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学家恩默瑞克生平及其学术研究述略

2018-02-09 18:20王启龙牛海洋
西藏民族大学学报 2018年5期
关键词:贝利藏文瑞克

王启龙,牛海洋

(1.陕西师范大学外语学院 陕西西安 710062;2.陕西师范大学国外藏学研究中心 陕西西安 710062)

说到著名东方学家罗纳德·恩默瑞克(Ronald Eric Emmerick,1937-2001),我们很难说明他属于哪个国家,因为他出生于澳大利亚,大学毕业后又到英国求学,曾游走于欧美,大半生工作在德国。我们不如说,就像他辉煌的学术成就那样,他属于全世界!作为一名在学界享誉盛名的资深学者,恩默瑞克的学术兴趣颇为广泛,涉及历史学、文献学、宗教学、语言学、文学等领域,在伊朗、印度及西藏古代文明和语言研究方面造诣颇深。他是于阗文研究的国际权威,培养出一批国际知名的学者,比如罗马大学(Universita di Roma La Sapienza)的莫罗·玛吉(Mauro Maggi)教授、北京大学段晴教授、美因茨大学的P.O.斯杰沃(Prods Oktor Skjaervø)等。本文主要对恩默瑞克的生平和学术研究进行简要的考述,以飨读者。

一、恩默瑞克生平(学术年表)

1937年3月9日,罗纳德·E·恩默瑞克出生于澳大利亚的悉尼,父亲埃里克·斯图尔德·恩默瑞克(Eric Steward Emmerick,1905-1967),母亲摩尔特·卡若琳(Myrtle Caroline Emmerick,née Smith,1908-1972)。小恩默瑞克是这个家庭的独生子,从小备受宠爱且聪明伶俐。这为他以后的成长打下了良好基础。

据说他从小酷爱语言及其历史,孩童时期,他就发明了一种在某个虚构的城镇里使用过的语言。由于对语言的着迷,高中毕业后,他自然选择了这条道路。

1955-1958年间,他在悉尼大学读书。他不仅学习了拉丁语、希腊语、法语和德语,还选修了古典学者、语言学家阿塔纳修斯·特里维克(Athanasius Pryor Treweek)[1]所开设的非正式的梵文课程。后来,他以论文《迈锡尼语形态学》(Mycenaean Mor⁃phology)获得悉尼大学一等荣誉的学士学位,并获得大学古典学奖章。[2]

1958年,恩默瑞克21岁,这年非常特殊的一件事是,他阅读了哈罗德·瓦尔特·贝利(Harold Wal⁃ter Bailey)1938年发表的就职演讲稿《印度语伊朗研究的主要问题》(The Content of Indian and Irani⁃an Studies)[3]。从中他开始了解于阗文,一门令人着迷的中世纪中东部伊朗语,并决定将来要到剑桥大学师从贝利学习于阗语。

1959年,恩默瑞克22岁,毕业就被受聘为拉丁语系的教员,继续留在母校任教。但是,他最终选择为之奋斗终生的研究领域是他之前了解到的于阗语言文献。

1963年,26岁的恩默瑞克从澳洲远赴欧洲英伦,师从自己钦慕已久的贝利教授研习于阗文。同年,曼日寺(Sman ri)的堪布,一位叫丹增南达(bstan’dzin rnam dag)的有学问的喇嘛在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资助下来到了不列颠,并应贝利之邀来到剑桥大学讲授藏文。借此机会,恩默瑞克跟丹增南达学习了数周藏文,通读了《于阗国授记》(Tib:Li yul lung bstan pa;Eng:The Prophecy of the Khotan Country)。此书后来成为他《与于阗国相关的藏文文献》中的一部分。此外,他还利用藏语母语者在场的优势条件,跟剑桥大学当时的语音学讲师一起研究南达的藏语口语。

此后三年间(1963-1965),他在剑桥大学修习古典学学业,并在贝利指导下从事伊朗和印度研究。在学期间,他获得了布拉泽顿梵文奖(Brother⁃ton Sanskrit Prize)、包纳加尔梵文奖章(the Bhaona⁃gar Medal for Sanskrit)和拉普森奖学金(Rapson Scholarship)。

1964年,恩默瑞克27岁,被选为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的研究员(1964-1967)和伦敦大学东方与非洲学院(the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的伊朗学讲师(1964-1971)。

1965年,28岁的恩默瑞克完成博士学位论文《印度-伊朗研究:塞语语法》(Indo-Iranian Studies:Saka Grammar),获得剑桥大学硕士和博士学位。同年在《东方与非洲研究学院学报》(Bulletin of the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下文简称BSOAS)发表《于阗文格语法》(Syntax of the Cases in Khotanese)[4]。

1965-1966年间,他还曾代替休假的贝利,在剑桥大学讲授梵文。

1966年,儿子保罗·罗纳德(Paul Ronald,1966-2001)在剑桥出生。同年发表三篇文章[5]。

1967年,30岁的恩默瑞克协助老师贝利完成了以词汇问题研究为主的《赞巴斯塔书研究》(Pro⁃lexis to the Book of Zambasta(Bailey,1967))[6];对莫斯科出版的馆藏摹本《赞巴斯塔书》(Book of Zam⁃basta)[7]撰写了一篇书评,以《“巴德拉的故事”注记》(Notes on the“Tale of Bhadra”)为名发表。他还出版了《有关于阗的藏文文献》[8],这是他平生最重要的藏学著作。此外,他还连续发表了数篇文章[9]。

1968年,恩默瑞克31岁,他的博士论文经过修订后正式出版,题为《塞语语法研究》(Saka Gram⁃matical Studies)。此外,他对《赞巴斯塔书》重新编订和翻译之后,还出版了《赞巴斯塔书:于阗文佛教诗歌》(The Book of Zambasta,a Khotanese Poem on Buddhism)一书。[10]同年,发表论文四篇。[11]在《于阗语韵律学》(Khotanese Metrics)一文中他提出了一个有关古于阗语韵律的不完全成功的理论,过高估计了重音(stress)的作用,并导致了与马努·劳依曼(Manu Leumann)的争论,后者捍卫其父亲恩斯特·劳依曼(Ernst Leumann)提出的量变理论。[12]短短几年,恩默瑞克以强劲之势进入了东方学学术圈并被同行认可。

1967-1968学年,恩默瑞克应邀到芝加哥大学的东方学研究所担任古代及中古伊朗语访问副教授。

1969年,大女儿凯瑟琳·安(Catherine Ann)出生。同年发表4篇文章。

1970年,恩默瑞克33岁,是年成果丰硕:除了出版了两部重要专著《于阗文<首楞严三昧经>》(The Khotanese S'ūran.gamasamādhisūtra)[13]和《金光明经》英译本(The Sūtra of Golden Light)[14]之外,还发表了五篇文章[15]。两部专著的出版,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重视和高度赞誉[16],更加奠定了他在伊朗语文学界的稳固地位。

1971年,年仅34岁的恩默瑞克正式受聘为汉堡大学伊朗语文学教授(professorship of Iranian philology),这一职务他一直担任到去世为止。同年年底,小女儿维罗妮卡·简(Veronica Jane)在德国汉堡出生。

从1971-1973年,他整理编校的《塞语文献VVI》(Saka Documents V-VI)陆续出版。这一年他还发表了七篇文章,其中,有关梵文《医理精华》(Sid⁃dhasāra)的文章[17]较为重要,而谈论最多的是于阗文韵律学,比如《科莫蒂阿努斯与于阗文韵律学》、《再论于阗文韵律学》[18]等。

1974年,恩默瑞克继续致力于医学文献研究,这是他一生中用力最勤的领域,发表了《<医理精华>新论》和《破伤风》[19],前文是该领域经典名篇。[20]

恩默瑞克对医学文献的研究兴趣从未消减。1975年起,除了继续研究《医理精华》[21]外,他开始发表有关《四部医典》的论文,1975-1978年间,他连续发表了《<四部医典>之一章》、《<四部医典>的来源》和《论<四部医典>的某些词汇》等三篇文章[22],以及其他文章多篇。[23]

1979年,恩默瑞克出版了《于阗文文献指南》,这是了解于阗文文献的重要参考文献,而论文《于阗文元音音位》则是于阗文音系研究的开创性作品。[24]他还发表了另外两篇研究医学文献的论文。[25]同年,恩默瑞克还曾回澳大利亚堪培拉进行访问。

1980年,出版了《拉维笈多的<医理精华>I:梵文文献》[26],发表了于阗文研究方面的三篇文章[27]。

1981年是恩默瑞克多产之年,共发表了十篇文章,包括2篇医学类文章[28],1篇藏学文章[29]和7篇于阗文语文学研究成果,其中《于阗文的辅音音位》[30]至为重要,它与上述《于阗文的元音音位》一起构成了于阗语音系研究的完整体系,其他的主要是于阗文语词研究以及书评等。[31]

1982年,恩默瑞克出版了《拉维笈多的<医理精华>II:带有英文翻译的藏文本》[32]和与P.O.斯杰沃合著的《于阗文词汇研究》第1卷,此书共三卷,直到1997年才出齐[33]。同年,发表3篇文章。[34]

1983年发表了3篇于阗文词汇研究方面的文章:《<医理精华>里的某些词干》、《于阗文借词更多例证》和《有关于阗文翻译技巧的某些看法》。[35]

1984年,发表7篇文章:除两篇医学论文[36]外,其余的都是于阗文、藏文研究文章[37]。

1985年,出版小册子《图木舒克语口业文献》(The Tumshuqese Karmavācanā Text)[38],发表 于阗文、藏文研究论文3篇,其中《于阗文中的藏文借词和藏文里的于阗文借词》(Tibetan Loanwords in Khotanese and Khotanese Loanwords in Tibetan)[39]是研究于阗文、藏文相互借词的拓荒作品。

1986年,发表4篇文章,其中两篇有关医学[40],两篇涉及于阗文语文学[41]。同年,在汉堡召开第32届亚洲与北非研究国际学术会议(the XXXII 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Asian and North African Studies)期间,他与闪米特语专家Uwe Gleßmer一起组织了一个关于“计算机与东方学”(Computers and Orien⁃tal Studies)的专场。[42]

1987年,恩默瑞克发表3篇文章,其中《于阗文的助词》和《古代于阗文向晚近于阗文的转变》[43]均系于阗语言史论文,前者考证于阗文助词的形成和发展,后者是一篇语言史考论。而另一篇则译释了《四部医典》所载有关癫痫病的内容[44]。

1988年,他曾到法兰西学院担任访问教授,同年3月在法兰西学院讲授一门有关于阗文《罗摩衍那》的课程。他曾到汉堡参加完美文书俱乐部(the WordPerfect Club)基金会,为语文学家们提供适用的工具来书写稀有语言,这些语言还没有被当时的标准程序和字符所覆盖。为了满足同行们计算机处理的需要,他慷慨地提供技术支持,与一些学术机构和研究项目开展合作,其中包括慕尼黑巴伐利亚科学院中亚研究委员会(the Kommission für zentralasiatische Studien of the Bayerische Akademie der Wissenschaften)的“书面藏文辞典”(Dictionary of written Tibetan)项目。[45]

1988-1989年,文章不多,共5篇。第一年2篇:《于阗文<楞严经>中的某些诗词》和《藏文norra-re》[46];第二年3篇:《于阗文与图木舒克语》、《一场于阗人的恶梦》和《京都<医理精华>手稿注记》[47]。

1990年,恩默瑞克53岁,与达斯(Rahul Peter Das)共同创办《欧洲阿育吠陀学会学报》(Journal of the European Āyurvedic Society,以下简称 JEAS)。同年,他被推选为英国科学院(the British Acade⁃my)通信院士、意大利中东及远东学院(Istituto Ital⁃iano per il Medio ed Estremo Oriente)[48]通信院士。或许是受到众多学术荣誉头衔的鼓励,在接下来的两三年间,恩默瑞克发表了不少文章:1990年6篇[49];1991年3篇[50];1992年4篇[51]。主要涉及于阗文、藏文、突厥文语言研究以及医学文献研究。

1993年夏,身患胃癌的恩默瑞克动了一次大手术。这一年,他56岁。凭借强大的生命力,恩默瑞克战胜了病魔,并重新开始打乒乓球。同年出版与M.I.Vorob’ëva-Desjatovskaja合编的《塞语文献VII:圣彼得堡收藏品集》[52],与蒲立本(E.G.Pulley⁃blank)合作出版《一份中亚婆罗米文书写的汉文文献:中古汉语和于阗文语音的新证据》[53]。发表3篇文章,其中印、藏医学研究2篇[54],于阗文研究1篇[55]。

1994年起,他出任伊朗碑铭语料库理事会(the Council of the Corpus Inscriptionum Iranicarum)理事、柏林格兰登堡科学院“吐鲁番研究项目”(di⁃rector of the“Turfanforschung Project”for the Berlin-Brandenburgische Akademie der Wissenschaften)主任。是年,他曾经回到澳洲墨尔本访问。同年发表讨论印度酥油的文章1篇[56]。随后两年(1995-1996)发表的文章只有5篇[57],但1995年出版了与M.I.Vorob’ëva-Desjatovskaja合编的《塞语文献III:圣彼得堡收藏品集》[58]。

1997年,恩默瑞克60岁,被推选为奥地利科学院 (the Österreichische Akademie derWissen⁃schaften)通信院士。1997-1998年间,他一共发表6篇文章,其中有两篇文章连续讨论了《佛说八正道经》中的韵文[59],其他均是于阗文语文学研究成果[60]。此外,他还出版了与达斯合编的长篇梵文文献《婆跋吒的<八支心要方本集>》[61]。

1999年,恩默瑞克62岁,被推选为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the Australian Academy of the Humani⁃ties)荣誉院士。同年12月16日,贝利百年诞辰之际,他在剑桥大学做了第一场“哈罗德·贝利爵士纪念讲座”(“Hunting the Hapax”,2002)。他还发表了纪念业师贝利教授的长文[62]。

2000年(63岁),他开始着手开发曾经与莫罗·玛吉规划过的于阗文辞典数据库项目;发表《于阗文bas.s.ä》和《于阗文<罗摩衍那>中的一妻多夫制》两篇文章[63]。同年12月,他被诊断患淋巴癌,但他依然坚强地与病魔抗争。

2001年7月21日,儿子保罗猝死彻底击碎其精神防线,一个月后的8月31日,恩默瑞克走了。享年64岁。[64]他的一生走得过于匆忙,令人扼腕。

二、恩默瑞克主要学术贡献

恩默瑞克一生,著述等身,出版的各类著述15部(18卷),文章一百多篇,主要用英文撰写,偶有德文和法文发表,所用材料涉及于阗文、梵文、巴利文、藏文、汉文等许多古代语文文献;领域广泛,他是伊朗、印度研究、西域研究以及西藏古代文明与语言研究等方面的著名学者,在国际学术界享有盛誉。

在其著述中,除了十多部厚重的学术著作之外,还有大量深耕细作、旁征博引的经典论文,以及精炼简要而发人深省的小文章。由于其著述丰富,领域众多,我们只好按语种分门别类叙述如下。

(一)于阗文研究

由于对语言的热爱和痴迷,恩默瑞克在澳大利亚悉尼大学读书时,修习的就是拉丁语、希腊语、法语和德语等欧洲古典学内容,获得一等荣誉学士学位,并获得大学古典学奖章。他的学士论文《迈锡尼语形态学》也属于古希腊文明研究的范畴。[65]他还因此得以留校任教,教授拉丁语。按理说他可以顺水扬帆,沿着这条道路继续前行,前途光明无疑。可是,正如上文所述,1958年21岁的恩默瑞克偶然读到哈罗德·贝利在1938年发表的就职演讲稿《印度语伊朗研究的主要问题》,并从此迷上了于阗文。为了弄清于阗语言文献,实现自己终生追求的学术理想。他毅然奔赴英伦,师从当时该领域的学术权威贝利教授深造。1963-1965年间,他在剑桥大学修习古典学研究生学业,在导师的指导下从事学术研究,完成其博士论文《印度-伊朗研究:塞语语法》的撰写,并于1965年获得硕士和博士学位。从此走上于阗文研究的学术道路。

于阗文及梵文研究,当然是恩默瑞克一生学术板块中最厚重的部分。在他的15部(18卷)著作中,除了《有关于阗文的藏文文献》(Tibetan Texts Concerning Khotan,London,1967)和《拉维笈多的<医理精华>II:附英文翻译的藏文本》(The Sid⁃dhasra of Ravigupta vol.2:The Tibetan Version with Facing English Translation,Wiesbaden,1982)之外,基本上属于此列:《赞巴斯塔书:于阗文佛教韵文》(1968)、《塞语语法研究》(1968)、《于阗文<首楞严三昧经>》(1970)、《<金光明经>英译本》(The Sūtra of Golden Light,Being a Translation of the Su⁃varabhsottamastra,London,1970)、《塞语文献VVI》(Saka Documents V-VI,Corpus Inscr.Iran.II/V,London,1971-1973)、《于阗文文献指南》(A Guide to the Literature of Khotan,Tokyo,1979)、《拉维笈多的医理精华I:梵文文献》(The Siddhasra of Ravigupta vol.1:The Sanskrit text,Wiesbaden,1980)、(与 P.O.Skjærvø合作,三卷本)《于阗文词汇研究》(Studies in the Vocabulary of Khotanese I-III,Vienna,1982-1997)、《图木舒克语的口业文献》(1985)、(与蒲立本合作)《一份中亚婆罗米文书写的汉文文献:中古汉语和于阗文语音的新证据》(A Chinese Text in Cen⁃tral Asian Brahmi Script:New Evidence for the Pronun⁃ciation of Late Middle Chinese and Khotanese,Rome,1993)、(与合作M.I.Vorobëva-Desjatovskaja)《塞语文献VII:圣彼得堡收藏品集》(Saka Documents VII:The St.Petersburg Collections,Corpus Inscr.Iran.II/V,London,1993)和《塞语文献III:圣彼得堡收藏品集》(Saka Documents.Text Volume III:The St.Pe⁃tersburg Collections,Corpus Inscr.Iran.II/V,London,1995),以及与R.P.达斯合作长达1036页的《婆跋吒的<八支心要方本集>》(Vāgbha’sān.gahaya⁃sahit:The Romanised Text Accompanied by Line and Word Indexes,Groningen:Forsten,1998)等等。

所谓于阗文研究,在恩默瑞克的著述里呈现的是庞大的学术体系,它涵盖西域研究、印度研究、伊朗研究,甚至是藏学研究,涉及语言学、文献学、宗教学、古代医学等众多学科领域。他从事的所有科学活动,都以其研究深邃彻底、学术视野广阔而著称,其中包括许多具有开创性的著作,其质量之高、品质之优令人惊叹!他的学生莫罗·玛吉认为,无论他做什么,都将竭尽全力,力争尽善尽美。理想的学者形象在他身上体现得完美无缺。[66]这一品质几乎从其任何一件作品都可以得到证明。这里,我们看看其博士论文《印度-伊朗研究:塞语语法》就知道了。

学术研究精妙之处在于不断超越前人,关于塞语研究,此前已经有不少学者发表过经典著述。[67]要有所突破,恩默瑞克必须从根源做起,那就是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进行完全彻底的文献搜集、释读和研究。因此,为了给于阗语语法研究打下坚实基础,他阅读大量古代和晚近于阗文献及其相关研究成果。在此过程中,他重点仔细研读了现存篇幅最长的古代于阗文献《赞巴斯塔书》[68],这是塞语研究的根本文献史料。恩默瑞克逐字逐句研读、字斟句酌推敲,并把全书仔细编校、全部译成了英文,他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完成的博士论文《印度-伊朗研究:塞语语法》。1968年,他将对《赞巴斯塔书》的研读成果整理成一部长达445页的译著《赞巴斯塔书:于阗文佛教韵文》[69]出版。同年,在他博士论文基础上完善而成的《塞语语法研究》(1968)问世。由于前人的著述尚有许多缺陷,比如Konow的《塞语研究》尚未完成“对现有语法进行最为详尽系统的处理”(the most detailed treatment of the gram⁃mar available),而其《于阗塞语基础读本》完成时作者已经82岁高龄,视力极差。Konow去世后,大量的新材料主要由H.W.贝利发表,他对我们正确理解这门语言同样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恩默瑞克踩在巨人肩膀上进行的深入研究,自然不同凡响,好评如潮。[70]Georg Morgenstierne(1970)说恩默瑞克的著作是“在前人基础上的一个巨大进步”(a great advance upon its predecessors)[71]。J.Gonda说此书满足了学术界的需求,“因为迄今为止,塞语语法研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此前学界主要重视词汇研究和文献材料转写。本书用360多页的篇幅对语法进行了详尽的研究,而同样的问题在S.Konow的《塞语研究》(Oslo,1932)里却只用16页处理了”[72]。L.G.Herzenberg评价就说该书是“最近这些年来塞语研究最为非凡卓越的著作(Ces der⁃nières années ont été extraordinairement fecondes en études khotanaises)”[73]。

由此看来,此书后来成为于阗语研究和古代伊朗和现代伊朗研究方面不可或缺的里程碑似的经典参考文献就不难理解了。

对于文献的整理和研究,是欧洲历史语文学研究的悠久传统。用语文学方法整理、编校、译释和研究文献,是历史语文学家的看家本领。从上述可知,恩默瑞克技艺精湛、成果累累。他对所能获取的有关语言历史研究的文献和史料给予了一丝不苟的考察,既考虑到细节,也绝不失于更加广泛的宏观把控。对《赞巴斯塔书》的整理成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而他有关塞语语法研究的博士论文,正是以坚实的文献整理为基础完成的。紧接着就像战场上追逐敌人一样,他又对塞语文献进行了长期的、系统的整理和研究。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他的著作中,一大半是对原始文献的语文学整理与研究。关于塞语文献,他先后出版了《塞语文献VVI》(2卷本,London,1971-1973)、(与合作M.I.Vo⁃rob’ëva-Desjatovskaja)《塞语文献VII:圣彼得堡收藏品集》(London,1993)和《塞语文献III:圣彼得堡收藏品集》(London,1995)。而他最宏大的文献整理工作之一当属他与达斯合作长达1036页的《婆跋吒的<八支心要方本集>》(Groningen,1998)。据说这一鸿篇巨制是一个超大型项目的最初结果,其目的在于对已出版的梵文医学文献能够进行逐字逐句的检索。[74]

于阗文词法和音系研究方面,他与P.O.斯杰沃合著的三卷本《于阗文词汇研究》(Studies in the Vocabulary of Khotanese I-III,Wien 1982,1987 and 1997)堪称经典。其编撰宗旨是为“于阗文词汇任何方面进行的研究工作提供某种中枢知识库”(a kind of central repository for work being done on any aspect of the Khotanese vocabulary)[75]。开放式的包容态度是作者编撰此著始终贯彻的原则之一,比如本书第1卷两位作者不但批评和纠正H.W.贝利《于阗塞语辞典》(Dictionary of Khotan Saka,Cam⁃bridge,1979)中的诸多错误,同时也对恩默瑞克本人著作中出现的错误予以更正,例如《塞语语法研究》第37-38页有关hambīzth-的部分,《赞巴斯塔书》第58页Z 18.39的内容,《于阗文<佛说首愣严三昧经>》第19页(s.v.hutst)等等。而在第2卷中除了两位编者的文章之外,还收录了其他学者的文章。其中贝利的文章是原封不动刊出的,以便对照和参考。收录的内容还包括段晴(第61-62页)、Almuth Degener(第95-98页)和O.von Hinüber(第115-116页)对于阗文中过去尚未识读的印度术语进行辨识和释读的成果,以及T.Takata对汉文所做的相似研究。[76]这套书的特点就三个词:开放、包容、详备。

对于阗文文献的语文学(philology)整理和释读是恩默瑞克学术研究的重点,并因此产出了大量相关论文,其中研究对象包括碑铭[77]、版本记录[78]、文本文献[79]等。他还从现代语言学(linguistics)的多重视角对于阗文做了深邃而系统的考察和研究,发表了大量论文,内容包括语音、语法、词汇等语言本体研究各个方面:

1、语音方面:相继发表了《于阗语的元音音位》(The Vowel Phonemes of Khotanese,1979)和《于阗语的辅音音位》(The Consonant Phonemes of Kho⁃tanese,1981),开创性的描述了于阗语音位系统。[80]

2、语法方面:《于阗文格语法》(Syntax of the Cases in Khotanese,1965)无疑是学术史上第一篇系统考述于阗文语法问题学术论文,价值不言而喻。其他重要论文还有《于阗语的助词》(Auxilia⁃ries in Khotanese,1987)、《于阗语的ma“不”》(Kho⁃tanese ma‘not’,1990)、《某些于阗语过去分词》(Some Khotanese Past Participles,1966)等。

3、词汇方面:涉及构词[81]、词源[82]、借词和语言影响[83]、语言词汇演变历史以及翻译研究[84]等方面。篇目繁多,难以枚举。

恩默瑞克的著作目录中,有关《医理精华》的有梵文文献和藏文文献两本著述(见下文)。根据计划,第3卷应该是于阗文文献整理、翻译和评述,但直至他去世都未能面世。据说是贝利《于阗塞语辞典》(Dictionary of Khotan Saka,1979)的出版延缓了此书的刊行。[85]贝利的书对《医理精华》某些于阗文词汇的解读有误,为了减少负面影响,恩默瑞克专门就贝利错误解读的词汇发表了不少研究论文,比如:《于阗文byāña》(Khotanese byāña,1980)、《与s.un-对立的格》(The Case against s.un-,1981)、《于阗文hamāñuna-》(Khotanese hamāñuna-,1981)、《于阗文 nuvāta》(Khotanese nuvāta,1982)、《于阗文的另一些借词》(Some More Loanwords in Khotanese,1983)、《于阗文vī hā》(Khotanese vī hā,1984)等。[86]

由于对于阗文研究范围广泛,研究题材众多,研究成果深邃,学术影响巨大,恩默瑞克无疑是当代整个于阗文学界执牛耳者。因此《于阗文文献指南》(A Guide to the Literature of Khotan,Tokyo,1979)这一看似简单实则高屋建瓴、深入浅出的指导性读物出自其手也就顺理成章了。

(二)梵文及其他语文研究

如果说在恩默瑞克最具影响的文献整理研究中,最早的是塞语研究相关成果的话,那么他用力最勤、成果最多的则是医学类文献。恩默瑞克自60年代起就开始关注医学文献。其中有关拉维笈多《医理精华》文本的整理和研究成果最为丰富,影响也最大。这方面的研究成果有《拉维笈多的医理精华I:梵文文献》(1980)和《拉维笈多的<医理精华>II:附英文翻译的藏文本》(1982)。前者曾作为“德国东方手稿目录补编第23卷之1”由威斯巴登弗朗茨斯坦纳出版社1980年出版。这两本书都被Dominik Wujastik描述为“印度医学研究最令人兴奋的最新成果之一”。[87](Wujastik,1985,p.75)

《医理精华》是有关阿育吠陀(Ayurveda,大致可以追溯到7世纪中叶)的相对早期的著作,且对后来的医学著作有着相当大的影响,显然,它是印度医学传入中亚的重要媒介,因此,本书的出版对于印度科技史研究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正如恩默瑞克所期待的,它为一个复杂传统设置了极高的精确标准和智慧的处理方式,人们希望它能成为未来编订梵文医学文献梵语医学文本的典范。[88]

对《医理精华》的研究,为恩默瑞克开辟了一个新的研究课题,即印、藏医学。他为此奉献了大约40篇论文,总共大约有400多页,其中研究梵文《医理精华》的文章有《论拉维笈多的 gaas》(On Ravigupta’s gaas,1971)、《<医理精华>里的梵文文献》(The Sanskrit Text of the Siddhasāra,1971)《<医理精华>新论》(New Light on the Siddhasāra,1974)、《破伤风》(Tetanus,1974)、《拉维笈多在印度医学传统中的地位》(Ravigupta’s Place in Indian Medical Tradition,1975-1976)、《医理精华》里的某些 词 汇(Some Lexical Items from the Siddhasāra,1983)、《拉维笈多的<医理精华>文本校订》(Some Emendations to the Text of Ravigupta’s Siddhasāra,1986)和《一条有关京都<医理精华>手稿的注记》(A Note on the Kyoto Siddhasāra Manuscript,”1989)等不一而足。

恩默瑞克梵文文献研究中,流行最广的实际上是他与 P.O.斯杰沃合作对梵本 Suvarabhāsot⁃tamasūtra《金 光 明 经》的 英 译(Sūtra of Golden Light)。梵本《金光明经》是大乘佛教重要经典,早有从诸多梵本翻译而来的藏文本、汉文本、于阗文本以及其他多种文本。这一事实足以突显它的重要价值。而恩默瑞克的功德在于,他为那些不熟悉东方语言的读者奉献了一部英文译本。这是欧洲语言的第一个译本,已经三次编订、多次印刷(1sted:London,Luzac,1970[repr.1979];2nded:London:Pali Text Society 1990[repr.With corrections,1992];3rded:Oxford:Pali Text Society,1996[repr.2008]),可见其受欢迎程度。

除于阗文和梵文研究外,恩默瑞克还研究伊朗语族诸语言及其他语言文献[89],发表了大量学术成果。其中著作有《图木舒克语的口业文献》(1985)、(与蒲立本合作)《一份中亚婆罗米文书写的汉文文献:中古汉语和于阗文语音的新证据》(1993)等;文章中研究阿维斯陀语(Avestan)的有《阿维斯陀经的某些新译释》(Some Reinterpretations in the Aves⁃ta,1966)、《“阿维斯陀经的某些新译释”附言》(Postscript to“Some Re-interpretations in the Aves⁃ta”,1967)、《阿 维 斯 陀 语āδū再 考》(Aves⁃tan āδū Again,1969)以及《阿维斯陀语 vaδre yaona考》(Avestan vaδre yaona,1971)等篇目,其他还有《粟特语中的“老年”》(“Old Age”in Sogdian),《某些花剌子模语和于阗文语源学》(Some Chorasmian and Khotanese Etymologies,1970)、《拉维笈多<医理精华>之阿拉伯文本》(Ravigupta’s Siddhasāra in Arabic,1981)以及研究波斯语的《伊朗比较语文学之发端》(The Beginnings of Iranian Comparative Phi⁃lology,1974)等等。

(三)藏语文献研究

有意思的是,作为以于阗文为主攻方向的伊朗族诸语言文献专家,恩默瑞克最先出版的著作却是藏学著作。此即1967年的《与于阗有关的藏文文献》[90],这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本末倒置?其实不然。这恰恰是他做事的典型风格——凡事未雨绸缪。他的这部著作就是为他能更好地从事于阗文献研究服务的。

1962年John Brough的《法句经》出版不久,就受到了他的关注。为了将中世纪印度文献与书中相对应的藏文进行对比,他于同年就开始学习藏文。后来在应邀到剑桥大学访问的丹增南达喇嘛的指导下,恩默瑞克阅读了一些文献,包括《于阗国授记》。此书后来成为他所编撰的《与于阗有关的藏文文献》一书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与于阗有关的藏文文献》出版后,受到了藏学、印度学、伊朗学,以及西域研究等领域的欢迎和热议。为此撰写书评的不乏名家,里面就有藏学家石泰安(R.A.Stein)、魏里(T.Wylie)、斯奈尔格罗夫(D.Snellgrove)、高马士(J.Kolmaš)、东方学家维勒(F.Weller)、德庸(J.W.de Jong)语言学家西门华德(W.Simon)、汉学家保罗·达分纳(Paolo Daffinà)、丹尼斯·赛诺(Denis Sinor)等众多著名学者的身影。[91]

而随着对印、藏医学研究,尤其是《医理精华》、《四部医典》等研究的深入,恩默瑞克发表了相当数量的藏学成果,其中专著《拉维笈多的<医理精华>II:带有英文翻译的西藏版本》(Wiesbaden,1982)[92]尤为重要。《医理精华》藏文本译自梵文,而恩默瑞克所用藏文是从三种木刻版《丹珠尔》(德格、纳塘、北京)中精心选择的,尽管事实上许多藏文词汇本身就是梵文音写,但他还是非常小心谨慎,力求材料准确合理。而精雕细刻般的语文学对勘考证,着实确保了该著的极高品位。[93]

恩默瑞克发表的藏学论文,以医学研究为主,比如《藏文词汇注记》(Tibetan Lexical Notes,1984)研究的是《医理精华》里的藏文词汇。当然,更多的是研究《四部医典》的文章:《<四部医典>之一章》(A Chapter from the Rgyud-b i,1975)、《<四部医典>的来源》(Sources of the Rgyud-b i,1977)、《论<四部医典>的某些词汇》(Some Lexical Items from the Rgyud-b i,1978)、《世间事》(Mi-chos,1981)、《<四部医典>所载之癫痫病》(Epilepsy According to the Rgyud-b i,1987)、《藏文词 nor-ra-re》(Tibet⁃an nor-ra-re,1988)、《赡养老人》(rGas-pa gso-ba,1999)、《关于藏医脉搏学的某些看法》(Some Re⁃marks on Tibetan Sphygmology,1991)以及《论某些藏医唐卡》(Some Tibetan Medical Tankas,1993)等等。

其他论文还有上述的《于阗文中的藏文借词和藏文里的于阗文借词》(1985),以及《藏文词汇注记》(Tibetan Lexical Notes,1984)、《人机互换的藏文数据库处理》(Tibetan Databank Management with Personal Computers,1992)等文。由于篇幅所限,我们这里不予展开讨论。

总之,在恩默瑞克64年的生命里,他追随自己的学术梦想,沿着于阗文研究这条主线砥砺前行,在有限的生命时光里绽放出了无限的学术光彩。他不仅在西域研究、印度伊朗研究领域屡建奇功,而且在藏学研究领域也卓有建树。他的著述,无论是专著还是文章,无不浸润着他惊人的创造力,闪耀着他惯有的精准,熔铸着他丰富的语言、历史,以及现代科技知识。除了英语、德语、法语等现代欧洲语言以及拉丁语、希腊语、梵文等古典语言之外,他还学习或者研究过于阗文、藏文、汉文、阿维斯陀语、古波斯语、图木舒克语(Tumshuqese)、粟特语(Sogdian),中古波斯语(Middle Persian),帕提亚语(Parthian)、花剌子模语(Chorasmian)、大夏语(Bac⁃trian)、奥塞特语(Ossetic)、帕施图语(Pashto)、塔吉克语(Tajiki)和库尔德语(Kurdish)以及帕米尔高原诸语言(Pamir languages)等语言文字。此外,他还掌握解读文献史料所需要的各国历史及各种宗教知识。

对于现代科技应用于人文学术研究,恩默瑞克可谓与时俱进。众所周知,他精通计算机,并相信利用电脑从事研究的潜能是无限的。1960年代,他就开始在剑桥大学使用电脑主机处理于阗文献语料库。1980年代,当个人电脑变得较为普及和足够强大的时候,他就充分利用这些设备了,开始自己编订需要的程序。他还开发了梵文和英文文献自动处理程序以及大量辅助性程序。[94]

难能可贵的是,恩默瑞克不仅是一位伟大的学者,更是一位充满仁爱的男人。对家人,他永远是多情温柔的丈夫和慈祥可爱的父亲,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从不避讳自己的爱,即使是带师友在剑桥游览时他也会专门介绍与他情感生活的美好回忆有关的一个地方。[95]

对师友,他坦诚而包容,最典型的是他对待业师哈罗德·瓦尔特·贝利教授的事例。贝利教授的《于阗塞语辞典》(Dictionary of Khotan Saka,1979)出版时,他宁可放弃自己原定的研究计划而忙于认真地给老师“纠错”,别人看来似乎是对老师不敬,而实际上他这样做是为了“减少评论界的扩散范围”,是对老师充满了真情和感恩。他与老师情同父子,这在他发表于《东方与非洲研究学院学报》(BSOAS)庆祝贝利70岁诞辰专刊上的文章及撰写的于阗文题词(Khotanese epigraph)中可见一斑。贝利去世后,他立即撰写讣告发表在《卫报》(“Lin⁃guist of the Orient,”1996c),以表示一个学者的敬意;紧接着,他又撰写了简短而动人的传记发表,以呈现贝利的人生经历和学术贡献(“Harold Walter Bailey,1899-1996,”1999)。[96]

对学生,他总是倾注无微不至的指导、关心和培养。对待教学工作,跟学术研究一样,他是全身心投入其中。他的声望不仅吸引了来自德国和欧洲其他地方的学生,而且吸引了亚洲和美洲的学生。他指导的博士生有些已经在世界各地担任大学教职。就像他的老师罗德·贝利一样,恩默瑞克对那些向他征询指导意见的人都会乐此不疲地给予友善而审慎的建议,但他总是让他们自由选择。就是这种关心且尊重的指导方法成就了许多后起之秀,比如P.O.斯杰沃,曾于1977-1978学年跟随恩默瑞克研习《金光明经》,此研究成果已于2004年出版。[97]而在其指导下,Almuth Degener(1989)对于阗文后缀进行了彻底缜密的研究[98],段晴(1992)和乔托·卡尼瓦西尼(Giotto Canevascini)(1993)分别对于阗文《无量寿宗要经》(Aparimitāyuh.sūtra)和古于阗文《僧伽吒经》(San.ghāt.asūtra)进行编校、译释及研究[99];莫罗·玛吉则以古于阗文《分别业》(Karma⁃vibhan.ga)和晚近于阗文里所谓的《爱情故事》(Love Story)为其编校和研究的对象[100]。他们都取得了非凡的学术成果,获得博士学位。

无论为人为学,他都是功德圆满,令人羡慕和敬仰!他的学生莫罗·玛吉撰文深情地回忆道:“他的去世,使我失去了一位良师益友,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常常一起分享学术新发现之喜悦。但是,我将永远怀念他,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微笑……”[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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