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株花草都捧有泪水之心 [组诗]

周孟杰

黑牡丹有夜行的外衣

一朵黑牡丹是一座黑色城池

是杜丽娘走出月光之后

阴影落下来

她步履越来越轻，走过丹亭，越过花墙

随柳梦梅一起吹熄灯烛

我在曹州牡丹园，一座五百年花海

与你相晤

如此，我便识出阴雨之下

你独守的黑色门扉

只为游园惊梦中，一个书生开启

一袭黑衣，怎抵我一颗浓烈之心

一具黑面，怎掩我灼灼泪眼

那时候，柳生还未金榜高第，你也沉梦大渊

这难测的黑衣与世道人心

是黑把黑藏进去

细数半生

黑色是一件大号外衣

遮住的都是无用的月光，难辨的鬼话

从不遮一颗芳香之心

谷 雨

谷雨，多好的两个字

湿润

闪闪发亮

我好想抚摸这块绿色琥珀

让漫无边际的绿涌出石头

清晨的一声鸟鸣深含露珠

像一滴雨水渗进谷粒

古寺廊檐的上方，有块蓝天的手帕

微雨与鸟鸣被一起包起来

之后，紫藤再次垂低枝蔓

牡丹一片片拆解自己

其实，各种香气一直留在那里

被一场又一场雨缝了又缝

头戴花环的男人

我牡丹编制成花环，把雨水也编进去

花海的波浪涌上男人头顶

一个头戴花环的男人

花映的黑脸竟也如此娇艳

做灿烂之梦的男人

嬉笑，忘形，流连于花香之地

牡丹用硕大的芳心

原谅了他一只粗糙之手

在千亩牡丹园，我迷失于此

太多的花朵相似

如同一面孔的人

让我的侧目无处停靠

流连于花前的男人都好命

做风流人比做风流鬼

具体且实惠

我流连于花下，想那好运之人

头戴怎样的花环

此时，风正远远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