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茶奶奶的3次创业

阿友

安徽省六安市霍山县衡山镇牛角冲村的一处荒山坡上，77岁的程世莲常常起早贪晚，弯着腰身，和请来的村民们一起开荒劳作。3年前还是满目荒芜的山坡，如今已经茶树满园，披上绿装。

和年轻人一样创业

程世莲当过基层妇女干部和民办教师，1993年，她退养回乡务农，在平静的岁月里，老人却命途多舛，屡受挫折坎坷。1986年，程世莲的丈夫因意外事故不幸去世，丢下程世莲和儿子相依为命。儿子娶妻生子后，虽然一家人日子过得清苦，却也充满了天伦之乐。

天有不测风云，2011年，程世莲49岁的儿子患骨髓癌，为给儿子看病，程世莲欠下20多万元债务，还是没能挽救儿子的生命。

她暗自下定决心：要为孙子、儿媳撑起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听说奶奶要来还外债，在合肥打工的孙子安慰她，“奶奶，你年纪大了，我来扛这笔债。”但倔强的程世莲没同意，“孙子啊，你工资本来就不高。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谁都不能懈怠。”

程世莲曾种植过天麻和板栗，但都没有赚到钱。2013年，程世莲经过一番详细市场调查后重整旗鼓再次出山，瞄准劳动量不太大的扦插培植茶苗市场，跑到几十里外的诸佛庵镇，向当地的茶苗种植大户学习技术，把每个技术环节记下学好烂熟于胸，又买了不少相关书籍在家自学。由于种植技术不过关没有经验，3分地苗子大部分枯萎死亡。

亲朋好友登门劝说，“投资发展茶苗，本身就有风险，您都这么大年纪了，风险就更大了。”程世莲认为，发展绿色食品生态农业是未来的方向，必定大有前景，年轻人能做到的，自己也一定能做到。

一点甜就知足

创业失败，程世莲没有丝毫气馁。2014年，程世莲在自己的3分地上又种下了新茶苗。培育茶苗是个细致活，没日没夜地待在地里栽种润土、施肥除草……样样农活她都自己干。茶园由于行间空地多，杂草生长快容易滋生病虫，程世莲经常穿着笨重的雨衣背上农药喷雾器杀虫。喷雾器装上药水后足足60多斤，重重地压在她佝偻的背上，一次杀虫得花将近一个小时，一天要杀虫五六次，每次程世莲都累得直不起身。当她实在撑不住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本村的很多留守大妈自发地前来帮忙，但老人“任性”地坚持按每小时8元的工价给付工钱，而且从不拖欠。

这一年程世莲的3万多株茶苗全部成活。卖苗时，别人一看到她是一个老太婆，都心里打鼓犯疑惑不敢买老人的苗。程世莲心生一计，索性买了些同种茶树采制出的新茶免费送给周边的人试喝，结果大家喝了都说味道不错，这个策略使3万多株茶苗一下子都卖了出去，赚了7万多元。县茶业协会对老人培育的茶苗给予肯定，并承诺每亩拨付2000元补助。

面对乡亲们的惊讶赞叹，老人谦虚地说：“人走百里路，十里八里不当回事，因为苦惯了，一点好就觉得很甜。我这把年纪能赚几万已经很满足了。”

没有走不通的路

正当老人信心满满准备大干一场时，儿媳吴华清被诊断出乳腺癌。吴华清连续几天不吃不喝，程世莲第一次冲着她发火了：“你怎么这么傻？现在医疗科技这么发达，这个病不是毫无希望的绝症。人生哪有过不去的坎？有我老婆子精心服侍你，还不是想让孩子有个妈妈嘛！有你在，我们依然是一个完整的家啊，你怎么能狠心地要抛开我和孙子呢？”

吴华清开始积极配合治疗，再也不胡思乱想了。可程世莲忍不住一个人偷偷地跑到屋后的山上老泪纵横放声痛哭。哭完后程世莲擦干眼泪蹒跚着走回家，微笑着把从亲戚那里借的2万多元钱交给儿媳，让她去做手术。

尽管经济负担很重，但省吃俭用的老人对儿媳非常照顾，特意买了抗癌的食疗书籍，变着法子给她做营养饭菜。每天清晨天剛蒙蒙亮，程世莲就起床了。她先烧饭做菜，照顾儿媳用餐。晚上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家，程世莲总不忘把洗脚水都端到床前给吴华清洗脚。

吴华清术后在老人细心照料下身体越来越好，治病期间，吴华清曾获得三次大病救助，并一直享受低保。获悉程世莲的不幸，当地政府多次上门提出给老人办理五保、低保等济贫保障，但每一次都被老人婉拒了。在程世莲看来，家里只有儿媳一人因为患病而享受低保待遇符合国家政策，自己有退休金还能劳作不能再给政府添加负担了。

人生不能虚度

程世莲生活的重心又变成了油茶。今年，程世莲在自家老屋对面那片竹林里种植了10亩油茶。儿媳妇却坚决不赞成：“婆婆啊，您老年龄太大了，心脏不太好，虽然您跟别的老人不一样，不知道累，但一天到晚忙在地里，我帮不上忙看着揪心疼，求求您不要给自己定的目标太大。” 程世莲反过来安慰儿媳说：“我要走稳创业路，走到哪年是哪年。白天忙晚上舒服，晒晒太阳流流汗相当于体育锻炼，只要你和孙子好好的，现在每天都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程世莲的创业故事感动了许多人，皖西学院很多大学生利用周末轮流为老人做义工。在当地政府为她争取的各种补助及社会爱心捐款达到4万多元后，淳朴的老人非常忐忑不安，毅然拒绝后面的一切物质捐助。

经过多年节衣缩食打拼，如今程世莲只剩不足10万元的债务。这些人表示不要了，但老人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承诺有能力还完：“欠钱还债天经地义，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我绝对不含糊。人活一天就要奋斗一天，不能让自己虚度时光白活，年逾古稀再创业，既是生活所迫，也是让自己有所追求。”

初夏的每天傍晚，夕阳西坠之时程世莲总粘着一身泥巴汗水顺着山路往家走，身体有些佝偻但步伐有力坚定，她一如山头上那星星点点红艳艳的大别山红杜鹃正热烈地绽放，充满生命的张力。

（责编：孙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