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剧盛行的原因及存在的问题

2018-02-25 10:49郭洁云
西部广播电视 2018年13期
关键词:仙剑仙侠

陈 暘 郭洁云

(作者单位:中国传媒大学艺术学部)

中国仙侠剧作为有“仙”亦有“侠”的新兴电视剧类型,近几年间逐渐盛行开来。从2005年上海唐人影视制作公司出品的《仙剑奇侠传(一)》到2017年未播先热开年大戏《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仙侠剧从内容到形式不断凸显了消费时代受众需求的转变,受众突破了对传统电视剧类型的常规期待,转向追求娱乐化、具有视觉冲击力的观看快感。仙侠剧的热潮,虽然迎合部分了受众观剧的审美趣味,但是其去深度的后现代主义特征尤其值得关注与反思。

1 暗淡的侠客光影与夺目的耀眼美人

仙侠剧最初是由仙侠小说和网络游戏改编而来,主要将中国古典神话传说与传统武侠相结合,加之以六界苍生为背景的凄美修仙爱情故事。仙侠奇缘的走红与剧中俊男靓女塑造的人物形象有着密切的关系,2005年《仙剑奇侠传(一)》播出时,主演胡歌、刘亦菲、安以轩和彭于晏等都是具有高颜值、演技较为精湛并且青春靓丽的演员,并且演员饰演的角色还有一定的连续性。《仙剑奇侠传(三)》一共有七位主角,其中三位与《仙剑奇侠传(一)》有一些联系,比如《仙剑一》、和《仙剑三》两部剧中,男主角李逍遥、景天同时都是由胡歌扮演,而且在原著游戏中李逍遥这一男主人公也一直贯穿于其中,景天同时也是李逍遥父亲的师傅,并为李逍遥命名;而《仙剑奇侠传(三)》中由霍建华扮演的道长徐长卿则是《仙剑(一)》中女主角赵灵儿的外公;而由唐嫣饰演的女娲族后人紫萱《仙剑(三)》第三女主角则是赵灵儿的外婆。同时这些演员继续参演其他电视剧,《仙剑(三)》中的演员霍建华、杨幂则分别在2015年、2017年出演了现象级电视剧《花千骨》和《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通过多年的积累,这些演员的粉丝号召力非常强,在同类题材电视剧中,容易与观众产生共鸣,能够在具有“陌生化”的仙人世界拉近剧中人物与观众的距离,产生“熟悉的陌生人”之感。“熟悉”,并不是因为电视剧里的场景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而是由于这些熟悉的演员,使观众产生代入感,使观众曾经感受和意识到的“仙剑情怀”得以产生联想和延续。“陌生”,则是因为即将出场的新仙侠是一个全新的带有独特人格魅力的新角色,是全新的生命,引发了观众向往的审美期待的同时,也给观众留下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从而引发新一轮仙侠剧热潮。

仙侠剧的内容多是青少年主人公经历的传奇之旅,加之以凄美动人的爱情历险故事。爱情是文学艺术作品中的伟大母题,在仙侠剧的结构里,俊男美女的爱情组合往往成为此类电视剧的“点睛之笔”,武侠剧中快意江湖的大侠精神被琼瑶式的唯美爱情所替代,大侠们也不再是铁骨铮铮的荧幕硬汉,转而成了带有奶油气息的英俊小生,他们都带有一丝市井气息,本性善良身世孤苦,颜值颇高却又感情专一,与女主角演绎着缠绵悱恻的凄美动人故事。与传统武侠剧中具有家国情怀的那些高度道德化、成熟化的武侠英雄郭靖、乔峰不同,仙侠们成长的过程中不仅行侠仗义,具有侠骨柔情,更是把儿女情长放在首位,“伴随着消费文化的发展,人们已从宣扬自己的美德转变为宣扬自己的个性人格”[1]。

仙侠剧中强调个人主义和自由至上,以2015年的电视剧《花千骨》为例。剧中花千骨与师尊白子画的旷世奇缘,从道德伦理的层面来讲则是有悖伦常的师徒恋情,剧中花千骨不顾天下苍生的生死,费尽心思偷盗神器只为师尊一人独活,欣然与杀阡陌结交而不顾他手上曾屠杀过无数生灵性命,这些情节显然有过度的情感表达。又如自开播以来便颇受注目、话题不断的电视剧《青云志》由仙侠小说《诛仙》改编而来,男主角张小凡的剧情主线便是“爱情价更高的仙魔虐恋”,完全摒弃了小说中“为万民立命”的大格局;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剧情里,白浅上神黯然神伤,终日沉睡在亲手编织的与爱人夜华共同生活的甜美梦境之中,庄周梦蝶,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把梦境当作现实来生活,也未尝不可”,这些都是迎合当代年轻观众群体的表现。

当下以视觉为主导的消费社会,过度浪漫、超越现实的美学追求,只是片面强调了仙侠故事情节的吸引力,在肤浅的表面加入武侠元素,而不重视其背后所蕴含的侠义精神。武侠剧所担当的侠义道德和心灵寄托被一味地宣扬爱情至上的娱乐精神所替代,武侠剧中“纵死侠骨香、飒沓如流星”的霸气回肠,沉溺在“一笔前缘一缕烟”的缠绵不休中。“侠”的精神逐渐与仙魔神鬼和重新加工后的神话传说混为一谈,成为当下年轻的仙侠剧迷们沉溺于其中的情感慰藉。

2 虚拟的幻想仙界与审美的娱乐狂欢

仙侠剧中的“拟真”世界如法国哲学家鲍德里亚所描绘的那样,“这不同于虚构或者谎言,它不仅把缺席表现为一种存在,把想象表现为真实,而且潜在削弱任何与真实的对此,把真实同化于它的自身之中。”[2]毫无疑问,仙侠剧营造了一个拟像的仿真世界,六界神魔仙界与现实社会相混淆,这使崇拜偶像明星,涉世未深的年轻受众产生极大兴趣,易于将西方的个人英雄主义与剧中的爱情悲剧进行带入,获得一种虚幻的满足感。与此同时,人们日常生活的乏味与无聊,借助电视和网络等大众传播媒介得到暂时的抒解。夸张与玄幻的仙侠场景,使观众想象的仙侠世界成为现实生活的避难所,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审美期待中悲壮与崇高的满足感,并且这种情感潜移默化地重复和强化着观剧者们对剧中偶像所饰演的理想人物的心理认同。

在当下互联网环境下,网络新媒体是后现代文化的主要传播途径之一,除了对剧中角色产生认同之外,这些年轻的仙侠剧受众同时也是互联网文化的主力军。在网络的虚拟世界里,仙侠剧迷们通过多种方式进行着群体认同的构建,正如亨利-詹金斯在《文本剽窃者:电视粉丝与参与文化中》对于迷群定义的那样:“他们拥有一些特殊的文化生产、审美传统和实践形式,迷群促进了消费者能动性的产生和发挥”[3]。在仙侠剧拥护者的社群中,他们热衷于借助电视剧中的人物、场景、故事情节进行创造性的生产和转化。例如,将明星剧照进行PS处理、根据剧中人物情节进行电视剧情的重新编辑和剪辑、同人文的续写和改编,或者是以画外音的形式对剧情解说而用来自娱自乐,又或者根据自身的兴趣爱好进行人物关系的重新整合,产生了红极一时的网络CP。仙侠剧迷们通过网络产生集聚效应,他们拥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和审美方式,通过一部或几部仙侠类题材电视剧迅速建立起志趣相同的网络友谊,通过群内互动,意气相投的伙伴们在虚拟的幻想仙界里彼此认同。

艺术活动具有审美娱乐功能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单纯的感官娱乐不等于精神快乐”[4],人们进入到图像时代的同时,单纯的感官刺激过后,往往伴随的是精神世界的涣散和懈怠。与此相反的是,艺术审美活动则带来心灵上的充实和澄明,产生具有满足感的精神快乐。在影视创作中,娱乐代替审美似乎已经是顺势而为的潮流,以收视率和票房为准则的制作者们,采用种种手段促使受众的审美观念越来越趋向于商业化,在这个媒介构建的社会里,仙侠观众通过观看电视剧获得暂时的身心愉悦和精神放松,大众媒体使得审美娱乐悄无声息地渗入到日常生活,逐渐消解了两者的界限。随着改革开放和欧美、日韩文化的涌入,超然于日常生活的高雅艺术,透过网络媒体和电视银幕逐渐被解构,变得无深度、无意义、无内涵,普通大众不仅重视感官上的物质享受,审美也日趋商业化。

仙侠剧作为商品,具备大众通俗文化的特性,自然也可以满足观众浅层次的心理需求。在文化产业化的影响下,不断更新的视觉盛宴被当作文化大餐送上观众的感官餐桌。模式化、类型化和容易被辨识的作品,轻而易举地获得观众的好感,强烈的感官刺激和庸俗肤浅的内容,也消解了仙侠剧具备的艺术价值。相比于美感来说,快感是最初级的感官愉悦,在观看需求被满足后便可身心获得轻松和释放,因此美轮美奂的恢弘场景磅礴壮观,契合人物形象的服装造型华美繁复,例如《花千骨》中男主角白子画在青山绿水中凌波而至,女主角花千骨前期妆容灵动可爱等。银幕的视觉语言既能带给观众瑰丽的梦幻享受,又能使观众在被营造的影像世界中获得对仙侠世界的憧憬和迷醉。在这样的剧集狂欢里,游戏化的剧情、高饱和度的炫彩画面和五花八门的仙法宝器,还有演员们不时冒出的现代网络用语,都呈现出了随心所欲般概念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使剧集本身显得媚俗和失真。

3 结语

以网络游戏和网络小说改编而来的仙侠剧,大都沿用着相似的套路,本身就带有极强的功利心理,制作者们以收视率和高收益为出发点,忽视了艺术创作的规律。借以偶像和电脑特技为支撑构建起的仙侠世界,虽然别致和新颖,但是带给观众的新鲜感会随着仙侠剧市场的饱和而逐渐消弭,长此以往不仅会导致观众的流失,甚至会使观众对此类题材产生厌恶之感。所以优秀的仙侠作品不仅要在形式上构成对大众的吸引力,内容上也要具有思想性和艺术性,而不是仅凭幻想虚构、消解文化和历史,这样才能做到“酌奇而不失其真,玩华而不坠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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