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女权主义批评视角下的“身份观”

2018-06-11 09:57曹晶
东方教育 2018年10期
关键词:二元对立身份认同女性主义

曹晶

摘要:中国朝鲜族女作家许莲顺创作的短篇小说《虚构的美丽》,以女性主义视角对中国朝鲜族女性的身份认同问题进行审视,通过文本形象间的二元对立冲突解读作者在作品中流露的离散意识,以期对朝鲜族离散文学的研究提供一定参考。

关键词:女性主义;身份认同;二元对立

中国朝鲜族女作家许莲顺的作品《虚构的美丽》,以女性特有的细腻笔触向以父权制为标志的传统社会发出振聋发聩的叛逆之声的同时,提出独到的见解,为以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的冲突寻求解决途径。

一、女性发声的原生环境

传统女性在以男性为主导的文化体系和社会关系中因受到压抑而惯于缄默,她们的反抗心理使她们善于运用身体的语言,或进行自我宣泄,或对男性两极思维的方式进行破坏。

作家在《虚构的美丽》中的情节模式方面突破传统思想和写作形式的束缚,并没有采用一贯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的格式,而是主要以女性的身体和欲望为对象,不断述说女性的体验和幻想。尤其是手术过程中的切身感官描写,成功调动起读者的阅读同感“全身僵硬如木桩,仿佛有人往脊椎拧螺丝,浑身折成一半……恐惧中瘆人地传来刀剪碰撞的声响,接着感觉到金属触及肌肉的冰冷,甚至能听清楚剪刀钻进肌肤,切削什么东西的咔嚓咔嚓声……”手术台上的女主人公仿佛是禁锢在男权社会中动弹不得的玩偶,任凭不负责任的院长护士的摆弄,其间女性遭受的痛苦以感官上的白描手法进行放大化,暗示了女性发声,试图挣脱固有价值行为模式的艰难不易和付出的惨痛代价。

中韩建交后,在追求经济富裕的中国朝鲜族间掀起广泛的“赴韩务工热潮”。但当朝鲜族实际踏足韩国社会后,所遭受的歧视和冷眼使他们对自己身份产生怀疑。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并不羡于去韩国务工,在术前等待的过程中,从她与五个戴墨镜女人的对话中昭示着内心活动,其心理上并不屑于所谓的热潮。“她感到无名火起。哼,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可是堂堂的电台记者呀。以为没事干,整整容跑到外国打工的俗气女人吗?”作者借作品主人公之口,转述了对自身身份不认同的批判,小说情节的铺叙中更是从多处着笔,以离散意识解读如何实现二元对立冲突中的融合。

二、人物身份的二元对立

1.性别身份

小说中男女异性身份间有着截然不同的展现方式。编辑部的吉部长自出场开始,就呈现出城府极深、难以相处的姿态。喜怒不形于色的吉部长终因密斯金而和女主人公撕破脸皮,撂下“长得那个熊样还有小姐脾气,怪不得嫁不出去呢。”狠狠刺伤了她的心,成为朴记者整容的导火索。

那个“身材魁梧、风流倜傥”的画廊男人,看似率真随意的举动其实掩住了轻浮不负责任的影子,再访无果之后女主人公终于意识到,恭维她是美人却狠狠伤害她的画廊男人与赤裸裸说她难看将她予以重创的吉部长,不过是铜钱的两面。这个欺骗她的男人,促成了女主人公最终整容的内心动因。“不过是男人的面孔而已,还用分什么这个坏蛋那个坏蛋吗?”小说中“坏蛋”一词随女主人公的情绪体验接连出现六次,这坏蛋并非冲着某一人,实际对象是与之产生对立的、普世的男性审美及价值观。

2.新旧身份

小说中出现的第一次新旧矛盾冲突,介于朴记者与吉部长在采访作家之间的分歧。朴记者主张采访文坛新锐,其创作中毫无效仿、无所顾忌的行文风格也是朴记者内心向往的乌托邦世界,而吉部长则坚持遵守文坛序列名分,认为应当采访德高望重、著作等身的老一辈作家。虽说最终朴记者坚定立场完成了自己的采访工作,但她在现实中却妥协于传统的审美观念,选择去复刻千篇一律“美丽面孔”。

其后新旧矛盾冲突还体现在朴记者与密斯金身上,二人虽同为女性角色,但外形姣好的后辈密斯金显然在工作中更为如鱼得水,不但处处获得关照还从朴记者手中拿走了热播节目最终获得大奖,占尽风头。作为旧人的朴记者在这场角逐中非但不能以资历取胜,反而囿于前辈身份不便计较、以致处处受限有苦难言。

小说情节中设计的这种新旧对立冲突、究其本质则回归于传统的男性审美观念与女性平等求存的自主意识间的对立冲突。作家有意识地以文本形象选择对抗发声的过程中,因受到各方阻碍而缓滞难行,破旧立新听上去同焕然一新的美丽面庞一样动人,但其间也要承担着已知的疼痛和未知的风险。

3.种族身份

小说虽未出现异族,但展现了一批有着“韩国梦”的、渴望融入异族身份的女人们。“戴着黑色墨镜的女人们,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颇像乖巧的孩子们。人倒不多,一共是五个。”寥寥几笔为读者建立了少数群像,在“务工热”的大潮中,仍有一部分朝鲜族女人渴望脱离自身固有身份,而试图触碰未知的、甚至有可能是虚无的所谓美好。要出国吗?是去韩国吗?是去日本吗?一连串的问题让女主人公莫名其妙,在她看来,整容是为了得到本族人民的认同,而非远赴他乡得到异族的认同。

但紧接着,当她听到五个墨镜的议论,不由得咒骂出“缺德,坏蛋!”这骂的并非是眼前的五个可怜女人,而是当她听到去外国打工,哪怕在餐馆洗碗也要漂亮女人的言论,愤怒于自身的境况,也同情于尚不能认同自己种族身份的同胞们。在退化到以貌取人的时代里,还有一部分人弃根远走的行为令女主人公感到愤慨,她虽相貌不堪,却从未因身份而感到不堪,因此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对当下“务工热”的不屑。

这种民族身份逃离与认同间的对立冲突,体现了许莲顺作品中的离散意识。尽管作家试图站在一个相对中立的立场上,客观地描述着两种文化、两种价值体系的对抗和冲突、渗透和融合。但通过小说的结尾,也展露了作家自身的迷惘和审视,一种关于世界和人生的存在主义的哲学阐释:人的生命过程似乎是由一系列的偶然事件决定着的。“就像被人硬推上台,不得不亮开喉咙的演员,她万般无奈地走向五个墨镜坐着的地方。總觉得自己被什么绊住了脚……说不定这就是无可避免的命运。从东边往东走,或从东边往西走,最后都会走到西边……”从表达效果上看,正是人物的这一段心理独白放大了故事的结局,即人物命运的偶然性及必然性的冲突。

由于作品中所涉社会生活内容的丰富性和多面性,同时也由于作家对于生活的认识和评价的复杂性,小说主题的解读往往呈现出多重性和多义性的特点。本文仅从作家所处的人文社会环境着笔,以女权主义批评视角下所展现的身份间的二元对立冲突中分析作家作品流露出的离散意识,以期为朝鲜族离散文学研究从多角度进行透视解读,提供一定的参考。

参考文献:

[1]金莲兰译.许莲顺.虚构的美丽.延边文学.2010(3).

[2]王耀辉.文学文本解读.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12.

[3]金春燕. 许莲顺韩国叙事小说中的文化身份认同意识研究.中央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6.

[4]杨俊蕾.“中心—边缘”双梦记:海外华语语系文学研究中的流散/离散叙述.中国比较文学.2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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