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读书要为天下奇

2016-10-11 01:14陈晋
党政论坛 2016年18期
关键词:书目陕北读书

笃 行·领导艺术·

毛泽东:读书要为天下奇

书剑双修

毛泽东早年常说:读书要为天下奇,即读奇书、创奇事。作为伟大的革命家、战略家和理论家,毛泽东风云一生,书剑双修。所谓“剑”者,不单指军事,还包括对书本的运用之妙,以及思想和实践的力量。读书既然是为了磨剑、亮剑,以“创奇事”,当然就不能漫无边际地阅读,那样反倒会稀释思想和实践之“剑”的力度。因此,人们总是希望读好书,读大有益于人生境界和做事本领的“奇书”。这样一来,何为奇书,怎样择书之事,便冒了出来。

毛泽东是22岁那年遭遇这个问题的。作为师范生,他当时潜心古籍,但汗牛充栋的古籍押上一生也读不完。于是,他在给好友萧子升的一封信中开列了77种经、史、子、集书目,直言:“中国应读之书止乎此。”这是目前知道的毛泽东第一个择书而读的举动。可惜的是,这封信里所开列的77种典籍书目没有留存下来。事实上,毛泽东早年择读的书目大多都没有保存下来,这是毛泽东研究的一件憾事。

毛泽东在投身革命去奋力“创奇事”后,便把读书、择书、荐书当作必不可少的工作。根据他留下的文字或当事人的一些记载,可归纳出他阅读、推荐和编拟的27个书目(名单附后)。这27个书目,少则3种,多则100种以上,涉及上千种书。这当然远非毛泽东一生阅读的全部。他逝世后,在中南海住地的藏书达9万多册,都是新中国成立后根据他的需要陆续配置的。

最可“奇”者,不在择读之量,而在择读的内容和效果。毛泽东的择读,排在前三位的是哲学、马列和文史。但那些与他的实践活动关系不大的书籍,他同样也多有阅读。他同来访的法国政治家讨论拉普拉斯《宇宙体系论》同康德星云学说的关系,连对方也感到陌生。1958年,他要求领导干部们读一读苏联威廉斯写的《土壤学》,说“从那里面可以弄清楚农作物为什么会增长”。他提出增进农作物产量的“农业八字宪法”,与阅读此书明显有关。所谓用书之“奇”,由此可窥一斑。

实践为读书之旨归

择书而读的动力,不外两端:实践倒逼和兴趣所致。一个是由行而思的激发,一个是由内而外的延伸。与毛泽东有关的27个书目,比较具体地反映了他在不同时期自己阅读和希望人们阅读的重点,每个重点都折射出他当时集中处理的现实要务或特别感兴趣的问题。

1920年,毛泽东在上海同准备建党的陈独秀建立联系后,回长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创办股份制书店。卖书他也是有选择的,从1920年10月到1921年4月,他先后撰写了三个售书目录,申明所列均是“书之重要者”或“比较重要的”,择书而卖之意尽在其中。列入这三个书目的,多属译介的“西学”。

毛泽东由开列阅读书目切入的政治实践,在国共合作的大革命时期,有了新的景象。他亲拟编纂计划和具体书目,编了《国民运动丛书》和《农民问题丛刊》两个系列。毛泽东主持编辑这两套书,不是为了给书斋里的人群看,而是为动员和教育革命前线的人们,因此不能搞长篇大论。他很了解读者习惯和宣传规律,提出每本书不能超过1.2万字。

1933年,他将《两种策略》送给彭德怀,附信说:“此书要在大革命时读,就不会犯错误。” 不久又向彭推荐《“左派”幼稚病》:“你看了以前送的那一本书,叫做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你看了《“左派”幼稚病》才会知道,‘左’与右同样有危害性。”

毛泽东说这些话,正是他遭受打击,靠边赋闲,心里苦楚无人领会的时候。他的实践创新不被看重,还被戴上了“狭隘经验论”的帽子,被说成“山沟沟里出不了马列主义”。与苏联留学回来的一些年轻革命家相比,毛泽东当时的马列理论水平确实有待提高,对苏联党内的理论纷争也缺少了解。心里憋了一口气的毛泽东,是带着《国家与革命》和《反杜林论》上路长征的,不少同行者后来都谈到他在担架上读这两本书的事情。

读书推动身份跨越

到了陕北,毛泽东迎来了阅读黄金期。他不断写信给国统区的同志,要他们购书带回陕北。大概在1936年秋,毛泽东同时收到两批书,一批来自上海,是鲁迅病中托冯雪峰转送的;一批来自北平,是一个叫王林的人托人购买带到陕北的。1965年,毛泽东还在一次谈话中说:“最困难的时候,王林同志给我带来了好些书。”记忆如此之深,可见那时寻书何等急切,真个是如旱望雨。

当时毛泽东择读的重点是军事与哲学。他后来回忆,“到陕北,我看了八本军事书”“还看了苏联人写的论战略、几种兵种配合作战的书等等”“看了克劳塞维茨的,还看了日本的《战斗纲要》,看了刘伯承同志译的《联合兵种》”。1937年10月22日给刘鼎的信中,毛泽东提出:“买来的军事书多不合用,多是战术技术的,我们要的是战役指挥与战略的,请按此标准选买若干。”初到陕北,集中阅读军事书籍,不仅因为制定军事战略是全面抗战爆发前后的第一要务,更在于他下决心总结中国革命战争的经验教训。

毛泽东当时择读并写有大量批语的哲学书籍,保存下来的有苏联西洛可夫、爱森堡等人的《辩证法唯物论教程》,米丁等人《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艾思奇的《哲学与生活》,艾思奇编的《哲学选辑》,李达的《社会学大纲》等7种。写在《辩证法唯物论教程》上的批语就有1.2万字左右,最长的一条有1200字。

中国共产党对领袖的选择,比较注重理论。随着一套新的理论话语逐渐为全党接受,毛泽东也完成了身份跨越:从1935年10月长征到达陕北时的军事领袖,到1938年10月六届六中全会成为政治领袖,再到1941年开始成为思想领袖。对此,教育家、革命家吴玉章在回忆录里说:“《论持久战》的发表,使毛泽东赢得了全党同志发自内心的、五体投地的赞许、佩服甚至崇拜,从而最终确立了在党内无可替代的领袖地位和崇高威望。”这种认同与拥戴,“与一般的组织安排不可同日而语。”

荐书是种领导方式

毛泽东1939年说过一段话:“我们队伍里边有一种恐慌,不是经济恐慌,也不是政治恐慌,而是本领恐慌。过去学的本领只有一点点,今天用一些,明天用一些,渐渐告罄了。好像一个铺子,本来东西不多,一卖就完,空空如也,再开下去就不成了,再开就一定要进货。”所谓“进货”,就是读书。从延安整风开始,向党内领导干部荐书,是毛泽东习惯的领导方法。在27个书目中,从1941年起,有11个书目是在不同时期为解决本领恐慌、适应新形势、纠正不良倾向、统一党内认识,推荐给党内同志阅读的。

延安时期,毛泽东推荐了4批书目。主要有《“左派”幼稚病》《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以及党的一些现实文件。他还从《鲁迅全集》中找出《答北斗杂志社问》,列入整风学习的文件中,以期改变党内文风。为澄清党史的一些是非,又阅读大量文献,主持编辑了《六大以来》《六大以前》和《两条路线》,称之为“党书”,要求参加整风的高级干部认真阅读。

从1945年党的七大开始,毛泽东先后四次向党内干部推荐马列著作,每次都有特定的背景。在七大上推荐《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等5本,是为迎接抗战胜利后的新局面,打牢马列主义的基础。在1949年七届二中全会上推荐12本,特意增加《列宁斯大林论社会主义建设》和苏联列昂节夫的《政治经济学》等,用意很明显:共产党人不应该只是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还应该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为此要学习新的本领。

毛泽东晚年的择读,还表现在对中国文史的偏好上。仅《红楼梦》便阅读和收藏了20种不同版本的线装书。阅读经典在于反复揣摩,毛泽东反复阅读《红楼梦》,读《资治通鉴》达17遍。他还讲,自己读《共产党宣言》至少100遍。

晚年随着视力减退,毛泽东用自己的稿费印了不少大字线装书。据不完全统计,从1972年读《鲁迅全集》起,到1976年8月读《容斋随笔》止,他阅读过、有的还作过圈画和批注的新印大字线装中外书籍达128种。这还不包括他专门让人校点注释并按他的提示写出内容提要的86篇古代文史作品。

(摘自《领导文萃》2016年第6期下 陈 晋/文)

猜你喜欢
书目陕北读书
推荐书目《初春之城》
陕北绿了 百姓笑了
我爱读书
正是读书好时节
我的大陕北
党建地图·陕北
我们一起读书吧
读书为了什么
本刊邮购书目
《全国新书目》2009年1月荐书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