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石油心脏还能起死回生吗？

田立宸

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麦克默里堡5月的这场山火给加拿大缓慢复苏的经济又一记组合拳。

6、7年前，号称零失业率的阿尔伯塔省被视为加拿大经济最活跃的地区，无数劳动人口从加拿大东部涌入，而麦克默里堡则作为这批淘黑金热潮的桥头堡，吸引了无数梦想财富的年轻人。连续几年时间，麦克默里堡的平均房价都高居阿省榜首。

如今，那些曾经开着皮卡，绝尘而来的建设者在见证了油价从140美元跌到40美元的动荡后，穿越熊熊大火的市区，逃离了这座他们亲手建立起的城市。曾经被戏称为死亡公路的联通麦克默里堡和埃德蒙顿的63号公路，成为了仅有的生命线。后视镜中，瓦砾遍地，满目疮痍。

与上任初期的意气风发相比，新总理特鲁多在低靡的经济和接连不断的突发事件面前显然有些力不从心。麦克默里堡的山火成为了他上任后的首次大考，也让让这位年轻的领导人皱起了眉。

“心脏”失火

在过去几十年间，随着资本的不断涌入，地处加拿大阿尔伯塔省北部的麦克默里堡不断膨胀，依靠着自身丰富的油砂资源，逐渐成长为对加拿大经济举足轻重的石油重镇。即使在近一年多来面对着石油市场油价暴跌的局面，这个常驻人口不足10万的城市， 仍然如一个小小的马达一样，奋力的驮着加拿大萎靡的经济蹒跚前行。

可是一场大火，让麦克默里堡的名字再次回归到人们的视野当中。这个承载着加拿大三分之一的油砂产量，囤聚着诸如壳牌、Suncor、CNRL、尼克森等石油巨头的城市，一夜之间，暗无天日。

5月3日，阿尔伯塔省应急部门发布强制疏散令，对麦克默里堡全市8.8万人实施强制性撤离。消防官员称此次大火是加拿大史上破坏性最强的自然灾害之一。

随后，包括壳牌在内的多家石油公司纷纷宣布，暂停在麦克默里堡附近的石油项目，并组织员工撤离。

火灾地区百分之四十的产量受到影响，每天损失近百万桶原油。Suncor控股的加拿大油砂作业公司（Syncrude Canada）停止了其在Aurora和Mildred Lake日产量35万桶的作业项目；赫斯基能源每天则有6万桶的损失；尼克森公司日产9.2万桶的作业也因为大火被破关闭。而每两周的停产相当于0.5个百分比的月GDP损失。

加拿大财政赤字和政府的经济前景仍然依赖于石油。一季度，加拿大经济刚刚露出了回暖的迹象。虽然能源行业持续低迷，但是低油价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部分地区的购买欲望。

石油行业存在的先天滞后属性意味着因为大火减产造成的损失，并不会简单的随着石油公司的复产而修复。灾后石油公司需要评估电力网络、地面建筑、管道和船舶的损失，以及项目的复杂性，然后进行重建和恢复运行，这意味着石油将很难较快地重新流动。

考虑到大火深入油砂产区腹地，虽然没有直接受到损失的油砂设施和公司，但灾后的污染和基础设施的恢复，和加拿大一向以人为本的工作作风，都将在一定程度上延缓麦克默里堡的复兴。

起死回生待何时？

虽然常说，多难兴邦，可是包括总理特鲁多在内，习惯了安逸生活的加拿大人似乎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面对这场灾难。在拒绝了诸多国际援助后，我们并没有看到加拿大政府在控制火情上做出效果显著的努力。消防部门只能无奈的表示，拯救麦克默里堡只能等雨来。

烧毁的房屋可以重建，可是这一次次的打击对于阿省经济脆弱的神经而言则造成了永久性的创伤。自油价暴跌以来阿省石油行业处于人人自危的状态，国际石油市场的每一次波动，都可能带来新一轮的裁员危机。虽然2016年上半年，油价缓慢上涨了21%，但是供给过剩这一基本状况仍未改变，市场仍未消化库存。

无论是股东还是普通的油砂公司职员都如履薄冰，与之对应的是中部省市购买力的下降以及零售销售增速的放缓。加币贬值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通货膨胀，与收入之间此消彼加重了阿省人民的生活负担。不少生活在阿尔伯塔省的居民纷纷发现，部分食品和生活必需品几乎在一年内增长了30%。加拿大人一向乐善好施，可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勒紧裤腰带生活了。

经济的疲软受影响最严重的自然当属年轻的劳动力。不光大学毕业生的就业无从谈起，而且根据加拿大统计署的数据，四月份阿尔伯塔的失业人数相当于加拿大其它省的总和。该省的失业率达到了7.2%，是自1996年以来的最高值，并有预测指出这一数字在6月将达到15%。

英语中有句俗语：“someones disaster is someones treasure. （一些人眼中的灾难时另一些人眼中的财富）”放在残酷的国际能源市场上依然得到了印证。加拿大大火和尼日利亚军事活动在供给端的减产，为逆转供过于求的状况埋下了伏笔，加之美国库存的大幅减少，让WTI的油价一度回升到了2015年11月以来的最高位。国际舆论普遍看好油价回升的日子指日可待，至少类似论调的出现足以说明加拿大的灾难对于在全球范围内石油市场来说则是久旱甘霖。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大火并未造成人员伤亡，石油公司专业的应对和政府及时的疏散措施让麦克默里堡的居民以及石油公司的工人及时得到撤离。大火烧毁了房屋和树木，但是看着井然有序的撤离大军，以及油公司对突发事件专业的保护和应对，让人感到诚信和严谨作为一个国家建立的基石是无法被烧毁的。

加拿大石油产业未来的复兴很大程度上依然受制于国际石油价格的周期性波动。尽管阵痛恐怕仍将持续一段时间，但以麦克默里堡为代表的油砂产区，同时也是世界石油开采技术革新的前沿阵地，包括SAGD在内的很多被广泛应用的技术都源于这里，我们有理由相信加拿大可以先于国际原油市场走出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