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好莱坞魔幻电影的风格表征

2018-03-27 13:21李志方
传播与版权 2018年10期
关键词:霍比特孤山橡木

李志方

新世纪之前,学界对魔幻电影的定义并没有一个很明确的范畴,仅仅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一部电影是否是魔幻类可能需要检验其主题、叙述方式和其他艺术元素。一般而言,魔幻电影旨在塑造宏大的场景,以古代文学为基本框架,以神话传说或史诗为创作素材,其中的故事题材往往都具有超自然属性,如超神力、神魔妖灵或者人类无法预知的东西或思想,视角奇特、天马行空,将观众带入虚实相间的魔幻世界。美国最早的魔幻类型的影片为《诺斯费拉图》,但由于技术的不成熟和时代等条件的约束未能掀起魔幻电影狂潮。伴随着新世纪的电影市场愈来愈趋向于多元化,观众的审美需求不断提升,电影市场更需要新鲜的血液和强烈的视听感官刺激来完成对魔幻电影的救赎。《哈利·波特与魔法石》《魔戒:护戒联盟》《哈利·波特》《指环王》《阿凡达》等佳作层出不穷,受到了影迷的热烈追捧。

一、精巧的叙事凸显人性

结构主义语言学家格雷马斯继承了民俗学家弗拉基米尔·普罗普的“行为功能”的理论思想,并将民间故事在叙事结构上的表达总结为三种,“一是完成型组合,包括艰苦的求索、经历考验、斗争与任务的执行;二是离合型组合,包括人际间的聚散邂逅迁徙流离,相会相失;三是契约型组合,故事的中心涉及某种契约的订立和撕毁,它包括命令与接受命令,禁令和违禁。这些组合类型把角色行动组合为形形色色的故事情节”。[1]而在美国的魔幻电影中不难发现,这三种叙事结构都有涉及。例如,《霍比特人》就是完成型组合叙事中的典型。电影的叙事中心就是征战孤山,将前往孤山之路作为主线,展开了一系列的情节铺垫及叙事分支。甘道夫带着矮人国国王索林在袋底洞找到了比博尔·巴金斯,让比博尔·巴金斯帮助他们偷取崇山之心——阿肯宝石,为比博尔·巴金斯的人格转变埋下伏笔,继而开始了这段艰难的求索之路,比博尔·巴金斯是否能偷到阿肯宝石就成为叙事脉络的关键环节,极具悬念。

结构是电影的骨骼,电影除去华丽的镜头与炫彩的特效之后仍需要故事的光芒来闪耀人心。在电影《霍比特人》中,电影的发端是主角比尔博·巴金斯的一段日记独白,而这样的展现手法全程贯穿于电影之中,使影片中的孤山之战显得更加真实,也塑造出比尔博·巴金斯局外人的叙事视角,更像是一个见证者,而不是故事中的人物。他见证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见证了一个丢失了自我,却由于国家仇恨又重新坚定信心的矮人国国王内心的纠结与变化,也见证了索林·橡木盾和半兽人之间的生死战斗,最终索林·橡木盾在比尔博·巴金斯的怀中死去,比尔博·巴金斯的见证者身份更加凸显,增添了索林·橡木盾命运的悲剧色彩。在主角比尔博·巴金斯身上的这条叙事主线中,传递给观众的并不只是孤山之战这个关于种族的名誉斗争,也不只是霍比特人与矮人之间形象与性格的差异,而是通过独特的叙事视角与结构张力丰富了电影中的人物形象。

影片的叙事副线是索林·橡木盾的命运走向。索林·橡木盾亲眼看到半兽人杀死了自己的祖父,而自己的父亲也不知所踪,自己心中的悲愤与愤怒被激起,重伤了半兽人的头领并将他们击退,他是矮人心目中的英雄,而他开始带领着仅有13个矮人的队伍去征战孤山,重振矮人一族,去拯救族人,雪洗孤山失守的耻辱,这是他所背负的使命感。通过副线的展开不仅营造出一场象征荣誉与坚守的战役,更对人物形象的细腻描绘做了情节铺垫。在《霍比特人》系列的前两部影片中,索林·橡木盾作为英雄的形象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存在,但在第三部电影中,索林·橡木盾对权利和财富产生了贪恋与欲望——“龙症”,使得他人性中的邪恶面显露出来。在诱惑中迷失了自我之后,索林·橡木盾违背了和人类、精灵之间的约定,也把矮人一族的荣誉抛在脑后。从这个叙事视角来看,电影《霍比特人》更像是在描述索林·橡木盾个人的心理路程,征战孤山,目的是为了重振矮人一族,这个过程也是索林·橡木盾找寻自我、寻找初心的过程。影片中关于爱情、友情、忠诚、信义等元素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同种族的人因为共同的信念而共赴孤山之战,叙事视角多元而线索清晰独立,凸显人性嬗变。

二、炫彩夺目的影像奇观

英国的童话大师刘易斯·卡罗尔所著的童话故事《爱丽丝梦游仙境》,经过美国导演蒂姆·波顿的改编,造就了电影《爱丽斯漫游仙境》和《爱丽丝镜中奇遇记》中绚丽多彩的世界,富有哥特风格的唯美画面,红皇后血腥热烈的宫殿和白皇后的安静祥和,色彩极具视觉的冲击力。《霍比特人》从小说文本的描述到电影影像的创作,彼得·杰克逊导演营造出善良聪明的霍比特人、忠诚勇敢的矮人族、有情有义的精灵、有血有肉的人类还有丑陋邪恶的半兽人等形象,在情节上也展现出史诗一般的剧情。小说中所描绘的袋底洞、夏尔、多尔戈多、瑞文戴尔、孤山等魔幻之地,在电影中从大全景到特写一一细致地展现,电影画面迷幻而真实,奇观化的视觉体验贯穿始终。

在新世纪追求视觉冲击力的观影趋势下,影院巨幕与IMAX荧幕的强力渲染助推了魔幻影片的成功。《霍比特人》构筑了一个冷暖色调鲜明的魔幻世界,电影以绿色场景为开端,绿荫环绕,生机盎然,超然世外。在这样以绿色作为主色调的叙事场景中,比尔博·巴金斯坐在背靠着花丛与绿叶的长凳上,叼着烟袋,过着怡然自得的生活。而他的袋底洞之家的房屋以温暖的色调将童年的渴望表现得淋漓尽致。当比尔博·巴金斯追随着13个矮人离开夏尔前往孤山之后,影片色调便没有了生机,转而是无穷的暗黑色彩,这也象征着他们的意外之旅正式开始。苍白丑陋的半兽人、巨大可怕的黑森林蜘蛛营造出似真似幻的影像效果,而在影片开端与结尾中出现的大量暖色影调更加渲染了影片的童话色彩。然而,影片在对孤山地下之宝进行描绘时,遮蔽了其真实的颜色,只有地下城堡中的火光具有暖色的光亮,这一视觉处理也从侧面表现了城堡中的黄金是被诅咒的,是黑暗的,也暗示了这些黄金在之后将如同吞噬索林的父亲索恩一样腐蚀着索林内心的意志,宝藏已然成为坠入堕落的毒药。《霍比特人》在将童话小说文本进行影像转化的过程中,继承了文本故事的本质,运用了大量色彩的对比调配,不仅描绘了炫彩离奇的魔幻世界,也让观众身临其境地感受剧中人物的心潮起伏,产生强烈的心理共鸣。

三、颇具意味的叙事母题

“叙事母题是指作品中统一整个故事的叙事线索或原型。”[2]“母题是叙事模式之中的基本元素。与主题不同,它是具体的、客观的,因此既可以独立存在,也可以在同一作品中与其他母题进行重新组合,它关系着艺术之中的文化意蕴以及人们的精神现象。”[3]好莱坞魔幻电影中的人物创作原型基本来自古英国神话、古希腊神话、北欧神话等西方神话传说,母题的分类主要有漂泊母题与英雄母题两种。漂泊母题通常是影片的主人公由于战争或者历险等而漂泊,他们要离开原本温馨舒适的家而去探险新的世界。当主人公踏上陌生的征途,面对未知的困难与阻碍时,恶劣的环境能激发出他无限的潜能。例如,在电影《霍比特人》中,主人公比尔博·巴金斯被矮人想要收复家园的勇气所打动,毅然决定离乡前往孤山征战。当五军之战结束后,比尔博·巴金斯在甘道夫的陪伴下开始了归家之路,回到了梦幻般的家园夏尔。

英雄母题往往与人们心中的英雄情结有关,当人们在欣赏英雄故事时,会条件反射式地形成心理投射,内心对于高尚人格的渴望与救世情结得到共鸣与宣泄。“西方魔幻电影注重彰显救世主般的个人价值和小团体的英雄主义,多是描绘在战争、种族或宗教争端背景下,某些英雄人物的传奇成长故事。”[4]魔幻电影在塑造英雄形象的时候,会赋予他们超乎常人的力量,但人物本身常被赋予常人的情欲与缺陷,贴近现实。霍比特人比尔博·巴金斯在影片中所被赋予的力量只是甘道夫表面上所说的“走路很轻且恶龙认不出霍比特人的味道”,但其实真正所赋予他主人公光环的原因是他身上特有的善良,而甘道夫认为这种善良一定可以战胜邪恶。英雄索林·橡木盾怀有着矮人所特有的忠诚、勇敢和善良,为了收复家园,克服在前往孤山之路上半兽人或黑暗势力的阻碍,勇敢地在渡鸦岭与半兽人决一死战,体现出强烈的英雄气概。

中国魔幻电影多以“妖”体现魔幻风格。“一方面是由于意识形态的限制;另一方面,从传统中国文化的流传来看,‘妖’的生态存在独立性更好、形象可塑造性更强,更具发挥创造力的空间。”[4]由于中外文化的差异与题材来源的不同,好莱坞的魔幻电影中多以“魔”体现魔幻风格,“妖”“魔”主题的差异性体现出中西方受众对魔幻电影的审美差异,但好莱坞先进的创作理念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国内魔幻电影的风格变迁。由陈凯歌导演执导的魔幻电影《无极》不但延续了其精英主义电影观,也表达了关于承诺和背叛、家国与爱情的全球化叙事母题,抛开故事情节的表达方式与电影本身的民族性和本土性,影片汇集了众多海外明星阵容以迎合海外电影市场与海外受众的审美想象与文化期待。在美学上意义上具有一种“跨地域性”或“去地域性”的风格转向,也表明好莱坞魔幻电影创作对华语魔幻电影的潜在影响,推动中国的电影界开始重新审视本土市场,以创新的艺术手法重新寻找和发现本土的魔幻电影的艺术价值,体现出中西交融的良好发展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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