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性与学术性有机结合的典范——剑桥大学出版社、牛津大学出版社的历史与现状探寻

2016-03-16 19:06王克方
皖西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罗 茜,王克方,任 婷

(1.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北京 100084;2.中央财经大学学术期刊社,北京 100081;

3.中央财经大学档案馆,北京 100081)



商业性与学术性有机结合的典范
——剑桥大学出版社、牛津大学出版社的历史与现状探寻

罗茜1,王克方2,任婷3

(1.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北京 100084;2.中央财经大学学术期刊社,北京 100081;

3.中央财经大学档案馆,北京 100081)

摘要:剑桥大学出版社与牛津大学出版社之所以能够成为当今世界上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大学出版社,得益于其在商业性和学术性之间游刃有余的高超能力,这是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当中逐步探索,缓慢形成的。两社的成功经营得益于其商业性传统、国际化发展战略、积极引进和使用新技术、先进的组织架构和管理方法。

关键词:大学出版社;学术出版;剑桥大学出版社;牛津大学出版社

有学者将世界大学出版社分为两类,“一类以英国的牛津大学出版社、剑桥大学出版社为代表,既追求学术出版,又追求商业利润;另一类是以美国的哈佛大学出版社和日本的东京大学出版社为代表,主要从事学术出版,不追求商业利润。”[1]这一分类凸显了牛津大学出版社、剑桥大学出版社这两家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大学出版社学术性与商业性有机结合的突出特点,也彰显了这两家大学出版社这一经营特点所具有的典范意义。实际上,牛津大学出版社与剑桥大学出版社之所以能够成为当今世界上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大学出版社,正是得益于其在商业性和学术性之间游刃有余的高超能力,使得其在建立学术品牌影响力的同时,能够保持较好的盈利能力和较大的经营规模,形成出版的良性循环。

一、剑桥大学出版社、牛津大学出版社的发展历史

剑桥大学出版社与牛津大学出版社学术性与商业性有机结合的经营特点并非一蹴而就,是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当中逐步探索,缓慢形成的。下文将追本溯源,考察这两所大学出版社的发展历史,以及它们在历史进程中的探索与抉择。

(一)剑桥大学出版社与牛津大学出版社的建立

剑桥大学出版社和牛津大学出版社的建立与早期发展,与印刷术的发明和使用密不可分。1440年至1450年之间,威廉·卡克斯顿(William Caxton)将古登堡印刷术引进英国。1480年代,卡克斯顿的朋友狄奥多里克·鲁德(Theoderic Rood)带着木制印刷机来到牛津,成为牛津大学第一位得到大学官方任命的印刷商。1520年,约翰·希伯奇(John Siberch)被任命为剑桥大学第一任印刷商。

1534年,亨利八世国王向剑桥大学授予皇家宪章,将其已有的任命书商和印刷商的权力正式化。内容包括:第一,剑桥大学可以任命3家官方书商或印刷商;第二,剑桥大学可以出版“任何种类的书籍”;第三,剑桥大学可以在“任何地方”销售书籍;第四,被任命书商的许可证和经营权力只需通过剑桥认证[2](P8-9)。皇家宪章的颁发不仅标志着剑桥大学出版社的正式建立,同时也成为剑桥大学开展印刷出版业务的法律基础,为剑桥社在日后的出版争端中提供了重要的法律支持。

牛津大学的努力紧随其后,1586年,由星法院颁布的一项法令确认了牛津大学建立出版社的合法性[3]。

(二)与伦敦书商的冲突以及《圣经》出版权的争夺战

1538年,英国建立皇家特许制度,伦敦书商公司成为实际意义上的出版垄断组织,而大学出版社之前获得的印刷和出版特权好比在垄断的巨网上划开了一道裂缝,两者之间不断的矛盾、冲突与妥协贯穿了大学出版社的早期历史。

1590年,剑桥大学出版社印制《圣经》,对伦敦书商公司的《圣经》专卖权提出了挑战。面对书商公司的控告,剑桥指出皇家宪章赋予了剑桥“出版任何种类的书籍”的权力——当然包含了《圣经》。其后,剑桥大学出版社凭借皇家宪章多次获得与书商斗争的胜利[2](P16)。几次交锋过后,伦敦书商们发现要想通过“争夺专营权”的政治手段来压制剑桥出版社已不可能,于是转变策略,用“绥靖”的经济手段来阻止剑桥社争夺市场。他们付给剑桥大学一定数额的租金,以限制其印刷书籍的种类,或者买下专营权。策略获得成功,剑桥社退出了与伦敦书商的争夺战。

1636年,牛津大学获颁皇家宪章,也获得出版“任何书籍”的权力。伦敦书商们决心将牛津社遏制在萌芽状态,与牛津大学达成协议,以支付租金的方式限制牛津社的权力[4](P11)。

(三)公共出版社运动与大学出版社使命的确立

“租买”政策的实施象征着大学出版社与伦敦书商公司之间的妥协,这促使一批学者开始思索大学出版社的使命与功能问题。理查德·本特利(Richard Bentley)提出了“公共出版”的概念,认为大学出版社应该要独立进行图书的出版和印刷,为社会公众出版图书,而不是依靠租赁专卖权来实现盈利和躲避社会责任。1696年,本特利开始对剑桥社进行改革,他的改革对剑桥社的历史产生了重要的作用,主要体现在:第一,将大学出版社的建筑与设备归为大学所有。第二,最早提出大学出版社要以学术出版为中心,致力于出版教育、宗教、学习和研究的书籍,将大学出版社与母体大学的声誉和使命联系起来。第三,进行出版社组织结构改革,建立理事会对大学出版社的主要事务负责,审查和批准出版计划。第四,出版了一系列经典书籍,其中包括1713年牛顿《定律》第2版[2](P34-43)。

本特利的改革确立了大学出版社的主要出版方向和基本的组织架构,确立了大学出版社与母体大学之间的关系。虽然本特利的设想并未最终实现——此时的剑桥大学出版社还主要是以《圣经》和祈祷书为主要出版物,但却为出版社未来的发展预设了正确的方向。

1755年,剑桥社再一次在《圣经》印刷权官司上获得胜诉,但是法理学家威廉·布莱克斯顿(William Blackstone)在判决书上添加了一段话:“皇家宪章赋予剑桥的出版权力,是源于对这一学术实体的信任——为了公共利益,为了学术的进步,而不是为了赚钱和盈利。”[2](P47)1757年,布莱克斯顿开始对牛津社的改革,确立其为教育和科研服务的宗旨,树立委员会的权力和义务,进行财务审核,逐渐将牛津大学出版社从主要依靠租赁《圣经》和祈祷书的印刷权来维持生存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如今,牛津大学出版社的主页上写着:“我们的宗旨是:将大学在研究、学术和教育上的优秀成就通过出版传播到全世界”[5],剑桥大学出版社的主页上也写着:“我们的使命在于促进学习教育、知识进步和科学研究”[6]。学术出版的宗旨和使命已经成为大学出版社的共识,而这是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逐渐确立下来的。本特利和布莱克斯顿的改革让大学出版社和公众重新思考大学出版社的使命,认识皇家宪章赋予的权利与义务。在此之后,学术出版作为大学出版社的宗旨与使命,才在大学出版社以及公众心中正式确立下来。

(四)创新、变革与现代化

19世纪,世界出版业出现历史上的第一次大繁荣,不少学者把此次繁荣作为出版行业最终确立的标志[7](P30),[8](P247)。出版业的大繁荣得益于工业革命的开展,首先,新技术被应用和推广到出版行业当中,蒸汽驱动的印刷机、铸字机、造纸机相继问世,图书生产实现机械化,极大地提高了书籍制作效率;其次,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展,资本主义生产关系逐渐确立,出版行业传统的特许制度和审查制度退出历史舞台,为出版业的繁荣提供了有利的社会条件。

在这一历史条件下,剑桥社和牛津社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繁荣发展时期。概括说来,两家出版社繁荣期的到来,除了社会和行业大环境的影响之外,还要归功于以下几点原因:

第一,积极引进和使用新技术。19世纪早期,斯坦霍普创新了铅版制作流程,剑桥社率先引入该技术。恰逢1804年《圣经》公会发起“廉价圣经运动”,剑桥用斯坦霍普铸铅法印刷的《圣经》满足了廉价《圣经》市场的需要。其后,随着印刷业和造纸业的不断机械化,剑桥社和牛津社都走在接受和利用新技术的前列,极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

第二,组织架构和管理模式改革。随着新技术的发展和销售总额的增长,旧有的组织架构和管理模式已经不再能够适应出版社生产力的不断增长,一场现代管理改革同时在两家出版社开展起来。

牛津社的改革着眼于增强大学对出版社的控制和监督,并在出版社内部建立现代管理制度。具体包括:设置“一个有效的行政人员”岗位,以行使大学的“监察监督权”;委员会岗位不再全部为终身职位,演变成5个永久岗位和5个初级职位,任命权和解聘权完全掌握在大学手中,大学副校长担任当然委员;回购已退休或死亡的出版社股东的股份;创建财务委员会。改革使牛津大学出版社完全归牛津大学所有,并在保持出版社传统和宗旨的基础上,将出版社改造成了具有现代面貌的出版社[9]。

剑桥社的改革看上去与牛津社的改革有点背道而驰——与牛津大学增强对牛津社的控制相反,剑桥社在英国皇家专门调查委员会的建议下,回到了早年的“任命印刷商”模式,目的在于让熟悉企业模式的企业家们来实现出版社向现代企业模式的转型[2](P63-64)。看上去方向截然不同的两个改革,实际上却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促进大学出版社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完成现代化转型。

第三,拓展出版领域。至19世纪初期,两社依旧以出版《圣经》和祈祷书等宗教作品为主,不仅与两社所秉承的为教育和科研服务的出版宗旨相差甚远,而且,《圣经》出版特权到19世纪已失去效力,亟需拓展新的出版领域。1879年,牛津大学启动《牛津英语大辞典》项目开启了牛津社字典出版的序幕,带来了丰厚的收入,且其工程之浩大,涉及的人员和资源之庞杂,对管理科学化的要求之高,还极大地推动了牛津社的现代化进程。而剑桥则着眼于教材、学术书籍两大方面,推出“皮特系列教材”[2](P67),启动“剑桥现代史”工程,为剑桥社带来了丰厚的收入及极大的学术声誉。

19世纪是一个创新和变革的世纪,牛津社和剑桥社在这一时期完成了其现代化转型,确立了其主要的组织架构、管理方式和商业模式,成为了真正现代意义上的出版社,也终于在事实上实现了为教育和科研服务的学术出版宗旨。

(五)扩张、危机与复兴

二战过后,学术出版迎来了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兴盛繁荣时期,学术出版的繁荣得益于高等教育在世界范围内的扩张,极大地推动了牛津社和剑桥社的发展。此外,随着英语作为世界语言地位的不断巩固,全世界英语学习需求的增加,两社出版的英语辞典和教材热销全球,迎来了疯狂扩张的历史时期[10](P376)。

然而,出版社的疯狂扩张带来了暗藏的危机,销售额增加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出版物数量增加的速度,雇员数量增加带来的人力资源成本的激增,而在成本增加的情况下,出版社对再版图书却依旧保持旧有定价[2](P89)。这一切随着1970年代大学扩张时期的结束以及教育经费的缩减,图书馆减少对学术著作的订购等外部环境的恶化,演变成了一场同时席卷英美所有大学出版社的危机,牛津社和剑桥社也难逃其中。但是,凭借着雄厚的实力基础、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形成的灵活应变能力,以及成熟的管理能力和经营模式,牛津社和剑桥社先于美国大学出版社走出了短暂的危机。其中,剑桥大学出版社依靠改变按原生产成本定价卖书的方式,而按实际价值来决定图书价格,在政府冻结涨价、平抑通胀之前调整了旧版书存货的价格,迅速改变了出版社的财政状况[11]。两社在克服危机之后,迅速迎来了新的发展。

如今,牛津大学出版社和剑桥大学出版社分别是世界上规模最大和规模第二大的大学出版社。2013年3月31日至2014年3月31日,牛津大学出版社的营业额为759.0百万英镑,净利润为95.5百万英镑,向牛津大学上交利润48.7百万英镑[12]。2013年4月30日至2014年4月30日,剑桥大学出版社的营业额为263.4百万英镑,营业盈余为8百万英镑,向剑桥大学上交利润2.2百万英镑[13]。历史与现实共同证明了,牛津大学出版社和剑桥大学出版社不仅为创造、保存和传播知识,为提高母体大学的学术声誉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而且也磨砺出了高超的商业运营和应变能力,得以一直保存良好的发展态势。

二、剑桥大学出版社、牛津大学出版社成功经验探究

剑桥大学出版社和牛津大学出版社之所以能够成为世界上规模最大、影响力最广的大学出版社,在保持非营利性、学术性的同时,还能够与营利性的大型出版集团相竞争,其根本原因在于其商业性与学术性的有机结合,具体说来,体现在以下几点:

(一)在悠久历史中磨砺而成的商业性传统

考察剑桥大学出版社与牛津大学出版社的早期历史,可以发现,两社的学术出版宗旨是在18世纪中期才逐渐确立下来的。在早期,被两社任命的印刷商和书商都主要是为经济利益而进行出版活动的。这虽然与大学出版社非营利性的特点有所违背,但这却赋予了剑桥社和牛津社先天的商业性追求和能力。正是因为有着商业性内核的存在,剑桥社和牛津社才不至于因为学术出版社的非营利性而沦为靠大学拨款和社会捐赠而维持的一般大学出版社,而是能够保持良好的盈利能力,甚至每年向大学上交数额不菲的盈利额,支持教育与科研工作。

剑桥社与牛津社的这一特点与美国大学出版社截然不同。美国大学出版社在成立之时便确立了以学术出版为中心的非营利性宗旨,使得其在商业性上颇有些天生不足。当然,这也和两国大学出版社诞生与早期发展的历史阶段不同有关。剑桥社和牛津社是随着现代出版业的萌芽和诞生而逐步发展起来的,它早期与伦敦书商公司的竞争练就了其与商业出版社竞争的能力,而且在其重要发展过程中,尚未有后来出现的大型出版巨头的存在。而诞生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美国大学出版社,成立初期就面临着渐趋成熟的出版巨头,例如约翰·威利父子出版公司、哈珀·柯林斯公司出版公司等,出版空间和发展潜力遭到压制。

历史传统给剑桥社和牛津社留下了商业性的印记,如今的剑桥社和牛津社继承了对商业性的重视。剑桥社前任首席执行官米诺特说:“尽管没有商业的目标,但是必须有商业的精明。”[14]同时,他们也非常注重商业性与学术性的平衡,“要在这样一个环境中生存下去,我们也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商业化。如果变得过分商业化,我们就将改变自己的方向。”[15]

(二)推行国际化发展战略

1912年,牛津大学出版社在印度孟买建立第一家海外分社,如今已在世界各地拥有50多个分支机构。剑桥大学出版社于1949年在纽约建立第一家海外分社,随后在几十个国家和地区设立办事处。牛津大学出版社与剑桥大学出版社的图书销售遍布全球,是名副其实的国际化大学出版社。

国际化发展战略首先是市场的需要,正如剑桥大学现任首席执行官潘世勋所说:“国际化或者全球化是必须的,我们85%的市场都在英国以外。”[16]母体大学的学术品牌效应使得两社的学术图书市场遍布全球,英语教学的巨大市场对两社的英语辞典以及英语教材提出了巨大需求。其次,国际化发展战略还是规模经营的需要,便于减少生产成本,实现规模效应,不仅可以更多地销售在英国本土上出版的图书,而且利于开发当地的出版资源。此外,全球化发展战略还是大学出版社推动知识传播的学术使命和宗旨的内在要求。两社国际化发展战略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实施区域化策略。牛津社的国际分公司分割成彼此独立的出版机构,在具体出版业务上具有完全的自主权,这有利于分公司根据区域情况灵活地调整出版策略。剑桥社的海外分支机构不是独立开展业务的出版机构,所有计划出版的图书都要经过理事会评审通过才能出版。剑桥社对各个地区的出版策略进行了区分:英美市场仍以学术出版为主,海外市场则以英语教学出版为主[15]。同时,剑桥社还在不同地区实施不同的定价策略,推行适合不同地区市场的版本,实现本地印刷和制作,控制成本,将定价降下来,以符合当地人的购买能力。

2、建立合资企业,寻求合作伙伴。海外市场往往意味着陌生与隔阂,为了尽快进入某些地区市场,两社都积极在当地建立合资企业,或是寻求合作伙伴。以中国市场为例,剑桥社与中国的合作出版,是从“引进来”和“走出去”两个方向进行的。2003年,潘世勋开始在中国市场进行英国教学业务(ELT)的开发和拓展,如今,《剑桥国际英国教程》《剑桥国际少儿英语》《大学英语口语教程》等英语学习教材在中国大范围热销[17]。同时,剑桥社还积极推进中国图书在英美市场的译介工作,其“剑桥中国文库”丛书项目将中国艺术、文化和科技类精品图书翻译成英语,满足学术读者和大众读者的需要[18]。

牛津社则积极寻求与中国本土出版社在辞典编纂和出版上的合作。20世纪80年代初,牛津社与商务印书馆合作出版《精选英汉汉英词典》,该书畅销至今,销量数百万册。两社还携手先后推出《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牛津初阶英汉双解词典》和《牛津中阶英汉双解词典》,成为英汉学习类工具书的顶级品牌,也成为合作出版工具书的典范[19]。近年来,牛津社扩大了与中国本土出版社的合作范围。例如,2005年与四川出版集团·四川辞书出版社就《新牛津美国英语词典》语料库在英语工具书编纂出版方面实现资源共享签订了合作意向书[20]。2006年,与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公司签署了词典数据库和编辑平台的合作协议,携手开发全球市场的各种形式的电子词典产品[21]。

(三)积极引进和使用新技术

在对待科学技术的创新和发展方面,两社都一直保持开放、积极和拥抱的态度,前文已述在19世纪早期,率先引进和使用新的印刷技术带来了两社的第一次飞速发展。当今随着信息革命的发展,数字时代、网络时代已经到来,传统的纸质出版面临极大危机,电子出版、网络出版蓬勃发展。在这场数字革命与网络革命当中,历史悠久的剑桥社和牛津社再一次走在了其他大学出版社的前列,剑桥社甚至被《金融时报》称赞为“数字出版的先驱之一”。剑桥社与牛津社在数字时代、网络时代的出版策略主要有:

1、推进出版物的数字化。剑桥大学出版社拥有期刊和图书两大系列数字化产品,期刊数字化产品主要为学术期刊在线平台(Cambridge Journals Online,CJO),旗下所有期刊均有在线版本,还创建了剑桥期刊回溯数据(Cambridge Journals Digital Archive,CJDA),拥有240多种、2万多期期刊,包含63万篇文章,总计430万页[22]。图书数字化产品包括大学出版在线(University Publishing Online,UPO)以及剑桥辞典在线(Cambridge Dictionaries Online,CDO)。牛津社也对其图书和期刊进行了全面的数字化,建立了牛津学术在线(Oxford Scholarship Online,OSO)、牛津辞典在线(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Online,OEDO)、牛津文献在线(Oxford Bibliographies,OB)等数字化资源库。

2、开发数字化教育资源。教材与教辅出版是剑桥社和牛津社的传统和强项,随着在线教育的逐步发展,数字资源的支持往往影响着纸质教材的销售情况。剑桥社提出电子出版策略应该是“用电子产品来支持完善印刷版,而不是用电子版取代印刷版”[15],出版印刷版教材,同时在网站提供该教材的相关补充资料,成为两社教材出版数字化的主要方式。同时,英语教学的数字化资源拓展也取得进展,剑桥社推出了英语听说教程《Let’s Talk》的在线版本Let’s Talk Online,开发了涵盖绝大部分主流的英语教学资料的English 360在线教学和学习管理平台,还推出了包含数千道习题和数百种数学趣味游戏的互动数学在线教学平台Hotmaths[17]。

3、探索网络出版新模式。网络时代的到来给学术期刊出版带来的变化不仅仅在于学术期刊的数字化,还极大地变革了期刊出版的模式。开放存取(Open Access,OA)是利用网络自由传播科研成果的出版新模式,它使得学术资源得以在网上被免费获取和使用,代表着未来期刊出版的一种方向。2005年,牛津大学出版社推出牛津开放(Oxford Open)项目,至今已有6种完全开放获取刊物,逾90种选择性开放获取期刊[23]。

4、扩展网上销售渠道,推进网络营销。两社不仅在官方网站上建立了网上书店,亦与亚马逊等网上书城进行合作,还积极利用网络进行图书营销,通过网络向读者传递大量图书、期刊等产品信息,与潜在购买者进行互动。

5、寻求外部合作伙伴。数字出版需要高资金投入,而其利润回报较为缓慢,且对技术有着较高要求。两社通过与高科技公司、其他国家和地区以及学校等各方面寻求合作,实现资源共享,分担风险。剑桥社与微软、谷歌、日立等高科技公司组成了策略联盟,共同出版电子书、建设学术数据库、发展教材与英语网上学习互动网站。2003年剑桥社与日立公司合作,出版了一系列的电子学习软件[24]。

(四)先进的组织架构和管理方法

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剑桥社和牛津社各自形成了一套规范的组织架构和出版制度。两社均设有最高的学术把关机构和主管机构,剑桥社是由学校推荐的18位具有权威性的学术专家组成的理事会,牛津社则是由19位具有权威性的学术专家组成的学术评论委员会。两者均每两周召开一次会议,对编辑部上报的选题进行严格论证,综合考虑书稿是否适合该社出版,是否具有学术、教学或者研究价值、作者知名度如何等问题。同时,执行严格的匿名评审制度,每本书的出版都必须通过专家的匿名评审,这保证了学术著作的质量。

剑桥社和牛津社一方面通过历史中长期沉淀下来的以理事会或委员会为中心的组织架构以及以匿名评审制度为核心的出版制度,保证了其在学术性上的追求;另一方面随着历史背景的变化,不断对管理方式和方法进行改革和创新,以适应时代的需求,实现其商业性的保证。面对着数字化时代的到来,2002年,剑桥大学任命潘世勋为出版社首席执行官,这是剑桥社第一个有着金融管理背景的执行总裁,体现了剑桥社改进管理方法,实现数字化时代转型的决心。在潘世勋的努力下,剑桥社设立首席信息官CIO,极力开拓数字化和网络出版业务,并且积极建立信息时代管理模式,利用现代的信息管理系统,包括电子出版EPR系统、作者资料库、流程管理系统、网络系统、剑桥网上文献系统和网上邮件系统等[24]。

三、结语

作为世界上历史最为悠久的大学出版社,剑桥大学出版社与牛津大学出版社具有在商业性和学术性之间游刃有余的高超能力,其成功经营得益于商业性传统、国际化发展战略、积极引进和使用新技术、先进的组织架构和管理方法。中国大学出版社依托母体大学而建,始终不能丢弃学术性的追求,但经历转企改制的变革之后,又面临着数字时代、网络出版的猛烈冲击,生存之本的商业性需求显得更为迫切。如何在保持学术性的同时,实现经济效益的稳步增长,剑桥大学出版社和牛津大学出版社的成功经验提供了诸多借鉴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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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Model of the Combination of Business and Academic——The History and Present Situation of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an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LUO Xi1, WANG Kefang2, REN Ting3

(1.SchoolofJournalismandCommunication,TsinghuaUniversity,Beijing100081,China;2.AcademicJournalofCentralUniversityofFinanceandEconomics,Beijing100081,China;3.ArchiveofCentralUniversityofFinanceandEconomics,Beijing100081,China)

Abstract:The reason why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an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become one of the world’s largest university presses is that they own the ability to find a balance between commercial and academic. The ability is formed during the long history of the two presses. The successful operation of the two university presses has benefited from the commercial tradition, the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strategy, the introduction and use of new technologies, advanced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and management methods.

Key words:university press; academic publishing;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Press; University of Oxford Press

中图分类号:G239.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735(2016)01-0098-06

作者简介:罗茜,女,江西赣州人,博士研究生,编辑,研究方向:新媒体、大学出版;王克方,女,广东中山人,编审,教授,研究方向:出版经济与管理;任婷,女,山西榆林人,研究方向:大学出版、档案文化。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340017)。

*收稿日期:2015-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