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动物城》中的隐喻艺术解读

钟韫霞 (桂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2016年4月在中国内地(同步北美)上映的迪士尼3D动画影片《疯狂动物城》共创下了10.2亿美元的全球票房。该影片上映后，不仅成为电影院线的“吸金”利器，也成为众多社交媒体“吸睛”的法宝。影片讲述了在一座名叫Zootopia的动物大都会里，所有的动物不分种族地生活在一起，一只名叫朱迪的兔子通过不懈努力最终实现自己成为警察梦想的故事。该片运用隐喻艺术表现手法，使“乌托邦”“美国梦”“女权意识”“反种族主义”等美国文化主题表达得以实现和深化，促进了美国文化价值观念的对外输出。

一、概念隐喻在电影命名中的运用

《疯狂动物城》的英文名是“Zootopia”，它实际上是动物园zoo和乌托邦Utopia的合成词，因此直译出来就是“动物乌托邦”的意思。乌托邦在托马斯·莫尔那里是“美好前景”“理想国度”“完美生活”的象征，如我国诗人陶渊明所追求的桃花源那样理想和美好。但现如今，“乌托邦”的隐喻内涵被人们加入了更多的贬义和嘲弄色彩，它是“空想”“异想天开”“痴人说梦”的暗指。影片通过现代城市人际关系的情景化设置，幻构了一个“人人”平等的动物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每一个小动物都是会走路、能说话、会思考、掌握高科技的生物，就像所有美国人一样，在“和平、民主、自由”的国度里生活。但这种带有美好生活理想的“乌托邦”也仅仅只是创作者的美好幻梦罢了，因为正如电影里描述的那样，哪怕是在这个“动物乌托邦”的小城里，也到处隐藏着“反乌托邦”的因素：黑帮走私贩、小偷骗子潜伏在城市的阴暗角落，种族歧视、明争与暗斗层出不穷、动物之间的傲慢与偏见让人痛心。当然，影片创作者所要表现出来的是“乌托邦”而非“反乌托邦”，所以在经历过一场政治阴谋后，Zootopia城在一次盛大的狂欢中进入大团圆结局。影片采用了概念隐喻的方法给电影命名，由于片名中所创设的概念隐喻的目标领域与观众头脑中的源领域具有较强的相似性，[1]观众在看到片名的那一刻便联想到影片所传达的意象，唤起了人们对“乌托邦”所代表的美好世界的重新思考。

二、带有隐喻内涵的人物形象塑造

常见的电影中的文化隐喻，通常是带有文化隐喻含义的意象符号与情节发展没有实际性的关联，这些意象只是作为一种带有象征意义的文化符号呈现，去掉这些意象符号，并不影响影片正常的叙事节奏。而《疯狂动物城》中的文化隐喻表达，不仅仅呈现于单个镜头和场景设置中，更多的是通过带有隐喻内涵的人物形象塑造及其经历而贯穿于整个故事叙述中的动态隐喻。

(一)美国梦的隐喻表达

影片主要讲述的是兔子朱迪如何实现自己伟大梦想的故事，这实际上是对美国人所怀有的美国梦的隐喻映射：在这座名叫Zootopia的伟大动物城里，祖先们早就签订有和平协议，而且宣布人人发展都有无限可能，因此凭借于此，被其他动物讥笑为只会卖胡萝卜的“乡下女孩”兔子朱迪也开始梦想着自己终有一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所以她和其他普通的小动物一样，在这个万有可能的和平世界里奋起拼搏，为着自己的优秀警察之梦不懈努力。在刚进警校时，朱迪的每一项考核都不及格。但是她并不退缩害怕，而是日以继夜地加强训练，终于凭着过人的智慧和百折不挠的勇气超越了其他学员成为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成为动物城的一名警察。在警队她工作起来没日没夜，勤勤恳恳侦破了一个又一个案件。兔子朱迪实现梦想的故事就是美国梦的象征：美国人心中都怀有一个伟大的美国梦，深信在一个容纳百川的“和平、民主、自由”的国度里，每一个美国人无论是求学还是工作，只要肯为之付出努力就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二)女权意识的隐喻表达

影片的主角是两名女性，一位是为了实现自身价值努力拼搏的女警察兔子姑娘朱迪，一位是渴望得到平等对待的副市长绵羊女士。她们所处的现实仍然是一个由男性主导的世界，比如狐狸尼克，狮子市长以及其他男性动物警察。这些男性动物代表都是肉食动物，都具有极强的侵略性，并拥有狡诈的智慧。而以朱迪为代表的女性动物则都是草食动物，她们外表温和善良，但都拥有一颗强大勇敢的心。兔子朱迪为了成为一名优秀警察刻苦训练，虽然她在职场上得不到相应的尊重与平等的待遇，但她以毕业生第一名的成绩给所有看轻女性的男警察以最有力的反击。绵羊女士虽名为副市长，却长期屈从于狮子市长的淫威下。在与市长较量的运动场上，她只不过是一个领命听话的小秘书。但是她从内心深处渴望获得平等与权力，于是她在偷偷计划着一场阴谋篡权，最后她仿佛成为一名拯救全城的女英雄。从20世纪初女性运动贯穿整个欧美大陆以来，广大女性为争取与男性同样的平等权利付出了长期艰巨的努力。女性运动在全世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时至今日，女性在美国，乃至在全世界，仍然没有享受到与男性平等的待遇与权力。因此影片创作者以“兔子朱迪”和“绵羊副市长女士”的人物形象作为现代女性女权意识彰显的隐喻表达，并以她们的故事经历作为“女权主义”的隐喻注脚，借此映射广大女性只要不断努力，一定会表现得比男性更优秀，为影片在世界各地赢得更多的女性观众。

三、隐喻性场景设置

出于对电影诗意表达方式的探索与追求，创作者会在某种程度上淡化“叙事因素”而钟情于通过隐喻性的场景设置含蓄而形象地传达创作者的某种情绪或情感倾向，使电影画面产生简洁的表现力、巨大的概括力和强大的情绪感染力。[2]影片中设计了这样一个场景：情况危急的关头，朱迪和尼克为了尽快找到破案的线索，急冲冲地跑到交通局查车牌号，交通局的办事人员却都是些行动迟缓的树懒，他们在办公时彼此讲着不好笑的笑话，更搞笑的是树懒的名字叫“闪电”，树懒“闪电”拿着马克杯在喝咖啡，杯子上赫然写着：You want it when? (你想要啥？别着急，等着！)这句话通常被贴在办公室、邮局等场所，用来告示来办事的人不要着急，着急也没用。这样的隐喻性场景设置让观众联想到现实中在政府机关工作的行政人员的傲慢态度和官僚作风，在情感上引起了巨大的共鸣！食肉动物与食草动物之间也存在着严重的偏见和隔阂：他们在公交车上都坐在不同的区域……这样的隐喻性场景设置象征着时至今日美国仍然存在的种族歧视问题，但创作者通过给所塑造的人物形象注入新的隐喻内涵表达了反种族主义的态度：在传统的隐喻表达中，兔子代表着胆小与软弱，狐狸代表着狡猾与阴谋，绵羊则代表着温顺和善良；影片中的兔子朱迪却勇敢坚强，充满正义感，狐狸尼克真诚善良，绵羊(副市长)则拥有着最邪恶的阴谋和诡计。隐喻表达对反种族主义的传达必然能使影片吸引更多的非主流观众。

四、影片隐喻艺术的美学特征

影片通过不同动物的形象塑造和生活遭遇来隐喻美国社会陷于困境的各种社会群体，诠释了影片隐喻艺术对社会现实“大胆进行巨大概括与极度简洁相结合”[3]的美学特征：像兔子朱迪一样到大城市追逐梦想却生活窘迫的年轻人；银行倒闭后集体迷失的仓鼠金融白领；挑拨种族斗争想借机上位的绵羊副市长；在工作中像朱迪一样面临歧视的女性；拒绝为低收入人群提供服务的大象店员……这些现实境况在影片中的隐喻式投射体现了电影隐喻表达中批判意识的运用，也让我们从“一叶知秋”的角度看到整个美国社会的宏大图景，暗示着“Zootopia”实际上只是人们的一个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