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地区六盘山花儿音乐美学分析

2016-02-03 04:44
黄河之声 2016年23期
关键词:六盘山西北地区花儿

崔 莉

(西北民族大学,甘肃 兰州 730030)

西北地区六盘山花儿音乐美学分析

崔 莉

(西北民族大学,甘肃 兰州 730030)

六盘山地区地处宁夏回族自治区西南部、甘肃省东部,是一个融合多民族文化、沟通北方与中原的重要区域。“六盘山花儿”作为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作为西北地区劳动人民共同创造、共同享用的一种精神、文化生活,在这一地区广泛地传唱着。本文从语言、内容与旋律的角度,对西北地区六盘山花儿音乐美学进行了分析。

西北地区;六盘山花儿;音乐美学

花儿,俗称“山曲”“野曲”,是在野外演唱的一种高腔山歌。它是由西北地区众多民族共同创造的一种独特艺术形式。作为山歌出现的六盘山花儿受到北自内蒙爬山调、东自陕西信天游等山歌以及当地的一些民歌小调的影响,使得六盘山花儿渐渐地方化,既有传统山歌的某些特征,又有独特的美学色彩。

一、西北地区六盘山花儿音乐的语言美

音乐艺术的最突出的特征是语言与音乐的高度结合,这也是与其他艺术门类的最大区别。歌唱中的语言来自词作者吸取生活中典型材料创作出来的文学语言,它是借助诗歌凝练简明的手法,对事物进行的描绘和叙述。语言的音调与韵律是构成音乐节奏、旋律、调式等因素的重要部分。这一特点在一些具有地域性的、民族特色明显的民歌上表现得更为突出,甚至可以将其看作是对该民族语言或地方方言进行的艺术化改变。

语言音调的变化可大致分两类:语调与声调。语调指的是在语音的层面上整句话所具有的抑扬顿挫的表现;声调指的是在音节的层面上某些语言所固有的且具有区分语义的声音的高低、升降的变化。句调是语调的主干,主要用来区分不同句子所具有的含义。它具有不同的变化形式,且贯穿在整个句子中,尤其在句子末尾表现明显。

在地方民间文化中,语言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元素,且以其特有的语调与声调彰显着该地区该民族所具有的文化特色。六盘山花儿是用汉语方言来演唱的。方言的使用是六盘山花儿区别于其他民歌的一个重要特征。所以,六盘山花儿的演唱常常会受到当地语言的声调、音调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从而形成独具地域特色的演唱风格。

方言是花儿的母体。传统意义上的花儿音乐主要是用当地的方言土语演唱的,这也正是它所吸引人的地方。通过地方方言能够体会到当地民族的文化特色,体会到特定的文化内涵,而且还能形象地表达出某些富有地方特色的事物。[1]六盘山花儿通过精炼准确、音韵和谐、形象生动和富有感情色彩的乡音俗语,以及鲜明的地方和民族特色创造美的意境,将六盘山地区人民的生产生活和思想情感完美地表现了出来。六盘山花儿用鲜明的节奏、和谐的音韵、特色的语言,彰显了劳动人民质朴的情感和对美的理解与追求,收到了理想的艺术效果。

六盘山花儿通过乡音乡调,用朴实的语言诉说着西北地区人民的日常生活,用白描的手法不加修饰地描写出了西北地区人民劳动生活的场景,用直白畅快的语言抒发着内心的情感,用简洁明快的乡音俗语真实再现了强烈的地方特色及民俗风情。在六盘山花儿音乐中,大部分歌词内容都通过质朴、直白、大胆的语言,将青年男女之间热烈的情爱、相思的苦楚和离别的哀伤等真挚、浓烈的情感外化出来。在六盘山花儿歌词中,存在大量诸如“阿哥”“尕妹”“你我哈”“难辛”“心头肉”等具有地方特色的方言乡音,这些语音语调不仅真实再现了当地人民的生产生活,还彰显了当地民族人民的生活习俗和精神面貌。此外,在六盘山花儿歌词中还存在着大量地方人民常用的诸如“者”“嘛”“哩”“哈”“儿”“呦”等衬词,在具有地方特色俗语的基础上组成了一曲曲优美动听的“花儿”,在对当地人民生活情趣充分展现的基础上,透露出了人们苦中作乐的人生乐趣。[2]总而言之,六盘山花儿以高亢僚亮、粗犷有力、悠长爽朗、言辞遒劲、气势浩瀚的语言风格,显示出了一种独具特色的民族美。

二、西北地区六盘山花儿音乐的内容美

六盘山花儿音乐题材涉及的内容多种多言,与西北地区人民的生活密切相关,从人物到动物,从天上到地下,应有尽有,全方位的表现了西北地区的民族生活。

六盘山花儿的创作多为即兴方式,当产生爱慕之情时要用花儿表达,当身受生活所迫时要用花儿宣泄,当思念家人、爱人时也要用花儿传达……在六盘山花儿所表达的内容中,主要以演唱情歌为主,爱情己经成为这一民歌永恒的主题,在对爱情的表达上感情真挚、内容丰富,感人肺腑。

(一)情爱的浪漫热烈之美

六盘山花儿所展现的是劳动人民质朴的情感和对美的理解与追求。当青年男女产生爱意时,常常通过花儿进行传达,将这股浓烈的爱通过花儿的曲调、歌词表现出来,透过淳朴的爱,体现了爱情中最自然、最和谐的美。

六盘山花儿表达爱情的方式大胆热烈,主要以男女对唱为主,直抒胸臆。六盘山花儿里,对心上人的直率、大胆的表白方式是很独特和新颖的,借此也可以看到当地人民对情爱所持有的一种比较开放、自由的文化观念,这也是西北地区民歌所具有的最原始、最本真的表现。

例如,歌词“河里的鱼儿明似金,捕鱼鹰,要吃个清泉的水哩;千思万想的没悔心,邀保人,一心儿要维个你哩。”这首花儿用朴实真挚的语言,饱含深情的话语,讲述了一个以捕鱼为业的青年人,渴望一份真挚的爱情,渴望得到心上人的心,在深思熟虑后,决定找个保人成全他和心上人婚事的故事。

再如,歌词“高墙院子里种白菜,要浇个清泉里的水哩:世上有钱的我不爱,只爱个勤劳的你哩。”这首海原县的花儿,反映了当地在高墙院里种白菜的习俗。当地勤劳的人用清澈的泉水浇白菜,歌者从中领悟到了择偶的道理,渴望找到一个勤劳的人相伴一生。

(二)离愁不幸的悲伤之美

人们常说“花儿”是苦“花儿”,是劳苦大众发自肺腑的歌声。在艰难的环境中,为了宣泄心中的苦痛,西北地区的人民常通过歌唱花儿来舒缓,希望从歌声中获得释放,获得一种生命的舒展。当人们面的自身苦痛的生活、不幸的命运、希望的破灭、封建阶级的压迫时,花儿就衍生了出来,以缓解这其中的矛盾冲突和苦痛。这种沉痛不仅表现在花儿反映时代悲剧性情绪和爱情悲剧性主题的思想内容上,还表现在花儿音乐哀怨、呻吟、悲枪、哭诉的悲剧性旋律中,深刻地展现了生活本身具有悲剧魅力的场景。

六盘山地区的男性作为家庭主要经济来源的提供者,经常要为了生计外出打拼,离别时男女双方产生的悲伤与痛楚常化作花儿歌唱出来。例如在固原地区流行的《眼泪花花儿把心淹下了》,歌词:“走哩走哩越远了,眼泪花儿漂满了,眼泪的花儿把心淹(哈)了;走哩走哩越远了,裕链里的锅盔轻下了,心中的愁肠重(哈)了。”重复用“走哩”这个词,表现恋人之间的不舍和生活的所迫,眼泪“满了”,而锅盔“轻了”,用一重一轻的对比,贴切形象的表现出了情人之间离别时的情意绵绵与依依不舍,生动感人,将离别的愁绪表现的淋漓尽致。

民族、宗教不同也是影响西北男女青年爱情的原因之一。回族在婚姻制度上,强调族内婚,在伊斯兰信仰浓厚的六盘山地区更是倡导这一点。许多相爱的回汉年轻人在封建家长式的逼迫下最终没有步入婚姻的殿堂。如歌词:“泾阳的草帽十八转,红绸子系上的牡丹;阿哥是回回尕妹是汉,教门儿不通的可怜。”用红丝绸装饰的麦秆帽是当地的馈赠佳品。歌词意思是回族少年和汉族少女是相爱的一对,但由于民族、信仰不同,两人无法结合,反映了不能结合的悲伤之情。

没有爱作基础的婚姻终究只会换来不幸的结局。例如,歌词:“湿麻柳编了个湿背斗,背土者垫了个圈儿。穷身子没遇个好对头,命苦着把老天爷怨了。”这首花儿就描写了出身贫困的女子出嫁后不幸的生活,前一句逼真地描写出了这位女子婚后繁重劳动的情景,后一句则是女子对不幸生活的哀怨。

封建婚姻制度与青年男女追求纯真自由爱情的矛盾,构成了追求真挚爱情这一理想不可能实现的悲剧性冲突,构成了苦难时代花儿的情绪逻辑。六盘山地区土地贫瘠、荒凉,花儿生长在这一环境下并在这一环境下传承流变,这一过程本身就掺杂着悲剧的色彩,再加之六盘山花儿中以悲剧爱情为主的题材,以及带有“哭腔”的旋律,使六盘山花儿蕴含着撕心裂肺的悲伤韵味,使听者从内心深处感受着悲剧艺术所具有的强大魅力。

另外,在内容表达上,六盘山花儿采用赋、比喻、借代、用典、模拟、夸张和通感等修辞手法。这些修辞手法的运用,是六盘山地区的人民对日常生活的艺术化加工,是将自然生活通过有意识的改造形成的更高一层审美表现的必经渠道。这充分体现了六盘山花儿是当地人民智慧的结晶,是基于本能的艺术化创造。

三、西北地区六盘山花儿音乐的旋律美

音乐之所以被人们所欣赏,是因为音乐能够表达出一系列的情感,而这情感所具有的美能与人产生共鸣。而情感所具有的美主要依托于音乐的旋律表现出来,可以说,优美动听的旋律是人们抒发情感的直接手段。

音乐所能吸引人的地方在于旋律。通过对旋律的把握,人们能够对所听音乐的内容、所蕴含的情感、所表达的思想有一定的了解,从而更进一步的了解所具有的音乐精神。一段优美的旋律,不仅仅能够全面地表现出歌曲所包含的情感内容,还能够实现情感与艺术美的融合,使人们充分享受听觉的盛宴。[3]

六盘山花儿虽曲目众多,但旋律并非千篇一律,其旋律与人的各种感情巧妙结合并随着感情线条的活动而活动。六盘山花儿的旋律起伏、跌宕、跳跃,变化较大,节奏自由而不松散,对艺术对象颇多辅助,自由延长音运用多而灵活自如。六盘山花儿的旋律美具有刚柔自由转换、悲剧美和喜剧美相柔和、优美和壮美兼备的艺术特征。六盘山花儿的旋律通过形式各样的动与静,在动静结合中表达着歌唱者所抒发的情感,在情感的领悟中享受着音乐所具有的美。在表现环境上,六盘山花儿的旋律创造出了一种流动的、作用于听觉的“画面”;在表现情感上,六盘山花儿的旋律确立了直接性的、爱憎分明的立场;在表现叙事上,六盘山花儿的旋律突出了主题,明确了方向。

六盘山花儿的音乐基础是中古民族调式中的五声调式,即“宫、商、角、徵、羽”,同我国其他民间音乐一样对偏音“清角”“变宫”的运用比西洋音乐的少。从各类调式音级的不同表现来看,“宫”“角”“羽”三音不是乐曲的主干音,但具有积极活泼、生动形象的音乐形态。这三音能够推动音乐曲调的发展,突出表现出乐曲所具有的情感色彩。

在六盘山花儿音乐中,“商”“徵”两音使用频繁,可谓绝对的支柱音和灵魂音。虽然这两音是四度协和音程,但在情感的表现上形象准确,尤其是在表现悲伤苦痛的情感上。六盘山花儿对“商”“徵”两音的频繁使用,就仿佛受伤的人在反复撕裂自己的伤口,深刻而疼痛。“商”“徵”两音的拖腔时值很长,似乎要将压在心头的苦累一并借助“徵”一音扔出去。

在六盘山花儿音乐的旋律中,使用了很多的下滑音。下滑音的使用在这里有三点作用。首先,使用下滑音能够加强花儿音乐中语气词的情感表现。其次,当地居民在日常生活中就常使用下滑音,与当地语言风俗相契合。最后,用下滑音能够完美表现歌唱者内心的悲楚。

总而言之,六盘山花儿通过独具特色的民族语言,粗犷热烈的词曲内容,起伏、跌宕的旋律线条,直接刺激着听众的听觉神经,向听众传导着西北地区民族炙热的情感,使人产生或舒心快乐、或哀痛悲怨等情感,给人以独具特色的审美享乐。

[1] 周亮.花儿的文学性与音乐性关系及传承研究[D].兰州大学,2010.

[2] 金永铮.论爱情“花儿”的美学特征及其文化价值[J].鸡西大学学报,2011,01:113.

[3] 何永伟.论“花儿”音乐的美学特征[J].青海民族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1,06:40.

崔莉(1974-),女,甘肃兰州人,西北民族大学讲师,本科,主要研究方向:民族器乐、民族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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