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京生 抽象具有理性和强迫性

2016-07-20 00:36
艺术汇 2016年2期
关键词:强迫性静物色彩

作为以主观意识或情感为创作内核的抽象艺术,它的兴起,标志着现代主义艺术走向历史的集点并进入新的阶段。在抽象艺术体系之中,艺术的语言、材料、形式和手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抽象艺术以对抗或破坏的形式,打破传统艺术的语言体系、材料功能、结构形态的种种局限,并将艺术置于开放性的情境之中。抽象艺术的这种“执于心、破而立”的特性,与男人的力量性、果敢力、对抗性更容易契合。因此,在抽象艺术家的性别比构成中,女性抽象艺术家的占比似乎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有人认为,女人柔和、感性的特质,或多或少地削弱了抽象艺术语言的张力所在,使得抽象语言中的对抗性和破坏性不能被酣畅淋漓地表达出来。在女性艺术家的画笔下,抽象艺术真的会缺失掉它的张力吗?其实不然。

“在我的绘画中,我追求的是一种稳定的整体造型,通过色彩的组合,传达出一种宁静的气息……”艺术家白京生有着温润如水的淡然,性格中透着些许羞涩和紧张,但一谈及艺术,羞涩与紧张不在,娓娓向你语说她对艺术的理解与创作的感悟,正如她的作品,在看似温和、平静的画面背后,实则暗隐着一股温婉的力量,在不经意之间直抵观者内心,让观者惊愕并为之动容。艺术家马可鲁这样评价白京生的创作“她的绘画是文雅的,但每每站在她的作品前,我脑海里下意识的会出现一个不太文雅却斩钉截铁的词汇:‘No Bull Shit!。还有冯式电影《老炮儿》中六爷慢悠悠地从嘴里蹦出的两个字:‘讲…究!。”

我很害羞,但就是喜欢画画

抽象艺术在中国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两个阶段。1985年至1989年是第一阶段,作为现代美术思潮的主要形式,抽象艺术天然地具备了政治、文化功利主义色彩:1990年至今是第二阶段,随着社会文化的转型,抽象艺术的性质和形式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呈现出多元化的态势。而出生于50年代末的白京生,恰恰历经了中国抽象艺术或者说是当代艺术的发展过程。

舞蹈和绘画,是白京生从小就喜欢的。尽管她平日里不善言辞,但一旦到了舞蹈和绘画的事情上,白京生便会自如的表现自己。“文革期间因为学校停课了,有很多孩子喜欢在一块玩游戏,但我就喜欢待在家里面白描,拿笔钩一些我觉得好看的图案,后来在上美术课的时候,每次我都是最快画完的,然后就会被老师拿到黑板上展示,那个时候就很开心。我其实是个很胆小、害羞的人,但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胆怯就消失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中学的时候,我带着四个班几百名同学一起跳我编排的舞蹈动作。”兴趣,消解掉了白京生平日里的胆怯与羞涩,在这片天地中自如呈现最为本真的自我。

70年代的时候,白京生被分到了北京锅炉厂,在那里遇到了现在的好朋友朱金石,那段时期她会跟着朱金石一起去写生,开始一点点地接触艺术。80年代与马可鲁的相遇与相识,给了白京生在艺术之路上更为深刻地影响。“和马可鲁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给我讲很多艺术史方面的知识,给我看很多作品,我也是从那开始知道什么是印象派等,并渐渐对艺术越来越喜欢。到今天看来,我之所以能坚持画画到现在,一方面源于我对绘画的热爱,另一方面庆幸自己敢于大胆的尝试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能不能做,而在于你敢不敢做,所以说,人的可塑性是很强的。”

记录光、记录色彩、记录每一天

在创作初期,白京生最热衷的是静物画,包括1990年赴美期间,风景静物一直都是其创作的主要形式。尽管在师从朱金石、马可鲁的时候,白京生会跟着他们出去写生,但她更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待在家里,在静谧的氛围之中进行创作。“外出写生有时候会有很多人围在你身边,甚至会问你许多问题,这都会对创作构思有干扰。静物和我的性格很像,安静、淡然,而且静物给我的感觉更亲近而直接。阳光打在静物上会让你了解不同的色彩与明暗。”

由于对油画颜料过敏的原因,从2000年后,白京生改为使用水溶性的丙烯颜料进行创作,这使她从架上做画改为将画布平置于地上做画。水性颜料的使用,使得创作有了许多出乎意料的效果,也为白京生向抽象艺术语言的过渡提供了可能。“水性颜料干了之后,画面产生的肌理介于理性与非理性之间,带给我更多创作上的思考与感悟。”

2008年前后,源于对“绘画性”与“观念”之间纠结的释然,白京生的作品已经有了具象与抽象语言的交织。在作品《泪滴》系列中,具象的静物莲蓬被置于混沌的、抽象化的灰暗调子中,已经没有了静物的空间感与光影关系。2009年,白京生与马可鲁位于北皋的工作室遭遇拆迁的事件,对白京生的触动很大,也在一定程度上直接刺激了其创作的转型。“工作室被推掉了,地上都是残垣和纸片,突然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就捡了一些碎纸片,把它们放在画面中,然后不断地涂抹,这一点点推动着我,进入到抽象之中。因为工作室没有了,所以当时我就在家里创作,家的环境和工作室很不同,家的环境是温馨静谧的,沏一杯茶,在阳光下闭眼凝神,那种感觉让我异常难忘。有时候喝茶喝多了,我会在一种‘醉茶的状态下发掘色彩的纯粹,借助涌现的灵感进行创作。”

无论是具象还是抽象,白京生笔下的色彩、线条与图式更像是她记录光、记录生活的日誌,在她看来,绘画是一种修行,在“修行”之中将庸常生活中的负面情绪得到平复和解脱,作品之中有着对自我的审视。因此,白京生更愿意将自己的作品称之为“日志”。“日志”之中,有着她最本真的愿景,也刻画着岁月沉淀后最终留下的美好。

抽象其实更具有强迫性

对于抽象艺术,有人认为它比具象艺术更自由,而具象艺术具有一定的强迫性。对于此,白京生认为自由性和强迫性在任何时候是不能分开的,就如同理性与非理性。“我早期的时候很喜欢画静物,大自然的光线照射在具体的物体上,色彩和光就会起变化,所以需要自己的感悟理解。到今天我已经画了6年的抽象绘画,也有了许多的感悟,每当白色的画布摆在我面前时,没有参照物、没有具象的东西,如何开始第一笔是很难的,脑子里有许许多多要表现的,可是又不断被推翻,一切又空白了。但当我第一笔碰触到画布时,就能一步步向前迈,一发不可收诫。我游离在色彩和色彩之间的默契中,试图挖掘内心要表现的那个点和它的完整性,所以我们不能否认在抽象绘画中存在理性和强迫性,反而在表现具象的画面中,因为有参照物,自由性可以发挥的多一些。”

作为女性艺术家,女人天生对色彩的敏感,给了白京生在创作色彩上更细腻的侧重。无论是2010年创作的《内心的灵悟》系列,2014年的《夏夜》《彩虹》系列,还是近期的《温园日志》系列,色彩在这些作品中有着最淋漓尽致的体现。德国哲学家W.沃林格在其著作《抽离与情移》中阐释,“在艺术创造中,除了情移的冲动以外,还有一种与之相反的冲动支配着,这便是‘抽离的趋势。”“抽离”的艺术语言在白京生的艺术作品中也得到了体现。她从传统约束和时下流行或者商业性中抽离,抽离掉绘画中的“暴力”,以及画面中过多“流淌的元素”,她喜欢用板刷平实的在画布上游走,一笔笔的衔接,一层层的覆盖,小心而敏感,强调控制与色彩关系的精确。然而女人的感性和她性格中的温润并没有影响其在抽象艺术中张力的描绘。白京生在色彩的选择上有着理性的斟酌,而画面中不合乎理性的小色块,打破了画面的平静,以一种对抗的冲突性,造就温和画面背后强大的生命张力。(采访/撰文:朱国良图片提供:久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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