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音乐

2016-06-30 20:32埃诺斯·米尔斯
天涯 2016年3期
关键词:杜邦鸟儿歌唱

近年来,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环境生态的恶化,中国的自然保护运动日益兴盛,所谓“自然文学”写作也应运而生,但我们似乎对“自然文学”有个误解,以为只要描写自然的文学作品就是“自然文学”,作者往往把自然仅仅当作审美对象,科学精神阙如,因而文学性一枝独秀,知识性、趣味性、科普性不足。

鉴于此,我们编发了美国“自然文学家”埃诺斯·米尔斯的两篇散文,以及译者董继平先生关于介绍美国“自然文学”的一篇文章,以资国内同行借鉴。

埃诺斯·米尔斯(1870—1922),早年在洛基山中定居,充当自然导游,先后攀登朗斯峰近三百次。他曾旅行到美国各州举办讲座,大力宣传对自然和野生动物的保护,不遗余力地促进美国政府建立洛基山国家公园。在他的力促之下,洛基山国家公园得以在1915年开张,他因此被后人称为美国“洛基山国家公园之父”。在1905—1922年间,他写下了多种关于洛基山的自然随笔,讲述自己在野外与各种野生动物亲密接触的经历,令人备感亲切。他的“自然文学”影响过好几代美国人,至今还是人们认识自然的重要媒介。

落基山中的许多鸣禽都是杰出的歌手——水鸫、墨西哥鹪鹩、隐夜鸫、白冠带鹀……但其中,孤鸫的歌声尤其卓尔不群,充满希望、滔滔不绝;水鸫生活在高山湖泊和小溪畔,它一年四季都在歌唱,在六月倾涌出最悠扬的歌声,展现出非凡的活力。隐夜鸫常常在孤寂中歌唱,金翅雀用每个音符、每种声调令人着迷,墨西哥鹪鹩深沉而强烈地歌唱生活的欢乐……在北美的印第安部落中,流传着一些关于鸟儿的富于诗意的传奇故事,不仅如此,鸟类还频频进入文学和诗歌。而对于鸟类生活的深入探究,伟大的自然之子、著名鸟类学家奥杜邦堪称功不可没。

荒野的歌手中,孤鸫与众不同

在落基山中,前往你要去的地方,鸟儿就会迎候你,让你愉快。它们会让你感受到生活的魔力。山峰、平原、雪原、森林、峡谷、草甸、湖泊和溪流……每一种美景中,都自有其快乐而忙碌的鸟儿群落,其中一些鸟儿是山地的常住居民,而另一些则是太阳的旅行者,而优雅、美丽和歌声将鸟儿们置于艺术世界之中。鹰在蓝天上高高翱翔,雷鸟和岭雀跟类似北极地区的花朵和积雪生活在一起。在小径上,在小径那边,有那些相信人类的“营地鸟”、不安的蜂鸟、你所了解的知更鸟、双翅呈现出彩色的黑鹂、英俊的模仿者松鸦、喧闹的北美星鸦、聪明的喜鹊、孩子般的山雀,当然,还有那身披着山峦上的天空的那种绚丽色彩的蓝鸲。令人愉快而大胆的水鸫时常出没,对着它那一级级跌落而下的小溪尽情歌唱;墨西哥鹪鹩时常歌唱,在神秘的峡谷深处发出回响;隐夜鸫那野性的林中音符一阵阵激越,让森林充满了魅力;白冠带鹀对着夜色而纵情歌唱。那激励人心的孤鸫——林木线上难以媲美的歌手,对着聆听的松林和峭壁发出一串串圣洁的旋律,将自己的音乐跟风和水等自然力元素融合起来。荒野中,鸟歌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存在的音乐。

鸫、小嘲鸫、云雀和墨西哥鹪鹩都堪称杰出的歌手。可是在西部或者世界上的所有鸟儿当中,孤鸫是歌声最为充满希望、最为滔滔不绝的鸟儿,它的每一个音符都令人愉悦、鼓舞人心。如果说鸫的歌声略微带有一丝悲伤,给人带来孤独和思考,那么那个神圣的歌手——孤鸫,则堪称森林无形的唱诗班。

每个人都很可能在林木线之上的自然场景中度过一天的时光。风景就像音乐,令人深思。鸟儿、蜜蜂和蝴蝶喜爱并享受高处灿烂的阳光,还发现海拔高度对自己大有裨益。在这里,鸟歌和昆虫的哼唱跟那永远跌落的流水的音乐融合,荒野的声音和沉寂的融合,给人留下至深的印象,别处根本无法媲美。

在这些无法媲美的周边环境中,孤鸫纵声歌唱。对于我,它的歌声是大自然最为迷人的旋律。在我看来,它最大程度地激发一个人的心灵,并将高处辉煌的和谐置于歌声之中。

在营火旁边,我曾经听到过荒野的呼唤。很多次,我聆听过夜间树叶的声音,听见了遥远的瀑布的声音。常常,在我那渐渐熄灭下去的篝火附近,随着丛林狼那奇异的叫声或者猫头鹰孤独的故事,我在林木线上那些坚定的树木的包围之下进入了梦乡。在开阔的天空下经过漫长而美好的睡眠之后,在天色破晓时分,我又被孤鸫那难以媲美的旋律所唤醒。听见它那平静而充满希望的音符,你就会感到农牧之神就在下面的山谷中吹奏笛子,也会感到世界上的一切都安好。

孤鸫的音乐与众不同,在鸟歌的领域中卓尔不群。它的音乐表现了那位于教堂般的树丛中的孤鸫,那做梦的湖畔的孤鸫,那阳光灿烂的天空下的孤鸫,那世界在头顶上还很年轻之处的孤鸫。如果在黎明时分听到它的歌声,那歌声就最具吸引力,如同流水从坍塌的悬崖或峭壁上倾泻而下。而如果在傍晚日落的金色光亮中听到,就有一种静谧围绕在它的四周,那种静谧一边激发灵感,一边安歇。

水鸫歌声悠扬,一年四季都在歌唱

无论是鸟歌的原因是什么,无论鸟歌是源于热情洋溢的精神,还是源于对伴侣的奉献,我们了解、欣赏和感激这种荒野的音乐就足矣。孤鸫就像其他很多胆怯、隐居的鸟儿,时常不见身影,除了通过歌声,它几乎不让自己的存在为人所知。然后,它多么快乐、辉煌地打破寂静!如果是雄鸟对雌鸟歌唱,那聆听的伴侣真的肯定是一次次被激发了灵感的听者。孤鸫的歌声非常独特,完全属于自己,丝毫不像我所了解的其他鸟歌,而任何鸟歌也都无法与之比较。

在所有的鸟儿当中,也许孤鸫是在衣装和风度举止方面最安静的鸟类,它是值得更广为人知的。它选择人迹罕至的地方,靠近林木线的开阔的林中空地,那里有亚高山枞树毗邻着一个湖泊和一条溪流。它的巢穴或构筑在地上,或在老旧的树桩里面,要不然就在矮小、纠缠的树木中间。可是为了唱歌,它会飞到附近的某棵枯树的顶端,对着辽阔的空旷一展歌喉,把荒野中自然元素构成的美转变成音乐。外表上,尽管它的体型更小一些,但跟小嘲鸫并无二致——一种略带褐色的灰色鸟儿,下面的颜色更浅,翅膀和尾巴有着白色标记。

在高山湖泊和小溪畔,一个人可能看见——通常都会看见水鸫,这是西部最可爱的鸟儿之一。它的颜色为略带浅蓝色的深蓝灰色,而且,因为它那种浸入水中的运动特性,它常常也以“河乌”著称。有人认为,在它所生活的环境中,它那不断上上下下、来回快速的跳动,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习性;它时常短暂地平衡在溪流中的一块大圆石上面,跟起伏不定的流水的运动保持一致。飞翔的时候,它会遵循每一阵风、多级瀑布所形成的每一次跳跃,还遵循小溪淙淙流淌而穿越最漫长的曲线。

水鸫是最为有趣和最为独立的鸟儿之一。在冬天,它会一路沿着溪流前往下面的山腰,从溪流底部获取食物,通常还在冰层下觅食,并且在沿岸的冰层和水之间的某个隐蔽处过夜。它把巢穴构筑在水边,那巢穴通常位于一道悬垂突出的岸下面,要不然位于瀑布水花下面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面。它喜爱最为迅疾的山溪,毫不在乎四处飞溅的水花,常常在水花中间展翅疾飞。

在所有陆栖鸟儿当中,它最接近水而生活,而且还在水中度过了大部分时光,它自信得就像跃入空中一样,从大圆石边缘投入迅疾的山溪。它的雏鸟刚一离开巢穴,就会开始喜欢水,或许是迫不得已,除非被留下来栖息在它们碰巧歇落的某块大圆石上面。而它们的雏鸟,则堪称鸟类中最迷人的雏鸟,如果我们不知道它那喜欢水的习性,就会觉得在那种对于任何鸟儿都似乎是令人遗憾的困境中,它是如此无助。

在六月,水鸫倾涌出它那最为悠扬、悦耳的歌声,展现了鸟类音乐中非同寻常的充沛精力。然而,跟大多数鸟类所不同的是,它一年四季的每一天都在纵声歌唱。据我所知,在荒野世界中,水鸫是唯一从来不会带有一丝沮丧、泄气的动物,它度过的日子充满了持续不断的欢乐:它在暴风雪来临之际歌唱,也在芳香四溢的夏天空气中歌唱,从来不会发出一颗悲伤的音符。它为生活真实的欢乐而歌唱,它怀着一颗勇敢的心来欢迎每一个季节。实际上,如果每一个户外爱好者想最有效地发挥生活效能,就真的应该把它当作标志和象征。

隐夜鸫、金翅雀和墨西哥鹪鹩的歌声

我希望每个人都听过并且会再次听到的另一种鸟儿,就是隐夜鸫。这种鸟儿常常在孤寂中歌唱。正午时分,它的音符如同笛音般柔和、银铃般清澈,一圈圈轻柔地铺展,穿过森林中柔和、圆润的光线飘走;当薄暮降临的时候,它的旋律则纯洁、丰富,在渐渐熄灭的日光上充满希望地大声鸣响。隐夜鸫的旋律穿过幽暗的树林美妙、柔和而又低沉地回响——这种大自然妙不可言的神秘和嗓音,将净化和提升人们的生活。

令人幸福的事情,就是观察我们的动物伙伴,尤其是观察鸟儿,在宁静和满足中,它们用低沉而美妙的悄声细语对自己讲话,保证这个生活的小兄弟也在生活中找到欢乐。如果这些善良而有益的鸟儿消失了,户外世界肯定会沉闷而无趣!用歌声来让生活的小径充满欢乐,这对于它们的存在多么充实!即使它们不再歌唱,这也是保护它们的最好理由。

很多雀鹀家族的成员都是令人愉快的歌手。对于我,金翅雀用每一个音符、每一种声调令人着迷。在筑巢期间,它是一个忠诚奉献的独唱者,栖息在自己的家园附近,或者围绕家园而飞出一个个辽阔的圈子,不断倾涌出它的心灵之歌。它的歌声极为迷人,美妙而变换不定,让人想起金丝雀的歌声,然而又不再像金丝雀的歌声,却像热带森林,就像是温室中发出的声音。无论它什么时候歌唱,它的每一个音符中都充满了爱、温柔和崇敬。哦,如果金翅雀不再歌唱,那么真的就会悲哀了。有时候,我希望你会外出,寻觅并发现这种光彩照人的鸟儿,聆听它的歌声,那时它或许会说:“亲爱的,听我说,听我说吧。”因此你会停下脚步,听见那仅仅是一位母亲的摇篮曲才能媲美的声调,我希望它依然像你心灵中那种充满阳光的声调。

一个梦幻般的秋日,在那举世无双的科罗拉多大峡谷边缘上,我躺在一棵矮松下面。这道峡谷所充满的沉寂、巨大和陌生——一百万年和一天的故事,都滔滔不绝地袭来,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云影在它的辽阔上移动。当我躺着俯视峡谷深处及其宏伟的色彩,一只隐身的墨西哥鹪鹩就开始歌唱了。

其实那只鸟儿并不太远,它就在下面的一个崖壁凹处的某处,但我无法看见这个小小的歌手。它深沉而强烈地歌唱着生活中所有的欢乐,它那回荡的流质的歌声具有某种沙漠的陌生和精神,似乎使得那峡谷深处的辽阔更加辽阔。它那勇敢而充满希望的歌声,肯定经常迷失在峡谷和沙漠的孤寂之中!

但在这种赋予创造力的峡谷之歌唤醒印第安人的想象,我想知道他们的感受。原始人以前很是崇拜鸟儿,那时候,他们很可能比我们今天从鸟儿那里所获得的安慰更多。多年以前,西南部的印第安人就热爱鸟儿,还为鸟儿建造了一些盒子,供其筑巢、安家。我希望我们能够了解鸟歌所扮演的那种令人鼓舞的角色——长久以来,它们如何教育野蛮人,如何把充满同情心的教育赋予原始人。

当交配的鸟儿歌唱起生活中罕见的欢乐,很多原始母亲可能就停下了她那单调沉闷的劳动,去聆听、去思考;很多少女就会做梦;很多小男孩和小女孩就会停止嬉戏,去聆听、去感觉惊奇。

印第安传奇中的鸟儿创世纪

关于鸟儿,北美印第安人部落当中流传着一些富于想象力的传说。派尤特印第安人讲述的一个很有诗意的传奇故事,就涉及鸟儿被上天创造的过程。尽管这个传奇很神话,却也很感人:很久以前,当大地上的秋色在阳光下灿烂地铺展开来,大神正俯视着人间,颇为欣赏,可是一想到那些彩色的叶片很快就会飘零到大地上,并且在遗忘中渐渐消隐,他便悲伤不已。在这个时候,鸟儿尚未被创造出来,于是他就决定用树上的彩色叶片来创造它们。他先用橡树的叶片创造了知更鸟,接着用柳树的黄叶创造了金丝雀,再用枫树绚丽的红叶创造了红雀,如此等等。从此,大地上便有了鸟儿的身影,而且每一种鸟儿都源于一种树叶,并都接受了一点叶片的颜色,但是蓝鸲则例外,它未能得到绚丽的色彩。

大神没有把颜色赋予蓝鸲,致使它身披柔和的灰色。因此,雄蓝鸲始终努力地寻求一个隐居的家园。当它高高地飞翔寻找家园之际,它就朝着天幕上的一个洞孔里面窥视,然后决定穿过这个洞孔前往另一端探究。就在它穿过洞孔的过程中,天空不断摩擦它的身体,于是它便被染上了天蓝色。雌蓝鸲见状立即跟随,但不幸的是,它仅仅被轻微地染上了浅蓝的色调——因为雄蓝鸲已经带走了天空的大部分蓝色。

不仅如此,易洛魁印第安人当中流传的一个传说也颇为有趣:

很久以前,大地完全被遮蔽在辽阔的水域下面,水面上没有一个岛屿,更没有大陆,只有一片一望无垠、没有岸的大海,它卷着波涛围绕世界而不停地汹涌、滚动,鱼类在辽阔的海洋中游动,鸟儿则从不停息,始终在空中展翅翱翔,因为在这片辽阔水域的荒野无边无际,根本没有可以歇落的地方。因此鸟儿们迫切感到解决歇脚的问题,但这需要一种超乎于自己的智力。

有一天,一大群鸟儿正在讨论这件事情,它们突然看见一个可爱的女人从高高的蓝天上掉了下来。它们一致赞同去拯救她,便把翅膀展开并重叠起来,拥挤在一起,那个坠落的女人不断下坠,很快就落到了这个鸟儿们在空中构成的颤抖的羽毛岛屿上,并气喘吁吁地躺着。她爱抚着这些翅膀,亲吻这些救助她的鸟儿的彩色羽衣。

鸟儿在传说和文学中拥有的持久而重要的地位,这显示了它们长期以来都是无助和无望的事物的来源——即对于我们人类的美学价值。莎士比亚曾经六百多次提到过鸟儿和鸟类生活;诗人布赖恩特的《写给水鸟的诗句》和雪莱的《云雀颂》,都显示出鸟儿被人类大脑赋予过多少灵感!

鸟歌影响并且帮助几乎每一个人。当诗人朗费罗说:

“某处总是早晨……

某处始终有鸟儿在歌唱”

他就让我们能够在世界各地看见阳光、听见鸟歌。

当鸟类学家、博物学家巴勒斯写出这些诗句的时候,他接受到了什么呢?

“你的嗓音像隐士的芦管,

它陶醉了孤寂;

它又像一只银铃的声音

飘荡在森林走廊上。”

奥杜邦,沉迷于鸟类世界的自然之子

世界所产生的最伟大的自然之子之一,就是我们的先驱、最著名的鸟类学家——约翰·詹姆斯·奥杜邦。

在奥杜邦的早年生活中,并没有很多影响铸就他的性格和指引他八十年的活力,这些早年的影响包括他跟父亲一起走向户外,置身于大自然中,他的父亲特别注意给他讲述涉及周围的鸟类的有趣故事。他获许前往巴黎周边的森林,在林中漫游、探究,并且直到年满十五岁之后才被送到学校就读。

到这个时候,他的生活理想也如此地形成了,以至于不应该受到抑制,相反应该放飞理想,成为有作为的人。于是,他的父亲和其他人便试图说服他选择攻读军事课程,成为拿破仑手下的一名士兵——当时,拿破仑的事业正如日中天,这位纵横捭阖的人物非常成功,确实夺去了整个法兰西的理智,使其陷入一片狂热,让欧洲血流成河。

然而,奥杜邦并没陷入那样的狂热之中,在光线柔和的森林走廊中,他听见了鸟儿们倾涌出音乐,在呼唤他前往,在他看来,这种大自然的天籁远比法兰西的军事乐队演奏的那种音乐更美妙悦耳、更令人鼓舞。大自然母亲让他的心灵如此愉快,因此他并不打算陶醉于法兰西的军事胜利,被误导走上那洒满鲜血、饱受蹂躏的战场去杀戮自己的同胞兄弟。他对鸟儿和大自然的热爱如此深沉,因此他的父亲把他送往美国,去照看自己在那里的房地产。奥杜邦的生活中幸运的影响之一,就发生在美国——他邂逅了一个英国邻居的女儿露西·贝克威尔,她也是热爱自然的人,和奥杜邦几乎一见钟情,在他们婚后的五十年幸福的岁月中,她永远都是奥杜邦唯一的朋友——几乎所有的邻居和熟人都因为奥杜邦所过的那种生活而批评和责难他们。

奥杜邦所生活的那些岁月,多半是痛苦的考验,或者是天才要注定如此经常地跟贫穷进行的斗争,但经过长期的煎熬,最终胜利和成功来临了:他所写的书籍和所绘的画得到了出版,然后,高贵的知识分子圈子也对他投来了的敬意。然而在这些成功之中,在那些来自伦敦、爱丁堡和巴黎的所有赞扬之中,他却悄然离开了老世界欧洲,乘船前往新大陆美国,去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依然感到自己的妻儿才是“他的心灵中最美好的财富”。

所有那些岁月中,从这个温和而耐心的人、这个热爱鸟儿的天才身上,世界究竟接受了多少意义深远的恩泽和好处,已经无法估计了。我相信黄金时代正在来临,我还相信有朝一日鸟儿们会在每一道如今还了无生命迹象的峡谷中筑巢、滔滔不绝地歌唱。

只要鸟儿们继续展开歌喉美妙地歌唱,在自己获许生活的地方歌唱,只要小嘲鸫在南方那温暖芳香的空气中倾涌出奇妙的旋律,只要知更鸟和草地鹨对着村舍小屋歌唱,我们就会继续长久地尊重和崇敬那善良而伟大的奥杜邦,还有那个耐心的、充满爱心的女人——正是她奉献出一生来帮助了奥杜邦,让他能从事那份永远为人类保护鸟儿及其音乐祝福的奇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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