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回归为创新 化传统为时尚由《马前泼水》到《结发夫妻》

2016-10-17 10:26梁露
戏剧之家 2016年17期

梁露

【摘 要】长期以来,“老戏老演、老演老戏”成了戏曲业内外人士对剧目匮乏,缺乏创新的一个贬义的称谓。如何挖掘传统剧目中的艺术精华,化旧为新,重新开发其潜在的艺术价值和市场价值?浙江小百花越剧团根据传统昆曲《马前泼水》改编的新编越剧《结发夫妻》作了一个很好的范式。

【关键词】《马前泼水》;新编越剧;《结发夫妻》;戏剧重构

中图分类号:J8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9-0040-01

一、转换主题立意、保留表演精华

多年来,《马前泼水》中的崔氏是以嫌贫爱富,寡廉鲜耻的形象示人的。《结发夫妻》编剧余青峰在第一稿中以今人的视角,意欲从人性化的角度去理解崔氏二十年的含辛茹苦,盼夫成龙!最终忍无可忍,休夫另嫁,寻找自己的幸福。揭示以丈夫朱买臣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人在“世间万般皆下品,思量唯有读书高”理念下的自私、冷酷是导致这一家庭悲剧的根源。

《结发夫妻》摒弃了是非对错的道德评判,保留了《烂柯山》中〈负薪〉、〈逼休〉、〈泼水〉等场次中三次吵架的表演框架,以中国戏曲最本质、质朴的表演形式,去表现“什么是婚姻的本质状态”这一最贴近人们生活的永恒主题,引发了观演双方情感共鸣和理性评判的有机交融。

二、找准人物基调挖掘动作的喜剧性

如何让《结发夫妻》更加具有喜剧感和时尚性,是编导着重考虑的问题。其中表演形式尤为关键。导演根据全剧的总体风格和人物基调,编排了一系列颇富喜剧效果的身段动作。

朱买臣的自私迂腐和崔氏的泼辣隐忍是构成二人性格冲突的主要因素,在<负薪><逼休><泼水>等场次中,导演让演员丢掉固有的越剧表演习惯,根据戏剧情境,通过一系列充满喜剧性的动作刻画人物性格。

(一)夸张和变形:把符合人物特质和戏剧情境的传统程式动作予以夸张变形,在普通的身段组合中增加变化,形成对比效果,是构成本剧产生喜剧感的基本方式之一。

(二)动作的错位和反差:以符合人物性格基调的错位和反差式动作,形成对比,产生喜剧效果。<负薪>中崔氏肩挑两捆柴薪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圆场”轻快,如履平地。只身救出掉在深沟里的朱买臣,运用“云步蹉步”,形象地描绘了崔朱二人在悬崖边的小心翼翼,相互搀扶,如履薄冰。生动的揭示出生活的艰辛已将昔日的闺秀变成了一个粗糙健硕的妇人,令人观后唏嘘感叹!

《梦痴》一场,改嫁后已无衣食之忧的崔氏面对屠夫阿旺的粗俗,又怀念起朱买臣的风雅和以往的温情。导演围绕桌案,设计了一系列缠绵悱恻的动作、眼神,细腻地表现了崔氏回首往事时的柔肠百转,脉脉温情!传神的塑造了一个被贫苦生活压抑扭曲,但又不甘认命,奋力挣扎,向往美好的妇人形象。使人在讥笑之余,又感到一丝酸楚同情。

以超乎戏剧人物行为逻辑的表演方式进行夸张化的展现,吸收相声中的表演特点,以跨行当的肢体形式,进行合乎人物特质的形象塑造,是本剧产生喜剧性的方式之一。

(三)提高动作的技艺性,传达人物的沧桑感:“取京昆之精华而不被其囿,扬越剧之长而不显其短”,是《结发夫妻》创作者们的有意无心之举。在第三折《路遇》中,借鉴了昆曲《烂柯山》中〈负薪〉一折的表演形式,汲取了计镇华先生饰演的朱买臣风雪砍樵的神韵,根据“漫天寒风劲,举目无相亲。歌残日暮雪犹冷——破袄怎抵寒风侵。”的唱词意境,设计了一组身段。演员吴春燕通过转身、踏步、闪步、跪步、趋步、抖髯等动作技巧,表现了漫天风雪中,山高路滑,道路崎岖,孤苦伶仃、破衣烂衫的朱买臣,抠蜷着身体,被凛冽的寒风吹得脚步踉跄,挥舞扁担,敲击地上的坚冰,步履蹒跚,饥寒交迫,举目无亲的悲惨景象。用特定的肢体形式凝练的传达人物激荡的情感。

三、新腔古韵——越剧音乐草根性的回归

针对朱买臣的书生持重,吸收京剧昆曲老生的音乐元素,弥补了女性老生演员的雌性音色,使其唱腔更加男性化,通过音乐形象,塑造、显现了朱买臣自负、迂腐、自私、隐忍的性格特点和悲凉起伏的人生际遇。

〈梦痴〉一场,为展现崔氏困顿中希翼未泯,对美好情感生活的遐想和渴望!胡梦桥运用“弦下调”的板式,表现崔氏追忆当初与朱买臣的恩爱情景。还吸收婺剧“三五七”的音乐板式,将崔氏梦幻中头戴玉冠,身披绢纱的喜悦之情淋漓传神地表达了出来。使观者无不为这可怜的“痴人说梦”感到心酸!

为了突出本剧的喜剧色彩,胡梦桥运用“喊风南调”表现“七嘴”、“八舌”扮作乡村顽童打趣朱买臣时唱的“祭灶歌”——“祭灶送神放鞭炮,贴符念咒纸钱烧”。通过活泼欢快的曲调,冲淡了方才朱买臣跪地哀求崔氏不要弃他而去的伤感凄绝!

运用“喊高调”这一板式表现憨厚的屠夫阿旺抱得美人归后那开心满足的喜悦——“牛肉牛杂一售空——娶了个,美娇娘,喜气洋洋暖融融!”

运用“吟吓调”的合唱“啊个零活一零活”,表现开场和结尾时跳出角色的演员们以表演者的身份吟唱助兴。在气氛的营造中显现了角色、艺人转换自由的灵动。

这些古朴的老调通过与戏剧情境的有机交融焕发了新生,于尽显越剧音乐的草根性之中又充盈着一种灵动的现代感,对情境的跌宕,人物的感伤起到了很好的调节作用,从音乐性上达到了“哀而不伤”的中和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