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初次的感觉

2017-03-22 08:43
课堂内外(高中版) 2017年1期
关键词:黎明爸爸

自从有好事者建了高中同学的微信群,林斐然的心里就没踏实过,三天两头点开成员名单看周黎明有没有进群。

想当初那小子上蹿下跳的,也是年级里最活跃的主儿,建群这种事他迟迟不露面实在不科学。可是物是人非,谁说得准呢7—切都在变。

她有近10年没见过周黎明,他发生了什么,他在哪个城市工作,有没有娶妻生子,她一概不知。这小小的一个群,用文字聊天,偶尔发张照片,夹带各种动画表情,能代表什么呢?

话虽如此,看到年级里有两百多号人都在群里聊些沧海桑田,林斐然想见周黎明的情绪还是日益膨胀。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看到通讯录那里出现了一个带红圈的“1”。有人加她好友。直觉从来不说谎,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一看,留言写着:大美妞,给爷笑一个。头像是个花痴状的蜡笔小新。

林斐然把剛才那口气长长地呼出来,点了“同意”,回了一句:死性不改,臭小子!

林斐然和周黎明是高二文理分班时才成为同学的。但高一时,周黎明的名号已经在学校广为流传。他嘴贫人贱,就喜欢追求漂亮姑娘。除此之外,他还颇有才睛,学校每次举办文艺演出,他总能写出有趣的剧本给大家编导舞台剧。他才不屑改编名著什么的,虽然世界名著他早已了然于心。

但是,周黎明有—个缺陷,长得不帅,甚至可以说丑。体胖,无须,小眼,塌鼻,还学^家古惑仔留长发,从遮着半张脸的头发缝隙里看人。

林斐然觉得这个像洪金宝的家伙“略猥琐”。所以,高二开学后她发现自己跟大名鼎鼎的周黎明坐前后桌的时候,没有半点惊喜。

林斐然心情不好的另一个原因是,她的鼻中隔出了些问题,做了个矫正手术。术后有些发炎,她得戴个口罩。

那时刚刚开学,九月份,天还热,还要认识新同学,她觉得自己真汾去见人,恨不得大口罩外面再加副大墨镜,彻底躲起来与世隔绝。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林斐然把头埋在书堆里,后面的周黎明还是骚扰她:“大美妞,摘下你的口罩吧!”

林斐然不理他,他继续踹她椅子下面的横梁:“装什么乖宝宝嘛,我认识你,高一(10)班的拉拉队主力,球场上蹦得可欢了,怎么进了文科班就蔫儿了?”

林斐然忍无可忍,猛回头怒目而视,一双眼睛燃烧出熊熊烈火:“你有完没完,信不信本姑娘把你小眼睛挖出来当炮儿踩!”

周黎明笑得脸上的肉都在颤:“要便拿去,踩响些!”

林斐然腾地站起身,—把扯下口罩,冲他吼:“我怕脏了鞋底!”

周黎明双手捂脸做出天真无辜的表情:“脏了我给你买新的呀!”

林斐然把手里的口罩狠狠砸过去:“你怎么这么讨厌呀。”

“美女说讨厌,就是让我再讨厌一点儿!”周黎明双手捧着口罩高过头顶,递到林斐然的面前,“小生1顷慕林老9币才华已久,您给校广播站写的稿子我每一篇都认真倾听。今日有幸与林老师成为同学,还比邻而坐,激动万分不知所云,还望见谅。”

林斐然被他这一出接着一出的痞子戏彻底磨没了脾气,原本呼吸困难的鼻子只顾喘粗气。周黎明又张嘴,嗓音尖尖学青衣唱腔:“想笑就笑一个吧,当心气血攻心,憋坏了身子。”

林斐然终于没忍住,笑出了—个鼻涕泡。

那是林斐然第一次遭遇臭流氓,方寸大乱,无计可施。后来想想,也许她从—开始就缴械投降,故意给他留了空当。

周黎明给林斐然发微信说:“在哪儿呢?”林斐然说:“北京。”周黎明说:“我也在,见个面?”林斐然说:“为什么要见面?”周黎明说:“我知道你想见我。”林斐然捏着手初笑:“臭不要脸!”

林斐然先到了约定的火锅店,坐在位子上焦躁不安。10年,像一道鸿沟横在两人中间,可微信上胡扯几句,竟也没有半点生分。

他曾说过:“林斐然,其实我们是太相似的人,因这份相似互相吸引,却也注定为这份相似彼此厌烦怨恨,最终分离。”彼时她不信,现在她确信不疑。那个夏天的恋情热情又美好,甜蜜得似冰激凌融化粘住五指,却也注定风吹浪打,只剩下—份虚空。

林斐然回忆得太专注,以至于周黎明站到她对面时她反应慢了半拍。这个狂野的胖子是谁,脸圆,肚圆,小眼,塌鼻,胡子拉碴,还剃了光头。那件JEEP的T恤还能更大更长些吗,那其实是条裙子吧。脖子上的一百单八颗菩提珠子倒像是好货色,可左手大拇指戴个翡翠扳指会不会太装了些…好半天,林斐然才双手掩面哀嚎一声:“说好的‘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更加珍借自己呢?”

周黎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没有你的岁月里我在保重我自己呀。可没想到一保就超重了,我这几天正是来北京做手术的。”

“什么手术?”林斐然紧张得在心里打鼓,心说死胖子你要是得了癌症什么的我就留在身边给你送终。可周黎明只是大大咧咧一笑,说:“吸脂手术呀,减肥变帅哥呀。”

林斐然松口气,果然贱人不用宠,他瞳得宠自己。

“你有主了吗?”上菜的空,周黎明发问。林斐然看向别处,不答。

“不是吧,真的为了我,终身不嫁?”

“你想得美,我早有男朋友了!”林斐然白他一眼,“你呢?”

没有。没有。没有。她盼着那个否定的答案出现。她做不成他的女朋友也不希望别人取代她。快说没有。

可他偏说:“嗯,我也有女朋友了。在—起5年多了。”

呵呵,真长情呢。5年,那就是说大学毕业之后没多久就凑一块儿了。他那么花心,人不风流枉少年的主儿,居然年纪轻轻就许下终身,稀罕。

“介绍介绍你男朋友吧,你爸满意不?”周黎明摩挲着手里的翡翠扳指,语气充满挑衅的意味。

“你还真记仇。”

“那当然,睚必报。”

高三那年,林斐然迷上了民国范儿,每天脑袋里想的不是张学良赵一荻就是金岳霖林徽因或者陆小曼徐志摩,而这些恰恰是周黎明的强项,张口就来的民国名人典故让林斐然成为周黎明的脑残粉儿。

两个人整天不是诗词歌赋就是看雪看月亮,再加上动不动就来—场的狮子座流星雨,青春的爱恋根本不需要渲染,天边的彩霞都能点烟。

然而他俩的高调引发了“当局”的注意,班主任绝不心慈面软。那正是高三下半学期刚刚开学,学校里每天放嘹亮的军歌,食堂为高三生开小灶,教室后黑板挂了倒计时,“高考就是一切”的氛围笼罩每—个人。周黎明和林斐然都没掉队,但他们触犯了最敏感的规则,班主任决定放大招——找家长。

林斐然的爸爸听说女儿跟一个成绩不怎么样但是绯闻缠身的男生“形迹可疑”,顿时火冒三丈。他是警察,戎装在身,不怒自威。他阴沉着脸听完班主任的汇报,然后直接去了学校。

那会儿正好中午放学,学生都在路上,林斐然的爸爸站在校门口一个个问:“谁是周黎明?谁是周黎明?给我出来!”

周黎明拎着飯盒甩着他的古惑仔头发正跟林斐然一起有说有笑往回走,见到这阵势顿时有点儿懵。林斐然心说平时老爸办案那么忙想见都见不到,今天怎么开门送惊喜。她还想飞奔上前呢,她爸却先一步窜上来,—把揪住周黎明:“小子,知道我是谁吗?连我家闺女你都敢碰,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周黎明这才明白岳父大人驾到,赶紧理了理自己的发型,笑呵呵说:“叔叔好!”

“好什么好啊,好什么好?”林爸爸怒不可遏,“你看看你这头发,是个正经学生的样子吗?”

周黎明赔笑:“叔叔,这是这两年最流行的发型,很多学生都这样。”

“少跟我嬉皮笑脸!”林斐然的爸爸这个时候可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我告诉你,离我家姑娘远点儿,什么都好说。要是再死缠烂打,别怪我不客气。”

周黎明还是赔笑:“叔叔,看您说的,好像我真是小流氓似的。我跟林斐然清清白白,你情我愿,怎么能说是死缠烂打呢。您刚才也看到了,她笑得多开心,有我这样的男朋友,她的高三生活才不枯燥。”

林斐然的爸爸被戳到痛点,他万万不能允许女儿的高三跟这样—个油腔滑调的家伙搅在—起。周围已经有很多学生围观,他嗓门再次提高:“臭小子你记着,今天我把话放这儿,我这闺女就算—辈子不谈恋爱,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跟你这种渣宰在—起。你要是有脸,就滚远点儿,好好读你的书考你的大学。你要是还不长脸往前凑,我就替你爸管管你!”

如果之前林爸爸发火儿周黎明还能嬉皮笑脸应对一下的话,最后这一句真真戳到了周黎明的要害。

周黎明最爱他爸,最尊重他爸。在所有人都为应试教育奔忙的时候,他爸爸是最支持素质教育的。周黎明从来没有被强迫上过什么兴趣班补习班,家里天文地理文学历史哲学各种课外书他随意看,各种优秀电影VCD无论多难到手,爸爸都会全力以赴帮他买到。数学英语考试不及格也从不担心,作文大赛得了奖爷俩会喝啤酒庆祝。周黎明考上重点高中那天,他爸还奖励了他—把吉他。在周黎明的心目中,爸爸是英雄,是先知。但是他上高一没多久,他爸爸在一次车祸中去世。

林爸爸并不知情,一句话戳痛了周黎明的心。他脸上再没笑容,单手把头发往后一理,开口掷地有声:“谢谢你的好意,你的话我记下了。今天当着这些同学的面,我保证,以后离林斐然远远的。不是因为我怕你,是因为我不允许自己对一个混蛋讲礼貌。林斐然是我的宝贝,但是为了尊严,这个宝贝我可以不要。”说完甩甩头发走了,再没看林斐然一眼。

林斐然低估了周黎明的决绝。她先是跟她爸讲明了原委,但是她爸嘴硬,坚决不肯认错。

她替爸爸去跟周黎明道歉,却被周黎明强硬地拒绝:“林斐然,我不接受道歉,我不能让我爸跟我一起被羞辱。以后我们还是同学,还是朋友,但是恋爱的事不再可能。”

林斐然开始哭,骂他不讲理,拿她爸爸的错误惩罚她。周黎明回应:“如果他以平等的姿态来跟我对话,我能接受。但是他把我当垃圾扫地出门,我绝不能接受。对你我是认真的,我甚至憧曝过我们在一起生;舌。但是有你爸在,我们的生活不会幸福的。”

第二天,周黎明就自动申请调离位置,离林斐然坐得很远很远。

高考他们考得都不好。林斐然进了一所二本学校的文学系,周黎明先是落榜,后来依照志愿被调剂到—个三本学校,换了号码换了所有社交账号。—个南一个北,故意赌气,刻意远离对方。但终究是林斐然气短,没忍住,打听到周黎明的地址,开始用老气的方式,给他写信,担心平信收不到,她回回都是快递过去。

林斐然给周黎明写过很多封信,承载她挽回这段感情的决心。但他都不回应。后来终于回了一封,没有一个字,只有一张照片。那是他和新女友的合照,那女孩是学校模特队的队员。同学在微信上看到周黎明秀恩爱,截图给林斐然看。不久,林斐然休学,申请去德国读书。

火锅已经煮得热气腾腾,林斐然大口吃羊肉,看到周黎明只喝矿泉水,问他怎么不吃。

“太油腻,手术前不敢吃。”

林斐然:“怎么不早说啊,我们去功德林吃素斋。”

周黎明笑说:“记得你爱吃火锅,以前学校外面的破火锅店挣了咱们多少钱啊,下了晚自习就留过去宵夜。”

林斐然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这辣椒油可真够劲儿。”

“男朋友对你怎么样?听人说你去德国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是想去的,但是连着三次被拒签,完全没信心了。放弃了。一直在国内。”

周黎明扬了扬眉毛。“藏得挺好啊,都没人知道你消息。”

“你打听过我?”

“没。”周黎明诡笑,“原本想着,万一哪天结婚了,要给你发喜帖来着,想着你出手必定大方,红包可以装得很丰满。”

林斐然拿饮料泼他,“红包里再加张字条,写着‘恭喜恭喜,早结早散。”

“说着了,”周黎明抬手摸摸自己的光头,“真散了。”

林斐然不知道他又冒什么坏水,打趣说:“活该,你这种倔驴被甩800次也活该。”

周黎明笑,“可能吧。她也这么说我。不务正业,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生活没规划,又不听别人劝。她想要的生活是豪华游艇,但我就是个过山车。”说完用下巴点点林斐然,“你怎么样?看你微信朋友圈没晒男朋友呀”

林斐然噗嗤一笑,“其实我也散了。我比你渗。求婚当天闹翻了。我让他准备求婚仪式,他完全没放在心上,什么都没准备。我说他没责任感,他说我形式主义烂矫情。然后吵架,平时的积怨都发泄出来了。他说我有公主病,成天就想着风花雪月不接地气儿。他还说我贪图他家有钱,让我把他妈妈送的翡翠手镯还回去。”

“这话也说得出口。你真还了?”

“还了呀,求婚那天我就还了。我想通了,这压根儿就是个错误,在错误的方向上停下来就是对!”

“那你当初怎么想的,不合适的人你怎么同意他求婚的?”

“还不是因为你!”林斐然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有些犹豫,然后又想,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必要藏着掖着,直接挑明,“那会儿有人跟我说你快结婚了,我挺生气,刚巧有人追我,我就同意了。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总是你辜负我。”

“我辜负你?”周黎明“哼”了一声,“要不是你爸那么混蛋给我捣乱,我至于背井离乡去西北那么—个破学校待四年?”

“他知错了,也道歉了,你还想让一个做长辈的怎样?再混蛋的爸爸也是爸爸!”

“这句话出自徐静蕾的电影《我和爸爸》,引用请注明出处。”

林斐然—下子被他气乐:“死开!你别转移话题!”

周黎明也笑:“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

林斐然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这么愉快地吃饭了,虽然总是被他虐,但是这种受虐的感觉竟然超好。

她完全不想掩饰自己这份贱贱的企图心。聊天也是要棋逢对手势均力敌的,能够在同一个频道上插科打诨是一件太有意思的事。

她記得高三那会儿,语文课枯燥,成天就是背知识手册或者做题找错别字和用错的成语。她懒得听课,在课桌抽屉里偷偷翻王朔的小说。她被京片子逗得合不拢嘴,笑得太忘情,不小心被语文老师抓了个正着。语文老师毫不留情没收了那本小说,她沮丧得要命,说要去语文老师那儿哭一场把书讨回来。周黎明说:“乖不哭,我有办法。”说着就掀开自己的桌布,林斐然看进去,满满当当一抽屉,都是王朔。

“王朔老啦,我们也老啦。”林斐然拍拍鼓起的胃,黯然神伤。

“你不老,你还是那么能吃。”

要不是他块头太大,林斐然真想杀了他分尸。

结了账出了火锅店,周黎明要打车回医院,林斐然要开车送他。

坐进小POLO里,音乐随机播放,是他们共同喜欢的许巍。窗外是黑漆漆的夜和点缀夜色的灯火和广告灯箱,密闭的小空间里竟给人—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谁都没再说话,只有许巍拖着百年不变的调子唱:“这是初次的感觉,好像天空般晴朗......”

医院不远,很快就在眼前。周黎明说:“感谢林司机亲自开车,我到了。以后常联系。”说着转身要下车。林斐然突然就有种冲动,—把抓住他的衣服说:“周黎明,你再抱抱我吧。”

大家都是过来人,这么寻常的一句话,一出口竟然红了眼眶。这是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她只知道曾经的那些排山倒海的想念,还有那些不曾圆满的遗感,都将她推到一个逼仄的角落,强迫她把这句话说出来。

要真切地靠近他,才算不辜负这10年来心里被时间侵蚀而成的巨大空洞。然后她看到,周黎明的眼圈也红了,车里灯光昏暗,却看得—清二楚。

周黎明深吸了一口气,乐呵呵地傻笑:“下次吧,等我减了肥变成帅哥。抱着肉山可不是一种美好的体验。”

林斐然“噗嗤”一笑,把眼泪憋回去。虽然是委婉的拒绝,也很尴尬呀。“死样,逗你呢,就当个笑话吧。看你笑的,眼睛全没了,跟眼角皱纹连成—道缝。等你抽脂抽完了,顺页便开个眼角割个双眼皮吧。”

周黎明收敛笑容,“我的事儿还没跟你说完呢。不能跟你拥抱,还有一个原因,我已经跟我那位和好了。”

“哦。”林斐然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惊讶和失望,尽量笑得大方得体。“臭小子,写小说呢你,还带设悬念的,一个坑接着一个坑。不过呢,你这要结婚的人,嘴还是贱,但是做事稳妥多了。以后应该会是个好爸爸。”

“那当然,再混蛋的爸爸也是爸爸呀!”

“你—定是个好爸爸。”这句是真心的。

林斐然知道不能再继续聊了,再多说,只会更不舍。不如就这样在最好的时刻说再见。

前一分钟,她还觉得一定要跟初恋来一次世纪拥抱才算圆满,此刻她才醒悟,世事沧桑,你侬我侬的小儿女彻底分开,拥有各自独立的生活,那才算圆满。后天,她也将随男友双双飞去德国,不知道哪天再回来。在这样的时刻说再见,真是最美好的结局。

看着林斐然的车走远,周黎明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肿瘤医院。

他的故事还是没讲完,其实他不是去抽脂,而是去开刀。胃部长了—个恶性肿瘤,但因为发现得早,尽快手术的话风险不大。

一贯以玩世不恭的姿态游戏人间的周黎明,第一次这样严肃而谨慎地瞳憬着未来的人生。希望切掉肿瘤之后还有几年可以活;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要是男孩就教他弹吉他,要是女孩就教她防狼术;希望可以看到林斐然穿婚纱幸福嫁掉的样子;希望他们都可以平安活到天命之年,然后变成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坐着摇椅,聊聊他们人生最美好时节里的恋慕和怅然……

总之,有希望,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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