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五场壮剧《螺蛳姑娘》回归民间的思考

2016-03-17 08:42赵永昌
文山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富宁螺蛳壮族

赵永昌

(富宁县洞波乡文化站,云南 富宁 663404)

对五场壮剧《螺蛳姑娘》回归民间的思考

赵永昌

(富宁县洞波乡文化站,云南 富宁 663404)

五场壮剧《螺蛳姑娘》从民间传说提炼、升华走上艺术殿堂成为壮剧的艺术珍品进而华丽转身再回归民间在坡芽村成为现实,是想对“艺术来源于民间再回归民间”的云南壮剧传承和保护模式进行尝试和探索。过程中发现“守住乡土的理念不可淡漠”“退休老人的余热应该发挥”“全民参与的热情不应忽视”“团结协作的意识必须增强”“民俗活动的平台不能放弃”是云南壮剧传承和保护中不可或缺的五项内容。

壮剧;螺蛳姑娘;回归民间

“螺蛳姑娘”是流传在富宁县普厅河畔的壮族民间神话故事。故事说富州普厅河里有一位聪明美丽的螺蛳姑娘不甘忍受深水寒宫的孤单与寂寞,羡慕人间的百姓生活而爱上勤劳勇敢的青年渔民阿甲并结成情侣相亲相爱。残暴凶残的富州土司妄想霸占螺蛳姑娘为第十四房太太,螺蛳姑娘坚决不答应,土司便施展阴谋诡计企图难倒螺蛳姑娘,螺蛳姑娘凭着自己的聪明智慧一一破解土司的难题。土司恼羞成怒,要动武抢走螺蛳姑娘,螺蛳姑娘忍无可忍搬来普厅河水淹没了土司府衙淹死了土司,最终与阿甲和乡亲们自由幸福的生活在壮乡。

艺术来源于生活。1961年云南省委宣传部和文山州委宣传部同时派出两个辅导组深入富宁壮族村寨,收集整理民间神话故事,创作了五场壮剧《螺蛳姑娘》并参加云南省(首届)民族戏剧观摩演出获得成功,成为云南壮剧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并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常演不衰,深受壮族人民喜爱。

由于种种历史原因,《螺蛳姑娘》再也没有登上舞台而成为历史的记忆。

学术界的有识之士认为:“振兴戏曲的出路在于回归民间”,而传承、保护和繁荣少数民族戏曲的途径何尝又不是回归民间?学者们在研究和探讨戏曲回归民间的理论支撑时,云南壮剧已经在壮剧回归民间方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和探索并取得了成功。

近几年来,广大群众要求重演《螺蛳姑娘》,相关部门顺应群众的呼声,决定把从民间流传的神话故事并已成功创作的五场壮剧《螺蛳姑娘》重新回归民间,想对“艺术来源于民间再回归民间”的壮剧传承模式进行尝试和探索,于是决定由许六军、梁天禄、张晓妹、农会忠等四位老师组成专家辅导组,在富宁县剥隘镇坡芽村排练《螺蛳姑娘》。

在2015年4月28日至30日“命好才相会·2015坡芽陇端街”上,全部由坡芽村民排练的五场壮剧《螺蛳姑娘》成功演出。演出现场,观众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反响强烈。一时间,坡芽村民演出的《螺蛳姑娘》成了街谈巷议、茶余饭后谈论的热门话题。

五场壮剧《螺蛳姑娘》从民间传说提炼、升华成壮剧艺术珍品进而华丽转身再回归民间在坡芽村成为现实。“艺术来源于民间,登上艺术殿堂再回归民间”的传承和保护模式的成功探索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思考:是什么理念使来自于民间,产生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艺术作品能再回到民间?五场壮剧《螺蛳姑娘》华丽转身的动力来自哪里?

一、守住乡土的理念不可淡漠

壮族地区有着丰富多彩的民族民间文化艺术资源。据壮族文化学者何正廷分类,壮族文化包含了生态文化、稻作文化、饮食文化、建筑文化、服饰文化、节日文化、歌圩文化、礼俗文化、艺术文化、医药文化、宗教文化、铜鼓文化等十二部分,涵盖了云南壮族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是壮族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主要标志。“既是壮民族文化的根和魂,是壮族同胞借以作为相互认同的心理基础,又是本民族与其他兄弟民族相区别的重要标志。”[1]

丰富多彩的壮族文化形成于民间、生存于民间、传承于民间,可以说,这些文化离开了乡土,抽离了民间,将不再是原生态文化,将不可能生存,无法传承,反之,只有扎根乡土,只有生存在民间,这些原生态文化才有生命力。“中国戏曲其所以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原因是它深深地植根于广大人民生活的土壤中。”[2]富宁土戏是多声腔少数民族剧种——云南壮剧的三个分支之一,它的形成、发展、成熟至今,虽历经磨难、遭遇坎坷,仍具有顽强的、旺盛的生命力而受到壮族人民的喜爱。正是源于它深深地植根于壮族人民生活的土壤中,是壮族民间丰富的文化艺术孕育和滋养着它,使它在祖国戏曲大花园中绽放异彩,绚丽多姿,可以说,壮族民间神话故事《螺蛳姑娘》在壮乡口耳相传、代代传承,经过艺术家们收集整理并创作的五场壮剧《螺蛳姑娘》成为了云南壮剧的精品剧目、常演不衰。当这个剧目由民间土戏班排练演出时,艺术精品又重回民间,又重新植根于壮族乡土中,更加受到壮族群众的欢迎和喜爱,因此,守住乡土的理念不能淡漠。

二、退休老人的余热应该发挥

《螺蛳姑娘》从艺术殿堂华丽转身回归民间的成功尝试得益于许六军、梁天禄、张晓妹、农会忠等四位退休老人默默地发挥余热所作出的贡献。

《螺蛳姑娘》角色配置丰满,演职员阵容强大,要恢复排练演出《螺蛳姑娘》,对于专业演出团体来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专业剧团多年没有复排《螺蛳姑娘》的原因也在于此,而对于坡芽村排练演出《螺蛳姑娘》,那绝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坡芽村是一个只有61户的小村寨,历史上没有土戏班,村民们唱山歌虽然是民间高手,但他们从来没有演出过壮剧,没有演出戏曲的基本知识和技能,对音乐没有音高概念、旋律概念和节奏概念,要在坡芽村排练和演出《螺蛳姑娘》谈何容易,而且负责组织排练的是四位退休老人,难度可想而知,他们啃得下这块骨头吗?

四位退休老人中,年龄最大72岁,最小也60岁了。这样一种年龄结构的辅导团队要将《螺蛳姑娘》回归到坡芽村复排,成功的概率能有多大?在人们怀疑的眼光里和静静的期待中,四位老人凭借自身多年在艺术追求中养成的文化自觉和对壮剧传承的责任感;对《螺蛳姑娘》负责、对传承壮剧负责、对坡芽村民负责的坡芽情结;面对排练中存在的诸多困难,他们艰苦耐劳、耐心细致的辅导和教授,用真挚和热情帮助村民克服困难,最终还是把《螺蛳姑娘》搬上了坡芽村的舞台,使艺术精品回归到民间,植根于乡土,受到了壮族群众的首肯。这是四位老人辛勤汗水的结晶,是四位老人精心培育的成果,是四位老人的余热催生的传承模式。退休老人的这种余热应该发挥,这种传承模式应该肯定和推广。

三、全民参与的热情不应忽视

“集体主义”和“原始的平等观念”是壮族传统伦理道德规范中表现比较突出的两个方面。在《螺蛳姑娘》回归民间的过程中,壮族伦理道德的“集体主义”和“原始的平等观念”表现得淋漓尽致。“壮族人民服从群体、依靠集体、崇尚集体。这首先表现在集体劳动、相互关心和相互帮助的行为上。”[3]297“壮族的平等观念特别强烈,这表现在集体进行劳动或收获物的平均分配上”[3]300。在坡芽村民眼中,排练演出《螺蛳姑娘》被认为是坡芽村的大事,是一项集体劳动,村民们自行规定全村61户每户都要有一人参加《螺蛳姑娘》的排练和演出。虽然每户参加排练和演出的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但毕竟还是凑齐了《螺蛳姑娘》的演职员阵容,原始的平等观念保证了剧组的人员需要;于此同时,在排练和演出期间出现困难和问题时,传统的伦理道德使人与人之间、户与户之间在“集体主义”的影响下互相帮助、互相关心、共同克服困难,完成了排练和演出,由此而形成了坡芽村全民参与的氛围,从两岁半的幼童到82岁高龄的老奶奶都参加了排练和演出,表现出共同参与的热情,保证了排练的顺利进行和演出的圆满成功,这种全民参与的热情不应忽视。

四、团结协作的意识必须增强

《螺蛳姑娘》在坡芽村顺利排练和成功演出说明了增强团结协作的意识的重要性。从小处讲,剧组中演员之间、演员与乐队之间、辅导老师与演员乐队之间的团结协作需要得到增强;村民与村民、村民与村干部的团结协作也需要得到增强,即使是排练中单一的某项工作如搭建戏台,原始的平等观念要求每户捐助一块木板一根木枋、搭建时的分工合作都需要增强团结协作的意识;从大处讲,《螺蛳姑娘》的排练和演出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相关人员、相关单位的通力配合,更需要增强团结协作的意识。从演出时必须的服装道具制作、演出中的人员接待、交通安全保卫、食宿安排、宣传和推广等等都必须增强团结协作的意识,各负其责,通力配合。换言之,云南壮剧不管是任何一种方式的传承和保护都必须增强团结协作的意识,《螺蛳姑娘》成功的从艺术殿堂重返民间、重回乡土的传承方式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五、民俗活动的平台不能放弃

有学者认为“戏曲与民俗有极大的相互依赖性,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民俗的支撑,戏曲在古代就不可能那样繁盛,在今天的乡村也不可能还有较大的市场;没有戏曲的参与,民俗本身则不会那样多姿多彩……”[4]。壮族人民群众在生产生活中,形成了有自身特点的风俗习惯。在富宁县壮族民俗活动中,最著名最有影响力的就是“陇端节”,这是富宁县壮族特有的传统节日,起源于北宋年间,流传至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在“2010年首届中国节庆创新论坛暨2010中国品牌节会颁奖盛典”上,富宁壮族“陇端节”荣膺“弘扬传统节日奖”,是全国仅有的两个获此殊荣的节日之一,是文山州乃至云南省唯一获此殊荣的民俗节日。

陇端节是壮乡一年一度最热闹的节日,多在阳春三月举办,主要活动内容是舞狮耍龙打陀螺等体育活动、汇演壮剧、对唱山歌和商务活动,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是青年男女互赠爱情信物、对唱山歌选择意中情人的日子。壮族村寨过陇端节流传一句老话:“陇端必有戏,无戏不陇端”,富宁土戏正是依托“陇端节”这样一种民俗节日而代代传承,也正是有了壮剧的参与,“陇端节”也才如此多姿多彩和热闹红火。在“命好才相会·2015坡芽陇端街”上,除了演唱原生天籁的坡芽情歌外,还专场演出了回归民间重回乡土、全部由坡芽村民演出的五场壮剧《螺蛳姑娘》,使坡芽陇端街的活动内容更加丰富,更加多姿多彩、热闹异常。可以说,富宁土戏正是依赖陇端节这种民俗活动而得到传承。其实,在富宁县的壮族村寨,不管是大村小寨还是县城乡镇,凡是要过陇端节,非要排练演出壮剧,没有戏班就要邀请其它戏班来演出,才显得热闹和有脸面、有气氛。由此可以证明,富宁壮剧就是和民俗活动相互依赖、互为支撑,壮剧和民俗节日就是这样手牵手从古代走到今天,由此而繁盛和多彩,因此,民俗活动的平台不能放弃。

终上所述,我们认为,五场壮剧《螺蛳姑娘》回归民间是云南壮剧传承和保护的有益尝试和探索,是振兴少数民族戏曲的有效途径。

[1]何正廷.勐僚西尼故[M].昆明:云南美术出版社,2015:6.

[2]中国大百科全书总编辑委员会《戏曲曲艺》编辑委员会.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曲艺[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3:4.

[3]李富强,潘汁.壮学初论[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

[4]宋希芝.戏曲行业民俗研究[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5:1.

(责任编辑 王光斌)

Dwelling on the Return of Five Scenes of Zhuang Drama Luosi Lady to the Civil

ZHAO Yongchang
(Culture Station in Dongbo Town, Funing Yunnan 663404, China)

Five scenes of Zhuang drama Luosi Lady are refi ned from folk legend, step into the palace of art and become art treasure, then return to Poya village successfully, which is the practice of the Zhuang drama’s inheritance and protection model “art comes from the civil and returns to the civil. The paper discovers that “cling to folk concept, make use of retired man’s remaining heat, focus on all people’s passion, strengthen uniting awareness and stick to folk activities approach” are indispensible fi ve factors in Zhuang drama’s inheritance and protection.

Zhuang drama; Luosi Lady; return to the civil

J825.74

A

1674-9200(2016)04-0059-03

2016-04-20

赵永昌,男,瑶族,云南富宁人,富宁县洞波乡文化站群众文化馆员,主要从事云南壮剧传承和保护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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