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系统关系理论与中国古代战争

2017-07-06 00:49纪宇迪
山西青年 2017年13期
关键词:汉军骑兵步兵

纪宇迪

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北京 102600



武器系统关系理论与中国古代战争

纪宇迪*

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北京 102600

我国对于古代战争和军事理论的研究历来丰富,然而抽象出的一些基本规律的观察视角和解释程度仍显不足。本文通过军事理论中由西方古代战争经验为基础总结出的武器系统关系理论,对中国史料文本中相关的典型战例进行分析,观察该理论对于解释中国古代战争是否适用,同时由此角度对中国古代军事发展的脉络略作梳理。

武器系统;西方战争艺术;军事;古代战争

战争本身是偶然的、多变的、难以概括的。战争的影响因素也是全方位的。但从另一方面,战争的结果是客观的,且由于其对政治有决定性而在所有史料中具有独特的刚性的可靠性;战争的过程是物理的,是存在普遍性规律的。对战争及其规律的研究是历史及其规律研究中重要的一部分。

军事本身的因素对战争结果的决定性自然不是唯一的,但却是基础的、不可或缺的、影响重大的。

从军事理论中武器系统相互关系的角度,对史料中显著涉及相关因素的部分中国古代战争(所选时间段为隋唐以前)的记载做宏观和抽象的观察,反过来对这些理论也是一种验证。

晁错在《言兵事疏》①“兵法曰”部分叙述了由于对不同地形的适应性不同而导致的各种武器系统的强弱关系的变化。同样,各种武器系统的强弱变化在面对对方不同的武器系统时也会产生,这在军事理论名著《西方战争艺术》一书对古代战争总结出的理论中尤为突出:

在书中,作者根据西方古典时代的战例,将主要武器系统归纳为4种②,在此分别将其描述为“近战步兵”、“远程步兵”、“近战骑兵”、“远程骑兵”。虽然这种分类往往只能代表实际部队在某一特定时间的主要职能,但由于其各自不同的战术特点,其相互关系的规律性还是有效的。其中部分主要作战规律总结如下:

1、近似条件下互相射击时(不发生近战时),远程步兵对远程骑兵具有优势;

2、在开阔地形下,远程骑兵通过机动性回避近战,对近战步兵、近战骑兵具有优势;无法回避近战时则具有劣势;

3、近战骑兵进攻无工事的远程步兵具有优势;在开阔地形下,近战骑兵在进攻近战步兵阵列的侧翼或后方时具有优势、进攻结阵近战步兵的正面则具有劣势;

4、近战步兵在进攻难于机动的近战骑兵时具有优势。

本文将结合以上各条规律③,针对中国史料中部分战争的记载进行分析及解释(以相信史料内容为真作为前提假设)。可借此观察其是否会出现适用性方面的问题。

首先对中国先秦主要武器系统的大致变化进行简单梳理:

《诗·大雅》:“修尔车马,弓矢戎兵”

中国自商周时期形成了主要以战车为核心并带领徒兵作战的形式:

战车是一种全能型的武器系统:在开阔地形上机动性高于步兵;善于近战攻击冲锋打乱敌阵,也有相对训练有素的贵族甲士进行低密度的远程攻击;防御性相对较好;对复杂地形的适应性差。徒兵主要是非职业的近战步兵,只起到次要作用。

随着文明发展中战争的频仍、作战地域逐渐扩展,战车对地形的适应性差也使其实用性大大降低。从春秋初年列国对中原山地地区诸戎狄步兵的作战开始,步兵的重要性逐渐提升;到春秋后期,出现了晋军“毁车为行”④即在险要地形中贵族甲士下车充当步兵作战因而得胜的战例。

除了对地形的适应性差外,在战乱频仍的高战损的年代,战车作为全能型的武器系统成本太高;在功能需求日益分化、需要在战场上行使专项职能时,又效率太低(如列国相伐,越来越多的需要徒步行进或高密度箭雨覆盖的攻、守城作战时)。此外在战国时期列国开始出现骑兵部队,其速度不亚于战车但对地形适应性更好,对战车的功能具有替代性。

随着农业进步和人口的增加,列国间战争规模逐渐扩大,各国竭力征调越来越多的平民作为低成本的步兵参战,步兵的重要性逐渐提高到首要的位置。

到了战国中后期,各类型武器和武器系统均得到了很大发展,且其在战术上的各自优势作用的发挥运用也达到了一定高度。

银雀山一号汉墓出土了竹简本的《孙膑兵法·八阵》:“易则多其车,险则多其骑,厄则多其弩。”

在步兵成为战场绝对主力部队的时代,步兵战场职能的进一步专业分化也成为提升战斗力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孙膑兵法·威王问》:“长兵在前,短兵在〔后〕,为之流弩,以助其急者”

《孙膑兵法·十阵》:“以矢雨之”——说明弓弩装备之多

《孙膑兵法·田忌问垒》:“垒上弩戟分”——说明近战和远程步兵战场职能及其运用的进一步专业分化

晁错是汉初人,又学于战国时期流传的刑名等学派⑤,故而知其言兵事的“兵法曰”部分多可视为战国时期军事经验的总结,其中对各类武器系统在各种地形地貌上的适用性的总结尤为精到。

兵马俑军阵等考古成果也可以证实史载中战国时代的不同武器兵种的作战分工细化。

战国时期,中原列国不断征战、兼并,地处中原北方的草原游牧民族各部也在相互冲突融合中逐渐形成匈奴、东胡等人众地广的集团。随着赵国北进破林胡、楼烦而置三郡,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与相邻的更大规模的“骑射”民族——匈奴的军事冲突。

《史记·匈奴列传》记载匈奴兵“士力能毌弓,尽为甲骑”、“控弦之士三十余万”,其兵器“长兵则弓矢,短兵则刀鋋”、其战法“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

史料中的其他部分也随处可见匈奴的绝大部分军事力量均为远程骑射手(“甲骑”这一点是由于双手操弓无法使用盾牌,而以带甲增加自身的防御力)。作者司马迁生活的时代,汉在百余年的纷争交往中对于匈奴当时的状况非常熟悉,故而这部分总结很到位的描述可信度很高。当代的不少考古证据对此也都予以了证明。从战国中期到汉初,匈奴的主要生活环境和习惯一脉相承,并无改变,故可以认为赵国面对的匈奴军力以远程骑兵为绝对多数。

战例一、李牧击匈奴:

《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於是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乘,选骑得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人,彀者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详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众来入。李牧多为奇陈,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馀万骑。”

北边雁门地形相对险要,南部地接内地,除了东北方向平均十公里宽的平坦通路、西北方向可通往云中郡的杀虎口险要关口外,几乎山地环绕。这样的地形便于设伏。从当时北面多高山的西北云中郡属赵、后世发生于东部周边的白登之围和马邑之谋两次匈奴大规模入寇的路径来看,此次匈奴大军应是从同样的方向南下、由雁门东北而来的。

从记载可知,在远程火力数量上匈奴远程骑兵(十馀万骑)超过赵军远程步兵(彀者十万人),在高机动兵力上其骑兵数量更是远远超过赵军车骑的数量。

“张左右翼击之”表明赵军扩展战线、主动前进攻击。此时匈奴可能有两种情形:1、匈奴同样扩展战线,意图侧翼包抄或防止被围;2、匈奴没有明显扩展战线。

假使赵军远程步兵数量更少、远程杀伤效果不如对方的话,面对第一种情形,拉长战线意味着兵力、火力密度下降,这种战术很容易让匈奴弓骑发扬火力和机动力,进一步限制赵军步兵的移动速度而令万余车骑陷入孤军奋战、乃至发扬机动力局部集中兵力突破赵军阵线令其遭遇被分割包围的被动;而如果赵军车骑不发起进攻则匈奴发扬全员远程的火力优势和全军骑兵的机动力优势直接占据战场主动乃至赢得胜利,或可以直接无甚损失的撤退(后世汉时匈奴优势兵力屡次入寇的情况下往往都是类似的情况)。面对第二种情形,更是直接面临分兵之后两翼部分兵士脱离战场无法接战,中军被匈奴集中攻击的危险。

反之,赵军远程步兵的远程火力强度超过匈奴全军,面对第一种情形,赵军中为数最多的远程步兵在拉长战线后更容易发扬直射火力(尤其是其中更利于平射的弩)压制匈奴弓骑,令步兵为主的全军得以全速推进投入近战,扫荡匈奴的主力;面对第二种情形,中军的赵军火力也足以压制匈奴全军可能的箭雨或冲击,待两翼前出对匈奴形成包围之势并对密集敌军高效的交叉火力。

可见获胜天平的关键就在于赵军的远程火力。赵军比例最大的“彀者十万人”,正是此役的核心。

可以说此次导致“其後十馀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的决定性胜利,是运用得当的远程步兵为基础的混合武器系统,在险阻地形下对远程骑兵武器系统的内在优势奠定的。

从之前的赵武灵王到之后的汉武帝,中原王朝进行过多次或大或小规模的训练骑射的尝试。但因为骑射技巧的困难程度高,需要在适当的环境下长时间的训练,非游牧经济中这就变成巨大的成本,所以难以取得太大的进展,类似的尝试后世在西欧也没有成功⑥。然而,单纯的骑马相对较容易学习,骑兵作为独立的作战系统从此引入中原的战斗序列。即便骑术或不足以马战、只作为乘骑步兵(乘马机动,下马作战),其战略作用也不容小视,如长平之战中秦“又一军五千骑绝赵壁间,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绝”⑦。

晁错在《言兵事疏》有言,“且驰且射”是“匈奴之长技”,而“突骑”在此却记载于“中国之长技”。可见从战国中期到汉初,中原的远程骑兵系统并没有太大的发展,而近战骑兵系统却可能达到了更高的水平。

战例二、楚汉彭城之战:

《史记·项羽本纪》

“项王乃西从萧,晨击汉军而东,至彭城,日中,大破汉军”

最合理的推测即是此役项籍(以下称“项羽”)军的主力绝大部分乃至全部均是近战骑兵部队。原因如下:

1、四月的徐州地区晨到日中大约6小时,萧至彭城大约是25公里,如果不考虑战斗消耗的时间,差不多是步行的速度。但考虑到史料中描述的是从出发开始一路均在战斗,并且可能在消耗一定时间大破汉军中心所在的彭城之后才是日中,步兵面对敌军的优势兵力边战斗边前进的速度很难达到。况且在此之后战斗并未结束,追杀数倍于己的敌人十余里直至穀、泗水,又有追上百里乃至睢水,更似乎是步兵无法完成的任务。

2、项羽“从鲁出胡陵”南下以来,为了让汉军准备不足而达到攻击的突然性,很可能一直尽量保持了隐蔽状态,甚至史料没有表明汉军在彭城之战发生之前知晓项羽军的具体位置,也没有汉军利用彭城进行防御的记载。项羽是趁汉军未能彻底控制西楚—泗上地区时,不张声势的从汉军尚未控制的鲁西南缝隙地带孤军深入刘邦自以为汉军新取的“控制区”以直捣刘邦本部。刘邦因大军即将全部掌握西楚—泗上地区——此地北有巨野泽、泗水水系以及泰沂蒙山系阻隔尚在齐地奋战的西楚军主力——从而很可能丝毫没有想到项羽军会在他收到任何预警前攻击彭城,所以才会“日置酒高会”。如以刘邦安排中处在前沿拱卫西北方向的樊哙军此时在由西向东“攻邹、鲁、瑕丘、薛”⑧,已即将达到刘邦封锁北线通路的战略目的,并未遭遇项羽南下军,很可能也并不知道项羽早已抢先一步从前方经过;而西路汉军尚刚刚从西向东而至彭城汇合,如灌婴“从降下砀,以至彭城”⑨,也是毫无防备就被项羽军从身后的萧袭来。这说明项羽军很好的保持了隐蔽,而只有全军能以统一速度快速行军目标才最小,最可能不会被侧后方的大量汉军探知其所在。而从下文“楚骑追汉王”一段的记载中可以看到项羽军中确有近战骑兵,只有全军均为骑兵才可能达到隐蔽又快速行动这一效果。

3、而从战役过程来看也是如此,“晨击汉军而东”,如果是速度慢于轻骑的步兵发起进攻,汉军中从早晨于萧地东部接战开始就可能有轻骑奔向彭城报告情况使刘邦开始准备守城,而这之所以没有发生,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也是快速的骑兵进攻,所以连斥候轻骑也无法足够早的报信甚或者为了逃命跑向彭城之外的其他方向。

4、紧接着荥阳战役中“楚骑来众”⑩,按空间时间来看应仍属项羽南下的同一支部队,说明项羽军中近战骑兵至少数量很多;而且足以单独追击、围困汉军核心,说明其战斗力很强。

由此看来,我们有理由相信项羽在楚汉战争时已经建立起一支专门的近战骑兵部队作为自己的核心力量,而直到彭城之战时刘邦对此还缺乏足够的准备和认识,大军处于刚刚得胜的散漫状态,各路部队较为分散的分布在彭城外延,并且没有充分的据城进行防守。此役充分的证明了即便是没有马镫和成熟马鞍的近战骑兵(同样的武器系统有如公元前四世纪的马其顿同伴骑兵、稍晚的帕提亚铁甲骑兵等),在开阔地形上对于(结阵的长兵器、重型步兵正面以外的)步兵为主的部队的武器系统的优势。此役形势的效果展现了相当于两军对垒时近战骑兵对无工事的远程步兵或对近战步兵侧翼和后方进行攻击所具有的优势。

从《史记·樊郦滕灌列传》灌婴传记中“楚骑来众,汉王乃择军中可为骑将者”开始至楚汉战争结束的一段记载,可知彭城之战后刘邦立即建立起一支专门的近战骑兵,不但很快击败了项羽的骑兵,并且在之后的统一战争中战功显著⑪。这说明了同样的近战骑兵往往是对付近战骑兵的有效手段。

本段史料还包括多处“楚骑”的记载、“追齐相田横至嬴、博,破其骑,所将卒斩骑将一人,生得骑将四人”,以及各方均有伴随骑兵部队出现的“楼烦将”的记载。

《史记》中他处也同样有叙述可以相互印证,如“骑将灌婴击之,大破楚军,杀龙且”;

“於是项王乃上马骑,麾下壮士骑从者八百馀人,直夜溃围南出,驰走。平明,汉军乃觉之,令骑将灌婴以五千骑追之。”;

包括后续项羽自刎乌江前的战斗描写,可知楚汉战争后期的刘项乃至齐等势力均有颇具战力的近战骑兵,并且均已颇成规模。且骑兵部队还有“别击楚军後,绝其饷道”、“驰入赵壁,皆拔赵旗”等战略使用。

战例三、白登之围:

《史记·匈奴列传/高祖本纪》

汉军以步兵为主(“多步兵”),前锋部队包括刘邦及其亲随被优势匈奴骑兵围在山中或城中,然而虽然其后有“士”(应为刘邦亲随)“皆持满傅矢外乡”的描写,并没有普通军中多有弓弩或相关使用的记载。由于跟随刘邦先到平城的必然更多是速度快的车、骑兵,而此时楚汉战争刚刚结束,可知同样那支汉骑兵部队多以近战为主要作战方式,故而可以想见被围汉军的远程力量应为薄弱,无法给予匈奴有效杀伤。

反观匈奴,虽然“四十万骑”很难令人相信没有夸大,但是数量足以无甚损失的围困汉军精锐部队、牵制汉军主力七日不能解围却是一个事实。围困地利部队、开阔地阻滞步兵前进,正是远程骑兵数量占优势时的战术特点和专长。反过来远程骑兵对于山地或城墙的远程攻击会大打折扣;想要更快速的杀伤敌人只能靠下马徒步接敌,承受占据地利、更加善于近战的敌人的攻击,这同样会是一种损失很大的选项。所以围困是一种代价最小的选择。

由于地利,被围汉军短时间内足以防守;而一旦主动脱离阵地突围,必然会在达到目标前首先在平坦地带承受四面八方的远程箭雨和近程突袭,这对于数量劣势又有皇帝所在的一方来说是不能承受的。所以固守待援是比主动突围风险和代价远远更小的选择。被围部队会逐渐缺乏给养难以为继,问题在于援军能否尽快解围:汉军后续部队更是“多步兵”,且酷寒中已“卒之堕指者十二三”,可见即便能操弓弦者发扬火力的能力也比身居北方苦寒之地且有备而来的匈奴下降的更多,这就导致双方的武器系统对抗类似于近战步兵面对远程骑兵的局面——和被围汉军类似,对于后续步兵来说快速前进是一种首先面临巨大风险和损失却难以给敌人以杀伤的选项——后续汉军难以突破平坦地形上敌优势远程骑兵的围堵而为刘邦解围。所以直到最后救援未至、外围也没有爆发足以载入史书的成规模战斗,就可以理解了。

然而在“冬大寒雨雪”的条件下,匈奴密集的人马在汉朝的土地上执行围困及同后续汉军的作战,同样会出现后勤不济的情况,由于刘邦军处在匈奴后撤的必经之路上,而前方较为平坦的通路上又有汉军主力在前集结,如匈奴意图为了粮草或财货深入进行补给和劫掠更是必然会冒着内线作战的危险并承受主动进攻的损失,无利可图。所以我们可以看出,除了政治上等其他方面的考虑,白登之围及其和解从军事战术上也是双方最理性最经济的解决方案。

同样,我们可以从白登之围看到在开阔地形下远程骑兵对近战步兵所具有的优势。

匈奴受经济动机驱使,利用自身机动性优势,自高帝之后不断对汉突袭劫掠,而汉难于应付。正如晁错所总结的“胡人数处转牧行猎于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以候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⑫。可见匈奴屡次内寇得手,是通过机动力得到局部兵力优势后(“卒少则入”)施行围困或作战,从而获得对汉边关的胜利。包括他处,并无任何资料表明匈奴骑兵的近战或攻城能力可以同同等规模的汉军相比,而这正体现出远程骑兵的战术特点。

汉朝以远程步兵为主的混合军队可以像李牧那样击败匈奴,但是军队机动力不足根本难以遭遇、追上匈奴(如文帝时两次集结大军出击的结果:“三年…击匈奴,匈奴去”、“十四年冬…击匈奴,匈奴走”⑬);处处集结大军全面防御更不可能,因为单独维持一支大军已令朝廷觉得成本“甚大”。

于是,汉武帝刘彻从“马邑之谋”后开始对匈奴发动大规模远征,意图一劳永逸的解决北部边患。

近战骑兵主动进攻准备不充分、数量不占优势或者地形受限制的远程骑兵时拥有武器系统优势,同样这在马其顿同伴骑兵面对波斯通用骑兵、弓骑兵的多次战役中已经得到了很好的验证。从卫青、霍去病的征战记载中,可以看出汉军出击得胜时主要使用近战骑兵为核心的部队,对此已多有研究,本文不再详述。

在此仅以以下几处《史记》中笔墨较多的战役稍加分析:

战例四、武帝伐匈奴:

李广:《史记·李将军列传》

“广以郎中令将四千骑出右北平……行可数百里,匈奴左贤王将四万骑围广,广军士皆恐,广乃使其子敢往驰之。敢独与数十骑驰,直贯胡骑,出其左右而还,告广曰:“胡虏易与耳。”军士乃安。广为圜陈外乡,胡急击之,矢下如雨。汉兵死者过半,汉矢且尽。广乃令士持满毋发,而广身自以大黄射其裨将,杀数人,胡虏益解。”

李敢的勇敢行动说明了汉骑善于近战而匈奴远程骑兵不善近战。然而全军均以此突然性安全突围却十分困难。圆阵外向,可以以正面有效防止敌骑兵近战突击分割包围。而面对匈奴优势远程骑兵的围困,同样的远程武器系统才是最有效的对抗方式。而汉军的“大黄弩”等武器的表现证明了晁错“(汉军)劲弩……匈奴之弓弗能格也”的论断。

李广利:《史记·匈奴列传》

“汉使贰师将军广利以三万骑出酒泉,击右贤王於天山,得胡首虏万馀级而还。匈奴大围贰师将军,几不脱。汉兵物故什六七。”

由于汉军均为骑兵,匈奴回救大军需有更快的速度才可能围住三万大军,说明匈奴军同样均为骑兵;描写了“围”之后没有描写“战”、没有描写匈奴的战损,同样说明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接触战斗,匈奴也没有成规模的战损(因为三万汉兵死者“什六七”,幸存上万人,逃归者包括李广利,足以留下足够的资料以供描述)。双方的表现即可以推测匈奴大军骑射为主,汉军骑兵近战为主,匈奴依靠弓箭持续的、逐渐的杀伤、消耗掉汉军;同样可以证明汉骑主动进攻可以战胜背后天山山地阻碍的右贤王驻地,但面对开阔地形下数量优势、各个方向、准备充分的远程骑兵对近战骑兵的武器系统优势却无力对抗:此时远程骑兵可以长时间攻击、追踪、限制、骚扰近战骑兵,难以摆脱,而又很难被追上。

李陵:《史记·匈奴列传》

“又使骑都尉李陵将步骑五千人,出居延北千馀里,与单于会,合战,陵所杀伤万馀人,兵及食尽”

《史记·李将军列传》

“将丹阳楚人五千人,教射……数岁……而使陵将其射士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可千馀里,欲以分匈奴兵,毋令专走贰师也。陵既至期还,而单于以兵八万围击陵军。陵军五千人,兵矢既尽,士死者过半,而所杀伤匈奴亦万馀人。且引且战,连斗八日,还未到居延百馀里。”

居延北千里至百余里均是平阔的戈壁瀚海,无险可守;敌我比例超过十倍;孤军深入不毛之地,骑兵围困外部毫无粮道,均是劣势。

丹阳自春秋后期即是吴楚拉锯战的前沿地带,养由基等弓手对射的故事也发生在附近。考古也证明了战国时期楚地弩机之盛(如楚怀王一次送给秦上万弩机⑭)。有弓弩使用传统地区的兵士,经过多年的训练,加之常年征战的武帝时期倾国力保障的精良兵器,均是汉军远程步兵的优势,使此役成为武器系统理论中远程步兵克制远程骑兵的经典战例。

此役地形、敌我比例、后勤等条件均远不如高帝刘邦白登之时,战果却优异的多,充分说明武器系统占优的重要性。

战例五、昆阳之战、东汉建立:

《后汉书·光武帝本纪》

“光武遂与营部俱进,自将步骑千余……光武奔之,斩首数十级。

……光武乃与敢死者三千人,从城西水上冲其中坚,寻、邑陈乱,乘锐崩之,遂杀王寻”

“步骑”说明援军部队中不乏骑兵(机动性强的骑兵本身就更适合救援昆阳所需的时效性),“奔”和“冲”说明昆阳之战刘秀率军采取的是近战战术,并且速度快;此外由于时为雨水较多的“六月”,后续战时才“雨下如注”,新军败逃时却已然被北面暴涨的滍水“溺死者以万数”、只有主将因为是“轻骑”才“度水逃去”——猜想战前城西昆水水位也不会太低,且至少说明骑兵更胜任直接(“径”,未使用渡船)涉水行动⑮、尤其是“冲”阵这种要求速度以达成突然性的作战,故而“敢死者三千人”恐均为近战骑兵。

《后汉书·光武帝本纪》“上谷大守耿况、渔阳太守彭宠各遣其将吴汉、寇恂等将突骑来助”“光武击铜马于鄡,吴汉将突骑来会清阳”

北部边郡上谷、渔阳突骑更是专门以近战为主要战术的骑兵,相关学人对此问题的各种研究(如《上谷渔阳骑兵在刘秀争战中的作用》)可以看出刘秀后续出河北夺取天下的征战过程中,近战骑兵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武器系统理论的角度来解释的话,这从西汉以来主要武器系统的变化可见端倪。随着西汉初年匈奴远程骑兵成为主要威胁的凸显,春秋战国以来以大规模步兵近战为目标的双手长兵器占步兵主导比例的作战效率大大降低——因为机动性难以完成攻击,因为用盾难以防御,而普及重型盔甲加强防御的成本又难以接受。为了应对远程骑兵,一方面为了提升攻击力提高了使用弓弩的远程步兵系统的比例,另一方面为了提升防御力提高了一手持盾的单手短兵器近战武器系统的比例(刘邦墓兵马俑持剑盾者比例已不少,后续环首刀等的普及、短戟比例的进一步增加等)。然而在汉武帝于北部边郡等扩充骑兵后,一旦面对内战,中原不断发展完善中、远超匈奴骑兵近战能力的近战骑兵,却恰恰能够在开阔地带克制远程步兵(由于对方高速迫近而攻击次数少、由于对方速度快而命中率低、由于对方防具坚利而伤害力弱)和短兵器近战步兵(短兵器对高速度的骑兵的攻击机会远比长兵器更低)。可以想见一支西汉末年混合武器系统为主的步兵,在对抗相同武器系统的对手时可以保持均势(短兵器持盾步兵可以抵御远程步兵,长兵器步兵可以抵御短兵器持盾步兵,远程步兵可以抵御长兵器步兵),而一旦一方成规模的近战骑兵打破了这一平衡,则胜利的天平会不断的继续倾斜。

和希腊世界(古典时期雅典的斯基泰弓箭手)及罗马世界(努米底亚标枪骑兵等)曾经做过的一样,从战国时期以来,中原各王朝吸纳了不少不断归附的北方游牧民族的战士作为远程骑射兵种的主体以加强自身的军事能力,可以推测楚汉战争中各方势力“楼烦将”的记载即与此有关。但是在之前的战争过程中并无相关记载,其规模和用途应该还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远不能和其他几个武器系统相比。

正如晁错在《言兵事疏》中所建议的,汉吸纳归附的游牧民族力量并且应“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⑯,使之增强战斗力尤其是近战能力,以获得对抗类似武器系统之外敌的优势。随着时间的经过,内附规模在逐渐扩展,尤其到了北方气候、经济、战争条件更加恶化、民生难以为继,南匈奴的内附、吸纳安置内附乌桓、鲜卑等之后,内附人口大量增加。在西方同一时期,类似态势下罗马帝国对待日耳曼系的北方民族也是如此(当然中欧多山林沃土地区的日耳曼人主要充当擅长的重装步兵和近战骑兵)。然而正如西方的罗马帝国后期一样,中原王朝一旦苛政、灾荒、衰败、内乱,这些内附的军事群体也容易各自团结起来形成离心力量。

汉末长时间的内部战争仅在西晋初年短暂结束,天灾人祸肆虐百年的中原还没有得到喘息,八王之乱中全国范围内又都陷入混战。其中从西南到北方,身处内地的各内附的周边民族力量也纷纷建立自己的政权。以取代西晋的后汉为例,统治阶层作为汉化南匈奴,既有本民族的骑射技术存留,又有汉地的物资、技术以及包括降军汉人的丰富其作战体系。从《晋书》的记载来看,后汉南下与晋发生的主要战役中,至少有“围壶关”、“围浚仪”、“围怀”三次属于围城打援、野战大败援军从而获得的胜利。而攻城获胜多见于后期,不断有晋军投降之后。虽然无处证明后汉军中各种武器系统的构成比例,但很容易推断其骑兵比例比晋军更高、体系配合更完善,能够很适合的对付装备优势消失且分裂内斗中的西晋的各方军力、不断地通过围困蚕食扩大自己的势力。

和西方进入封建时代后、马蹬等装备导致近战骑兵崛起以来,城堡作为防御系统大规模出现一样:汉末至南北朝时期,坞堡盛行。虽然孤立的据点难以阻挡大规模军队的攻击,如见诸史料的“四月…石勒攻陷冀州郡县百余壁。秋七月…”⑰,但作为成规模的现象,全部攻取的成本对于各大势力也不低,故而大部分豪杰世族成为拉拢合作的对象。世家豪族也纷纷借此在乱世争取到了足够的政治资本。

气候的变化,土地的荒芜,连年的战争,人口的锐减,货币经济和全国市场的消亡,政治的分裂,都使全国总体的军事武装潜力大为降低。然而作战频率的增加,事关生死的紧迫,又使将人力、物力和技术集中用于维护有限的统治阶级群体的军事力量(比如作为主要战力、身为统治群体的重装骑兵)成为大的趋势。

梁简文帝萧纲(503年―551年)《马槊谱序》:“马槊为用,虽非远法,近代相传,稍已成艺”。目前明确见诸史料的骑马使用“两刃矛”的记载最早有汉末的公孙瓒⑱和十六国时期的冉闵⑲等。

马槊/矟长丈八⑳,需双手使用,这在南北朝古墓壁画上多有所见。双手使用无法配盾,为了增强防护力就需要有铠甲。

逐渐发展成型的高背马鞍乃至马镫,配合长兵器(如槊/矟),无疑令近战骑兵的攻击力大大加强。

乱世之下多数缺乏优良装备、集中训练和作战意志的下层人民构成的步兵系统,在坞堡险隘之地扼守家园或许有余,但在野战中无论质量还是规模通常都无法与前世相比。当然,高度发展了的重装骑兵武器系统对步兵系统的克制,导致其效能以及重要性下降也是一大原因。

但是也有例外,面对机动性受到限制时的重装近战骑兵,武器系统合适的步兵的攻击,也可以给予其严重的打击。后世西方的战争中,近战长兵器的瑞士戟兵、长矛兵,和远程的英格兰-威尔士长弓兵(配合下马骑士和长矛兵)面对重装骑士时,在十四、十五世纪也分别有数次此类经典战例。(前者主要是长兵器近战步兵进攻地形受限的重装骑兵,后者主要是混合武器系统的步兵防御重装骑兵进攻。)

战例六、淝水之战:

重装骑兵相对于先前无马铠甚至无盔甲的近战骑兵,其速度和耐力同样不可避免的下降,虽然在平坦地形短促突击中往往无可阻挡,但在险厄地形中、缺乏准备或被突袭时,往往比之前的近战骑兵更难机动,从而受到更大的损失。淝水之战及其决战前的洛涧之战中,前秦的重装骑兵均是在未能发起冲击之前,就受到东晋北府兵的渡河攻击而被击溃(值得注意的是,洛涧之战东晋发起进攻的洛涧东边是山林地形,这也印证了北府兵以步兵为主;时值寒冬涧水短浅故便于步兵涉渡)。正是由于拼凑而成又人心不稳的前秦大军中唯一的嫡系核心战斗力的这两次失败,才分别导致苻坚本人丧失信心的“草木皆兵”和数十万大军的最后崩溃:

洛涧之战《资治通鉴·晋纪》:“梁成阻涧为陈以待之。牢之直前渡水,击成,大破之”

北军步骑兵临涧列阵,重装骑兵没有空间以发起冲锋,只能像步兵一样对敌,优势未能发挥。加之背后2公里就是淮水,阻断了本方战略纵深,缺乏回旋余地,主将死且被包抄后即放弃抵抗溃逃。

之后“(苻坚)…顾谓融曰:‘此亦劲敌,何谓弱也!’怃然始有惧色…”

随之而来的是淝水之战中,“坚曰:‘但引兵少却,使之半渡,我以铁骑蹙而杀之,蔑不胜矣!’融亦以为然……融驰骑略陈,欲以帅退者,马倒,为晋兵所杀,秦兵遂溃”

大军后撤过程中,本来意图组织的重型骑兵对渡河东晋军的反冲击也因主将之死而没能执行。

缺乏指挥、士气大跌是一方面,可以料想身处数十万密集溃军中的重装骑兵也难以协调并且难以发挥机动性。

这两战的核心部分正可以说是经典的近战步兵进攻地形受限的重装骑兵的战例。

战例七、却月阵:

同样的步兵与重装骑兵作战的战例,还有东晋义熙十二年北伐时《宋书·列传·卷四十八》

“高祖乃遣白直队主丁旿,率七百人,及车百乘,于河北岸上,去水百余步,为却月阵,两头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毦。虏见数百人步牵车上,不解其意,并未动。高祖先命超石驰往赴之,并赍大弩百张,一车益二十人,设彭排于辕上。虏见营阵既立,乃进围营。超石先以软弓小箭射虏,虏以众少兵弱,四面俱至。嗣又遣南平公托跋嵩三万骑至,遂内薄攻营。于是百弩俱发,又选善射者丛箭射之,虏众既多,弩不能制。超石初行,别赍大锤并千余张槊,乃断槊长三四尺,以锤锤之,一槊辄洞贯三四虏,虏众不能当,一时奔溃。”

用辎重车连结成阵吸引敌骑兵前来近战,限制了重装骑兵的冲击力和机动力并增大了己方远程武器的命中率,加之不乏“槊”这类长兵器供给的“仗士”等近战步兵的阵内防御,“百弩俱发”、“又选善射者”这样强大的远程攻击力,又有偶然增强了破甲攻击力的“锤槊”远程武器系统,故而击败了对手。

至于每一断槊如何破甲并“洞贯三四虏”,个人推测“断槊长三四尺,以锤锤之”的真正意思是:把长槊断开只留头部三四尺,然后锤击另一大锤锤头以将其尾部与槊之断面嵌在一起(战锤密度大,尺寸实际并不大。推测应如铤式插入锤柄,也可能銎式嵌入),使槊锤合一。之后通过前文所述的百张“大弩”(后世称车弩、床弩),利用储存的势能将这长度适合作为床弩弩箭的、有槊刃的锋利和大锤配重的结合体发射出去(发射之所以被漏记,很可能由于床弩发射矛类物体本不新鲜:如《后汉书·陈球传》记有“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这种太重无法及远、重心不稳难以瞄准的特殊“大弩矢”,用在这难得一遇的近距离密集重甲骑兵身上才正合适,才符合了利于破甲、惯性巨大、适用条件苛刻所以没有流传等所有条件。其他解释通常为靠人瞬时臂力轮锤击打断槊:但若为单次击打很难解释其动能足以洞穿三四个重甲骑兵的记述、也很难解释击发时断槊所处的平台;若为多次,其长度又难以满足。同样的,一说“锤之”指击发弩机(按此说仍无法说明此役中穿甲能力强的特殊性),但因床弩靠大锤锤击击发实属常态,“锤之”足以达意,“以锤”之辞则似为多余,反与本推断暗合。

“超石率胡藩、刘荣祖等追之,复为虏所围。奋击尽日,杀虏千计,虏乃退走。”

由于南军中远程火力较强,北魏进行包围的近战骑兵必须主动发起攻势才能避免单方面伤亡,故必然进行了重装骑兵冲击长兵器结阵步兵的战斗,所以才出现其他近战步兵为主的部队被骑兵包围后所鲜有过的“奋击”。由于南军士气高涨、战技娴熟、武器系统得当,从而最终击败了武器系统被克制的北魏军。

这两战就是经典的混合武器系统的步兵防御重装骑兵进攻的战例。

“高祖又遣振武将军徐猗之五千人向越骑城。虏围,猗之以长戟结阵。超石赴之,未至,悉奔走。”

近战步兵以长戟在平坦地带结阵,也可以完全的防御住可能的重装骑兵的正面攻击,故“围”而无战,这正是一个武器系统相互克制的经典案例。然而静态防御有余,缺乏远程武器系统则不足以攻击,一旦前进又可能打乱阵型被近战骑兵分割击败,所以还是援军来救围才全身而退的。这也预示着即便南朝军队再英勇善战,由于马匹的缺乏,最终难以处处抵消掉北朝武器系统在军事上的优势;同样也预言了后世各武器系统并重,相互配合以各尽所长的军事发展方向。

综上所述:李牧击匈奴体现了远程步兵对远程骑兵的优势,以及远程骑兵近战的不力;楚汉彭城之战体现了近战骑兵对非结阵步兵的优势;白登之围体现了远程骑兵对近战步兵的克制及其面对地形和工事的局限;武帝征匈奴体现了近战骑兵和远程骑兵互相的优劣势以及再次证明了远程步兵对远程骑兵的优势;东汉建国体现出发展了的近战骑兵的重要作用;淝水之战体现了近战步兵进攻难于机动的即便发展更加成熟的近战骑兵时的优势;义熙北伐晋魏交战中体现了强力但单一的近战骑兵进攻结阵近战步兵配合工事中远程步兵的作战体系时的无力。

结论:本文认为以西方古代战争为基础总结出的军事理论中各武器系统相互关系理论,适用于解释中国古代战争中的相应内容。反过来,同样认为这种适用性进一步支持了这种理论在一定程度上的合理性,进而乃至可以支撑部分历史记载的可信性。广而言之,历史范畴内的规律性与特殊性是互不矛盾而内在统一的,发掘和展现合理的普遍规律应该是历史研究在这个信息愈发碎片化的世界的重要部分。

[ 注 释 ]

①《汉书·爰盎晁错传》.

②原文中种类名称分为“重型”、“轻型”,实际含义却对应“近战”、“远程”.

③此外还包括一些隐含的默认前提:如每处微观上实际同时参与作战的人数多的一方占有优势;限于命中率与杀伤力,远程攻击只有持续进行较长时间效果才能与近战攻击相比;受到远程攻击时,近战步兵为了自我保护通常会大大降低机动速度等等.

④《左传·昭公元年》.

⑤《汉书·爰盎晁错传》;而晁错生活的时代距战国末不过几十年.

⑥《西方战争艺术》,P89.

⑦《史记·白起王翦列传》.

⑧《史记·樊郦滕灌列传》.

⑨《史记·樊郦滕灌列传》.

⑩《史记·樊郦滕灌列传》.

⑪包括韩信平赵、齐作战中,专门的骑兵部队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见《史记·淮阴侯列传》.

⑫《汉书·爰盎晁错传》.

⑬《汉书·文帝纪》.

⑭吴镇烽,朱艳玲.二十九年弩机考.考古与文物,2013.

⑮《水经注·卷二十一》:“以敢死三千人,径冲寻、邑兵”.

⑯《汉书·爰盎晁错传》.

⑰《晋书·帝纪·第五章》.

⑱《后汉书·刘虞公孙瓒陶谦列传》.

⑲《晋书·载记·第七章》:“双刃矛”.

⑳《释名·释兵》.

[1][美]阿彻·琼斯,刘克俭,刘卫国,译.西方战争艺术.中国青年出版社,2001.

[2]司马迁.史记.中华书局,1959.

[3]班固.汉书.中华书局,2005.

[4]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2010.

[5]臧嵘.上谷渔阳骑兵在刘秀争战中的作用.河北学刊,1984(3).

纪宇迪(1987-),男,汉族,天津人,中级经济师,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在职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中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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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0049-(2017)13-0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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