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行 孔雀在这里筑巢安居，云朵在这里驻足流连，而我，多想站成一棵小茶树

贺开古茶园里，一棵枯茶树上系着一根红丝带，随风摇曳。那是村中老者为将死的古树系上的，是为它祈愿，保佑茶树能起死回生、绿意常在。

贺开古茶山位于勐海县东南部，是西双版纳州迄今为止保存最完好、连片面积最大的古老茶山之一。

我们驱车从布朗山乡老曼峨村寨出来，沿着林间幽道前行。

穿过老班章，过了那达勐水库，就是贺开古茶园。

沿路有许多标有各家地盘牌子的茶园，里面错落生长着大大小小的茶树，有的盘转扭曲，有的修直展臂，有的树冠如伞，一棵连一棵地汲取着贺开山的日月精华。

车子在曼弄新寨停下，我们沿着一条小道走向茶园深处，眼前是一幅“茶树在寨子里，寨子在茶林中”的图画。

在古茶园，早上能看见翠绿的山峦中飘荡着片片白雾，当太阳渐渐升起，云雾慢慢散去，清晰的茶园、清新的空气，远处的蓝天白云，伴随着一缕缕炊烟，上山采茶的拉祜人已经回家了。

拉祜族迁移到贺开一带，最早的已有20多代，他们世代守护着这片茶园。

每逢采茶时节，会看到村里的百岁老人背着个小竹楼，身体嵌在茶树的枝桠间，悠然地采摘茶叶，不依附任何工具。

这里的每户人家都有几十亩茶地，到采茶时节，各村各寨都是一片繁忙景象。

这里仿佛是天然的茶树公园，蓝天白云、绿树草地，一切浑然天成。

走近茶树，枝桠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苔藓，苔藓留住了水分，上面长出了蕨类、兰花等多种附生植物，一棵古茶树就是一个小小的“空中花园”。

这里的古茶树从不施添任何化肥、农药，村民如果不遵守，就会被赶出寨子。

正是拉祜族的守护，贺开古茶走得愈来愈远，茶香也飘得愈来愈远。

茶园里，我们遇到六七位村寨里的小朋友，看见我们拍照，他们主动站成一排想要合影。孩子们稚气的脸庞统一面向镜头，嘴里异口同声地喊“茄子”。

早年，生活在这里的拉湖人还颇为害羞。

如今，因为茶，他们的笑容更加燦烂。

我们来到一茶农家，村民喊他“李老大”。

他说，每到春茶上市，这里家家户户的门前停满了各地车牌的车，俨然一场车展。

会有很多人住在“李老大”家，他忙不过来时，客人只能自己动手扫地、煮饭。

因为之前所收的茶叶已经全部卖完，“李老大”只好拿出最后一点压箱底的谷花茶泡给我们喝。

第一泡的茶水直接倒掉。

第二泡上桌，茶汤金黄明亮，香气高纯。

入口稍苦，后回甘即来，口感顺滑饱满、甘润醇厚。

“李老大”说，泡贺开古茶，最好是用当地的山泉水，这是祖辈传下的经验。

以前到拉祜人家做客，通常是喝酒，如今都是喝茶。

前几年，拉祜人家会在火塘边放个大瓷缸，铜壶里烧上水，水开煮茶，谁想喝酒自己倒。

多年与茶为伴，当地村民精心呵护着这份上天的恩赐。

采春茶的时候，贺开山村寨都会祭祀“茶树”，祈佑当地五谷丰登，茶叶丰收。

所选的茶树，是茶园中最古老、长势最好的。

祭祀，通常由村中的长者主持，先将茶树王周围打理一番。

铺上芭蕉叶，在古茶树前摆上竹编的桌子，桌子上放有米、菜肴、香烛等供品，大家会在旁边载歌载舞一番，虔诚而热闹。

在贺开，茶与人、人与茶展现着相互依存的和谐之美。

有人曾在诗中写道：“孔雀在这里筑巢安居，云朵在这里驻足流连，而我，多想站成一棵小茶树，站成贺开山一道小小的风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