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吉剧剧本的意蕴美

2016-11-20 12:03李丹丹
剧影月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意蕴情感

■李丹丹

论吉剧剧本的意蕴美

■李丹丹

吉剧剧本的创作不仅追求外在语言的幽默诙谐、情节的引人入胜,人物形象的艺术生命力,而且在内在的文本意蕴层面上也往往匠心独运,呈现出既震撼心灵又引人沉思的丰富多样的意蕴美,具体表现为情感之美、反思之美和哲理之美。

吉剧剧本意蕴美情感 反思哲理

吉剧剧本的创作既扎根于黑土地上多姿多彩的现实生活,也善于对民间故事、神话传说、历史轶事、小说或其他剧种的已有剧目进行改编,题材丰富开阔,内在思想感情也深厚动人,往往呈现出既震撼心灵又引人沉思的丰富多样的意蕴美。

情感之美

在文学理论中,通常将文学文本的意蕴层分成三个层面,即审美意蕴层面、历史内容层面和哲学意味层面。[1]作为一种地方戏曲样式,吉剧本身就具有强烈的抒情性,吉剧剧本的审美意蕴层主要体现在情感之美上。

吉剧创作者吸引观众、读者的制胜法宝首先就是“以情动人,以情带戏”。唱词、对白、情节往往都是以表现人物内心的情感为核心,进一步推动戏剧冲突的发展,塑造人物形象,揭示主题。情感与情节互为因果,相互促进。人世间种种美好的、纯真动人的情感都在吉剧剧本中展现出来。师生情、母女情、父子情、爱情、友情,都被表现得淋漓尽致,曲折真挚。

如张国庆创作的《生命之花》,着力书写人间的温暖,展示了男主人公大海和他的母亲对被坏人欺骗的孤苦女子杜兰的真情与关爱,以动人的生活细节表现了她们们不是母女胜似母女的真挚情感,杜兰与大海也经历种种曲折最终携手成为人生伴侣。再如冷岩、籍华编剧的《春雨红花》,表现了中学女教师高洁对受四人帮影响、毒害的肖凯、石辉、杨猛等“不良少年”无私的教育与感化。当学生们屡次反复受到其他老师的误解时,高洁老师给予了孩子们母亲般的理解与保护,呵护引领他们重新复苏自尊、向上的内在心灵力量。

爱情是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在吉剧剧本中也不例外。《男婚女嫁》(万捷、乔迈、张岱编剧)、《陈老大嫁女》(栾淑芳编剧)、《关东雪》(赵万捷、李学忠编剧)、《慧梅出嫁》(赵赴编剧)、《豆蔻梢头》(赵赴编剧)、《马贼的妻子》(刘成志、孙玉祥编剧)、《人参鸟》(崔北侨编剧)、《红狐传》(张楫编剧)、《三放参姑娘》(王肯编剧)等等众多的吉剧剧目中都表现出了对纯真、坚贞、美好爱情的歌颂与赞美。其中有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圆满结局,有的则书写了因为种种原因而造成的爱情悲剧,更让人体会到世间真情的宝贵与纯真。

在曲折的戏剧冲突发展与推进中,种种人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更加真实动人,缠绵凄恻,达到一唱三叹的审美效果。正如白居易曾提出“根情、苗言、华声、实义”的主张[2],吉剧剧本以真实真诚的情感为基础,在戏剧冲突的发展过程中同时展示出曲折跌宕的情感历程,往往以剧中人物的情感唤起人们心底的善良与温暖,触动读者观众心中的柔软的部分,也写出了东北人幽默乐观的品性,所以在情感层面上首先就会唤起深深的认同与共鸣。

反思之美

吉剧创作者都有着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反思意识,及时关注反思社会生活的发展变化,具有强烈的时代感。在内在意蕴上也多表现出对社会生活方方面面不合理、不完善、不尽如人意之处的积极认识与反思,表现出一种更为内敛深沉的反思之美。

创作于20世纪80年代的剧作,多应和着时代的大潮,表现出对生活的反思与对内心的审视,如《老林深处》(李玉符、张维连编剧)、《桃李逢春》(张贵敏编剧)。前者表现了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对父女两代人心灵的造成的严重伤害,后者则表现了农村生活中,极左路线给农民生活造成的贫困。

《陈老大嫁女》一剧则通过幽默的故事情节,喜剧化的人物陈老大反映了乡村中普遍存在的“权力崇拜”。因为乡村干部手中的权力往往成为个人谋取私利的特权,亲朋好友自然也都跟着沾光,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陈老大得知自己女儿的男朋友当上乡长,马上由低三下四地求人,变成了拿个小本儿主动帮村民解决问题,显示出了自己“高干家属”的优越身份。陈老大的搞笑滑稽的言行,引人发笑也引人心痛,不禁都对官员手中权力的不当运用产生反感,也对剧作者的责任感心生敬佩。

《豆蔻梢头》是赵赴1987年创作的一部历史题材的剧作,通过以小见大的手法表现了王安石改革的力度和决心。为了儿媳的生活幸福,他不怕自己难堪,不惜将儿子有病的事公之于众,将儿媳从自己家里嫁了出去,展现了一位有勇气敢创新的改革家形象,其中的思想内容也应和了当时的改革大潮。

还有周有太写的《假如再活一次》,通过一次次的假设,设置了种种戏剧情境,表现了改革之初教育、道德、工作作风中存在的诸种问题:如私心,如怯懦,如学校只看重成绩,对学生安全教育的缺失等等,成为一面反映社会问题的多棱镜。

如此关注现实、反思生活的吉剧剧本不胜枚举,它们自觉秉承了传统的现实主义精神,正视现实,不粉饰现实,展示了作家的责任与担当。可以说每一个剧本都是生活长河中一朵跃动的浪花,不仅写出世间的善恶美丑,也揭示出了人们种种行为背后的较为普遍的社会心理原因,更具有认识价值和反思的深度,这种反思之美也成为构成文本意蕴的一个重要层面。

哲理之美

在吉剧创作中,关注现实、反思现实、认识现实的剧目虽然占绝大多数,但也有一些剧作表现出了更加深邃、更加形而上的意蕴追求,呈现出一种更为深沉内在的哲理之美。

如马金萍根据 《西游记》改编的吉剧剧本《盘丝洞》,与原作相比虽然人物的特征和特性没有变化,但对内在意蕴的挖掘探索却更为深入丰富。剧本开头作者题记中写道:“美,有时又是恶;善,有时又是丑。美的毁灭,固然令人惋惜;然而,善的张扬,有时却是丑的流布。所以,当恶的美与丑的善发生冲突乃至生死搏斗的时候,生命的破灭和灵魂的复苏有时会给人以启迪。这或许就是一出恶的美和丑的善的毁灭与复苏的一出戏。”盘丝洞中的蜘蛛精各个年轻貌美,但内在却包藏着吃唐僧肉求长生的险恶目的;而五百年前,毗蓝婆的恻隐之心,给女妖们以可乘之机,修炼出法术要谋害唐僧性命。剧本写出了善恶美丑的错杂交织的复杂状态,也揭示了欲念对人的支配与决定性作用,要认识、涤荡自己内心的欲念,“欲海无边,回头是岸”,以平和、坚定、强大的内心力量面对滚滚红尘中芸芸众生的所要经历的坎坷与磨难。剧本结尾唱词这样写到:“真经在何处?真经有还无?尝遍世上千般苦,历尽沧桑奔坦途,真经心内出。”

万捷编剧的《模特复活记》则以荒诞的手法写出了对待人生的应有态度,虽是一部小型剧作,却以其内在深刻强烈的思想能量给读者内心以强烈的震撼。女青年莲莲因为在生活中上当受骗,遭遇挫折,就失去了对生活信心,心灰意冷,逃避生活,开篇就发出了“死后要是有灵魂在,莲莲永久不还阳”的悲叹。后来她与橱窗里的模特互换了身份、位置,囚在橱窗里失去了亲人、恋人,失去了世间的苦痛与挫折,也失去了人间的真情与温暖,“像是死去还有生命,像是活着没有了真情”。而来到人世的模特,体验到世间的真情后,认为:“橱窗里的日子最难过,最可爱的是人生”。尽管也经历了与莲莲同样的挫折,她依然发出“困境中我要昂起头来挺起胸”的决心。当莲莲最终领悟到人间真情的可贵,领悟到:“现在,对我来说,痛苦也是一种幸福”,却永远回不去了,模特将她永久地取代了。这样的作品怎能不引人作形而上的沉思?

王立楠、张国庆编剧的《爱情偏瘫症》也以荒诞的手法犀利地揭示了婚姻爱情中男女彼此间的相处之道。正如作者题记中所说的,“男人的一半不是女人,女人的一半也不是男人。”二者之间不是相互占有相互限制,不能做剧中“爱情占有”的偏执狂和极端的“爱情专一”的痴情妇,“不能为了感情专一,不食人间烟火,将灵魂桎梏,使自由人变成了偏瘫的病夫”,打着所谓爱情专一的幌子,走向偏执扭曲变态。当现实生活中的问题被剧作家拿到剧里以荒诞的手法以变形夸张的手法放大表现出来时,对心灵的触动就更加犀利、深刻。

以上剧作在关注现实生活的同时,开掘、探索得更深入透彻,已经上升到了哲理层面。虽然此类蕴含深邃哲理的作品在吉剧创作中数量还不太多,但在一些剧本总已显出端倪。恩格斯在《致斐迪南·拉萨尔》中谈到未来戏剧艺术的理想时曾说到:“较大的思想深度和意识到的历史内容,同莎士比亚剧作的情节的生动性和丰富性的完美的融合”[3],提出了“三融合”的戏剧理想。吉剧剧本在内在意蕴层面上既表现了人间种种动人的真情,突出对现实生活的关注与反映,又积极自觉地进行形而上的思考与探索,追求践行“三融合”的理想境界,绽放出了文本内在的意蕴之美!

我们相信吉剧的剧本创作在关注现实的基础上会越来越多样化,会不断汲取古今中外文学的养分,使剧本更加雅俗共赏,在文本结构上层层溢彩流芳,具有更高的审美价值与认识价值!

(作者系长春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项目简介: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基地项目),项目编号:2015JD27

[1]童庆炳主编.文学理论教程(第五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228、229.

[2]张少康.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310.

[3]恩格斯.致斐迪南·拉萨尔.转引自陆贵山、周忠厚编著.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著选讲(第三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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