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澳洲的华人们

2016-07-27 13:12潘钦楠
北京纪事 2016年8期
关键词:唐人街悉尼澳洲

潘钦楠

赵老师,我老爸大学时的同学,一个在澳洲大学多年教中文的老师。人很好,见面就管我叫侄女,是个特别亲切的叔叔。在悉尼,赵叔叔只是千千万万华人中的一员,在我眼里他过得很幸福。在说他之前,我先来聊聊在悉尼看到、听到和感受到的——生活在这里的华人状况。说的不一定对,更谈不上全面,毕竟我在这儿逗留的时间还不算长,经历也很有限。在国外的留学生有一句流传很广的吐槽,说国外是“好山好水好寂寞”,而国内则“又脏又乱又快活”。这句话其实也道出在国外的很多华人的心声,同样以近十几年国内一些人的眼光,华人的生活状况确实远不如人们想象的那般惬意。

资料显示,悉尼的Parramatta区,除了当地人之外华人数量占第一位。这个区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我不了解在这个区的华人中有多少家庭是买不起住房、孩子上不起收费托儿所的。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在社区的免费儿童乐园里,在Parramatta图书馆的免费幼儿亲子游戏培训班上,在社区指定的免费医疗机构中,拖儿带女来排队享受这些福利的绝对多数都是华人。而且有不少是彼此相识的熟面孔,他们见面就热情地打招呼、拉家常,就像在国内的小区公园一样。尽管从当地社区医疗机构人员公事公办的面孔上,我并没有看到明显的歧视目光,甚至可以说态度很是和蔼亲切,但我仍能感觉到有一种强烈的不自在。就好像国内的一个生活在底层的普通百姓,走进“高高在上”的政府机构,请求为自己的某项合法权益办理审批手续一样。尽管你的诉求合理合法,但那种诚惶诚恐的卑微感依然挥之不去。我只是偶尔陪朋友去过一两次,那眼神足以让我再也不想迈进去。

在我常去那家超市的Parramatta和Eastwood购物中心,看到在逛街购物的人流差不多有三分之一以上都是亚洲面孔。反之,购物中心里面有三四个美发厅,每次路过那几个美发厅,看到接受服务的客人都基本上是白人女子而鲜有亚洲人。普通华人在澳洲的经济状况从这个细节里可见一斑。在悉尼乃至全澳洲,纵然是毕业于名校的硕士博士,想找到一份与专业对口的体面工作也不容易。男人要开始为理想生活打拼,年轻女性则多半选择回家带孩子,过着省吃俭用、辛苦操劳、与社会基本脱节的家庭生活。在Parramatta住宅区的免费露天儿童乐园,我看到几位带着玩耍的孙辈在那里闲坐聊天的中国老妇人。她们一边用手捶打着自己老迈的腰腿,一边大声抱怨说自己在这边好辛苦,孩子——指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甚至不能容忍她们单独出来散散步,毫无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后来问了在当地待得比较久的同学才知道,多数在这边的老年人都是放弃了国内的工作和生活,移民过来帮儿女带孙辈的。年轻的中国移民通过留学——结婚,或者留学——工作这几条路获得绿卡或当地居民身份,他们结婚生子后如果出去工作,孩子只能交给母亲父亲帮忙看管。因为澳洲的人工相当昂贵,请一个保姆的费用几乎等同于一个在外工作的家庭成员的全部收入。所以即使很有钱的当地中产阶层家庭,通常也不会请保姆来照顾孩子。

最近一个叫Pokemon Go的游戏相当流行,激起了很多懒人出门的欲望,我也是其中一个。前几天在玩这个游戏满世界抓小精灵时,碰到一位在儿童乐园带孩子玩的年轻女子。我们随便聊了几句,她也是在悉尼留学后结婚的,孩子都是自己带。她妈妈来悉尼,看到她如此辛苦,十分心疼,甚至后悔当年决定让孩子出国留学。但她觉得第一代移民的华人固然生存条件比较艰苦,但等他们的孩子长大了就会好很多,起码不用像国内的孩子一样。人可以生活在希望中,但面对如此残酷的就业竞争,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虽然澳洲实行12年免费教育,但针对一岁多到两三岁孩子的托儿所也是需要收取一定费用的。夫妻外出工作,而带孩子的绝大多数老人都不懂英文,不上托儿所就无法与外界正常交流,这也造成下一代基本上没什么机会和澳洲的孩子有交流互动。因此这儿的中国孩子在幼儿时期普遍存在胆小怕见人、张口说话晚的情况。即使是由孩子母亲亲自带大的孩子,也同样存在这个问题。没什么机会和父母爷爷奶奶之外的人、特别是同龄孩子充分交流,而说英语的外部语言环境和说汉语的家庭氛围同时存在,让孩子无所适从。就在最近老去抓小精灵的那个乐园里,看到好几个中国孩子都两岁多了还不大会说话,性格也显得格外懦弱,与国内的同龄孩子相比完全是两回事。想想自己小时候,那就是个调皮捣蛋包,与这些孩子完全两样。还有那些远赴他乡的老人,被困在景色绝佳却寂寞的著名海港城市里,不知道心里该是如何地怀念祖国。

说起华人就不得不提唐人街,世界上“十大唐人街”最著名的在新加坡,亚洲以外最大的唐人街在美国纽约,全球最古老的唐人街在澳大利亚的墨尔本,悉尼的唐人街似乎在全球“十大唐人街”中找不到位置。澳大利亚三大城市悉尼、墨尔本和布里斯班的唐人街,除了悉尼唐人街,其他两个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去走走。说说熟悉的悉尼唐人街吧,是澳洲规模最大、最繁华的,形成于20世纪30年代。悉尼唐人街口口相传有三大变化,听说第一变化是有了一棵“风水树”,发生在2001年左右。华人报纸上有一则新闻:唐人街经营不景气,华人认为华埠“五行”缺金、木、水,于是向政府打报告要求建“风水树”,没想到悉尼市政厅竟然就同意了,华人得到批复后立即行动。他们从18世纪华人淘金之处罗口河畔康多朴林镇运来一株“黄金桉”,立在悉尼中国银行门口。一棵古树解决了缺木问题,在树上贴金箔,在树顶装滴水管解决了缺金、缺水问题。自从立了这棵风水树,唐人街真的兴旺起来。其实从悉尼唐人街的变化,可以折射出的是中国改革开放对澳洲经济的正面影响。第二个变化是在唐人街北牌坊附近,由当地政府出面立了澳洲华裔军人英雄榜纪念建筑,这是华人政治地位日益提升的象征,在大理石上镌刻着400多位澳洲华裔军人英名。第三个变化是近10年来,唐人街从110多米长变成300米长,向北扩展直到 Liverpool St 路口,与悉尼最热闹的达令港联成一片。房地产公司扎堆进军唐人街,虽然悉尼当地华人的总体经济收入不高,但一些房地产商却富得流油。在街头中文旅行社门口地上,会扔着很高一摞房产广告供路人自取,都是清一色精美的铜版纸印刷,厚厚一本乍一看倒像是时尚杂志。里面拍摄的房产图片也大都是地段好面积大价格昂贵的独栋别墅,这种大手笔的广告,恐怕也只有针对中国人的房地产商才玩得起。这些广告的客户目标并非当地的华人,而是那些从国内来的不懂英语、还不了解当地情况的土豪们,他们的购买力令这些遍地乱扔的精美铜版纸广告的成本变得不值一提。

对了,要说回我老爸的同学赵叔叔,他现在是澳大利亚西悉尼大学资深中文教师,同时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节目主持人,在华人圈里也算混得挺不错。以前他还在别的大学教书,包括我现在就读的麦考瑞大学。初见赵叔叔是到达悉尼的第一天,那天上午我飞机一到,下午他就带我出去买各种需要的生活用品,还请我吃了一顿饭,给我刚到一个新城市的凄凉心情带来许多温暖。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活得很幸福很知足,平常每天备课上课,偶尔有些大型或者小型的活动等着他参加或者主持,放假了带着家人出去东转西转。他邀请过我两次去参观他的活动,第一次是诗歌朗诵,不赶巧的是没完全欣赏到赵叔叔朗诵。第二次是一个中华少年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与澳中经济科技文化促进会,组织帮助贫困儿童援助计划,他们在悉尼韦斯利大剧院举办了一场爱心奉献情意浓的慈善晚会。这一场我是完完全全地看下来了,赵叔叔的主持真的很赞,跟中央台的某知名女主播同台,一点都不逊色。就上个月,他还当了“汉语桥”2016年全球外国人汉语大会大洋洲现场赛的评委,让我对赵叔叔更加刮目相看了。刚来不久时有一个小长假,赵叔叔还带着我和他的家人一起到海边转了一转,给我在悉尼的生活添了不少的乐趣。总之,每次和赵叔叔见面,他都能给你带来一种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感觉。可以静静地听他说话,很平和、很舒服。

(编辑·麻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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