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光辉生涯》:西比拉的爱情误区

2017-03-28 23:56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3期
关键词:弗洛姆自卑爱情

牛 莉

(安徽大学 外国语学院,合肥 230601)

《我的光辉生涯》:西比拉的爱情误区

牛 莉

(安徽大学 外国语学院,合肥 230601)

弗洛姆认为只有完善人格,激发出内心爱的能力,才能获得爱情。根据弗洛姆关于爱的理论,分析《我的光辉生涯》中西比拉的爱情误区:西比拉受父母婚姻状况的影响,产生了神经机能症病态爱情观。这种病症在自卑情结的强化下,使得西比拉不能收获爱情,失去走向幸福人生的机会。本文从弗洛姆的爱情理论角度出发,解读西比拉爱情失败的原因。

《我的光辉生涯》;爱情误区;自卑情结;弗洛姆

一、引言

迈尔斯·弗兰克林(1879-1954),澳大利亚著名女作家。《我的光辉生涯》是其影响最大,文学价值最高,也最能体现其创作风格的代表作。[1]澳大利亚文学大师亨利·劳森(Lawson Henry)在为该小说作序时赞叹道:“真实得令人吃惊,让我感到痛苦,是我所读的最真实的一本。”[2]此外,它还被斯蒂芬斯(A .G .Stephens) 称为“第一部澳大利亚小说”[3]。小说讲述了西比拉少女时期的成长经历。虽然她相貌平平,却特立独行,反叛传统,热爱艺术,追求自由。透过西比拉对自我和爱情的追求,19 世纪末澳洲丛林的生活面貌得以显现。而个性鲜明的西比拉也引来了众多批评家的关注。中外评论界大多集中从几个视角入手,例如,从女性主义角度分析西比拉追求独立的女性意识;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其扭曲的人格;从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角度分析其独特个性的形成。但很少有人同时从人本主义哲学和个人心理学角度探讨西比拉爱情失败的原因。

埃里希·弗洛姆,美籍德国犹太人,是20世纪著名的哲学家、心理学家和法兰克福学派的重要成员。他主张爱是一门艺术,是能通过自身努力和实践获得的一种能力,认为爱是一种与人的成熟程度密切相关的感情。如果不努力发展自己的全部人格并以此达到一种创造倾向性,那么每种爱的企图都会失败。人要想获得爱,就要完善自己的人格,发展爱人的能力。本文以弗洛姆关于爱的理论为依据,分析女主人公西比拉的爱情误区。西比拉由于对爱的定义存在错误认识,进而失去爱的能力,在想要爱与拒绝爱的冲突中煎熬,最终无法收获爱情。

二、爱的误区

(一)误区之一

西比拉的爱情误区之一是,愿意被爱,而不是培养主动去爱别人的能力。弗洛姆认为,爱,是去爱,而不是被爱。他指出,天真的、孩童式的爱情遵循下列原则:“我爱,因为我被人爱。”而成熟的爱则是:“我被人爱,因为我爱人。”[4]51大多数人面临爱情的时候,总是先考虑自己是否被爱,而不是自己有没有爱别人的能力。他们总是问自己:我会被人爱吗?我如何才值得被人爱?正常人都会如此,相貌平平,心思敏感,既自卑又自傲的西比拉更是如此。她无时无刻不在发问,别人会喜欢我吗?她又无时无刻不在想要获得别人的喜欢。

西比拉自认为有爱别人的能力。我们来看她与妹妹的关系。第八章讲到,在外婆来信的要求下,她离开了家,来到童年生活的地方卡特加。夜深人静之际,身在卡特加的西比拉,没有想念自己唯一与之关系融洽的妹妹格蒂,而是猜测妹妹会不会想她。“格蒂今晚会想我吗?要是我们俩的位置颠倒一下,我是一定会想她的。可是她不会。我的缺席会使闹哄哄的餐桌形成空白吗?恐怕不会。”[5]57西比拉自认为,如果她们俩的位置颠倒一下,她是一定会想妹妹的。其实,哪里来的位置颠倒?无论是谁离开了家,结果都是两人分离,既然是相爱的姊妹,就会相互思念。西比拉所说的“位置颠倒”是指爱对方的先后顺序。她期待的是妹妹先想念她,她追求的是先被妹妹爱,然后再去爱妹妹。

我们再来看西比拉与母亲的关系。当母亲宣布家庭的经济已经山穷水尽,需要西比拉外出工作、独自生存时,西比拉大发雷霆;母亲规劝她在家帮忙,她又抱怨养鸡、烧饭、做衣服等家务事太过繁琐无趣。总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后母亲说她是个无用的姑娘,她反驳说自己可以把音乐当成职业。母亲解释根本没有钱去培养她昂贵的音乐梦想,她需要现实一点。听到母亲这样说,西比拉大叫:“妈妈,你太不公平了,太残忍了!”[5]33母亲也十分生气,称她为“魔鬼”,说她不如妹妹格蒂可爱,心地柔软。作为家庭的一分子,当苦难来临时,西比拉没考虑为解决困难贡献力量,却只想着自己的喜好;不去理解妈妈,却想被妈妈理解。“要是母亲了解我的话,她会发现,我一天之内所感受的痛苦之深,喜悦之强,比格蒂一生所感受的还多。”在西比拉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之际,妹妹安慰她说:“亲爱的西比拉,睡吧。妈妈骂你了,她老在骂人,那有什么关系?你说一声对不起,她就不骂了。我总是这样的。”这些话,使格蒂与西比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有能力去爱别人,理解别人;一个只期待被别人爱,被别人理解。难怪母亲夸奖格蒂,希望她去卡特加的外婆家生活——因为格蒂是一个有能力去爱的人。

在对待爱情时西比拉同样采用这一策略。西比拉形容比彻姆·哈罗德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真正的情人”[5]91。由此可见,比彻姆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可哪怕面对他,西比拉仍然跳不出“被爱强迫症”的魔咒。海伦姨妈第一次正面询问西比拉是否喜欢比彻姆时,她回答道:“海伦姨妈,你看你问的!我做梦也没有想过这回事。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个‘爱’字。结婚?我可以肯定,他根本没有朝那方面去想过。”[5]135海伦姨妈是在问她是否喜欢比彻姆,但是她的回答全部是从比彻姆的角度来考虑:他没有对我说过“爱”字,他也没有想过和我结婚,所以我也不爱他,不会和他结婚。这就是西比拉的逻辑。她无法自主地思考“我爱谁”“我要和谁结婚”,而只能被迫接受“谁爱我”“谁要和我结婚”。正因为她已丧失了这种能力,所以她又搬出“我永远不想结婚”的誓言来搪塞海伦姨妈的继续追问。其实,西比拉的内心是喜欢比彻姆的。比彻姆沉着质朴,勇敢机智,又会工作,又有知识。她自己也承认:“这是一段恋爱经历了。”[5]151可是每当面临抉择时,她总是以对方是否爱自己作为终极砝码。比彻姆破产时,西比拉想要嫁给他,对他说:“要是你真的要我,就算你穷得像只乌龟,我到二十一岁也嫁给你。”[5]187比彻姆问她说的话是否当真,她回答:“当然,那就是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而且认为在所有女性中选我是明智的。”[5]187她决定嫁给比彻姆,不是因为爱他而要嫁给他,而是因为比彻姆真心真意爱她。不论是处在与亲人的关系之中,还是处在恋爱之中,西比拉都是渴望被爱,而没有能力去爱的人。

(二)误区之二

西比拉的爱情误区之二是,认为有了爱的对象,才可能有爱的行为。弗洛姆认为爱与爱的对象无关,爱是一种爱的能力的自我涌现。

当迪克·梅尔文在波索姆谷因“买卖牲口的赌博性生意”失败而嗜酒落魄的时候,作为女儿,西比拉非但不积极去安慰、帮助父亲,反而怨恨他的堕落。“迪克·梅尔文是一个自私、可悲、软弱的家伙,我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父亲而对此视而不见,相反却以一个十五岁孩子的无情来蔑视他,因为人在那样的年纪不能容忍人类的任何弱点和缺陷。当我细细思忖之后,厌恶,而不是敬重,占据了我的内心。”[5]18她坦白了自己的“无情”和对父亲的“厌恶”。“勃拉格勃朗的迪克·梅尔文与波索姆谷的奶夫迪克·梅尔文已判若两人。前者名副其实,而后者已沦为酒的奴隶,仪容随便,甚至邋遢。”[5]16在西比拉看来,父亲如果是一个值得她爱的对象,她就爱;如果不是,尽管是她的父亲,她仍然不能对他怀有女儿对父亲应有的敬重与爱意。

霍登是西比拉在外婆家遇到的第一个倾慕她的青年男子,曾几次向西比拉表明爱意,都遭到她直截了当地拒绝。西比拉形容他是个“孩子”,根本不懂爱情,没有“男子汉气度”。当外婆提议让西比拉嫁给霍登时,西比拉大怒,大哭道:“绝不嫁给一个像他那样的人。”[5]88接着埃弗雷德出现,他“明彻而炯炯有神的目光”使西比拉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们有共同的志趣,都热爱艺术,西比拉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可当埃弗雷德向西比拉求婚,要带她去悉尼追寻表演理想时,她又同样拒绝。“我又不是孩子,一见面我就把他看透了。他身上的东西还不足以赢得我的爱情。”西比拉认为埃弗雷德不是能与自己相匹配的对象。最后,西比拉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情人”——比彻姆,同样没有逃脱被拒绝的命运。比彻姆是在智慧、勇气、男子汉气度等方面都令西比拉心动的男子,却为什么仍然没有获得西比拉的芳心呢?西比拉一直强调自己相貌平平,外表丑陋,并因此而产生自卑情结。阿德勒认为:“自卑感总是引起紧张, 所以必然会同时出现争取优越感的补偿动作, 但是它的目的却不在于解决问题。”[6]由此可知,西比拉在爱情中一直想击败对方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并掩盖自己的自卑。所以,在爱情里她把重心集中在对方身上,费尽心思找出对方的缺点,用来验证对方并不值得爱。西比拉是一个已经失去爱的能力的女子,她内心承受自卑而孤独的煎熬,等待“完美情人”的出现。殊不知世上并没有“完美情人”,是她心中爱的荒芜阻止了她走向幸福。

三、爱情失败

在《我的光辉生涯》中,西比拉与比彻姆的结局令人唏嘘不已。显而易见,西比拉的爱情是失败的,为什么一个聪明、独立、不同凡响的女子,爱情之路却如此坎坷?弗洛姆指出:“每一个特定社会生活的人之爱的能力取决于这一社会对这个人的性格的影响。”[4]101所以,西比拉爱情的失败也与她所处的社会环境密切相关。而家庭是社会的缩影,仔细分析西比拉的家庭环境,我们就会找到问题的根源所在。

由社会环境的扭曲造成的不正常爱情形式被精神分析学家称之为神经机能症,而西比拉所患的正是这种疾病。“造成神经机能病态爱情的基本条件是‘相爱的’一方或双方都牢牢地抓住母亲或父亲的形象,并把其以前对母亲或父亲怀有的情感、期待和恐惧都转移到‘所爱者’身上。这些人在感情生活方面始终停留在二岁、五岁或十二岁的阶段,但他们的智力和社会能力却符合他们的实际年龄……在不那么严重的情况下,这一冲突只局限于个人亲密关系的范畴。”[4]115在健康的爱情关系中,恋爱的双方是独立而平等的。但是若其中的一方,因其成长环境的影响,把对父亲的情感投射到男性身上,或者把对母亲的情感投射到女性身上,这无疑会造成对男性或女性认知的偏差。小说中的西比拉就坚信,结了婚的女人都会陷入其母亲面临的困境,而男人也是如其父亲那样不值得信赖。

西比拉的童年在勃拉格勃朗度过,日子十分快乐与惬意。父亲常常带她外出,在澳大利亚的牧场里嬉戏。她性格活泼调皮,被母亲称为“假小子”。从小她就表现出有别于其他女孩的勇敢。她八岁时就会骑马,驰骋于牧场的各个角落,天不怕地不怕。此时,经济的富足带来家庭的和谐——母亲是贤妻良母,父亲是西比拉心目中的“英雄”和“知己”。西比拉九岁时,他们全家搬到波索姆谷。这是个单调而平庸的地方。不幸的是,父亲生意失败,家庭经济状况急剧恶化,生活变得异常艰难。在繁重的家务与劳作中度日,母亲被生活的艰辛磨去了属于女人的精致与优雅。而父亲却在接二连三的失败打击下,失去了对家人的爱与兴趣,变得暴躁阴沉,没有责任感,并开始酗酒。这一突然转变使西比拉难以接受。从这时,西比拉开始反思婚姻对于女人的意义,甚至衍生了对男人的轻视。“女人只不过是男人无能为力的工具——环境的动物”,[5]18西比拉一直想要逃离波索姆谷。事情的转机是外婆的一封信,信的结尾提到“西比拉相貌平平,会需要必要的时间”[5]38。这让自卑而高傲的西比拉深受打击,并发出“永不结婚”的誓言。这时的她已经认为结婚是可怕的羁绊,会让女人过上悲惨而不平等的生活。她之所以树立这样的价值观,是因为她父母的悲惨婚姻生活,使她对婚姻失去了信心。“要是有爱情的话,倒也还过得去。”可见,西比拉是渴望爱情的,但是“敌意导致焦虑”[7]46。她对男人的敌视,使她内心冲突不断。“我理解,只有男人才能左右世界,掌握命运,而女人们,说得形象一点,则好比绑了手脚,无可奈何地坐着,耐心忍受着痛苦,任凭命运的浪头将她到处抛掷,无情地敲打她,把她擦伤。”[5]42所以,在最后,虽然西比拉喜欢比彻姆,却因为内心对男性的敌视,拒绝了他的求婚。而这种对男性的敌视,是西比拉从父亲身上发展起来的。

弗洛姆所说的“仅仅抓住母亲或父亲的形象”,只是造成西比拉神经机能病态爱情的基本条件,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西比拉的自卑情结。西比拉总是强调自己外貌丑陋,并因此产生自卑心理。美国心理学家卡伦·荷妮在《神经症与人的成长》一书中写道:“即使一般人公认她是个美人,她仍然会觉得自己不漂亮……对于自身仪表的歧视往往依附于其他因素……会使她产生一种毫不在乎的态度。”[8]131由于对外貌不自信,她便采取鸵鸟策略,假装完全不在意,以此来掩盖自卑。在外婆家,海伦姨妈帮助西比拉穿衣打扮,参加宴会。姨妈夸奖西比拉漂亮,西比拉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又一圈仍是不信。她不相信镜子里的那个美丽女孩会是自己。她也讥讽比彻姆,让他去追求会打扮的时髦女性,并称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装饰自己去取悦男性。这就是西比拉用“一种毫不在意的态度”来掩盖自卑的策略。

无论是在农场中劳动,还是在艺术上的领悟,西比拉都有突出的表现,但是她对待感情却总是像个孩子一样,喜怒无常:前一天还和埃弗雷德有说有笑,第二天却对他冷嘲热讽;对待比彻姆的态度也是阴晴不定。这都源于她受父母婚姻的影响,总是把爱情中的自己与婚姻中的母亲相关联,把男性和婚姻中的父亲相关联,才使得她不信任爱情,敌视男性,选择孤独一生。

四、结语

《我的光辉生涯》是一部发人深省的作品。作者以女性特有的敏锐视角和心理对爱情进行了全新的解读。爱情不再是莎士比亚笔下的浪漫和幻想,而是真实生活中人人面对的难题;爱情不再是王子与公主的偶遇童话,而是人人需要学习和练习的命题。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西比拉,因为对爱没有正确的理解,没有发挥自己爱人的能力,错失了心爱的比彻姆,从而失去了幸福的机会。这是西比拉对爱情的两大误区。爱,不是被爱,而是去爱人。爱,不是对象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能力爱的问题。西比拉的自卑情结,迫使她通过击败别人来显示自身的优越,并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痛苦,进而完全丧失了爱的能力。她对母亲不满,对父亲怨恨,对恋人嘲弄,自己更是郁郁寡欢。弗洛姆认为,只有完善自己的人格,发展爱的能力,才能获得爱。西比拉只有完善自己的人格,战胜自己的自卑,才可能走出人生困境。

《我的光辉生涯》是19世纪的文学作品。女主人公西比拉的爱情悲剧在21世纪的今天,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却在加重。现如今,文明高度发达的人类却面临着爱的荒芜,越来越多的人感到焦虑和独孤。而事实上,就像海伦姨妈所说的:“世界上有的是爱和善,只不过你要去寻找罢了。”[5]59通过对西比拉这一人物的分析,笔者希望更多的人能树立正确的爱情观,学会爱人,在爱中成长,在爱中实现有意义的人生。

[1]向晓红.澳大利亚妇女小说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

[2]Lawson,Henry.Preface [M] // Franklin, Miles. My Brilliant Career. Sydney: Angus & Robertson,1986.

[3]Ken,Goodwin. A History of Australia Literature [M]. New York: St.Martin’s Press, 1986:54.

[4]艾·弗洛姆.爱的艺术[M].李健鸣,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7.

[5]弗兰克林.我的光辉生涯[M].黄源深,译.上海:上海译文版社,2007.

[6]阿德勒.超越自卑[M].徐家宁,徐家康,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11.

[7]霍妮.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M].郭本禹,方红,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

[8]卡伦·荷妮.神经症与人的成长[M].陈收,等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0.

[责任编辑 亦 筱]

2016-10-08

牛莉(1991— ),女,安徽界首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国文学。

I106.4

A

1008-6390(2017)03-008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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