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媒体时代文学文本解读中的“二重性”问题分析

2018-07-23 07:25苏芊芊赵小瑭
艺术科技 2018年5期
关键词:二重性文本解读融媒体

苏芊芊 赵小瑭

摘 要:融媒体时代受众的多元化文本阅读模式取代了传统的纸本阅读模式。多元化文本的“中介人”对原始文本的理解与一次重构是影响文本意义呈现及受众理解的关键因素,文学受众转变为“积极的受众”对文本进行二次创造与生产。“中介人”和受众对文本的双重解读对原始文学文本形成了脱离本义甚至衍义效应。

关键词:融媒体;文本解读;中介人

时下,媒体间融合已成为传播领域最重要的特征,影响着文学文本的传播形式和阅读模式的转变。这种转变表现为:第一,文本传播的主要形式由纸质传播转变为电子传播;第二,读者阅读方式由单一的对文字的线性阅读转变为对文字、图像、影像、音频以及交互体验等形式相结合的非线性阅读。因此,各类阅读APP、有声读物APP、电台APP和影视类APP等新型閱读方式史无前例地扩大了文本的阅读群体,并开启了移动媒体碎片化的阅读形态。技术和媒介的高速发展打散了人们的整体可用时间,使其更倾向于浏览“微文本”“微信息”,并以视听形式接收改编自文学文本的图片、影像以及音频等。这种新型的文本“阅读”方式成为融媒体时代受众认知文学的主要模式,取代了传统的纸本阅读模式。

1 融媒体时代文本解读的“二重性”问题

意大利学者在《开放的作品》中引入了“中介人”的概念。他认为,音乐的演奏者和电视直播节目的导演在演绎和转播作品时融入了自己对原始作品的理解与诠释,并将经过自己改造与演绎的作品再次传播给听众和观众。这样,接受者所得到和感受的作品势必不是原生态的作品,而只是经过了加工的“二手”材料,接受者对作品所作出的理解和参与事实上只是对由“中介人”加工后的作品的理解,他们对这种经过加工的作品的理解和感受也必然不会等同于对原生态的作品的理解和感受。[1]

在以智能终端设备和移动互联网为主要传播媒介的今天,传统纸媒时代的文学活动四要素已经不能完整概括文学文本的传播过程,“世界—作家—作品—中介人—受众”的传播过程应成为当下文本传播的完整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中介人”的意义至关重要,影响着传统文本解读的“二重性”问题。一方面,传统文本的信息传播终点仍然是艾布拉姆斯文学活动四要素理论中的“读者”,仍将面临着被“读者”解读以及再创造的命运;另一方面,在文字、图像、影像、音频以及交互体验等形式相结合的非线性阅读模式下,“读者”所接收到的新型文本是经过“中介人”的解读与再创造的,增添了“非文学作品”因素。在由经典文学作品和网络文学作品改编的影视剧中,在大量涌现的读书主题APP中,图像作者、影视剧输出方、有声APP节目制作人成为时下最受欢迎的“中介人”,其在向受众传播文本信息的同时也传达了自己对文本的解读。

2 “中介人”对文本的一次重构

融媒体时代,“中介人”成为至关重要的一级出现在传统文学活动过程的理论视野中,其对原始文本的理解与一次重构是影响文本意义呈现及受众理解的关键因素。

当下以文字、图像、影像和音频等多元形式呈现的文学文本在面向受众传播前首先融入了“中介人”的审美体验。“中介人”在以自己的审美经验和审美理想“改造”原始文本:或改造原始文本中的人物形象,比如当代历史题材电视剧中的主角都被“中介人”设置为最初性格纯良,因遭到情敌或政敌的迫害而逐渐“黑化”并对环境产生了激烈反扑;或改造原始文本的主题,比如李安在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删除了扬·马特尔原著中关于主人公进行宗教求索和人性深思的冗长描写,强化了海难中的梦幻画面和结尾处主人公的幸福美满生活,这些都与原著中的残忍真相形成对比,使受众甚至电影中的作家对海难的真实性产生怀疑;或改造原始文本的调性,比如冯小刚在电影《芳华》中,除了两位朴素的主人公形象外,也塑造了那个时代每一个个体的不同价值选择,以及所有人对于部队文工团的不舍之情,辅之以属于那个时代的滤镜和年代感十足的片尾曲《绒花》,使电影文本中的怀旧情怀和青春情怀超越了小说文本成为主要调性。可以说,融媒体时代的多元文本呈现更多的是“中介人”对作品的个人理解。

在文本的一次重构过程中,出于提高收视(听)率、吸引流量和扩大票房等原因,“中介人”往往迎合受众的好恶以及时代审美倾向,对原始的文学文本进行了背离作者创作初衷的“重构”,从而使文学文本在被改编为影视作品的过程中增添了许多“非文学作品”的因素。比如电视剧《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和《大军师司马懿Ⅱ之虎啸龙吟》中着力传达出忠贞的、竭力保持专一的现代情怀——剧中改造了历史中的人物形象,将男主人公司马懿设置为一位惧内的爱妻形象,数十年如一日地保持对发妻张春华的忠贞感情。此处的男主人公情感形象设置无疑是对当下受众的专一情感需求的迎合。

此外,不同时代受众对同一文本的理解会发生变化,因此“中介人”对文本的一次重构还受到时代发展和价值观转变的影响。比如在2018年暑期档热映的清宫剧《延禧攻略》中,制片方一改以往宫斗剧的苦情人设和环境逼迫人物发展的模式,将主人公设置为心思缜密、性格坚毅、激流勇进、敢爱敢恨,最重要的是有仇必报的人物形象。主人公从一出场就带着火暴脾气,不欺凌别人却也决不任人宰割。剧中但凡有欺凌谋算主人公者,无论其地位何等尊贵、手段何等高明,皆逃不过主人公的报复,甚至连一国之君的乾隆皇帝也对这个小女子无计可施,心甘情愿地被其套牢。

融媒体时代文学文本的“中介人”结合自己的审美经验、受众的期待视野和不同时代的价值转变对文学文本进行着一重建构,对原始文学文本形成意义衍生或意义缺失的作用,影响着文学受众对其的二次解读。

3 融媒体时代文本受众的“二次解读”

融媒体时代的文学受众不同于以往,其借助媒介及技术提供的便利,表现出对文本解读及参与的空前积极性。英国学者戴维·莫利在讨论受众的积极性时认为,日常生活实践的介入增强了受众对媒介信息头脑殖民的抵御,使其在“看电视”的过程中不必全身心投入电视媒体中,客观上促使了“积极受众”的诞生。[2]较之大众传播时代,当下的移动终端和无线网络技术为“积极受众”提供了更为便利的条件。

当下的文本受众不再满足于文本接受过程后的意义阐释,更愿意“主动成为文本的生产者,进入到开放的内容文本生产流程中,直接建构受众文本的意义,从某种程度上瓜分了原来独属于媒介的话语权”。[3]融媒体时代的文学受众可以在新媒体平台上充分表达自己的观点、参与娱乐、宣泄情感,通过互动性的电视剧接受,将个体的审美体验在公共空间以多元的形式表达出来——借助“弹幕”功能,影视文本的受众可以在观赏和接受过程中随时发表意见,实现受众与影视文本间、受众与受众间的即时交流;借助微博和微信公众号等社交平台,受众可以掌握文本的最新信息和更新动向,并通过转发和评论等方式扩大文本的传播范围和效应;通过论坛、贴吧等平台,文本受众实现了深层次的专业化聚合与细分,可以更为深入地讨论文本的内容、思想、形式和发展动向,大规模地进行文本的深入讨论;通过豆瓣、知乎等专业化评论和输出平台,具有专业解读与评析能力的文本受众更是大展身手,生产出大量深入的文本解读作品,甚至为文本创作出续集、前传等;与以往传播时代的受众最为不同的是,借助网络技术和图像、音频等处理软件,融媒體时代的文学受众制作出大量对于视听文本的剪辑影像和音频作品,并在其中充分表现出后现代语境的解构与互文性。媒介和技术的更新给当下的文本受众以突破性的赋权,使之不再仅仅停留于被动的文本接受和解读角色,更实现了对文本的二次创造与生产,对原始文学文本形成了脱离本义甚至衍义效应。

4 结语

融媒体时代,文学受众的阅读模式偏向于浏览“微文本”“微信息”,并以视听形式接收改编自文学文本的图片、影像以及音频等。这种新型的文本“阅读”模式凸显了文本“中介人”和受众在文学传播活动中的能动作用,使其通过对原始文本的个性化解读与再创造赋予了文本以新的衍义。但是,“在后真相时代,态度比事实更易于传播,情怀比真相更利于俘获粉丝”。[4]在融媒体时代文本解读的二重性中,“中介人”对文本的解读与重构往往偏重于商业价值而淡化了其文学价值,“积极的受众”对文本的解读与再创造则往往流于浅层次的、娱乐化的喧嚣。这些热闹的参与在某种程度上迎合了商业社会和媒介工业的需求,弱化了文学文本的美感。

参考文献:

[1] 安伯托·艾柯(意大利).开放的作品[M].刘儒庭,译.北京:新星出版社,2005:127.

[2] 金惠敏.积极受众论——从霍尔到莫利的伯明翰范式[M].中国社会出版社,2010:70.

[3] 张瑶.从观众到参与者——新媒体环境下的电视剧受众特征[J].传媒,2018(05):50.

[4] 李磊.从文本互文到媒介互文:网络小说改编中的冲突与融合[J].传媒,2018(04):72-73.

作者简介:苏芊芊(1982—),文艺学硕士,东北师范大学人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文艺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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