异的欧式建筑，比如易爽被炒之前所在的外国企业，浮雕嵌于白墙之上，圆形的拱窗、转角的石砌、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无不显示出欧洲建筑的格调。传统与现代对比下的城市空间，形成了两种视觉反差强烈的景观，胡同与四合院被包裹在了林立的高层建筑之中，逐渐失去了其本身的原色与意义，背后所代表的是传统文明逐渐在被现代文明消解，城市空间的转变也表达了对时代交替中那个无法挽回的老北京的感叹与无奈。

2.消费空间

列斐伏尔认为，“对于空间的征服和整合，已经成为了消费主义赖以维持的主要手段”。1随着中国社会的发展和主流群体的变化，当代市民逐渐成为都市社会的主流群体，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中国都市社会以往的审美，社会化进程中消费主义的审美风尚成为主流。

高层住宅、高级餐厅、酒吧等新的都市空间开始大规模地崛起于北京城的各个角落，公共空间意象代表着现代都市的消费与欲望。新的空间符码为观众建构了一座充满青春气息和梦想色彩的乌托邦，与此同时酒吧成为了现代年轻人消费的空间载体，也成为现代文明进程中不可或缺的场景。《嘿，老头！》剧情一开始便是一群在胡同院落中长大的年轻人在酒吧以送行为目的的狂欢，架子鼓，吉他的肆意演奏，他们毫无顾虑的宣泄着自己的情感，消费主义的盛行使人们将消费作为自我标榜或自我实现的手段。在酒吧里刘海皮说着“海南岛听没听说过，没看到哥们儿现在混得人五人六的啊”，酒吧成为了他对自我身份欺瞒的场所，现实之下他只是快递公司的快递员。

3.生活空间

在当前社会环境下，生活空间最初的建构呈现的方式就是实体的居住空间——房子。从中国传统上来讲，房产对人有一种特有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家成为中国人自我价值观念的个性化表达空间，成为自我精神不受束缚的领地，它融合了家庭情感、伦理道德、责任权力等等。

在《嘿，老头！》中时代的更迭造成了刘海皮对北京的陌生，街道、建筑都不再是熟悉的风貌，土生土长的胡同原住民成为了身在家乡的“游子”，“你说这还是北京吗”“这次回北京我发现这更不是我家，哪我都不认识，我就是一孤魂野鬼！”刘海皮开始时是不愿回家的，与父亲的疏离、父子矛盾激化，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父子二人对“家”的冷落与缺失。但随着剧情的深入，“家”的意义逐渐显现出来。父子情感由陌生疏离到无法割舍，刘海皮也重拾了他对于小家的责任，同时也在城市大环境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二、空间叙事成为塑造人物性格、推动故事发展的主要手段

空间不仅构成电视剧故事发生的核心场景，而且构成剧作表现的独特审美对象。故事文本需要影像直接的表达出来，社会现实的争端矛盾、权力冲突、故事人物的生存际遇、城市生活体验等等都需要影像化的表达，让观众可以在具象的空间中感受到故事发展的合理性和人物性格形成的客观性。空间叙事是以空间作为主要的叙事手段参与整个叙事过程，成为了塑造人物性格、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主要手段。

1.地域化人物性格的塑造

环境对人的性格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许多人物的性格带有明显的地域特征。易爽是典型的北京胡同大妞，个性十足，霸气外露，敢于为梦想打拼。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聪明而且时髦的北京姑娘，在希望家庭资助不成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考托福，考雅思，推销轮椅，帮人代驾，为的都是她的美国梦，希望可以出国工作学习，她不只一次的感叹“他们这一堆一堆的人往咱这奔看着挺容易的，我想去他们那怎么那么费劲”，但当张澜提出“父亲美国有个研究所，可以帮忙写推荐信，可以拿奖学金”时，易爽以一句“北京妞缺什么都不缺骨气”便果断回绝了。刘海皮，典型的北京土著，胡同气息浓重，有些顽主和落魄贵族的气质，但是在刘二铁得病后他又以毅然决然的承担了照顾他的责任。狗子性格实在，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刻能扛起事儿的“纯爷们儿”，脾气有点爆，动不动就要动拳动脚，经常不务正业地琢磨着怎么赚钱。老贼因为父母常年出差，从小就在海皮家蹭吃蹭喝长大，在刘海皮不在家的时间里，一直照顾着刘二铁。这些人从小一起在胡同里长大，这些人物的性格也正是北京胡同的品性，同时也是北京底层市民最本质的个性流露。

2.故事情节发展的推动

“场景不仅是为片中人物提供了一个合适的活动场所，也不单是为了烘托人物的感情或心境；更重要的是，典型环境还可以成为一个特殊的角色，有血有肉有感情色彩地参与到剧情中，与人物或冲突或和谐或患难与共或同喜同忧”2空间作为叙事情节的重要发展动因，推动情节发展，促使矛盾冲突激化爆发，并对故事的最终走向和人物命运产生巨大影响。

电视剧《嘿，老头！》中以住房为象征的空间成为了推动刘海皮与易爽爱情故事发展的重要动力。在得知易母要分家后，易爽为了自己的美国梦，出国时能多有点钱，拉来了刘海皮冒充她的未婚夫，上演了一场荒诞剧。在刘海皮看来他享受着这个甜蜜的谎言，这维系了两人之间看似是情侣的关系。在刘二铁被易智欺骗，房子被卖掉，刘海皮不得不去租房住的时候，易爽毫不犹豫地让刘二铁和他的儿子住进她的家，来弥补自己弟弟犯的过错，两人的关系又一次因为房子得以发展。

三、空间文化下传统文化内涵的影像呈现

在城市化进程中，现代都市空间在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出现了人情淡漠、消费主义泛滥的现状，其对社会伦理道德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传统文化空间中的“百善孝为先”“季友伯兄”“远亲不如近邻”等观念重新被现代社会所推崇，感知现代文明中的人情冷暖，其价值得到了重新审视。

中国传统文化讲求“百善孝为先”，刘海皮从最初被动无奈地尽义务到最终心悦诚服地敬养，“孝”以家庭空间为载体进行了具象化诠释。回到家之后，刘海皮按着作息时间表里的时间带着刘二铁吃早饭、遛弯，陪父亲读书看报。为了帮刘二铁恢复记忆，使他能够想起以前的事，刘海皮开始拾掇院子，去旧货市场淘了一些旧时代的物品，用心把家归置成具有老一辈的年代感。

“交深季作友，义重伯为兄”，刘海皮与易爽、狗子、老贼等人之间的哥们感情的展示，那不可分割的情感关系，也都得益于传统胡同大院中“义”的精神化诠释。剧中在刘海皮呆在拘留所的期间，易爽、狗子、老贼等人超越了血缘基础，形同父亲般的照料刘二铁。

邻里不仅是户籍和空间概念，更是一种重要的社会交往方式。汪曾祺在《胡同文化》中说“北京人很讲究处街坊，有的是棋友，有的是酒友，有的是鸟友”。“街坊”是胡同的必然产物，成为了一种以地缘来结构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载体。大杂院、四合院的空间格局决定了邻里关系在人际交往中的重要性和不可规避性，剧中刘海皮、刘二铁与卖早餐的小贩、隔壁王大妈等这些胡同里的人都相互熟识，街坊邻里关系构建了一个熟人社会，和谐、安稳的邻里关系通过电视剧传达出来。

四、结语

在电视剧中，空间不仅仅是一个客观的“背景”“容器”“场所”，它被赋予了很强的社会文化属性与精神属性。故事文本在空间意象、空间叙事和空间文化的建构下体现出了深刻的文化内涵，具象化地完成了空间视域下的文本建构与文化表达。在电视剧《嘿，老头！》中，空间意象下传统与现代并置下的城市空间，肆意宣泄情感、自我标榜的消费空间，融合了家庭情感、伦理道德、责任权力的生活空间被完整的勾勒了出来。空间叙事成为塑造北京胡同人品性、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主要手段。新的时代多元文化碰撞与融合，开始通过传统文化视野定位空间生存的人们的文化内涵，在空间文化独特理解的基础上，传统文化空间中的“孝”“义”“睦”等传统思想的文化价值得到了重新审视。

注释：

1.包亚明.现代性与都市文化理论.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8：291.

2.宋家玲.影视叙事学.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209页.

参考文献：

[1]包亚明.现代性与都市文化理论[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8年版，第291页.

[2]宋家玲.影视叙事学[M].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209页.

[3]王利丽、刘爽.电视剧中的北京空间与文化意义[J].中国电视，2011（02）.

[4]王玉玮.当代电视剧中的城市意象及其文化蕴含[J].中国电视.2009（08）.

[5]郭小坤.当下都市剧中的空间文化内涵研究[D].山东师范大学，2010.

孙艳，浙江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广播电视艺术学2014级硕士研究生。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