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皮鹦鹉

2016-09-01 09:10鹏喜
幸福 2016年23期
关键词:雄鸟雌鸟虎皮

文/鹏喜

虎皮鹦鹉

文/鹏喜

虎皮鹦鹉个头只有麻雀大小,名字叫得威武是因为它的羽毛纹路色泽很像壮美傲人的老虎皮毛。这种以高贵的蓝颜、生动的绿彩为本色的飞禽确是鸟中尤物。个中还有羽翼花纹似云朵的谓云斑鹦鹉,又有白化或黄化的称珍珠鹦鹉、蛋白鹦鹉……虎皮鹦鹉又名娇凤,溢美之名多矣,皆因小精怪长相太抢眼夺目,美得令衣冠楚楚的人类自惭形秽。那小东西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却害得多少精心打扮的美女自叹弗如而黯然神伤。

我这么夸奖虎皮鹦鹉,不仅是貌相,还赞许它们的性情习性。它们的心灵之美,简直可以与忠贞不渝的恩爱情侣、担当责任的大丈夫和无私哺育的母亲相提并论。

我养虎皮鹦鹉成功养活到第三代,见证了一对鹦鹉生儿育女,雏鸟展翅恋爱结婚,鸟孙子问世与祖父母比翼嬉戏的全过程。

鹦鹉用情专一,纵使身边多有俊男靓女,一对情侣也心无旁骛,只对原配忠心耿耿。小俩口也够黏乎的,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兀自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即便食罐近在雌鸟喙下,雄鸟也要大献殷勤,自告奋勇帮雌鸟去啄食。鹦鹉食粟谷,像嗑瓜子一样一粒粒啄着吐谷壳。我曾试着直接供给粟米,它们反而不领情。只见那雄鸟努力点头啄了十几粒,便去嘴对嘴给雌鸟喂食。雌鸟受用了便奖赏雄鸟,主动为雄鸟啄洗羽毛。雄鸟很享受地听任雌鸟耐心地啄点绒毛,衔着羽根仔细梳理,表情陶醉,并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喙难以够到的颈脖、后背凑到雌鸟喙下,憨态可掬。

最有趣的是它们亲密。暮春初夏时节,虎皮鹦鹉发情了,蜜月期长达半年,足以任它们爱得忘乎时光,缠缠绵绵到天涯。它们亲密时,呈现的场面却不庸俗,甚至高雅曼妙,极具美感,两团美丽的化身溶合一气,组合成一团令人惊艳的美好意象。

它们亲密一场虽然短暂,却可以连续做三五次,做得酣畅淋漓,足以挥洒激情。尤其是雌鸟,同为禽类,与母鸡被踩水时淡漠、心不在焉,有时还要狠啄一口从它背上滑下的公鸡绝然不同的是,当雌鸟驯服伏身的片刻,羽毛霎时格外柔顺光滑,双目迷离微闭,不禁联想到脍炙人口的《长恨歌》中精彩诗句:“回眸一笑百媚生”。

亲密播下了生命的种子。鸟笼上方筑有鸟屋。雌鸟产蛋后就像个恪尽职守的母亲孵在羽翼下守护,日夜不出鸟屋,哪怕饥肠辘辘也绝不离开片刻去进食。这时,雄鸟给雌鸟喂食的意义就不是示爱邀宠了,而是一日三餐的厨师、送餐员、保姆和奶瓶,任劳任怨一直干到雏鸟破壳。而且儿女诞生了也不歇气,继续帮着雌鸟轮流哺育。

第二年,小鸟翅膀硬了也懂得男欢女爱了。那对老情侣并看不出老相,依然我行我素,长相厮守。

虎皮鹦鹉并不学舌。它自然没法与黄莺比歌喉。多数时间它是安静的,默默立在枝头,像个标本,像一幅画。而在无人注意、无人倾听的时候,它们却活泼泼、脆生生啼唱起来。我躲在一旁聆听,似说似唱的鸟语当然听不懂,唯其听不懂,更显奇妙神秘。我想,这就是所谓天籁之声吧。

我并不将虎皮鹦鹉看作宠物。我从不觉得它们是打发无聊的玩物,而是每日阅读、写作、遐想生活的一部分。养鸟也需付出心血代价,几乎每天都必须清扫一遍粟壳和鸟粪,每周都需去采购一次新鲜粟谷。我捍卫它们生命的尊严,它们给我以审美具象,甚至,它们引渡我到精神境界。

这绝非矫情。我出身于平民家庭,我的兄弟姐妹中,也有当过小学校长、中学书记的,不过我可能是钱氏家族中当得最大的“官”,居然混到了县处级。这委实是个误会。以我的个性,较真、实在、自尊、嫉恶如仇,不愿打官腔说假话、套话,不会见风使舵,反感形式主义。我自以为,以我的良知和学养,当个刊物主编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我从学生时代起就长期担任学生干部,知青岁月还是学生领袖角色。孰料在特定官场生态下,我这号笨人当个单位行政一把手,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不是活受罪吗?

每当我抑闷、沮丧、急躁、愤慨的时候,冥冥中总能感应到鹦鹉的召唤。我竭力控制情绪回家,我的鹦鹉像参透世事的长老憩然淡然迎接我,左顾右盼似在审视我的失态。不知从何日开始,我发现,我能与它们用眼神交流了。那碧泓里两枚珍珠般的眸子,有光波如静电辐射我的心胸。心灵感应令我冷静自省,渐而坦然、超然,步入自由自在境界。

恍然中,我以为它们是神鸟。

或许鹦鹉真是天使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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