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文物胜当年
——一副追念唐朝高力士的乐平社门联

●邹继海

说起唐朝的高力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小说中高力士是被李白戏弄，为其脱靴磨墨的奸佞小人，在《贵妃醉酒》戏曲中，更是成了阿谀奉承之徒了，这是小说家们根据小说情节的需要塑造的人物罢了， 历史上真实的高力士不是这样的。高力士（公元六八四——七六二年）是唐时岭南潘州人，也就是今广东高州市城区人，他本姓冯名元一，是冼夫人第六代孙子，乃名门之后。 冯元一十岁时，时任潘州刺史的父亲冯君衡被诬谋反，『家遂籍没』，元一受阉，进宫为奴，女皇武则天赐他姓高，改名力士。 高力士在宫侍奉六十年有余，其中侍奉唐明皇玄宗最长，唐开元盛世的开拓功劳，应有高力士一份。 其最终任职，在陕西乾陵的高力士墓志铭可准确看到： 大唐故开府仪同三司兼内侍监上柱国齐国公赠杨州大都督高公（力士）墓志铭并序。 墓志铭中对他的评价是： 『公左右明主，垂五十年。 布四海之宏纲，承九重之密旨。 造膝之议，削藁之书，不可得而知也。 其宽厚之重，艺业之尤，宣抚之才，施舍之迹，存于长者之论，良有古人之风。』另据在其死后十七年（大历十二年）为他建的神道碑并序也是赞许有加，可见对他的评价并不因为死后而有所变化，从对他的评价中，看不出丝毫奸佞之迹，倒是唐明皇的大大的忠臣。 高力士的一生是忠于唐朝廷，忠于皇帝的，直至死也是为哭唐玄宗悲伤过度， 泣血而亡，故能获得唯一陪葬乾陵的待遇。 纵观高力士的一生，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风云人物， 但能做到掌政不弄权，也实属不易。《中国社会通史》对他的评价是『宦官参与政治行为， 应该从玄宗时代的高力士算起。 但高并没有太过逾制，他的所为是以宫内侍的角色完成的』， 始后的李辅国就是真的开始了宦官乱政的先例了。

列举这些背景资料， 是为了更好地理解高力士的生平， 不然一个奸佞小人还追念他干什么！

高力士死后，陪葬在西安乾陵，他的家乡也为他建了衣冠冢。所谓衣冠冢，是埋葬死者衣冠，而无骸骨的坟，以作拜祭纪念之用。高力士衣冠冢建在高州市曹江冷水铺，建有神道、墓碑、华表、石人、石马、落马桥等一应俱全。 墓地青山环抱，临江面水，风景幽雅，规模较大，地方官员四时拜祭，直至上世纪六十年代搞农田基本建设时才拆毁，殊为可惜，现仍有迹可寻。

在衣冠冢旁，有一庙名『乐平社』，是为纪念高力士而建的。相传高力士在朝时，他的家乡土匪盛行，官府屡剿不灭，百姓苦不堪言，地方告到朝廷，要求派兵剿匪。 朝廷把这项差事交由高力士处理， 高力士十分关心家乡之事， 即时派将带兵把土匪剿灭了，还乡村一方平安，村民十分感激高力士和剿匪的官兵， 就在村旁建了一个『乐平社』庙宇，取意安乐、太平，以作纪念。 清朝邑人举孝廉、高州府高文书院、近圣书院主持杨冷漁，为乐平社撰了一副对联：

乐叶归根，草木禽鱼依旧样；

平原广土，衣冠文物胜当年。

这是一副写景抒情对，语言通俗，意思明了。 上联开头就是乐叶归根， 本来应为『落叶归根』成语的，联中却用了一个『乐』字，这是对联创作中的一种谐音对，又叫假义对的对法，『乐』和『落』同音不同义，借『乐』之音，用『落』之义，使首句『落叶』与『归根』自对，『落』和『归』是动词相对，『叶』和『根』属草木门名词，同类相对，成了工对。 句中用『落叶归根』一成语把作者和乡民对高力士的乡情表达了出来， 最终到死了，他的衣冠和魂魄才能回到家乡歇息，虽然他的真身仍陪葬在西安乾陵。 接着一句『草木禽鱼依旧样』，令人不胜唏嘘。一千多年过去了，家乡的花草树木，飞鸟游鱼，依然是高力士儿时旧样，一点都没有变，景物依旧，但人已不在了，一片婉息之情，流淌笔尖。 句中也用了自对： 『草』与『木』是花卉门与草木门异类相对，『禽』与『鱼』是飞禽门与鳞介门异类相对。

下联开头： 平原广土， 也分别是偏正结构的『平原』与『广土』地理门句中自对，平坦的原野，宽广的土地，把眼前景物烘托出来，随着笔锋一转，衣冠文物胜当年。『衣冠』和『文物』也是服饰门与文事门异类句中自对，『衣冠』是指衣和冠， 或衣着与穿戴； 『文物』可指文献与古物，或礼乐典章制度，作者敏锐指出，家乡的草木禽鱼虽然千年依旧不变， 但社会的变化， 文明的进步，却远胜当年了。作者对社会的发展充满了自豪感，触景而生情，使对联的意境有了一个升华，这是很难得的。 上下结句的『依旧样』对『胜当年』采用了上下相对的句法。全联的词组平仄交替运用， 对得很工整：上句『乐叶归根』，是仄仄平平，下句的『平原广土』是平平仄仄，很工； 上句的『草木禽鱼依旧样』是仄仄平平平仄仄，对下句的『衣冠文物胜当年』是平平平仄仄平平，也工，下句的『文』字在第三字仄的位置，属可平可仄的，这里用了平声，是允许的。 联中的对句多数采用了句中自对的对法， 这是长联创作中常用的手法。 古时对联创作要求同门同类才能对， 否则就算对得不工或不是好对，甚至是错对。杨冷漁先生在此对中用工对的手法撰写。 今天我们创作对联一般都放宽要求了， 大体词性相对也就可了。

有一副好联，永悬在庙门之上，寄托了乡亲们的感激思念之情， 千年有知的高力士和剿匪有功的官兵们，也该感到安慰了。村民是纯朴的， 只要做了一点对他们有益的事，他们是不会忘记的。

（510160 广东省广州市荔湾区西湾东路5 号2 楼广东省楹联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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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庙楹联特点

一、阐述城隍的神职、神格、神性，描绘其神功、神力、神威。 神职指其职务，神格指其规格、等级，神性指其品性正直、 无私、 至诚、 公道； 神功指其显示的功能，如因果报应等，神力指其神通广大，神威指其威势、威力。

二、专门警示世人，要存感恩之心、敬畏之念。 是城隍楹联的核心内涵。 有些楹联令人望而生畏、胆战心惊，激发人们扪心自问，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三、注意所在地的自然特色，如台南、澎湖的『海国』，澎湖的『澎瀛』，金门的『浯岛』，福州的『殿耸冶山』、『神居闽海』、『雄居左海』，杭州的『潮声』（指钱塘江潮），台北市霞海城隍庙的『稻里』（指大稻埕）等。

四、注意所在地的人文特色，如北京的『灵威万国』、『和会九州岛』，广州的『欧风』，新竹的『威声镇闽台两省』等。

五、类型繁多，有抒情，有描绘，有叙事，有论理； 有佳联妙对，有谚联俗对，各出机杼，各臻其妙，雅俗共赏。

六、文辞口语化、草根化，具有感染力。

（61004 福建省厦门市天湖路103—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