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歌剧《回家》中的女性音乐形象塑造

徐荣荣

（赣南师范大学 江西 赣州 341000）



民族歌剧《回家》中的女性音乐形象塑造

徐荣荣

（赣南师范大学 江西 赣州 341000）

【摘 要】歌剧人物形象是一种综合性的音乐戏剧形象，其中戏剧形象和音乐形象是歌剧形象构成诸元素中具有决定意义的元素。大型原创民族歌剧《回家》刻画了无私慈爱的罗母、善良孝顺的文竹和体贴贤惠的玉娇这三个人物形象。通过分析三个女性角色的戏剧形象和音乐形象，有利于把握角色的性格发展脉络，探寻角色命运发展的心路历程，最终揭示人物戏剧结局的深层原因和审美价值。

【关键词】《回家》；女性音乐形象；戏剧形象

歌剧是由戏剧、音乐、舞蹈、美术等综合而成的一种舞台艺术形式，与话剧、舞剧一样，都是综合性艺术，但歌剧区分于其他综合性艺术最本质的区别则是：歌剧是通过音乐来展开的一种戏剧，而话剧主要是通过语言来展开的戏剧，舞剧则主要是通过形体来展开的戏剧。在歌剧诸多构成元素中，戏剧和音乐是其中最基本、最重要的元素。戏剧的范畴包括人物、情节、动作等。在歌剧中，性格鲜明的人物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完整的故事情节、动作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戏剧。“音乐是一种声音艺术、听觉艺术和时间艺术，它以声音（主要是乐音）为表现材料，在时间过程中的运动为存在方式，通过人的听觉感官作用于人的心智结构，从而引起人的审美愉悦。”①正是由于音乐的这种特殊性，决定了它具有非语义性的特点，也决定了它长于抒情而拙于叙事。当戏剧和音乐共同存在于歌剧艺术中时，这两者就形成了一种相互制约、相互渗透的关系。

一、民族歌剧中女性形象研究综述

中国的民族歌剧起源可追溯到20世纪20年代，发展至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在此期间涌现出许多具有时代意义的歌剧以及相对应的对于歌剧作品的研究论文、著作等。但在众多研究中，专门论述女性形象主题的内容却很少，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一、对中国歌剧中女性音乐形象分析的总论。如颜锐《中国歌剧中的女性音乐形象刍议》（四川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该文分析了不同时代背景下中国歌剧的女性形象、中国歌剧音乐风格的特点、创新与升华，论述了中国歌剧中女性形象的重要性。张聪慧的《中国歌剧典型女性形象及其演唱风格》（陕西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该文以不同的气质类型作为划分依据，分析了中国歌剧中的典型女性形象塑造，并以几位代表女性的歌剧唱段为分析重点，阐述了其演唱风格对形象塑造的烘托；二、以具体作品为例，分析剧中女性人物形象。如张怡红的《中国民族歌剧中女性形象音乐塑造研究——以〈小二黑结婚〉、〈江姐〉为例》（江苏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该文以新版歌剧《小二黑结婚》《江姐》为例，对剧中经典女性人物小芹、江姐的戏剧形象和音乐形象进行研究，并分析探讨了中国民族歌剧中的女性形象塑造。如邓雅娟的《中国歌剧中女性形象的嬗变——以三次高潮的代表作品为例》（湖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该文选取歌剧史上三次高潮的代表作品《白毛女》《江姐》《原野》为对象，对剧中三位女主角的形象塑造进行分析研究，探究不同时期对女性形象塑造的手法所表现出的女性形象的变迁过程，以及女性形象塑造对于中国民族歌剧的重要性。

上述文章所分析的都是具有英雄主义色彩的女性，人物个性非常鲜明：饱受封建压迫的女性形象、冲破封建枷锁的不屈的女性形象、勇为革命献身的英雄的女性形象等。歌剧都具有强烈的戏剧冲突，而对于普通女性的人物形象却鲜有研究。

大型原创民族歌剧《回家》②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讲述了台湾老兵罗旺篼由离家、想家、安家到寻家、回家，历经38年思乡之苦，终于与母亲重逢的故事。该剧的主人公虽为男性，但剧中刻画的三位主要女性人物——罗母、文竹和玉娇也占据了重要地位，是使全剧完整发展下来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同时，她们也代表了中国现代女性的优良品质。

二、《回家》中女性戏剧形象分析

音乐形象的创作基础是人物的戏剧形象。《回家》着重塑造了罗母、文竹、玉娇三位女性形象，性格鲜明，每一个人物都具有不同的音乐形象。全剧的情节主线是罗旺篼离家、想家、安家、寻家、回家的过程。另外三条情感线索是旺篼与罗母、文竹、玉娇三个女人之间的感情，围绕这三条情感线索的情节展开，旺篼与罗母的母子情、与文竹的爱情、与玉娇的亲情贯穿其中。剧中无私慈爱的罗母、善良孝顺的文竹和体贴贤惠的玉娇都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无私慈爱——罗母的戏剧形象

罗母作为一位伟大的母亲，拥有中国母亲的传统美德：慈祥、勤劳、无私，性格刚烈、坚韧。在她与全村人兴高采烈地为旺篼和文竹举行婚礼仪式时，为完成罗老篼遗嘱的长官带领士兵们到竹山村抓捕30岁以下姓罗的男性，与他们一同赴台湾打仗。罗母为保儿子平安，也为了儿子能与儿媳顺利圆房，延续罗家的香火，苦苦哀求长官放过旺篼，展现出罗母与旺篼的母子情深，也体现出罗母无私的品质。

20年后，盼儿归无望的母亲，不忍儿媳文竹再消耗自己的青春，决定让她与义子梅盛林结婚，体现出罗母的宽容大度。罗母作为一位战士母亲的戏剧形象，在《回家》有限的篇幅中被塑造得最震撼人心，最令人为之动容。

（二）善良孝顺——文竹的戏剧形象

在歌剧《回家》中，文竹是一个善良、体贴、孝顺的好妻子、好儿媳。在旺篼要被官兵抓走时，她深知军令如山，无法改变，并没有央求长官不要抓自己的丈夫，而是说“文竹今夜要做他的新娘，明天他就随你去，我死心塌地等他回家！”体现出文竹的深明大义，对旺篼的用情至深。当文竹听说旺篼被判死罪时，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也不忍心将事实真相告诉罗母，但看到罗母还在高兴地为旺篼腌制竹笋，期盼着他回来时，终于说出真相，罗母痛心疾首，孝顺的文竹安慰母亲，说会陪她一辈子，将文竹善良、孝顺的戏剧形象体现得淋漓尽致。罗母撮合文竹与盛林结婚后，文竹与旺篼有一段隔空的“心灵对话”，文竹因与盛林重新组成家庭，心里对旺篼感到内疚，并希望得到他的理解，充分显示出文竹重情重义的品质。

（三）体贴贤惠——玉娇的戏剧形象

玉娇在剧中的戏份虽然不多，但作为旺篼的第二任妻子，在全剧的结构发展中也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她性格内敛、温柔、知书达理。与旺篼初次见面时，虽然她因理解有偏差，管旺篼叫大叔而导致场面有些尴尬，但这也说明了玉娇是一个懂礼貌的女人。只是因为听说大陆男人疼爱老婆而向旺篼表示愿意嫁给他，不嫌他半世风霜沦落人，不嫌他一无所有苦凄凄，体现出玉娇对旺篼的信任以及她对爱情的忠贞。当得知“行政院”发布通告，批准老兵可以回乡探亲的消息时，旺篼兴奋不已，差点失去理智，玉娇说要从长计议，一步步来，反映出玉娇做事沉稳、不急躁。在旺篼一时激动，不小心说出了家里还有结发妻时，玉娇首次展现出她不理智、敏感的一面，玉娇的委屈可以理解，她生气恰恰也充分说明了她对旺篼感情的真挚，只有在乎才会介意，但她并没有真的与旺篼“各自飞”，并且在得知老长官进医院后，看到旺篼急匆匆地跑向医院，她还叮嘱旺篼慢点，小心他自己的病，足以说明玉娇通情达理。

歌剧形象是戏剧形象与音乐形象有机结合的整体，戏剧因素与音乐因素在塑造歌剧形象中缺一不可，其中歌剧人物音乐形象的创作基础是人物的戏剧形象。尽管该剧的主要情节是围绕一位离家38年的老兵回家与母团聚而展开，没有强烈的戏剧冲突，但主人公旺篼的形象刻画却离不开三位主要女性戏剧形象的支撑，对《回家》中三位主要女性戏剧形象的分析为女性音乐形象的音乐创作研究奠定了基础。

三、《回家》中女性音乐形象的塑造

歌剧是音乐与戏剧二者相辅相成的一种艺术形式，《回家》中女性音乐形象的创作，将音乐形象与戏剧形象紧密结合，围绕人物的性格特征不断推进，用符合人物特征的旋律音调、丰富的民族音乐素材刻画了剧中女性的人物形象，使这部大型的民族歌剧熠熠生辉。作曲家以人物戏剧形象为基础，在情节发展中刻画人物音乐形象，为三位女性人物设计了许多精彩的唱段，生动地塑造了人物的音乐形象。

（一）罗母的音乐形象

歌剧中具有鲜明性格的人物是作者经过提炼、概括的形象，罗母这一人物形象在全剧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许多关键情节都有罗母的参与：操办旺篼与文竹的婚礼、恳求官兵放过旺篼、在家腌制竹笋等待旺篼回家、得知旺篼被判罪后牵线文竹与盛林的婚姻等，而最重要的、也是牵动全剧情节完整发展的则是她38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旺篼回家这一线索。

曲作者在第一幕中罗母刚出场时的唱段中，用激情、高昂、抒情的旋律将一个坚韧、亲切的罗母形象呈现出来。该唱段可分为十个乐句，前四个乐句中的后两个乐句由前面两个乐句的材料变化发展而来，第一、第三乐句旋律走线的起伏较大，曲作者为罗母出场时设计了这样的唱段，首先，从歌词上交代了当时战火连天的社会动态，也为后面旺篼参军打仗埋下伏笔。其次，高亢的音调、带有一点进行曲风格的节奏以及演员豪迈的唱腔凸显出罗母大无畏的坚强品质。第五、六乐句节奏舒缓，旋律抒情，抒发的是罗母对自己居住的环境“竹山村”的热爱之情，“野火烧不尽南山竹，春风过后绿满坡”，不仅从生态的角度阐述南山竹的坚韧品格，同时也表达了竹山村人民顽强不屈的精神，反复一次“绿满坡”更加坚定了罗母对未来美好生活的信念。这两句与前四句在情绪上的对比，似乎预示着罗家将有好事发生。接下来的“今日我儿成婚配，来年儿女生一窝”在节奏上发生了较明显的改变，连续八分音符组合节奏在鼓声与众人合唱的伴奏下，给人以欢快、喜庆的感觉，使观众迅速融入到歌剧情景中。最后两句在歌词、节奏与情绪上与开头四句形成呼应，展现出罗母对战争的不畏惧以及对旺篼为罗家传宗接代的寄托。

第三幕中罗母得知旺篼“离世”的消息之前，一个人在家腌竹笋时的唱段描写了她对儿子的思念，展现出她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柔弱的一面。该唱段也可以分为十个乐句，在调性上与罗母首次出场时的调性不同，前面唱段是降A大调，该唱段为G大调，总体的情感基调也与前面的唱段不同，该唱段凄美、婉转、质朴抒情。第三、四乐句与第一、二乐句相比，歌词、节奏完全一样，只改动了几个音高，这四句节奏舒缓，旋律以极进的二度、三度为主，围绕do、re、mi三个音展开，平静的旋律映射出罗母内心的孤独，重复的乐句表达出她对儿子深深的思念。相对于出场时喧闹的伴奏、伴舞场面，这里显得格外凄凉，简单的伴奏、昏暗的灯光、孤独的身影，与歌剧开场时的场面形成了鲜明对比。最后两句说明了罗母对盛林的认可，在戏剧情节发展中起到了铺垫作用，使罗母安排他与文竹结婚的这个桥段不至于太唐突。

（二）文竹的音乐形象

文竹在剧中对于故事情节的发展也起了非常大的推动作用，她温柔、细腻、善良、孝顺的性格，以及三十八年以来对罗母的不离不弃，都成为罗母能够活着见到旺篼的强大动力。曲作者为文竹也设计了许多精彩的唱段，从这些音乐创作中能够更加直观地感受到她的性格特点与戏剧形象。

第三幕中，当她得知旺篼被判死罪时所演唱的唱段刻画了她内心的沉重。前奏连续的la音，急促、强烈的音响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将人很快拉入不安的情绪中，文竹急匆匆地出现在舞台上，伴随着她一同出场的还有她那细腻的声线，娇小、柔弱的文竹在唱前四句时发出令人心痛的呐喊声。“可怜我一个等字刻心头，望穿双眼把日月熬”，刻画出一个对爱情执着、忠贞的女性形象，缓慢的节奏、哀婉的旋律中既透露出沉重的悲伤，也让人感受到文竹对旺篼纯洁的爱情。“可怜婆婆腌冬笋，一坛又一坛何时了”，是在替婆婆感到悲痛，体现出文竹善良的品质。最后一句“这噩耗怎忍心向婆婆直言相告”，同样是在为婆婆着想，变化音升fa与前后的sol构成小二度，营造出一种忧郁的感觉。

文竹的另一个精彩唱段是在第三幕结束后，旺篼与文竹各自安家，彼此都心存愧疚，于是有了感人肺腑的隔空心灵对话，曲作者运用悠缓的旋律，刻画了文竹纯洁的感情、温柔的性格和善良的本质。该唱段为降E大调，4/4拍，是剧中比较少见的长乐段，虽是出现在第三幕与第四幕之间的连接部，但也是歌剧中的一个小高潮，用速度平缓、节奏平稳、旋律优美抒情的音乐刻画文竹此时内心深处的心理活动，加上“隔空对话”这一特殊的表演方式，让这个唱段成为该剧中一大亮点。从这个乐段开始，旺篼与文竹的命运出现转折，中间连续六声“篼子”，在极进与跳进中转换，体现出文竹内心复杂的感情，既有对旺篼的思念，又有对他的愧疚之情。

（三）玉娇的音乐形象

剧中关于玉娇的描写，相对于罗母与文竹而言并不多，但她作为旺篼后来的妻子，也成为该剧重要的人物角色。曲作者为玉娇设计的唱段体现出她乖巧、有教养、体贴的人物戏剧形象，如在长官将旺篼介绍给她时，因称呼旺篼为“大叔”而让旺篼感到尴尬，而后的唱段则很好地体现出她乖巧的性格。该唱段一共有四句，与全剧其他唱段不同的是，玉娇在剧中演唱的唱段使用的是3/4拍，而其他唱段基本上都是4/4拍，体现出玉娇的特殊性：首先，其他主要人物都是从一开始就交代了人物关系，而玉娇出场前，她跟旺篼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对旺篼这几十年的经历也基本上一无所知。其次，玉娇从小生活在台湾，接受的是修道院的西式教育，三拍子能够很好地展现出她的生活背景。曲作者用这个简洁的唱段交代了玉娇的出身，也体现出她懂事的一面。

在唱完这个唱段后，玉娇说愿意嫁给旺篼，旺篼问为什么，玉娇接着唱出了另一个精彩唱段，它与前面的唱段在节拍与结构上一致，在节奏、旋律上也很相似，曲作者为玉娇设计的这两个唱段音调都较高，这也是区别与玉娇与其他女性人物音乐形象的不同之处。“大哥若是中意我，我要给你生孩子一大窝”，说明玉娇对旺篼的信任。

通过对三位女性音乐形象的研究分析，可以看出：一、该剧成功地塑造了女性音乐形象，而且在人物特征上，他们性格鲜明，并且拥有多层次的人物特征：罗母坚强的外表下蕴含着慈爱；文竹善良孝顺并且对爱情忠诚；玉娇乖巧体贴又敏感。二、这三个女性音乐形象在个性之中又有共性存在。在人物角色关系上，她们三个都与剧中的主人公罗旺篼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四、结语

由金相提出的“歌剧思维”，“倡导从事歌剧创作的各专业艺术家自觉按照歌剧艺术高度综合性特点，充分调动各种艺术手段，对所有参与舞台综合的诸元素进行有机综合和整体化合，从而使歌剧艺术综合美在舞台演绎中得到尽可能完善的体现。”③就实践“歌剧思维”方面所获得的成就而言，《回家》的剧本创作、音乐创作、表演艺术及其舞台综合美的体现在中国民族歌剧创作领域中都是很好的。任何一部成功的歌剧都需要音乐与戏剧的高度统一，要真正发展“歌剧思维”，在处理歌剧中的音乐与戏剧关系时，音乐应当处于主导地位，而戏剧作为基础而存在，戏剧形象和情节构成了歌剧的骨架，要让这个骨架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整体，则需要依靠音乐形象的塑造。音乐形象塑造得是否深刻，直接关系到歌剧是否能够成功。在歌剧中，许多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情感都可以在音乐中表现，音乐诸要素组合在一起，配上生动的剧情，人物的喜怒哀乐和性格特点都能够很好地展现出来。因此，塑造出鲜明的音乐形象能让歌剧更加深入人心，从而获得观众的喜爱。

注释：

①居其宏.歌剧美学论纲［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03.82.

②《回家》由省委宣传部、省文化厅重点组织策划，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江西的第一部自编自导自演的原创题材歌剧，获得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等荣誉。

③居其宏.“歌剧思维”及其在《原野》中的实践［J］.中国音乐学，2010（3）.

参考文献：

［1］居其宏.歌剧美学论纲［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03.

［2］居其宏.“歌剧思维”及其在《原野》中的实践［J］.中国音乐学，2010（3）.

中图分类号：J8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6-0019-03

作者简介：

徐荣荣（1991-），女，赣南师范大学2014级音乐与舞蹈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传统音乐文化。

基金项目：本文系江西省艺术科学规划项目“原创民族歌剧《回家》的综合分析与研究”（课题编号：YG2015527）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