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画派风格的发展论析

2017-06-21 22:06张绪祥
艺术评鉴 2017年8期
关键词:皖南儒家

张绪祥

摘要:新安画派有着明显的地缘特征,画家主要是皖南人士,画作主要是皖南的山水和其他景致,因为其所经历时代的特殊性,新安画派的画风分为前期和后期两个时期,前期安逸,以儒家思想入画,是数千年的知识分子典范,后期战乱动荡,画家逃儒避世,以孤傲为旨作画,渐江是影响极大的重要人物。

关键词:新安画派 儒家 孤傲 皖南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7)09-0042-03

明末清初年间,皖南地区兴起了一个山水画派,从者众多,影响颇广,这就是后来著称的新安画派,不过那个时候还不以新安画派称之。新安画派不仅名称发生过变化,画风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程邃在《黄山水水册》中说到“吾乡画学正脉,以文心开辟,渐江称独步。当日浩气以往,遂而逃儒”,这说明了新安画派的风格会随着时间的发展形成迥然不同的面貌。本文就新安画派及其风格的发展做一下探究,以让后人对新安画派的了解更加清晰,并找到美术创作的一些规律。

一、前期以儒家入画

刘勰《文心雕龙》中提到“诗言志,歌永言”,“文之为德”,“圣人之情,先王圣化”,皆在文中,且“志足方可言文,情信方可辞巧”。文人为文,需要用情,更需要以教化为本,画家作画亦是如此。在我国悠长的数千年历史中,儒家思想一直是教化的核心。因此,通过在画中注入儒家思想,让看到画的人可以明礼知节,从而形成精神气的传播,是画家绘画之源,无论山水、花鸟,还是动物和人物,皆不以形似为优劣标准,而是是否有神韵,是否有情和志在其间,画中之物与现实之物往往相距甚远。新安画派画家前期作画,也是以渗透儒家思想为主,然后附加自己的一些情感,画面充满了生动和活力。

新安画派初期被称之为天都派,孟阳、周生为鼻祖,后被发扬光大,有了新安一称,这在龚弦的《山水卷·跋》中被充分论述:“孟阳开天都一派,至周生始气足力大。”而“孟阳程姓名嘉燧,周生李姓名永昌,俱天都人”;后来闻名遐迩的新安派画家“方式玉、王尊素、僧渐江、吴岱观、汪无瑞、孙无逸、程穆倩、查二瞻”等人皆是天都人,并从孟阳、周生二人处沿袭的作画风格,而渐江、汪之瑞、孙逸、査士标被画坛称为新安画派四大家,是新安画派的核心。

在战乱尚未到达皖南地区时,这里偏安一隅,和乐安详,儒家思想占据着绝对的地位。皖南一带,号称东南邹鲁,百姓信奉积善成德,并以读书入仕为第一等事,文教昌盛,读书者众,且成绩斐然,以文垂世者不乏,在科举考试中,出现过父子皆尚书、兄弟九进士的盛况,且状元之多,举国难有,其对儒家的崇尚可见一斑。而且,不独程朱理学兴盛于斯,诗学、经学、数学、医学等学问在这片土地上也是充满了勃勃生机,涌现了众多的诗学家、经学家、数学家、医学家等。

如此赫赫之学风,自然会对新安画派画家形成显著影响。生长于斯地的新安画派画家,不管是身出名门,还是小户人家,都修身立德,读经史、诵诗文、明诚信,知孝悌,然后在其创作时,有意或无意地渗入这些耳濡目染的影响:詹景凤在《东图玄览编》和《詹氏书画旨》两本著作中,明确了创作的核心是儒家思想,不论文还是画,抑或是言行,都必须承载儒家思想于其间,才是有价值的,这在其山水、花鸟等画作中均有体现;丁云鹏是詹景凤的学生,其创作思想自然承袭自詹景凤,并且因着家学的渊源,作品能够以恢弘的笔触呈现出博大的胸怀,《溪山烟霭图》在水秀山青与林木葱郁中孕育着画家对秀丽山河的热爱;程嘉燧被清代大文学家钱谦益誉为“晚明大家”,在儒学上有着精深的造诣,这种体会也就融入了其画作中,《春水如天上坐》《富春烟暝》等皆在湖光山色中呈现出了宽容与爱;新安画派重要的代表人物渐江也是自幼便接受儒家思想的熏陶,为人一直笃信孝悌,侍母至善,这种根深蒂固的修养在其早期画作《峭壁孤松图轴》中有淋漓尽致的体现;出身于名门望族的查士标更是一身书香之气,忠孝节义信仰深入血液之中,在其画作中自然也有这种意识的体现;程邃是博学多能,不仅善文能诗,而且能画善刻,尊文重儒是思想精髓,在这个思想引导下,他不仅积极出仕,甚至参加了抗清运动,但是他又善于调节自己,在情势已不可改时,对于明朝不那么执着,从他与降清的钱谦益、周亮工等交往密切且心无芥蒂便可见一斑,因此,与其他画家的作品有着显著不同,程邃的作品一直是热血的,形成一种洒脱的风格,朱青生对程邃的评价是“为人与作画,处处体现着中国知识分子的典型认知——安贫乐道,达可以兼济天下,穷只要独善其身即可”。在程邃来说,“作画不是武器”,只是一种爱好。《三湘雨霁图》中,有“春风急卷三湘雨,霁色横开千嶂云”之景,也有“行到水穷诗兴发,风流谁识鲍参军”之情,画風磅礴,意兴洒脱,处处可见恢弘。

二、后期以孤傲为旨

后来明清交替,战祸延到了皖南地区,百姓和官员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即使后来战争平息,也是社会的大变革时期,换发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方面,在这种环境里,在这种求而不得之下,很多知识分子选择了避世,有的甚至削发为僧。亡国之痛和无能为力流之于新安派的笔端,便是冷峻孤傲的画风,画中之物再也不同以前,缺少了爱,蕴含了以遗民自居的新安派大家的不合作的遗世独立之态度。新安派后期以渐江为主要代表人物,其后的洪范、江蓉、汪滋、江彤辉等皆是从渐江之风,本文主要谈一下渐江。

渐江是新安画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不仅是因为其画作优秀,更是因为在后期的逃儒,甚至进武夷山为僧,其画作更满是寂寥与萧瑟。在前期,渐江学北宋之画技,并融合倪迂之画风,能够形象地描绘自然景物,并且呈现儒家思想,这使得渐江成为冠绝古今的大成画家,不仅在新安派内可以称宗做祖,即使于其他画派,也形成重要的影响力。“江南山水,董巨正传,元代而后,已无其亚。盖集大成于李成、范宽、郭熙、荆浩、关仝……数百年来,卓然大家,惟渐师始克当此”,黄宾虹的评论,足见渐江在画坛的地位与影响力,足见渐江的优秀。在后期,渐江因为心灰意冷,转而逃儒,于作画风格上,另树一帜,这对新安画派的其他画家作画形成了重要影响,即使程邃以长者之身“劝其返初衣,作孝悌明王事”,渐江也没有走回原路,这纵然有其他人对程邃的谤议影响渐江“时辈谓为谤议,持论相责,未克竟所说”,更是渐江心意已决。

具体来说,渐江作画风格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以武夷山和黄山为分界点:第一阶段为进入武夷山为僧之前,这个阶段的渐江画作中很多取法前人的痕迹,尚未你那个融会贯通,而且其在旨趣方面也并不突出,可以推断正脉居多,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渐江较少作画吧!目前存世的这个时期的渐江作品只有《秋山幽居图》和《新安五家冈陵山水卷》两幅,且《新安五家冈陵山水卷》还是渐江与其他人的合作之作。在第二个阶段,在朝代更替的政治漩涡中,在民众流离失所的困境中,渐江觉到无力回天,只好修佛家之虚无和空寂,聊慰己心,1946年,渐江入闽后,在次年便落发为僧,此后,渐江的画技日益精进,将前人之所长融会贯通,并且在画中,揉进了禅的空灵与自己的孤寂,形成了截然不同的画风,存于世的《竹石幽居图轴》《唐人诗意图册》等作品无一不呈现孤傲,程邃更是嗅出了渐江的逃儒之思,对其进行规劝,虽然并无什么作用。第三阶段是渐江与黄山为伴的时间,渐江的足迹遍布了黄山诸峰的每个角落,全身心投入到黄山景中,云海、松石,在渐江的笔下惊奇出彩,一木一石,皆显黄山本性,见于《黄山图》等画作中,石涛评价说“公游黄山最久,故得黄山之真性情”,渐江的艺术成就达到了最高峰,渐江之风格,新安派画家多趋之,无论是同时代的査士标、孙逸等人,还是后世的姚宋、吴定等人,于是,新安派走上了逃儒之路,笔下之景,皆是幽冷隽逸,涤荡世俗。

新安画派由于它的地域和时间上的特殊性,使其具备了很强烈的风格特征:在取材上,以皖南的青山秀水为对象,明朗而纯净;在政治与文化理念上,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入仕,后期避世;在绘画技法上,取宋元众家画技之优势融为一体,技艺高超。这种鲜明的特征使得新安画派在当时画坛独树一帜,并对后世中国画坛产生深远影响,为后人所效法,因此也使得新安画派成为中国画史上的一颗锦绣明珠。

《梦归黄山》

参考文献:

[1]蒋湘琴.新安派画家程邃的艺术风格[J].艺海,2017,(04).

[2]邢晋.独创与继承——渐江和新安画派的师承与风格[J].国画家,20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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