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的自难忘和不同梦

章可颖

摘 要：在滚滚历史长流中，提起苏轼我们似乎就会想到大江东去的豪迈，然后苏轼生命力的三位女子却让苏轼写出了黄花满地堆积的凄切。这三位女子是苏轼生命里的潺潺溪流，随着苏轼起起伏伏，跌跌宕宕，而最终也是苏轼使着三位女子能够完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可以说苏轼成就这三人，这三人也成就了苏轼。

关键词：苏轼；爱情；王弗；王闰之；王朝云；江城子；西江月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9-0-01

在王弗死后的第十个漫漫冬夜里，苏轼想起了王弗。虽然已经娶了王闰之，王弗的低位却不可撼动，所以不思量，也自难忘。王弗和王闰之本来就是很不同的人，也许就像张爱玲笔下被说烂了的“红玫瑰和白玫瑰”，不过不同的是，在可以三妻四妾的中国古代男人眼中，无论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甚至是黄玫瑰、紫玫瑰等等。只要是好看的、心仪的什么颜色的也无所谓吧，看厌了这一朵念想另外一朵，对于他们来说选择永远不是唯一的。且看看苏轼这一生娶的这三个女人，他娶的时间不同，地方不同，心境也不同，所以我们真的无法衡量，也不该去衡量，苏轼最钟情哪个女人。我们只能从他写给这几位亡妻的悼亡词里，去看看，去瞧瞧，他对王弗，对王闰之，对王朝云，都怀着怎样的感情。

苏轼写给王弗的那首《江城子》几乎是悼亡词的巅峰了，有人说它情意缠绵，有人说它字字血泪。怎么说都好，怎么说都不能掩盖苏轼在这首悼亡词里对发妻的思念。词用的是白描手法，出语如家常，却字字从肺腑镂出，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悲恸的想念。开篇就是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两茫茫，两茫茫，何谓两茫茫？我们在生死大河的两岸，大雾弥漫，不见前路，我想着见你，你也想着见我，这才叫两茫茫，这才叫相思。一个人独酌念想，一个人满怀愁思，那叫害了单相思。当然，这也说明苏轼对于和王弗的这段感情，相当自信，自信两人有一样的情思，也有一样的哀绪。而后一句“不思量，自难忘”在我看来正是苏轼对王弗感情的最好写照。这种感情不必你去时刻提醒自己，她是我的妻，她是我的爱人，无形之中你就会把她放在最安妥的位置，而今王弗还在苏轼的心上待着，而人却已经不在苏轼的身旁，怎能叫苏轼不能思念？思着念着，就不免想到王弗如今远在眉州，独卧泉下，无人相伴，何等孤寂凄清，一句“无处话凄凉”说的是王弗也是苏轼自己，你看我们生死相隔，竟连一句“凄凉”都不能向对方说了。一天不说，五年不说，十年不说，到了九泉之下再见面时，还能认出我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转眼成了满脸尘土，脸色灰白的臭老翁，大概就算是曾经朝夕相伴的你也要认不出了吧？“尘满面，鬓如霜”苏轼把十年间的苦痛全写在了这六个字当中了。

下阕以虚写实，虚的是“幽梦还乡”，实的是过往曾经。“吾心安处即是吾乡。”而苏轼梦中的故乡里，那个正梳妆的王弗大概也能带给苏轼足够的心安吧。曾在书里看到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告白说，“你是我的故乡。”如果一段感情能够带来媲美故乡的安心感，那么这段感情，应该足够真切了吧。而多年在外游子终于还乡，会说什么能说什么？大抵也应该是“无言”，继而“泪千行”了吧。你看，王弗和苏轼也是这样，相看着，两眼对着，满腔的相思说不出口，咸涩的眼泪却先一步夺眶而出。“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有人说，最后一句写的就是王弗的墓地，苏轼想的是孤单长眠地下的王弗。但据考证王弗的墓地周围种的不是松树，而是香樟。所以，短松冈会不会是年轻的苏轼和王弗的秘密领地呢？在这个只有他们知晓的秘密领地里藏着苏轼和王弗最好的故事。

王弗陪伴苏轼十一载，她是苏最初的选择，也是苏轼心里永远的月光。那么王闰之呢？陪伴苏轼走最颠沛流离的二十几年的王闰之呢？虽然苏轼没有替王闰之写过悼亡词，却在王闰之去世的时候发出了“惟能同穴”的哀呼。王闰之是个“俗人”，不比王弗的知书达理，也不必王朝云清澈高洁，却能够以她独特的姿态进入你的生命，在苏轼在她离开后，发觉到何谓普世之中最朴实的爱，王闰之“润物细无声”，也最终赢得了苏轼足够的尊重和爱，而苏轼去世后，苏辙将哥哥和王闰之合葬，也终是完成了苏轼的心愿。与苏轼的生不同归死同穴，也足以证明柴米油盐、兢兢业业的王闰之在苏家的地位。

那么最后的王朝云呢？王朝云是江南女子，而苏轼与之相遇，而后将其纳为妾侍，也逃脱不了江南的烟雨朦胧般的浪漫，因而苏轼写给她的悼亡词《西江月·梅花》也怀着那样的情致。苏轼写《西江月》悼念王朝云的时候至少五十六岁，人生观已经足够成熟，他已经经受了太多的打击，似乎早就做好再被命运折磨的准备了。但王朝云的故去，还是让屡遭磨难的苏轼身心俱疲，已经不忍去叙述自己。所以在《西江月》里，苏轼一字一笔用梅花来比喻逝去的王朝云，最后词写完了，说尽王朝云的美好也就罢了。

你看那《西江月》的上阕写“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骨。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幺凤。”那时的王朝云是陪着苏轼在惠州的，而惠州的梅花长在瘴疠之乡，却不怕瘴气的侵蚀，反而保持着它冰雪一般的肌肤，神仙般的风韵。好看到海仙化身绿毛小鸟也来看看这梅花究竟。这里看似写梅花，实际句句写的都是王朝云，可以说在苏轼心里梅花是朝云，朝云是梅花。梅花是何花？是高洁美丽，傲寒开放的花。那么王朝云也就是这样了，高洁美丽，傲寒开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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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叶芳亭.梦回伊人心——苏轼予三位妻子的诗文[J].名作欣赏，2014，05：54-56.

[3]吕秀平.如话家常，深情与不舍却直指人心——读苏轼《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J].语文建设，2013，23：34-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