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医院日记

2016-05-18 07:22
科学之友 2016年20期
关键词:双子塔翼装里斯

休闲一刻Moment of Relaxation

零号医院日记

5月17日

“我会为你飞越皮塔纳斯双子塔。

——给亲爱的丹尼尔”

我一字一顿地念出卡片上的签名,因为兴奋,我的整个脸都在发烫,“胳膊”也有些异常的颤抖,类似于平常充电过量的样子。

爸爸抢先一步过来关掉了我身上的自主控制按钮,我的身体马上恢复到了中规中矩的状态。现在我没法控制这个硬邦邦的笨重的钢铁身体,但这丝毫抹不掉我内心的兴奋,因为在这张来自本世纪最强悍的冒险运动家杰布·科里斯亲自签名的卡片上,是他翼装飞越皮塔纳斯双子塔的场景,他是我的偶像,在我看来没有人比他更酷了。

尽管这一年以来妈妈每天都带一份礼物给我,但今天的这一份让我彻底忘掉了自己是个被关在全世界最古怪的医院里的最古怪的病人。我的爸爸,那个总是板着脸的科学家也隐约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就是我今天在零号医院的心情。

5月28日

今天我把妈妈弄哭了,本想尝试去安慰她、拥抱她,结果这笨重的机器身体却差点将她撞翻。

去年的这一天妈妈也在哭,因为我经历了一场严重的车祸,除了头部,我的整个身体都支离破碎了,但我活下来了——以另一种方式。是爸爸为我打造了机器身体,并将我的脑神经系统与机器身体的控制系统做了连接。

记得爸爸在我小时候就总是说,人脑存储信息的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信息本身,既然大自然把信息浓缩到肉眼看不到的细胞中,我们都能把它读出来,一旦读出了大脑的信息,那么将其以编码形式写入计算机,让它代替大脑控制机器的行为也是可以实现的。

是的,爸爸做到了。现在他还会跟我说,本质上人类都可以在计算机里保存,变成计算机里的磁性脉冲收集品。但我想他是想要安慰我——一个人头铁身的怪物。

不过车祸后,爸爸很少来看我,每次都是妈妈变着法儿地带礼物给我,我从没像现在这么任性和封闭过,甚至连房门都不愿踏出一步。

6月1日

为了补偿那天冲妈妈大发脾气、让妈妈伤心的过错,我决定像个乖孩子一样和她聊聊天,像从前那样。我告诉妈妈我从前的愿望是能像杰布·科里斯那样翼装飞行,而现在的愿望是可以在皮塔纳斯双子塔看一次他的翼装飞行。如果现在去尝试翼装飞行的话,不晓得要丢掉身上多少零件——它们可是世上独此一份的,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妈妈笑了。

我知道科里斯的签名卡片一定费了他们不少心思,就为了这个,我也一定要和这个机器身体妥协。我现在每天都在房间里练习——很大的病房,从一头跑到另一头都要花好几分钟。

我不用吃东西,但需要按时充电并在脑部注射一些供脑细胞持续存活的养分,如果这还不够怪,那么身体的拆装检查一定会让你惊奇。我的身体需要定时被拆成细小的一堆零件,检测及确保脑神经细胞与机器身体各处的“交流”无重大故障。

其实爸爸能让我的脑袋存活在这部机器上已经是很大的奇迹了,要知道,人类大脑有140多亿个脑神经细胞,每个细胞都与另外5万个其他细胞相互连结,比全球电话网还要复杂1 500倍。一个普通的大脑所拥有的神经突触连接和冲动传递途径的数目,是在1后面加上用标准打字机打出的1 000万千米长的那么多个零!如果用21世纪半导体器件组装的电脑装置,则须做成一座高达40层的摩天大楼。

6月10日

最近,我身上的部件总时不时地发生一些故障,这让我再度陷入低潮期。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人工智能只会出现在科幻片里了,机器人根本没有更多空间来产生他们的思想——人的脑细胞存储信息的密度极高,每立方厘米可存放1 000亿以上比特的信息量,一个人一生中存储的信息总量可超过1 000万亿比特,这相当于上亿册图书累积的信息量。而且,人体细胞具有自行组合和分裂的活性,构成了高度可靠的“自适应系统”。正如脑神经元,它们大约每小时会发生1 000次“故障”,但即使这样,大脑仍然可以正常地运作。但是机器呢?只要某一个小部件出了毛病,就会导致整个机器瘫痪。可怜的我,身体只要出了一点故障,就会手舞足蹈、不听使唤。

我已经厌倦那些讨厌的练习了,缓慢站立、行走、再去拿一杯水,都要花费好几十分钟,我真希望可以给自己一个自我毁灭指令,结束这一切。可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那可恶的机器身体就会向爸爸发送一个报错程序,然后看到爸妈慌慌张张赶来,我就后悔那么想了。

6月21日

我想也许我看不到科里斯的翼装飞行了——我要自己飞行一次,哪怕只从医院的楼顶上也可以,带着这个笨重的钢铁身体和偷偷买来的翼装。

恰逢今天妈妈有急事不能多陪我,大清早来看过我后就匆匆离开了。我先关闭了预警系统和报错系统——尽管这会让我更加行动不便,我无法收到电源不足的警示,大脑发出的指令可能让我举止更加怪异,但我更不愿意看到爸妈惶恐的眼神,我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见见那比灯灿烂得多的太阳。

经过数小时的奋斗,总算到达了顶楼门口,我闭上眼睛,脑袋里反复想着“举起手臂、推开门,往前走,匀速……”

耀眼的光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使劲眨眨眼。宽阔的广场上,许多与我一样拥有人类头部、机器身体的人,他们一起研究着机器身体在什么指令下会发出怎样的怪动作,他们的笑容比我那天拿到科里斯的签名卡片还要兴奋一些。

一个年龄看起来跟我相仿的男孩笨拙地向我走过来,缓缓抬起一只金属胳膊,指指我抱在怀里的翼装。

在那群人中,有一个与他们都不同的“怪人”径直向我走过来。是爸爸!原来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忙碌的事情,他在延续很多人的生命。我忽然觉得不一定穿上翼装的人才是勇士,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活着,才是最勇敢的冒险。

“欢迎来到零号医院,小伙子!”他笑着向我走近。

我在心里默念:“抬起胳膊,前方,3米处,拥抱,力度适中……”

来源|《中学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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