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与创造
——评樊忠慰的诗

2015-11-14 09:57◎潘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2015年5期
关键词:黑豹黄河姐姐

◎潘 健

昭通文学研究

坚守与创造

——评樊忠慰的诗

◎潘 健

主持人语:樊忠慰的诗歌深受读者喜爱,这不仅是他诗歌中的句子来自生命的灵魂深处,而且具有深广的意蕴。潘健的文章《坚守与创造——评樊忠慰的诗》对樊忠慰的诗歌作了较为全面的分析,认为“诗人在对人类本真中‘爱’的主题,‘美’的主题及生命苦难意识的思考中,坚守着的是理想主义的价值观,但最终又回归或是企及于一种‘痛感’,这种痛感不是简单理解的痛感,而是人生意识的痛感和生命无常的痛感,这种诗性的痛感,超越了简单意义的幸福、爱和美。”文章对樊忠慰的诗歌评价中肯,论说充分,具有一定的理论穿透力。

王单单是最近几年颇具影响力的青年诗人,他的诗歌有着一种痛感的灵魂冲击力。青年学生曾春艳的文章从“在生活低处俯身向下的写作者”、“埋在故乡沃土里的诚与痛”、“藏在亲情里的诚与痛”、“诗歌的痛感是活着的证据”等四个层面较为全面地解读王单单的诗歌,立意较好,分析独到。文章认为王单单的诗歌“用词讲究,笔落准确,直白其心,有着一种令人无法释怀的诚恳和疼痛,并由此照见了一个赤裸裸的灵魂。”这样的言说,可谓抵达了王单单诗歌的内涵。(李骞)

诗歌创作已经步入了非常尴尬的境地。尽管还有着一些执着的诗人和读者始终坚守在这块日渐凄清的阵地上,但他们单薄的力量无法改变这个残酷的现实。在这些坚守阵地的诗人中,云南诗人樊忠慰无疑是一个用诗歌修行的苦行僧,他以特立独行的方式,成为他们中一颗耀眼的星星。有的诗人试图通过对诗歌主题、意象、语言、技巧甚至格调上的“创新”来改变诗歌阵地的惨淡处境,但这些努力并未达到诗歌创作的预期审美目标,而急躁和盲目的“创新”不仅没有给诗歌带来生机,反而使诗歌失去更多的读者。诗人樊忠慰在面对这一残酷现实时,显得异常冷静,他坚守着历史传统的文化,自然界的本质和人类的本真,并对这一切进行理性深刻的思考,注入一种全新的理念和诠释。在他的诗歌中,不断读到“美”、“少女”、“鱼”、“豹”、“太阳”等,面对这些并不新鲜的意象,诗人樊忠慰对其进行了审美的再创造,使他的诗具有理性的张力和耐读的价值品格。他的诗集《绿太阳》,一共收录了198首诗,其中有10余首以历史传统题材为背景,通过对历史传统文化的再创造,达到新的更深的审美内蕴,如《祖国——我的姐姐》、《巴比伦金雕》、《悬棺》等。诗集中描写自然的诗较多,诗人通过对自然界及自然界个体对象的描述,使之达到本质的再造和深化,如《黑豹》、《包谷》、《沙海》、《河流》等;还有部分诗歌是写人类本真中关于“爱”的主题、“美”的主题和“痛”的主题的,诗人力图表达一种生命的苦难意识和疼痛感,如《红桔》、《我爱你》、《想你在今夜》、《家乡》、《母亲》等。

以历史传统题材为背景的诗,最具代表性的是《祖国——我的姐姐》。

祖国,我的姐姐

我爱你,你真大

你的美丽大善良大

你的公鸡叫声大

你的海大湖泊大

你的龙大江河大

你的星星比天空大

你的我比蚂蚁大

你的春天比乳房大

你的冬天比雪花大

你的苦难比洪水大

你的思念比月饼大

你的樱桃大小米大

你的眼睛大发明大

你的蝴蝶大裙子大

你的国歌比地球大

你的九百六十万皮肤大

你的五千年大

祖国,我亲亲的姐姐

我爱你,你真大

在这首诗中,诗人坚守着炎黄子孙对祖国的热爱情怀,把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祖国——母亲”的文化情结转述成了“祖国——姐姐”。诗人并不是对传统文化的反叛,而是对传统文化进行创造性的提升。“母亲”这一意象,在我们的认识中,通常是传统的、善良的、奉献的、博大而无私的,但同时也是和“我”有代沟和距离的。而“姐姐”,给人的却是现代的、时尚的、青春的、美丽的、性感而充满生命活力的,和“我”是平等的。由此可见,诗人在诗中把一种深厚的距离的“爱”单纯化,“姐姐”是一个十来岁孩子眼中的姐姐,对姐姐的爱带有羡慕的并有希望可以实现的渴求。我们不难看出,虽然对母亲的爱是尊重的、感恩的,但母亲必定是中年的或是老年的,是失去青春甚至是苍老的。而姐姐却风华正茂、朝气蓬勃,在时尚的浪尖上魅力十足,是有着更多期待值的青春少女。对祖国的爱,喻母亲、喻姐姐都是爱,我们自然不能从对“母亲”的爱和对“姐姐”的爱中明确出好和不好的标准,但对中国而言,我们更希望她是一个现代的、时尚的、青春的、性感的,有吸引力、有期待值的如“姐姐”般美丽、如“姐姐”般有生命力的祖国。

我想把诗人伊沙的《车过黄河》与《祖国——我的姐姐》作一下平行比较。《车过黄河》这样写道:列车正经过黄河/我正在厕所小便/我深知这不该/我应该坐在窗前/或站在车门旁边 左手叉腰/右手作眉瞻/眺望 像一个伟人/至少像一个诗人/想点黄河上的事情/或历史的陈账/那时人们都在眺望/我在厕所里/时间很长/现在这时间属于我/我等了一天一夜/只是一泡尿的功夫/黄河已经流远。黄河,作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有着浓浓的历史厚重感,再加上炎黄子孙对她的特殊感情,使她有着一条普通河流不能比拟的神圣色彩,而诗人作为炎黄子孙的一员,在经过黄河时“正在厕所小便”,“小便”作为正常的生理排泄,不足为怪,但面对黄河这样一个孕育华夏文明的母亲河,“小便”是不雅的,不严肃的、不庄重的。一年前,我乘车北上,途经河南郑州,专门下车去看黄河,在邙山下,我面朝黄河磕了三个响头,边磕头边向黄河大声说:“黄河母亲,您的子孙来朝拜您了”,我缓缓起身,泪流面满,周围的人稍许诧异后,温和地投来赞赏的目光。这次的经历,让我深刻地意识到,伊沙在《车过黄河》中的描写,是有悖于炎黄子孙心里的描写。我在这里要说的是,伊沙也是我尊重的诗人,我站在不同的角度解读《车过黄河》,我甚至想伊沙这样叙写黄河,是为了脱去黄河神圣的外衣,把黄河还给自然,把黄河还原成一条普通的河流……然后呢?达到解构传统文化的目的?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解构意义又在哪儿呢?这只是猜测,但无论怎样解读,我始终感觉到我身上的民族认同感受到一次不公平的对待,我拒绝《车过黄河》这样的方式。与之相反,《祖国——我的姐姐》给了我们一个全新的感受和体验,我们认同和接受祖国姐姐,我们喜欢并欢迎这个祖国姐姐。诗人樊忠慰是在坚守传统文化的基础上进行的创造和提升,具有一种崭新的、积极的、向上的、正能量的视野,因此,这样的诗歌有着深刻而厚重审美价值,这样的诗歌有着理性而深远的积极意义。

自然界之所以丰富多彩、生动神秘,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其有着无限广阔的文化内涵。这种内涵随着时代的不同、审美主体的不同而不断被提升的。樊忠慰的诗歌就是立足于自然内涵的不同加以拓展,通过对自然界和自然界个体对象的描述,赋予其一种独特的想象和喻意,使之有着人性思维的动态意识,并转化融入进人生意识和生命的困难意识中,从而达到更深层的哲学意义。他在《黑豹》这首诗中写道:

黑豹 困难的王子

囚笼是宫殿 心脏是石头

当山羊从女人的皱纹叨起小鱼

你饥饿的胃翻卷鼠毛 枯草 泥土

你的病弱是一幕皮影戏

锁比利齿咬得更紧

脚踩到了宇宙的中心

不静止 也不移动

一团渴死的自由

让头颅着火 脑浆哭泣

眼珠里滚飞的鹰呀

像一粒炒爆的黑豆

它的翅膀是不是天空的俘虏

幽灵般遁入深林

嚎叫吧!诗歌

不幸的生命 因破碎更美

你看夜空那颗黯淡的星

会不会是黑豹的眼睛

在我手中成为黄金

这只黑豹,是被囚禁在动物园的黑豹。第一节中,诗人写出了作为自然界食物链中的顶级强者黑豹因肉体的不自由,生命这一实体似乎不复存在——“你的病弱是一幕皮影戏”。“山羊”、“女人”、“小鱼”是黑豹的美食,诗人用“当山羊从女人的皱纹叨起小鱼”这样一个混乱而又不符合逻辑常理的意象群的结合,体现的是黑豹由于肉体的不自由,精神受到严重摧残。在黑豹的思维中,已经失去了常理和逻辑,呈现出来的是混乱与虚幻,诗人通过制造这一“混乱”来体现肉体的不自由给精神带来的重创。第二节里,“锁比利齿咬得更紧”突出自由的遥远和不可期待。“不静止,也不移动”,“不静止”是精神的挣扎,对命运的抗争和对自由的向往从没停止,这是深埋在内心的;“不移动”是因为肉体被禁锢和摧残。诗人通过“静”与“动”的交迭表述,巧妙地从肉体的不自由上升到精神的不自由。第三节里,鹰翱翔天空,天空的博大给了鹰更大的自由空间,那么,它自由了吗?诗人发出了这样的困惑:“它的翅膀是不是天空的俘虏”,这一诘问,道出了肉体的自由不一定就是自由,飞翔的鹰是精神的不自由。“只有梦穿破栏栅,幽灵般遁入深林”,要自由,只有生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和王国,实现肉体和精神的双重自由,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然而,这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和王国,因为囚笼和枷锁的存在显得遥不可期或者说本身就不复存在,要抵达这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和王国,唯有借助“梦”。第四节里,诗人采用了强势描写的语调。“嚎叫吧!诗歌”,这是一种无奈,在无奈中似乎有了顿悟——“不幸的生命,因破碎更美”,这留给我们的同样是矛盾的审美体验——破碎的生命和美。与此同时,我们又领略到一种全新的美,这个美超越了美本身,是把苦难、困顿与抗争当成美本身,破碎就是残缺甚至是毁灭,但在诗人眼里,这是一种大美。“你看夜空那颗黯淡的星/会不会是黑豹的眼睛/在我手中成为黄金”,这是一种幻想,是期待与追求最终会到来的信念。黄金是可贵的,实实在在的。星星和眼睛是遥远而渺芜的,表象上看是不能成为实实在在的黄金的,诗人看到的是一种宿命的绝望,但这正是诗人对生命的思考及人生理想追求的诗意存在方式。第四节的“矛盾”与第一节的“混乱”形成呼应,体现了生命依托及生存价值的恍惚感和宿命感。

诗人在对人类本真中“爱”的主题,“美”的主题及生命苦难意识的思考中,坚守着的是理想主义的价值观,但最终又回归或是企及于一种“痛感”,这种痛感不是简单理解的痛感,而是人生意识的痛感和生命无常的痛感,这种诗性的痛感,超越了简单意义的幸福、爱和美。在这一类诗歌中,我们很少读到快乐,即使有,快乐之后留给我们的还是苦楚。

桔在脸上走动/走着走着就红了——《红桔》

我不怕死,只怕我死了/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爱你》

容颜如水,月光般泻下/打湿我薄命的纸,纸的心血——《想你在今夜》

线是长长的路/从母亲的额头抽出——《针》

奶奶临终前/一顿比一顿少吃/是怕谷子咬她——《奶奶》

在《红桔》这首诗中,诗人以出神入化的笔调写出了一个少女的羞涩美。“桔在脸上走动/走着走着就红了”,诗人用“走动”二字,写出了生命变化的空间和时间感,这个空间和时间感巧妙地与少女的羞红的脸结合在一起,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审美的更大的空间,这是羞涩的美,初世之美。或许是第一次与心上人约会的羞涩,或许是第一次接受爱情之吻的羞涩……无论如何,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美,诗人通过这样的方式把美表现得含蓄而完整,在樊忠慰的诗歌里,这样的表现方式很多,我们在读诗歌的时候,没有感觉因强调语句,显得造作而生硬,反而成为他诗歌的亮点。我们还得回到《红桔》上来,原本,诗人展现了青春的羞涩美,在我们看来已经很完整,很到位,但诗人并没有仅仅停留在“美”上,他进一步看到了“美”的变化,甚至是美的消亡和短暂,“你的笑会死吗……你纤秀的脚踝会腐败吗”这样的发问,使这样美好的青春之美蒙上了悲剧色彩,这就是我在前面说到的“痛感”,这是樊忠慰诗歌中很特别的东西,我更喜欢这种痛感。面对爱,诗人更多的是一种单相思式的甚至是自卑式的描写,通过这种单相思式的自卑式的爱的表达,写出了爱的距离和不相融,这也是樊忠慰诗歌的痛感,如《想你在今夜》、《女人》等。诗人在感知爱的不相融和不完美的同时,诗人却坚定爱高于一切,不可亵渎,樊忠慰诗歌中的爱,纯粹、狂热、毫无理性可言,“我不怕死,只怕我死了/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爱你》),“如果一个女人给我生孩子/我会为她把仇人杀”(《女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诗人的爱写得纯粹而狂热,感性而随心,最终源于的还是痛,爱的痛感。《很小的孩子》是樊忠慰少有的几首可以读到点快乐的诗歌之一。他这样写道:孩子,浑身散发特殊香味的孩子/很小很小的孩子/比玫瑰动人,比水纯净/……/肉乎乎的小手比麻雀顽皮/在妈妈的发丛跳跃/白胖胖的脚丫/是蚂蚁眼里的大象/……/用眼睛摘星星/用小脑袋编织童话/生命多么纯真无暇/还有多少孩子/躲在妈妈的肚子里不想长大。这首诗,写的是孩子天真纯洁,无忧无虑,给我们轻快温馨的感受。但当我们用心去细读,还是会鼻子发酸。诗人对孩子生活的描述,其实是对童年生活的回忆和遐想。天真纯洁、无忧无虑的生活只属于童年,属于孩子,童年是留在成人记忆里的,而记忆的东西大多都被诗化过的,这种诗意化的记忆与现实生活形成反差,有反差就有落差。现实中,生活的压力、爱情的苦恼以及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些都是成人要面对的,童年的记忆,让人感到长大的苦恼,美的呈现同时也是苦的叙说,这就是我们在诗歌中找到的共鸣,鼻子酸楚的原因,这也是痛感。

每一粒沙/都是渴死的水——《沙海》。文学评论家宋家宏先生在《渴望与飞翔》一文中这样写道:樊忠慰生长在滇东北大峡谷中的盐津城,小城筑在峡谷中,下面是滔滔翻滚的横江水,两岸是笔立的峭壁……住在城中,推开窗子,对岸高耸入云的吊钟崖迎面扑来,压得人喘不过气……长长的流水,瘦瘦的天空……樊忠慰被深锁其间,他不安的灵魂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更广阔天空的追求,对自由的渴望。这样的生活环境,也许一个普通迟钝的人可以接受这一切,可樊忠慰是一名诗人,他的心灵极其地敏感,像绳索一样的生活环境捆绑着他的肉体,囚笼般的生活世界紧锁他的灵魂,他无法摆脱这一切,唯有诗歌和梦可以让他放飞,他的肉体和灵魂无时不抗争现实的无奈和残酷,“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他想飞”这是樊忠慰在《悬棺》里的诗句,这何尝不是他的自我写照,超越和解脱是短暂的,是非常态的,最终,他还得回到现实中。樊忠慰这样说:“我从1991年8月生病至今已达十年,是精神方面的病,严重时出现幻听、幻觉、读心症、思维鸣响等病症。最初患病极度怀疑、苦闷和恐惧。对一切怀疑:包括对自己生命的怀疑,对子虚乌有的爱情的苦闷,对人类末日的恐惧。为摆脱幻听控制多次外逃,因身份证遗失,曾两次无辜被巡警非法拘禁和殴打。多次外出住院治疗……是诗歌救了我,使我淡化了一个病人的自卑,增强了战胜疾病的信心……”这是樊忠慰对自己生活的描述。没有爱情,盐津小城里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一个诗人,何况还是一位“疯子”诗人!在他生活的小城里,找不到朋友和爱情,找不到自由和平等的待遇,樊忠慰怎不得病!好在,樊忠慰找到了给他地狱般痛苦或是天堂般快乐的诗歌,还好有诗歌!当他被非法拘禁和殴打,他是那么的弱小和无助,宋家宏先生在谈到他的这两次苦难经历时是这样说的:“穿制服的人代表了国家机器,病弱的诗人面对的是强大的国家机器,他能怎样!”他的身体里不具备抵抗的血液,每一次致命的挣扎与反抗都是充满智性的诗歌,还好有诗歌!是诗歌维系了诗人的生命尊严和生存方式。“渴望血与火的目光/锯断铁栅的威严/又梦见森林/钥匙很远/锁就在身边”《虎囚》。樊忠慰的诗歌,是困难人生体验的结果,是上帝锤炼生命的结果,是抗争与追求、梦想与破灭的结果。在他的诗歌中,我们找不到颓废与绝望,有的只有“诗歌和人的疼痛”,有的只是单纯和善良纠正着我们对人性的偏激看法,有的只是“炼丹人”一样坚韧和执着的品质。

在樊忠慰的诗歌里,我们找不到他对现代文明的描述,看不到高楼、城市、酒吧、KTV、高速路、工厂……或许,在诗人的世界里,对现代文明持一种观望和保留的态度,或许他的世界原本就没有现代文明。在诗人生活的滇东北,由于过早地过度地开发,人的生存环境及其脆弱,大地被撕碎在时间长河里,到处是石头堆砌的山顶,水在最低处流,被雨水冲刷过的茅草房毫无生机,尘土满面的农民年复一年地衰老,呆滞的眼神,粗糙的面容,像被遗忘在角落的一撮箕土豆。万物之灵的人类,找不到主宰世界的豪气。地震、洪水、泥石流、山体滑坡……似乎成了这片土地的魔咒,先人在大自然身上获取的暴利,最终是让他们的子孙承担贫穷、恐惧、鲜血、非命的沉重代价。就在诗人居住的小城,好几次被洪水扫荡,据说樊忠慰早期的诗歌全部被洪水带走,可想而知,作为诗人樊忠慰是何等的绝望,这种绝望不亚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当高贵的天空敞开心灵/一缕光芒穿越时间的陷阱/虎从啸叫里吐出金子/骨头上站起的穷人们/掏出了眼睛/而对永恒的自然,谁在破坏/濒临绝境的虎喝下海水/星星在胃里闪烁,消耗的是黑夜/谁的沉默覆盖了死亡……”——《虎啸》,樊忠慰生活在闭塞偏僻的小城,生存于被现代文明遗忘的世界里,困顿于贫穷落后、无知与无奈的现实里,使得樊忠慰的诗歌或主动或被动地坚守历史传统的文化,自然界的本质和人类的本真。

毫无疑问,在坚守中创造,就成为樊忠慰自觉追求诗意审美目标。

(作者系昆明市旅游职业中学教师)

责任编辑:程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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