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帕纳斯派传统 立象征主义宣言

2016-05-14 23:11杨姗
北方文学·下旬 2016年6期
关键词:韵脚象征主义诗人

杨姗

摘 要:魏尔伦是法国象征主义代表诗人,其诗歌理念的发展演变是研究象征主义美学概念的重要支撑。从反应其诗歌理念的代表诗作《诗艺》中,可以深度透视出其与帕纳斯派的对峙以及对诗歌音乐性、暗示性的推崇。而《诗艺》中的诗歌理念能否作为作诗法而被广泛应用仍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关键词:魏尔伦;《诗艺》;反帕纳斯派;诗歌理念;《诗艺》的价值

法国诗人魏尔伦被称为“从浪漫主义过渡到象征主义的标志。”[1]1884年他发表诗作《诗艺》。正如1857年戈蒂耶发表诗作《艺术》,成为帕纳斯派的宣言一样,魏尔伦的《诗艺》成为了象征主义的宣言。这两首宣言式诗歌的对峙,正反映了魏尔伦从帕纳派的追随者,到与其彻底决裂创造出新的诗歌理念的历程。

一、《诗艺》对帕纳斯派诗歌概念的反对

魏尔伦的《诗艺》是强有力的反传统诗歌的代表作。从诗的第五节中可以明显看出,它反对的首先是十八世纪的精神诗歌:“让残酷的思想和亵渎的微笑,远远避开无情的屠刀。”[2]“无情的屠刀”是讽刺诗人的讽刺手法,暗指布瓦洛或者伏尔泰的短小讽刺诗。二十世纪浪漫派诗歌的浮夸也被魏尔伦批判:“捉住雄辩,绞住它的脖子!”[2]拉马丁和缪塞情感洋溢的抒情诗以及雨果诗歌对魏尔伦而言缺乏自然性。但是《诗艺》要批判的主要还是帕纳斯派。这首诗的题目正是对戈蒂耶《艺术》的对抗。戈蒂耶提倡诗歌是一种造型艺术而魏尔伦认为诗歌与音乐相似。戈蒂耶将颜色与对照置于诗歌的重要位置,魏尔伦则提倡使用“色调”,其理想是“灰色的歌”[2]。这是一种半染色的诗歌,他能够引起各种形式的混淆。帕纳斯派追求精确、清晰的轮廓,魏尔伦向往的则是以模糊和不透明的手法将其变得朦胧:“这是面纱后面的秀媚眼睛,这是正午颤抖的光尘。” [2]一个钟爱坚硬的物质形式(大理石,青铜,玛瑙),另一个喜欢所有不坚实的形式:“朦胧与大气一起。” [2]

通过反对韵律的使用,魏尔伦同时批判了帕纳斯派另一位杰出的代表庞维勒,此人主张韵脚是诗歌的一切,通过韵律将诗歌变为一种纯粹的游戏。与庞维勒相反,魏尔伦取消了诗歌韵脚的绝对地位:“坚韧不拔的努力,使韵脚变得稍稍平易,如果不下功夫,它又何处去?” [2]魏尔伦反对诗歌崇尚形式,而不是情感和感觉的主张。戈蒂耶与庞维勒都是“雕刻”者,是创造完美诗句的“匠人”。其实魏尔伦本人也总是能够灵敏地运用作诗法中的技巧,但这些技艺对他而言,还远不是诗歌的最终目的。

二、《诗艺》中的象征主义诗歌概念

要想透彻了解魏尔伦的诗歌理念,除了要厘清其所反对的概念外,更需要通过《诗艺》来正面探讨其诗歌理论。首先,他对音乐和词汇的研究使得写作不再是描述性的而是暗示性的,不再是客观的而是印象的。音乐在魏尔伦诗歌中占有重要地位,《诗艺》开篇便指出:“音乐高于一切”[2]。在29行诗句中再一次强调这个要求:“还是要音乐,永远要音乐!” [2] “让词汇演奏,恰如音乐之于乐符或印象派画家之于色彩”[3]“灰色的歌”是最好的诠释,使人联想到灵魂的状态,其音调是不确定的。“最好用单音节,朦胧与大气一起。” [2]魏尔伦赋予单音节以轻盈的特点,“让你的诗句插上翅膀”。[2]他还通过将9音节的诗句灵活地划分为4/5或者3/6的格律来使诗歌呈现出箴言的特点。诗句的冲力通过3/6的节奏表现出来: “Que ton vers/soit la chose envolée”[4]。魏尔伦还常借助跨行的手段来使韵脚的停顿变得模糊。

“Oh !la nuance seule finace

Le rêve au rêve et la fl?te au cor !” [4]

在韵脚方面,诗人喜欢运用流行歌曲半谐音(只有最后重读元音押韵, 辅音不押韵)方式和叠韵(在句子里连续数次重复相同的辅音)的方式将音节的回响分布在诗句当中。在12行,星星的闪耀是通过元音押韵来表现“claires étoiles” [4]在第3行,单音节的流畅性是由叠韵表现的: “Plus vague et plus soluble dans lair” [4]。相对韵脚而言,魏尔伦更推崇音响效果不强烈的半谐音和叠韵,因为这样诗歌才能显示出其强大的暗示功能。这种具有启示性质的音乐更能体现象征主义思想。

其次,古典主义作家总是教人找到正确、精确的词语,而魏尔伦主张使用模糊的词汇。这一建议又是反对帕纳斯派诗歌的体现。帕纳斯派诗歌主要是描写性的,主张用极端的精确来描绘客观世界。对于魏尔伦和其他象征主义诗人来说,语言不能够完美地表达想法或感觉,因此诗歌语言不再以命名或精确地表达事物为最终目的,语言的作用是暗示。《诗艺》中有多处表明了魏尔伦的这种主张。在15行中,诗人用动词“finace”替代了动词“unir”,正是这种不精确、不恰当使得要表达的想法更加具体。在34行,魏尔伦唤起一次冒险:“在抽搐的晨风中缤纷。”此处定语“抽搐”是不合适的,不真是风在抽搐,而是诗人被清晨寒冷的晨风冻得发抖。这种置换使得内部世界与外部世界的界限变得模糊,暗示着一种交换,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的相通。正如克洛岱尔指出:“不是一位作家在诉说,而是一位作家无法抑制的灵魂在诉说。”[5]同时也揭示出他与波德莱尔和象征主义者之间亲密又神秘的联系。

模糊性也是“灰色的歌”所表达的效果:“把模糊与清晰有机结合”。[2]实际上,只有不精确才能够诗人意识到复杂的感觉,在这种复杂的感觉中,精确的感觉与难以名状的梦境般的精神状态共同存在。魏尔伦将这种相反的感觉通过一系列的画面连接在一起,在这些画面中,模糊与精确共同存在。我们可以看到眼睛的闪烁(“秀媚眼睛”)被“面纱”遮盖得模糊,白天的强光“正午”被视觉的颤抖减弱。这种精确与模糊、尖音和顿音的联合正好代表着魏尔伦诗歌中对比明显的两级:如梦的理想与敏锐的感觉。

最后,魏尔伦式诗歌是组成感觉美丽画面不可缺少的部分。诗中的画面能够激起多种感觉:视觉(整个第三节);听觉(“笛与角”)触觉(“抽搐的晨风”)嗅觉(“吹开落荷与百里香的花朵”)。所有这一切都诗人感受到真实世界的清新。

三、《诗艺》的理论价值

通过《诗艺》研究出魏尔伦诗歌概念后,有必要对这首诗的理论价值进行评估和衡量。这到底是一首反对帕纳斯派的论战诗还是象征主义的宣言,亦或是个人经验的诗篇?总之,这篇文章是否能够具有其题目《诗艺》的价值?

首先,魏尔伦的《诗艺》呈现出论战和说教的特点。论战性通过其运用传统的讽刺方式来体现:“无情的屠刀”、“聋孩子”、“疯黑人”;运用贬义、低劣、粗俗的词汇:“将它们入诗就像用大蒜调掉菜肴”,“捉住雄辩,绞住它的脖子!” [2]。说教性体现在其要揭示真正诗歌概念。诗中有宣言性质的特征,如坚定的论断:“音乐高于一切”;由一系列的命令式组成的具体的要求(17行,20行)。然而随后就会发现,这些正面、积极的建议在减少。实际上,魏尔伦既不是在要求也不是在命令。如果说魏尔伦有在要求什么的话,那他采用的也是一种迂回的方式而非直接的命令。

其次,如果仔细思考魏尔伦给出的建议,可以发现这些都是很难进行实际应用的。因为其朦胧性,魏尔伦要求使用单音节,而让年轻人使用混沌的词汇,这些都是看起来容易实则十分危险的建议。然而,魏尔伦的感觉是如此具有个性以至于它只能创造出仅属于他个人、无法被模仿的诗篇。

实际上,魏尔伦并没有想要通过这首诗来写传统的诗歌艺术,从整个诗篇简短的语句和结构可以看出。他想要在他生命的最后能够写成一首歌。既然他拒绝将诗歌作为抽象思维的载体,魏尔伦只能向人们提供几个具有实用价值的标准建议。正是由于音乐和图画的暗示性功能,他向人们展示了什么是理想的诗歌。通过创作《诗艺》,魏尔伦具体地实现了他想要达到的诗歌效果。

参考文献:

[1]中美联合编审委员会.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卷8[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1:242.

[2]辜正坤等.世界名诗鉴赏辞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448-449.

[3] Bertrand Marchal.解读象征主义[M].巴黎:Dunod出版社,1993:87.

[4] Paul Verlaine.魏尔伦诗歌全集[M].巴黎:Robert Laffont出版社,2010.

[5] Alain Buisine.魏尔伦,一个身躯的故事[M].巴黎:Tallandier出版社,1995: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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