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姚佳祺

已经深夜两点了，孟越睁着眼在床上躺着。双眸上的泪，像贝加尔湖水一样，冰冷洁净。月光钻入窗帘，在地板上形成了一道光的走廊。蝉好像通人性似地，停止了聒噪。

今天晚上，也就是高考结束当夜，与同学们彻夜狂欢形成对比的，是孟越屋里的沉寂。热闹是他们的；孟越有的，只是悲痛。

高考这两天，孟越像是过了两年。闷热的考场，偏怪的题目，爸妈渴望的眼神……考试中的每一幕，都像过电影似的，在她脑海中重演。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谁让自己选择了文科，谁让自己紧张到无以复加的程度，谁让……然而，这一切已成为了无法挽回的过去。她已经做好了复读的打算。她愈向下想，愈觉害怕，愈睡不着。

这时，爸妈的卧室传来了说话声，孟越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光着脚丫，小心翼翼地走到卧室门前，把耳朵凑了上去。

妈妈用有点嘶哑的声音吞吞吐吐道：“万一，我是说万一，越越考不上，怎么办？”“这孩子已经尽力了，考不上，大不了复读嘛。”爸爸说。“我是怕，怕，怕孩子‘亲妈真找到她，影响她复读。这不，前两天还有人在小区里到处打听我们家越越呢。”孟越不确定刚才听到的话，“亲妈”是什么意思。

“孩子命苦啊，生下来没人要，现在到了关键时候，亲妈又蹦了出来，孩子哪受得了。”

孟越捂住嘴巴，回忆像闪电一样划过，原来邻居家男孩子的玩笑话“你是捡来的”是真的，原来爸爸为此和他家吵架是有原因的，原来……

孟越回到卧室，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孟越就敲开了爸妈的房门。妈妈揉着睡眼说：“孩子学傻了吧，高考结束啦！”孟越眨巴着大眼睛，抱住妈妈的脸颊就亲，说：“妈，我已经想好了，不就是再复习一年吗，您亲女儿一定会竭尽全力，打个漂亮的翻身仗，給您争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亲妈”似乎并没有出现。

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二年，孟越理所当然地考上了一本。大学毕业后，孟越在本地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成家后的她，每天下班，都会往家里拐一趟，邻里都羡慕越越爸妈有这样一个好女儿。

其实，“亲妈”在复读前的那个夏天就已和孟越见了面。但，孟越有自己的选择。亲情和血缘，是有联系又没有联系的。

学校：安徽省砀山中学

导师：陈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