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　娘

彭启殷



疯娘

彭启殷

前几天，林一非参加同学聚会。聚会上，老同学王宁跟他讲了一件奇怪的事。王宁说，在来的路上经过一家小杂货店，遇到一个很像林一非的女人，他还以为那是林一非的母亲。

“我母亲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是她？”林一非笑老同学看走眼了。王宁不相信这是真的，还开玩笑说：“林一非，你是不是怕大伙笑话你？要不就是你妈不放心你来参加聚会？”

林一非哭笑不得，只好将一件一直深埋心底的事说了出来：原来，早在林一非刚六个月的时候，家中起了一场大火，他的母亲在那场火灾中被烧死了，母亲留给他唯一的印象，是母亲右手腕上有一颗大黑痣，而这还是他从父亲那儿听来的。

王宁听了，忙向林一非表示歉意，但他还是觉得可疑，说那女人的五官简直跟林一非一模一样。林一非说不过他，答应有机会跟他去看看。

刚好第二天是星期日，林一非便约上王宁，前往那间小杂货店。其实，昨天王宁看见的女人，就是这家小店的老板娘。林一非一见对方着实大吃了一惊，他虽然对母亲没有半点印象，但不知怎么的，他一见对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来。而对方一见林一非也是吃惊不小，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王宁机灵，他马上笑着对老板娘说：“我买包烟。”“哦……要烟是吗？我给你们拿去。”老板娘说着慌乱地从烟板上拿下一包烟递给王宁。老板娘伸出手的时候，林一非吃惊地发现，她的右手腕上竟然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

林一非疑惑了，自己的母亲明明已经去世了，眼前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像她，而且手上也有一颗黑痣？

林一非正要细问，那老板娘却说要去进货，匆匆地关门走了。林一非要追上去问个明白，却被王宁拉住了：“林一非，我看这事急不得，你是不是先回家问问你爸？”林一非想想也有道理，便请假赶回乡下老家。

林一非的父亲一个人在老家生活。看到林一非回家，父亲很高兴，特地做了很多儿子喜欢吃的菜。饭菜做好后，父子两人一起喝酒。

喝得差不多了，林一非对父亲说：“爹，问你个事，你一定得说实话。”

“啥事？”父亲望着林一非。

“我娘真的被火烧死了吗？”林一非问。

父亲愣了一下，说：“不是早跟你讲了吗？”

林一非便将昨天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爹，我一直都觉得，我娘还在人世，那女人手上也有黑痣。”

“爹，这是真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一非吃惊地问。

“要知道，你问村里人去！”父亲突然扔下酒杯，气冲冲地出门去了。

“爹，你要去哪？”林一非忙追出去叫。

“去打野猪！”父亲大步走了。

一会，邻居大伯走了进来，一见林一非就问：“我刚才看见你父亲一个人上山了，还红着眼，咋回事？”

林一非请大伯坐下，给他倒了杯酒，将事情讲了出来。

大伯看着林一非，说：“是的，你娘没死。可是，怎么说呢？”林一非更加惊诧了，于是，他追问大伯，要他把事情讲出来。

“好吧，一非啊，你也大了，我就说了吧。”大伯叹了口气说开了，“你娘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跟一个男人跑的。”

“不可能！”林一非大喊。

“这是真的。”大伯说，“她实在太狠心了，刚生下你不到半年，竟放火烧了房子，然后跑了。要不是你爹回来及时，你早就被烧死了。”

“怎么会这样？”林一非喃喃自语，突然摇着大伯的肩喊：“这样，也不能说她就是跟别人跑了啊！”

“是的。”大伯说，“后来，你爹去找她，也找到了，却发现你娘已经大着肚子了！一非啊，这些你爹怎么会跟你开口？你要理解你爹，他把你拉扯大了，你要好好报答你爹啊！”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林一非不敢相信。

林一非矛盾极了，也痛苦极了，二十几年来，他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一直以为母亲已不在人世，可是，母亲却突然“死而复活”了。但复活的母亲却带给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其实，这些年来，林一非一直都有一种感觉，觉得母亲还活着，而且就在身边！

林一非实在受不了了，他决定不管怎么样，也要问问母亲，为什么要忍心抛下刚六个月大的儿子，跟人跑了，还要放火烧自己亲生的儿子？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大伯所说的话。可是，一切似乎都是事实，村里许多人都证明了大伯和父亲所说的一切……

带着重重的疑惑，林一非来到上次来过的小杂货店，可是，没有见到那个女人，看店的是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头。林一非在店外等了一会，也没见到母亲，正想改天再来，老头喊了他一声：“小伙子，你在等谁？”

最初拼焊技术主要是采用焊接的方式将符合要求的材料焊接起来以满足长度和宽度的需要.焊接的方式大量应用后，汽车钢板拼焊技术向不同表面、不同种类、不同厚度的钢板材料拼焊的方向发展.

林一非不知怎样回答，他看着眼前这位老人，想对方一定是当年骗走自己母亲的男人。于是，一下子来了气，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吧，死老头！”

对方一听，愣了一下，盯着林一非说：“年轻人，我可没惹你，干嘛骂我呢？”林一非一听更气了，大骂：“你还没惹我？我一家都是你害的，要不是见你年纪大，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老头看来也是个火气挺大的人，这下火了，大喊：“你别欺负我老头年纪大，敢动我一样砍死你！”说着，真的从柜台下拿出一把菜刀，指着林一非。

本来就一肚子怒火的林一非，这回真的被激怒了，大骂着冲上前：“好，我今天就代我爹教训你这老头！”眼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突然，从小店里屋冲出一位妇女，正是老板娘，她冲出来挡在林一非和老头中间，并大喊：“一非，快住手！”

此话一出，林一非愣住了，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眼前的女人真是自己的母亲！

那老板娘定定地看着林一非，突然失声哭喊：“一非啊，我是你的娘啊！”这个结果其实在林一非意料之中，但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一刻，林一非不知所措了。

那位头发斑白的老头见此情景走了过来说：“你就是一非？你娘一直念着你，连做梦都喊你的名字啊。”说着，拉起林一非到里屋坐下。

林一非将自己满脑的疑惑说了出来。母亲一直哭着，却说不出话。最后，那位头发斑白的老头说出了令林一非十分震惊的事来。

原来，林一非的母亲患有精神病，病一发作起来便控制不了自己。出嫁时，娘家人不敢告诉林一非父亲，她嫁到林家后也没有发过病，所以林一非父亲一直不知道她有精神病。后来，生了孩子，她的病又发作了。终于有一天，她控制不住自己，就点燃了房里的蚊帐，看着火苗窜起，她吓得冲出了家门，不分方向地四处乱跑。

幸好，林一非父亲回来救下了林一非，可是他也因此恨极了病发的妻子，把她打了一顿并把她赶出了家门。林一非母亲当时不懂得出了啥事，出门后，又唱又跳地四处跑。后来，她跑到公路边，被人带到城里并卖给了一个比她大三十多岁的男人，这男人就是现在的杂货店主人，那位头发斑白的老头。

到了老头家以后，老头很快就发现她不对劲，便四处找医生医治。后来，她的病好转了，老头便问她家在哪，可是，林一非的母亲怎么也不说……

林一非等老头讲完后便问：“我爹后来不是来找过她吗？”“是的，但一见你娘后就走了。”老头说。

“为什么？”林一非问。

“你爹误会你娘了，当时她因为吃药的副作用，全身浮肿，你爹以为是你娘怀孕了。其实，我跟你娘没有结婚，我一直把她当我的女儿看待……”老头说。

听到这里，林一非再也忍不住了，哭喊着“娘”，并跪在母亲跟前，母子两人抱头痛哭。

老头看着看着，悄悄离开了……

责任编辑：黄秀瑜

父亲叹了口气：“唉，该来的总要来的，没错，她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