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菌皂，被颠覆的健康概念

李明静+陈宏翔

随着人们对健康关注度的提高，“病从手入”的观点早就深入人心，号称12小时持续抑菌的抗菌皂、抗菌洗手液似乎也成为了最让人安心的“健康守卫者”。然而，美国食品与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对外宣布，全面禁售含有19种杀菌成分的抗菌洗涤品，产品种类包括液体、泡沫和凝胶洗手液、肥皂以及沐浴液等。难道多年的健康習惯反而具有安全隐患？

洗涤品抗菌成分的“庐山真面目”

本次FDA禁售的抗菌成分包括卤卡班、氟沙仑、六氯酚、己基间苯二酚、碘复合物等很多种，其中最常见的为三氯生和三氯卡班。

三氯生常用于液体肥皂，而三氯卡班更多地用在固体肥皂中。他们广泛存在于肥皂、牙膏、化妆品和清洁产品中，宝洁旗下的舒肤佳、利洁时旗下的滴露、蓝月亮、贝亲牌婴儿抗菌洗衣皂等均在其列。

三氯生，学名为“二氯苯氧氯酚”，作为一种广谱抗菌剂，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起，三氯生就开始现身于医疗美容及家庭生活用品中。随着人们对健康生活的追求度越来越高，三氯生以及其他抗菌成分被融入越来越多的生活用品。

FDA与抗菌皂制造商的“前世今缘”

早在1978年，FDA就发布了液体皂化学成分添加指导，明确指出三氯生的无效性，但FDA并未强制性地立法去执行该指导。

2013年12月，FDA宣布将进一步对三氯生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进行评估，并与美国环境保护署（EPA）一起要求制造商提供相关安全数据，作为重新审查的一部分。若制造商无法证明产品的安全性及有效性，产品须重订配方或重贴标签，才可在市场出售。

然而，时至今日，抗菌皂制造商们仍未能提供安全数据，相反，开始私下进行“去三氯生”行动，从而导致FDA决心全面禁售抗菌洗涤品。

围绕三氯生的几个关键词

有效性

2007年，密歇根大学的一项研究显示，包含三氯生的抗菌皂与普通香皂相比，在消灭细菌、预防疾病方面并无显著差异。

2015年抗菌化疗协会的一项研究对包含三氯生的抗菌皂对20种细菌的杀菌效果进行评估，直到9小时后才观察到了一些抗菌效果的产生。而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推荐的洗手产生效果的时间为20秒，远远低于抗菌皂产生效果的时间。

激素紊乱

对于大多数个人和家庭来说，三氯生最大的直接风险就是激素紊乱。三氯生的分子结构与甲状腺素相似，能够激活下丘脑-垂体-甲状腺轴发生负反馈，使甲状腺素水平下降。

三氯生还容易在雄性生殖器官累积，从而导致小鼠模型睾丸素下降、精子活力下降以及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素轴受抑制。但在这些研究中，三氯生均被予以口服而非经皮吸收，因此，药物剂量及吸收效率远远高于我们日常接触。

而目前在人体试验中幸运地还未发现激素紊乱的事实，所以最终结论仍需时间的检验。

变应性致敏作用

三氯生的长期使用具有诱发变应性致敏作用，一个解释为可能是抗菌成分抑制共生微生物，增加过敏性疾病的发病率。但在此研究之前，三氯生号称具有低敏感性，甚至在特应性皮炎患者中，长期使用能得到症状的改善。由此可见，三氯生在洗涤品中的添加，噱头远远高于其实用价值。

三氯生耐药

早在1965年就已经证实，表皮上非致病表皮葡萄球菌相较于培养皿中培养出的，对三氯生更加耐药。有研究学者怀疑，三氯生产生耐药后，可能通过交叉耐药或共同耐药机制提高其他抗菌剂的耐药率。但就目前而言，三氯生耐药还没有普遍存在。

环境破坏

随着三氯生的使用越来越广泛，它开始出现在我们的废水、环境中。在供水系统中，三氯生暴露于环境中，细菌的种类会下降，而极为敏感的藻类甚至会出现绝种。最近的一项研究显示，三氯生在破坏绿藻鱼类的生存环境方面，比它们能够杀菌的作用厉害100～1000倍。

“顺理成章”未必有道理

以上的背景知识，是否会让你觉得毛骨悚然，彻底颠覆过去的健康概念呢？那些被认为“顺理成章”的道理，是否真的有理可依呢？

经常清洁表皮对健康有益无害，NO！

日常生活中，我们的皮肤表面具有大量微生物的定植，听起来似乎让人头皮发麻，但事实上，人类作为宿主，需要这些微生物帮我们提高机体免疫力，抵御病原微生物的感染。

经常让我们的皮肤暴露于各种洗涤品中，就会破坏皮肤表面菌群的生态平衡，造成儿童哮喘发病率升高、抵抗力低下，成年后更易患溃疡性结肠炎等疾病。

视三氯生为洪水猛兽，NO！

虽然美国FDA这一次禁止使用三氯生等19项抗菌成分加入液体、泡沫和凝胶洗手液、肥皂以及沐浴液等，但部分含有三氯生的消费品，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更有效。因此，FDA并没有禁止三氯生在湿纸巾和免洗洗手液中的使用及医疗用途。

关于三氯生的各项副作用均存在剂量及使用时间的依赖性，切不可盲目跟风，视之为洪水猛兽。我国也还没有相关的禁令跟进，依然根据我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颁布的《化妆品安全技术规范》执行。

清洁制剂>清洁方法，NO！

一般情况下，洗手时间持续30秒以上且用流水（如自来水）洗手，能使手上的致病微生物减少80%；如果再加上用普通肥皂或者洗手液，能使病源微生物减少95%。

与抗菌皂通过化学物质达到杀菌的途径不同，普通香皂更多的依靠“搓”来机械地移除细菌。很显然，传统的“搓+洗”在抗菌方面表现同样出色。因此，正确的洗手方法的作用远远大于清洁制剂。七步洗手法是医务工作者常规的洗手方法，可记忆为：“内外夹攻（弓）大力（立）丸（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