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的新艺术疆界

2016-11-29 11:45陈婧
IT经理世界 2016年17期
关键词:涂鸦艺术家

陈婧

除了拍一些成本较低、看起来显年轻的“广告大片”,无人机也在艺术界崛起。从富士山下到易北河畔,再到MIT实验室,无人机世界的“达芬奇”们,重新创造着艺术的表达方式,传递艺术的思考力。

创造吉尼斯

2016年5月,无人机第一次在世界自然文化遗产前开始了一场魔术表演。表演在深蓝的夜幕中,富士山白雪皑皑,防腐实景再现了葛世北斋的浮世绘。穿着蓝色和服的日本音乐人,拨奏起古老的“三味线”时,“嘈嘈切切错杂弹”的旋律,把观众拉回到了600多年前的日本室町时代。

幽幽的夜空中,出现了一群神秘的光点——这是由30架无人机携带的16500个LED灯。无人机缓缓升空。由于这些无人机呈球形,因此每一架机翼展开的造型都如同盛放樱花。LED灯模拟了樱花从萌发到花瓣盛放,又从怒放到凋零的过程。这些“樱花”在天空中点点绽放,翩翩飘落。

而在灯光的乔装下,无人机看起来又似一颗颗高悬的、漂浮的灯笼,与下方正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起,将夜空点亮。这些球形无人机,除了在空中如散落的樱花花瓣,还拼出了茶壶和文字的造型。三味线的古典激扬,无人机的舞动多彩梦幻,神秘与现代之间反向对比,却又激烈碰撞。

天空中的无人机如一粒粒像素,在聚合与分离间,创造出各种不同的光影形象。然而要时刻保持像素的位置不出现偏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为了准备这场新形态的魔术表演,策划这场演出的日本MicroAd公司为此专门开发了一套地面控制软件,通过计算机程序对这30架无人机的位置进行精准控制。这家成立于2007年的广告公司,正打算将这种独特创意的“魔术表演”拓展到其他领域,如庆典活动、时尚秀或是主题乐园等。

而在今年,无人机表演还创造了一项新的吉尼斯世界纪录——世界上数量最多的无人飞行器演出,总计有100架无人机加入编队飞行,并成功完成了表演。芯片业巨头英特尔组织了这场无人机的时尚秀场。一支15人组成的乐队在德国汉堡演奏了一场音乐会,音乐会的主题是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当《命运》的乐章响起时,天空出现了250米大尺度的英特尔logo,似乎在宣示现在的无人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易于控制。

在这个项目上,英特尔与奥地利新媒体艺术专业机构Ars Electronica旗下的未来实验室合作,向人们展示了无人机技术的先进性以及该领域发展的无限潜力。英特尔公司的全球CEO科在奇表示:“世界正变得越来越智能与互联,而如果把这个智能互联生活传播到更远的地方,需要借助无人机。它将真正改变世界,变革行业”。

在表演中,英特尔也展现了过去在无人机领域活跃的收购成果——从对德国Ascending Technologies进的技术收购,到CES 2016上发布配备了Real Sence的六旋翼无人机Yuneec台风H。据称,台风H无人机拥有最先进的自动规避障碍系统,兼容安卓系统,图像传输最远可以达到1.5公里。

这次表演的飞行条件为风速每秒小于6米/秒,没有降雨,并且在户外有无线互联网覆盖。这样,无人机飞行编队可以清晰捕捉到GPS定位信号,并按照计算机程序的要求,完成规定动作。“谁说100架无人机在空中必然会乱作一团?谁又可以想到无人机将微小到如同屏幕里的像素?到了那一天,谁愿意只盯着一个平面观赏?不如看这个三维的屏幕,还可以与它们互动。”宣布吉尼斯世界记录的负责人帕特尔认为。

随着《第五交响曲》的旋律变化,无人机队的队形甚至颜色都能随之变化。配合现场的乐队与气势恢宏的交响曲,天空上画出了极其绚丽的曲线。除了可以代替屏幕,这些无人机或许还将替代真正的烟花表演。

英特尔的雄心之一,就是计划用它们取代烟花,并认为无人机以后会有机会作为观赏性的产品,出现在人口密集的体育场等地。——“我已经看到未来。烟花会造成危险,会有烟雾、灰尘,但这些问题都将不复存在,因为我们的无人机将展现出它表演的创造力和可能性!”科在奇强调。

卡楚的涂鸦

无人机的表演作用被大公司们挖掘出来,正在变成一种新型的、可以赚钱的表演艺术品。而年轻艺术家更愿意用它们来实现一次“破坏的艺术”。这架名为伊卡洛斯、用喷漆罐喷射油漆的无人机,可以帮助涂鸦艺术家触碰到以前从未尝试过的新高度。

美国艺术家卡楚已经把这台无人机从艺术工作室带到了公共场所,位于纽约街头的一块大型户外广告牌就已经受到了这样的“礼遇”。在拉法叶特路和东休斯顿路路口,一幅高达六层楼的Calvin Klein的广告牌占据了醒目位置,上面是模特坎达儿·珍娜的巨幅照片,穿着品牌牛仔裤。而就在一夜之间,这幅广告就被宣告终结——艺术家用红漆划过詹纳的脸,在广告牌上留下涂鸦记号。不过遗憾的是,卡楚的无人机控制技术似乎还不过关,画作上留下的只是一些毫无规律的红线,在普通人来看或许毫无美感,离真正的涂鸦作品也相去甚远。不过,卡楚却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位在街头公开用无人机涂鸦的艺术家。

在此之前,卡楚的走红是通过虚拟的网络进行涂鸦。2013年,通过与自由艺术与技术实验室(F.A.T Lab)这个技术社群的合作,他把自己的涂鸦作品放到了在线游戏“挖金矿”里。而他甚至还用这种方式,让很多人以为他真的对美国白宫和一幅毕加索作品进行了“袭击”。

而用无人机进行“攻击”的目的,对卡楚来说,在于“挑战权利与责任的结构”,并把这些图像带到更多不寻常的地方去。在他看来,急需对“权威、权力”这些词语通过无人机进行重新定义——如果说,政府和军队可以用无人机来开展监控的工作,那么这个工具一旦落入到公民和艺术家手中,又会被如何拿捏?无人机能否成为对抗权力的艺术工具?究竟谁是艺术家,是人类还是机器?

而下一步,卡楚也准备将它的无人机涂鸦带到硅谷,挑战谷歌、Facebook这样的互联网巨头。“我们也要警惕,这些企业通过大数据、网络正在进行的监视,反对它们所试图强加于我们之上的那些规则和结构。大众喜爱涂鸦的原因,在于它表达人类的创造力和人类的情感,我想无人机就是这样一种有力度的、展示激情的工具。”

大概让全世界警方更加感到头痛的,并不仅仅因为无人机将把涂鸦带到了那些更醒目、却更难以触及的高度。卡楚已经宣布,会成立一项开源的无人机涂鸦项目——“艺术家黑客”。在纽约市黑洞画廊举行的硅谷当代艺术展上,他演示了无人机对房间的每一个表面做上记号,对墙上的画布、展厅里的地毯、椅子、电视机,都精准定位和喷射了油漆。

他对于无人机的户外作业条件进行了反复的实验,从最初的只能1平方米的喷涂面积,到扩展到接近50平方米的作业区域。此外,卡楚还对无人机工作时的气压、携带的油漆重量以及材料特性进行了细致的研究。这样,无人机可以即时地根据机载油漆的重量,调整飞行的模式和动作。

不过他的野心并不止于此,卡楚背后的无人机技术团队,已经在网站上发布了建造这台涂鸦无人机的完整步骤。只要用户能有一台联网的3D打印机、焊接工具,加上一定的编程经验,就可以拥有一台专业级的涂鸦无人机,去标记任何值得涂鸦的地方。加上一笔购买无人机的小小投资,世界各地出现这样的涂鸦无人机的日子,应该已经不远了。

无人机挑战的是法律的真空,它的涂鸦作品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并没有出现在现存的法典中。卡楚认为,“无人机涂鸦,究竟会被视为富有想象力的艺术创作,还是会被视作对公共秩序的破坏,也将成为检验权力的一次社会实验。”2013年12月,英国的一名地方官员凭借“这将是下一个班克斯”的论断,使得曼彻斯特一位涂鸦艺术家最终避免了牢狱之灾。但在2011年,在对伦敦一位涂鸦者的审判中,检察官对陪审团说“他可不是班克斯,他根本就没什么艺术天赋”,最终判刑27个月。

进入画廊

来自奥地利维也纳的艺术家阿迪·瓦根奈希特(Addie Wagenknecht),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把无人机作品带入画廊的艺术家。从2007年起,她就是无人机的爱好者。从买了第一架无人机起,就开始了气流、旋翼控制和绘画的实验。而她的工作室助理已经从人类,变成了一台具有“人工智能”的机器。纽约的bitforms画廊,正在展示这位“助理”的阶段性成果,如果不经介绍,你很难猜测出它的作者是一架四旋翼无人机。

“我采取纵向作画的方式。这个过程对我来说,最困难的地方在于,你必须首先熟悉、熟练操纵你的绘画工具。你虽然拥有它们,但它们并不属于你。你知道它如何工作,但它未必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工作。”

但是无人机也给她带来了很多惊喜。“无人机并不是为了完成一幅绘画作品而设计出现的。因此,你会发现无人机科技在应用时存在的缺陷,并且能够知道它们的不足。这是一种年轻的、不成熟、并不完美的科技。而改进、调整它们的工作方法,也是我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这需要借助程序破解和对艺术的理解。”

无人机助理的作品看起来还很粗糙。但她认为,这样不完美的作品是一种潮流的复古:“这有点像1996年时,胶片相机拍出的照片会带有一些噪点。而现在几乎都在争先恐后地使用这样的滤镜,让照片的效果看来不干净,带有瑕疵。”

在阿迪看来,“每幅无人机创作的绘画作品带有它们的潜意识。人与画笔的关系是相对的,无人机和我们的关系也是这样。”阿迪的无人机主要使用黑色丙烯作为颜料,喷涂在白色画布上。“它们的作品,接近于瑞士佛洛依德学派精神科医师罗夏克医生的工作方式。罗夏克以墨迹测验图闻名,通过对刺激物的投射,了解人格中的下意识部分。在试验中,受测者会看到10个不同的墨迹图案,一次一个,他们需要说出看到的物体或者图像是什么内容。”

阿迪对无人机所代表的某种潜意识表示焦虑:“火药的发明只是一种副产品,但无人机却以攻击的姿态存在,它提醒我们的物理空间、安全距离正在受到侵犯,而且人与机器之间的边界更加模糊。人类的行为越来越多地受制于机器。当拥有权力的人,用无人机去侦查和监视,并且掌握了大量的机密数据,这些数据可以成为货币,并四处流通。”

“无人机的操纵者,可能居住在加利福尼亚,每天开着越野车去星巴克,点上一杯咖啡后,如同打一场游戏一样,远距离就能利索地完成杀人的工作。他们下午五点下班,和其他坐在办公室的人一样,回家和家人团聚。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扮演的是上帝的角色。通过无人机的绘画,我也在寻找这种警觉与美丽之间的平衡关系,这既是艺术,也可以是战争。”

有别于阿迪“无人机与人类处于相对关系”的方法,来自麻省理工学院的两名学生,希望无人机成为帮助人类超越自我的新途径。“绘画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创造性,如果让我们的创造力逃脱生物限制,那么寻找新的方法似乎是一种必要的选择。”

来自韩国的宋文来和印度的哈西特研发了名为“飞行轨道”的装置。这个设备的原型是发明于1603年的一种机器,使用机械联动装置,可以在不同尺寸的图纸上,同比例复制、模仿人类艺术家的动作和手稿。当笔迹通过Wi-Fi信号发送到计算机时,计算机就能将其还原为对无人机动作的命令要求。运用运动跟踪技术,无人机就可以在飞行的时候,利用一支普通的笔,在一张普通的纸上,按照任意比例复制人类的绘画。

处于实验室阶段的这项技术仍在起步阶段,展示在大众面前的无人机似乎还不是一位“好画家”。在不稳定的情况下,无人机只能创建出“颤抖的”原始版本。宋文来和哈西特也希望,未来的无人机能够通过改进软件算法和更好地掌握空气动力学,实现更复杂的绘画,真正成为像毕加索、达芬奇一样的画家。

除了笔迹,无人机可以接受的输入方法还包括了眼球追踪、脑电图、甚至虚拟控制器。残疾人将是受益者,只要通过眼球控制,就可以摆脱生理局限,创造出完全独特的艺术品。如果这项技术能继续得到改进,对艺术家来说,或许是一个好消息——曾经,脚手架上艰苦的工作使得37岁的米开朗基罗变成了一个驼背的“老头儿”。有了无人机之后,这位艺术家该不再需要自己爬上爬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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