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2015-08-15 00:47朱桂芝
兵团工运 2015年6期
关键词:父母亲团场大学

□ 朱桂芝

父亲是继父。早年上过私塾,经历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是有着不凡的经历。我们兄弟姊妹六人当中,无一是他亲生,但对我们的抚育之恩,却令我们终生难忘。老大、老二都早早地工作啦,底下的老三、我、老五、老六,都是在父亲的期盼中长大。

那年,正如父亲所愿,家里的老三考上了大学,至于什么学校、什么专业都不重要,只要录取通知书来就意味着已经跳出“农门”了。八十年代的团场要是谁家孩子考上了大学,全团上下无人不知。在连队人的眼里一家老少可谓是骄傲,是为全连人争取的无尚光荣。那时候大家都住在军营似的大排营房里,连邻居都会为此感到荣耀。

开学前,连长安排炊事班杀了一头猪,给家里拿了5公斤肉,在家里大摆了几桌,父母亲为此整天高兴得合不拢觜。

当时上学的费用可是个不小的负担,家里的生活只依靠父母每个月60块出头的工资,4个孩子上学,生活是越来越窘迫了,为此父亲开了家庭会,决定要妹妹考中专,可以少供养两年,次年妹妹也考上了。

只隔两年,这种日子很快就轮到了我,当我上大学的时候,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对于上学的问题,母亲一再反对,我开始犹豫了。大学能使我脱离土地,摆脱每天下地干活和拾柴的日子,住进干净整洁的楼房,和那些城市的人一样。

父亲坚持着,不管多艰难,都会支持我们的学业。他也会自豪地说:“都争气考上了大学,给家里增点光,是别人家多少年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本来早已因病退休的父母亲,在家里相继出现几个大学生之后,又开始重新承包土地,每当我看见两位瘦弱的老人蹒跚于田间时,便心如刀绞,泪如泉涌,这就是为人父母的一片心呀!

开学前夕,当我从父亲手中接过零零碎碎的毛票时,心像刀割一般,这可是父母亲多少个不眠之夜换来的呀!心底暗下决心,到校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辜负父母的一片期望。

父亲写得一手好字,更有一手好文章。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面对窗外无际的星空,我想:父亲一定正在伏案耕耘吧。

石河子的冬天天寒地冻。寒假里,我们闲暇之际坐下来写稿,那年冬天,我发的稿件比父亲多。母亲笑道:“你老了,该退休了。”年近古稀的父亲也说:“年龄大了,精力不足了。”我却夸父亲是宝刀未老,当年可是只字不改的上稿呀!全家洋溢着温馨,如今这些都已经长眠于记忆的长河成为了永恒。

由于常年的劳累,我大学入校一学期,父亲就病倒了。记得父亲那次到学校去找我,一个人在宿舍楼的门前等了很久,在见到我的一霎那,所有的疲惫和倦怠消失得全无,满心高兴地说家里今年收入还不错,一切都好,还计划写一篇中篇小说《农场春秋》,已经开始写了,第一部分基本完成。父亲说这话时,满心是期望、伤感、自豪,在复杂的情感当中,我深深地感受到一种隐藏的无奈。当我问他跑这么远有啥事情的时候,父亲的眼睛里有一丝忧郁闪过,很快说想到医院检查一下,最近老是胃不太好,估计是胃炎犯了。

我带着父亲去医院,在诊疗室里医生单独问了我几个问题,叫下个星期来取活检化验单,需要确诊。

医生的谈话不亚于晴天霹雳,胃癌晚期。长时间以来他却一直在坚持,坚持用一种大爱,为我们奉献。对父亲的爱,我无以言表。父亲一再坚持,说家里太忙,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当天就要离开。班车启动的一霎那,我泪流满面,这就是我的父亲,我伟大的父亲。

放假了,我走过那道土路,回到家里。见父亲半躺在床上,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我有些支吾地问:“现在身体怎么样?吃饭还行不?”父亲说:“我这是老毛病了,几十年来年年发作,等开春可以下地,就什么病都好了。”想着父亲的言辞,看着舔着锅底的火苗,红红的,映得我心底阵痛。

母亲蒸的馒头出锅了,开锅时的热腾腾的清香,我忍不住地嗅嗅,翕动着嘴。我拿起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递给父亲,父亲眼里充满喜悦,接过热馍高兴地说:“我也尝尝鲜。”那时,我并不知道父亲病情的严重程度,已经好几天不能进食了,只是在我回来的时候才强打精神和笑容。

每天太阳初升时,父亲都会拄着拐杖走出家门,眺望远方。偶尔还会拉起京胡唱上两嗓子,但发出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我和母亲都知道,这是父亲最痛苦的时刻,借此来减轻身体的疼痛,我想,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太久了。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身躯,在我一再坚持之下,父亲住进了团场医院。那时候的医疗条件相当简陋,就是这样,在生命最后时刻,还在为我们的学费费尽心机,为节省一瓶药钱主动提出停药,为了我们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做最后的努力和付出。

这就是我的继父,我们永远的父亲!一个老军垦战士,就这样为家庭、为孩子、为团场默默地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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