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的雪也不是虚张声势(组诗)

2017-10-19 08:03李皓
台港文学选刊 2017年5期
关键词:俗事伊甸肇东

李皓

在太湖边听雨

如果我不是枕在水上

这秋雨,到底

应该发出怎样嘹亮的鼾声

才能将这个不眠之夜

切割得支离破碎

而太湖是绝切不碎的

从湖州到苏州,一路逶迤

我以一滴雨为圆心

做往复式圆周运动

芦花是七桅船的切线

肥皂剧洗出的眼泪

滴不进咫尺之遥的太湖

江南滴滴答答的脚步

是这个清晨淡雅无边的美味

在浩淼的烟波处出没

太湖三白:白鱼白虾和银鱼

那香鲜,翠生生的红菱

踩着哪一个词牌

踏上我临水的窗外

多愁的吴中再也停不下来

大唐贡茶院

有时候,风雅是可以附庸的

譬如有嘉兴诗人伊甸和湖州诗人胡加平相伴

长兴之旅,这多出来的一截旅途

就充满着贡茶的雅致与况味

伊甸和胡加平在前座交流的方言

就像我不知道《茶经》里究竟说着什么一样

我有我的思绪。寻高僧不遇

何不把俗事都交付一根竹子,一杯茶?

俗事就是俗事,它把一杯茶弄凉

当我一遍一遍从长途电话里抽身

两位诗友的心还是热的,他们多像汪伦

踏歌送行,面对的却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俗人

再大的雪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那些虚幻的事物,譬如雪

在坦坦荡荡的春天面前

终究无法坐实,一场接着一场的

春梦,言不由衷或词不达意

像虚头滑脑的鲇鱼,了无痕迹

再大的雪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不是所有喜欢雪的人,笑声

都那么故作卑微,被粉饰的刀柄

呈现出太平的利刃,而我有妇人之仁

自始至终不相信一语成谶,不相信

雪,其实是用来藏污纳垢的

在尘世,没有一枚雪花是清白的

没必要大张旗鼓,让雪花从积雪里抽身

顶多有一把辛酸泪,有隐忍之美

大路朝天,沟壑自觉放低了身段

鲜花退出了名利与粪土的纷争

恶语相向的鸡鸣和狗盗沆瀣一气

那些貌似明亮的东西其实是一个污点

相信直觉吧,你一再容忍的北风

它撕破脸皮总有自己的道理

它吹着欢快的口哨,并不代表它的心思

没有怨怼和记恨,当他被东风取代

当雪花零落成泥,无论你怎么哀嚎

决裂,是你我这个冬天再好不过的游戏

冬 捕

鱼儿离开了水

多么像人,被扒光了衣服

在三九严寒,被大呼小叫地

拉出去示众

然后斩首

冰层原本是鱼的房子

我们掏心窝子一样

掏出个血盆大口似的大洞

对手无寸铁的生命

进行定点清除

这简直就是风景了

我在松原的查干湖看过

我在肇东的库塘沐看过

冰面上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

简直就像当年扫荡的鬼子

据说我们到肇东的前一天

一个开车来看冬捕的人,连人带车

一齐掉进了湖里。大似海的冬捕

只好草草收场,望风而逃的我

坚定地站在了鱼的一边允许花朵败如成疾

我将交出时间和空间

让成千上万只蝴蝶

编织成一座花园,守在门内

允许川流凝固成画

我将把每一座山搬到身边

它们形同骨肉、血脉和手足

看好它们,最好惊雷的日子有增无减

再不能回头了,每一条根须一路蔓延

才能赶在日出和日落

碰触大地迂回的绿皮火车声

高铁站里的麻雀

在冬日的早晨,阳光

意味着美好,或者更加美好

这是毋庸置疑的,就像

一只麻雀误入了高铁站

在那些归心似箭的人们面前,翻飞

它比任何一个旅客都像归人

比任何疾驰的思绪,都像

箭镞。它一定是顺从了

阳光的召唤,先于早起的人

抵达动车组的另一端

早上面向东方,黄昏迎向西方

麻雀的心里没有暗夜

飞啊飞啊,远方的花就开了

這突然的一箭正中下怀

高铁站里每一个别离的眼神

都带不走心无旁骛的过客

这模糊的身影,一如

神祗的提问,良知的预言

秘不示人,又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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