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现状与思考

2016-02-03 08:52□杨
文物季刊 2016年2期
关键词:馆校博物馆资源

□杨 菊



我国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现状与思考

□杨菊

摘要:伴随博物馆教育职能与观众博物馆需求的日益凸显,加之新一轮中小学课程改革契机,使得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成为博物馆实现教育职能的重要议题。本文试图从目前国内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现状,提出现阶段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主要面临的问题,对国内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提出若干建议,以期对我国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工作有所稗益。

关键词:博物馆博物馆教育课程开发

一、我国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现状分析

英美两国博物馆的馆校合作分别始于19世纪晚期[1]与20世纪初[2],参观访问、博物馆资源外借是当时最主要的形式,但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发展,两国在博物馆支持学习的理论研究,并在直接面向学生的教育项目、面向教师专业成长项目、集体与国家性相关项目、硬件设施和课程项目、第三方组织的介入与协调等实践层面为国内馆校合作与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提供了宝贵经验[3]。相比较而言,国内博物馆馆校合作与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起步要晚一些,但随着国内博物馆与主管部门的多方努力,尤其是近年来,在课程资源开发政策探索、理论与实践层面都取得一定进展。目前关于博物馆课程并没有统一的定义,“课程”一词来源于学校教育,本文探讨课程资源开发既包括博物馆配合学校教育的课程,也包括博物馆和社会机构从博物馆教育角度独立开发的课程。

(一)政策探索

进入21世纪,在博物馆免费开放政策的推动下,加之课程改革契机,使得馆校合作议题下的博物馆课程资源的开发成为博物馆教育的重要内容。尤其是2014年4月,国家文物局委托北京、山西、河北等十三个地区开展首批“关于完善博物馆青少年教育功能试点”工作,通过对试点地区博物馆教育需求调查、教育资源统计与分学段课程资源开发的实践,共同探索博物馆和学校长效机制的建立,并于12月召开推广工作会议,组织试点单位交流经验做法并研讨,会议同时邀请教育厅领导参与,对馆校合作开发博物馆课程进行展望与规划。以2014年试点工作为基础,2015年7月,国家文物局与教育厅联合发文至各级文物局(文化厅)、教育厅(教委)及各地市级博物馆、学校,在更大范围内对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进行摸底,推动实现博物馆青少年教育资源与学校教育的有效衔接,探索构建具有均等性、广覆盖的中小学生利用博物馆学习的机制。在2015年,国家文物局继续在2014年首轮试点的基础上,推进了第二轮试点工作,政策层面的继续推动,为各地博物馆课程资源的开发与落地,提供了重要的支持和保障。以课程资源开发为依托的馆校合作开始从政策层面受到重视,推动操作层面的探索,并通过试点的形式,让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落地。

(二)理论层面

理论层面的探索与实践层面相对应。1905年张謇创办南通博物苑成为中国现代博物馆的开端,并赋予其“开启民智”的教育意义,但之后很长时间,国内博物馆眼中的“教育”长期停留在培养爱国主义情怀、增强民族自信心与自豪感的德育范畴。到20世纪后半期,让博物馆作为“学校教育的第二课堂”成为博物馆教育潮流与目标,但这一阶段,博物馆教育的探讨在教育领域并不具有独立性,而只是作为学校教育的补充与延伸。免费开放后,尤其是近几年来关于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及相关理论探讨才逐渐活跃起来,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对国外馆校合作与课程资源开发的翻译与引入。

国内博物馆事业的发展与学者对国外博物馆理论的翻译与引入关系密切,约翰·杜威“从做中学”的教育哲学在博物馆教育中的应用[4],Hein在《学在博物馆》一书中对博物馆中指导说明、发现学习、刺激反应教育、建构主义学习四个范畴的阐述,霍华德·加德纳多元智能理论在博物馆教育中的应用,成为博物馆支持学习的重要理论支持。与此同时,一些关注馆校合作、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学者对西方国家馆校合作做法的翻译,尤其是美国馆校合作与博物馆课程开发,为国内提供了范例。如吴鏑在《美国博物馆教育与学校教育的对接融合》一文中就详细介绍了美国馆校对接与融合的主要方式与特点[5],宋娴在系统梳理了西方馆校合作历史的基础上,对欧洲馆校合作中课程资源开发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为博物馆课程资源的开发提出相关建议,探讨博物馆和学校的合作机制[6]。

2.研究层面的理论性探讨。主要是近几年部分文博专业与教育专业的研究生从自身学术背景出发,结合教育理论,就博物馆中历史、美术、科学、综合实践课程、校本课程资源开发或分科课程与博物馆教育体系关系进行了探讨。由于大部分文章缺乏充分、翔实的课程实践材料,因此,将此部分归于理论层面的探讨。

3.博物馆学术会议对博物馆资源课程化的持续探讨。2015年“博物馆教育北京论坛”将研讨主题确定为“博物馆资源课程化”,中国博物馆协会社会教育专业委员会2015年会研讨主题为“学校、家庭、博物馆在青少年综合素质评价体系建设中的权重关系”,使得课程资源开发相关问题引发行业关注,成为当前一项热点讨论议题。而在两项研讨会中,均有教育研究院专家参与讨论,对课程资源开发的理论研讨体现了博物馆学与教育学学科的结合,也引发了“博物馆课程”与“博物馆活动”边界的讨论。博物馆资源课程化的讨论也反映出博物馆教育借鉴教育学课程模式来规范教育活动设计并对教育项目结构系统化梳理的诉求,博物馆教育有向教育理论成熟的教育学学习的态度。

(三)实践层面

博物馆课程资源的开发在除了国家文物局2014-2015年期间开展“关于完善博物馆青少年教育功能试点”工作,同时,各地博物馆课程资源的开发由于主导方不同,呈现多种模式,各个地区博物馆课程开发存在地区特色与不平衡性。

1.博物馆课程开发主体与模式的多元性。

根据博物馆课程开发主体的不同,博物馆课程呈现出多种模式。根据开发主体的不同和内容的不同,可以将目前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分成四种形式。

一是国家层面推动开展的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主要代表是从2014年由国家文物局在全国博物馆范围内开展的“关于完善博物馆青少年教育功能试点”项目。参加试点博物馆,大多通过与具有教育职能与传播职能的机构合作,如教育局、学校、媒体合作的形式,搭建平台,同时根据本馆资源特点,研发文物类、考古类等课程,试点要求根据学段进行课程资源开发,因此,在课程设置上相对具有延续性与系统性。以山西博物院为例,试点依托展览中的青铜文化资源,以“青铜‘玩’国”为主题,通过与学校老师研讨,以博物馆为主导研发了面向幼儿园大班、小学二年级、四年级、六年级与初中一年级五个学段的博物馆课程,共计31课时。学段课程内容设计上,幼儿园侧重博物馆启蒙与青铜器的用途,二年级课程侧重青铜器上的文字与音乐感受,四年级课程侧重青铜器上的动物造型与设计,六年级课程侧重青铜器的功能与使用情境,初一课程侧重青铜器铸造以及与初一历史课程的结合。课程实施前与教育局合作关系的敲定、与学校的沟通、教具教材设计,课程实施中博物院老师与学生互动、学校老师记录与课后反馈,课程结束后学生调查、教师访谈、参与方座谈会,相对完整的课程机构、与教育机构合作形成合力的合作模式,为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模式创建了成功的经验,在此过程中,博物馆居于主导,同时学校老师的积极性与参与性得到充分的发挥[7]。

二是博物馆配合学校课程(国家、地方与校本)设计拓展课程内容,进行课程资源开发,这是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常规方式。一方面,发挥博物馆资源的实物性、教学方式的直观性与互动性,补充并拓展学校分科课程,如美术课、语文课、历史课、科学课、地理课等,在这一过程中,大部分课程以学校或老师为主导开展,目的是丰富课程。另一方面博物馆依托综合实践课程、校本课程等在学校相对具有综合性的课程形式,通过与学校联合开发课程或以博物馆为主导研发课程,在寻找博物馆与学校多学科的结合的同时,又突显出博物馆教育的多元体验与知识的综合性。如国家博物馆联合史家小学推出的《中华传统文化——博物馆综合实践课程》系列教材,它是面向三至六年级学生,课程涵盖“说文解字”“美食美器”“服饰礼仪”“音乐辞戏”四大主题,每个主题结合三个以上分科课程[8]。又如山西博物院结合展览和传统文化,推出的“你好博物馆”幼儿课程,“时光飞船”进校园系列课程,“萌物馆”青少年计划,大学“博学堂”课程。其中“时光飞船”课程涵盖青铜、古建、瓷器、服饰、民俗等多个专题,并配合课程编写四套教材,通过签订馆校合作协议,开展一个学期以上的博物馆课程,课程偏重博物馆资源特色,在形式上集讲座、动手、讨论、参观一体[9]。

三是立足博物馆资源特点,以博物馆为主体,依托博物馆教育资源进行博物馆特色课程开发,此项课程可以独立于学校课程之外,为中小学生提供博物馆学习与体验,课程大多位于博物馆内,由博物馆完全主导。如国家博物馆教育体验区课程、山西博物院推出的“周末小课堂”活动,河北博物院的“快乐学堂课程”,内蒙古博物院的“小讲解员课程”与“欢乐大课堂”,河南博物院历史教室及配套课程,上海博物馆“青年实验课程”等。通过以上可以看出,课程是对学校教育的借鉴,但是在形式与内容上,部分课程只是对原有博物馆活动名称上的变化,并不具备严格意义上的课程的要素,对“课程”一词的使用比较随意。

四是社会机构介入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为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提供支持,协助设计成型的博物馆课程或面向公众自主研发博物馆课程,在北京、河南、西安等地均出现类似的文化传播公司或机构,他们多以公益为吸引点,后续拓展盈利性博物馆教育项目或课程。

2.各个地区博物馆课程开发存在地区特色与不平衡性。

通过以上论述,可以看出,目前博物馆课程资源的开发既有以学校为主导的结合学校课程的开发,也有馆校合作或以博物馆为主导的突显博物馆教育特色的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可以发现,博物馆课程开发主要活跃于国家与省级博物馆,而且课程开发中对社会资源整合程度较高,地市级博物馆开展课程开发多与课程结合,博物馆主导课程开发项目相对较少,对社会资源,尤其是教育系统外的第三方社会资源利用较少。

二、我国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中亟需解决的相关问题

综上所述,虽然我国博物馆在课程资源开发的理论探讨与实践层面都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仍然面临着很多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一)协调机制与评估机制有待建立,缺乏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考核与评价体系。

国家文物局的试点工作,从政策层面促进了教育系统与博物馆系统的合作,双方在高层上对话,对博物馆与教育两个系统合作的意义与前景做出充分的肯定,但是在实施层面,各地博物馆与教育系统有着不同的现实情况,对博物馆教育的认识程度不一,而且双方有着各自的组织文化,对合作的前景与意义不易完全达成实施层面的共识,因此,要想实现博物馆课程资源长效机制,首先要促进沟通顺畅、各级博物馆与教育双方共同参与的协调机制的建立。同时,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效果评估也是课程资源开发过程中的薄弱环节,即使是在国家文物局的试点项目中,也相对缺乏对课程开发可用的评估框架。从制度层面建立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评估体系,不仅可以对课程资源开发提供指导,也能对这一工作进行督促和效果考察,促进现实困难的解决与工作的规范管理。

(二)课程非结构化,普遍缺乏理论指导。

不管是配合学校的博物馆资源对课程的补充,还是博物馆与学校联合开发的课程或博物馆主导甚至是第三方机构介入的博物馆课程开发,除了国家博物馆联合史家小学推出的博物馆传统文化综合实践课与山西博物院的专题课程,各地博物馆鲜有推出结构化、系统化的博物馆课程,并未对“课程”的概念达成共识,也没有统一对博物馆课程的定义,研究者往往注重理论研究,博物馆的课程资源开发往往注重课程内容,而缺乏专业的理论指导,博物馆课程并不是搬到博物馆里的学校课堂,而是充分发挥博物馆教育特色的课程,并赋予课程明确而详细的目标、流程、理论、方法、组织形式、效果预期。

(三)馆校合作课程资源开发,教师、学生、家庭的需求调查与积极性调动不足。

研究证明,馆校合作课程开发中,教师的意愿与专业成长诉求对馆校合作效果是否达成、合作是否可持续开展起着关键的作用,也对课程前与课程后的博物馆能否落实并达成效果起着重要作用。家长作为孩子成长的陪伴者,孩子对博物馆课程感受与家长的分享也需要得到家长的肯定并提出中肯的建议,并对课程的长期效果进行观察,而在所有博物馆课程的设计中,学生并不是被动的接受者,学生的需求与主观能动性的发掘也越来越受到课程开发者的重视,这些,正是现在课程资源开发过程中缺乏的常规工作。

(四)社会力量介入资质不一,博物馆专业力量与活力不足。

目前,博物馆教育作为社会教育的一种形式,催生了一批社会力量对开发博物馆课程的关注,他们通过与博物馆合作或独立经营等形式为博物馆提供支持或课程成品。社会力量介入博物馆事务是未来博物馆发展的方向,但目前文化公司等社会力量对博物馆课程资源的开发更多注重在更大范围内、具有普遍性意义的课程形式,鉴于对博物馆资源研究层次较浅,很少有持续性、分众化的博物馆课程设计。

(五)博物馆教育专业力量缺乏。

经初步了解,除国家博物馆等大馆外,大部分博物馆从事教育工作的人员来源于博物馆讲解人员,而且人员不多,博物馆教育专业力量缺乏。从事教育人员的专业背景庞杂,学术修养不高,少有教育学、考古学、艺术学教育背景人员,这也直接导致教育人员在工作中不仅需要较长时间的自我修行,形成对博物馆教育的理解,并在此基础上,进行藏品知识的学习与研究,才能转化成具有教育意义并具有博物馆内涵的博物馆课程。

(六)“百家争鸣”中地区差异明显,北京模式不可完全复制。

从目前国内博物馆资源开发现状分析可以看出,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百家争鸣,山西博物院更是在课程开发模式上进行了多种尝试,但从全国范围来看,地区差异明显。北京在课程资源开发上,以国家博物馆为旗手,并通过与教育系统合作、将博物馆活动纳入中小学生升学考核、提供财政与交通支持等形式,从制度层面上对馆校互动中博物馆课程开发提供保障。但是,对其他地区而言,完全复制北京模式并不现实。调研当地实际情况,制定馆校合作或独立的博物馆课程长远规划是当务之急。

三、关于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思考

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与馆校合作是博物馆教育发展的必然要求,而在此过程中,博物馆系统、教育系统、社会力量都需要在了解不同机构组织文化的基础上,进行平台、人力资源整合,选择适合本地区、本馆的课程开发模式,并将教师与家庭重点纳入到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未来规划中。

从博物馆的角度而言,博物馆配合学校教育研发课程、博物馆与教育系统共同研发课程是博物馆课程资源开发的一部分,国外的研究成果可以作为本地馆校合作开发课程资源的基础,并在此基础上,推进本地区馆校合作的调查、研究。此外,如何与教育系统合作,利用课程这一概念,以博物馆教育互动性、参与性为基础,推进本馆博物馆课程体系的构建、系列化课程的推出与注重学生学习与成长的评估体系的建立,也是博物馆课程开发的重要内容,是建立并保持博物馆教育独立性的重要举措。

[1]Hooper-Greenhill.E (1994).The educational role of the museum.Lodon:Routledge:258-262.

[2]李君、隗峰《美国博物馆与中小学合作的发展历程及其启示》,《外国中小学教育》2012年第5期。

[3]宋娴《中国博物馆与学校的合作机制研究》,华东师范大学,2014届博士论文。

[4]杨秋、杜威《“从做中学”的理论内涵对我国博物馆教育的启示》,《科技传播》2011年第5期。

[5]吴鏑《美国博物馆教育与学校教育的对接融合》,《当代教育论坛(综合研究)》2011年第5期。

[6]宋娴《中国博物馆与学校的合作机制研究》,博士论文,华东师范大学,2014年。

[7]资料来源:山西博物院教育部。

[8]国家博物馆公众微信平台《国博史家联手推教材,上市啦!》,2015年9月22日。

[9]资料来源:http://www.shanximuseum.com/education/holidayEvent.html。

(作者工作单位: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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