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这一方天地

2018-08-09 01:57恶少恶言
新民周刊 2018年29期
关键词:张嘉译鸡汤逻辑

周刊这样的刊物在互联网迅猛发展的今天应该有的位置和作用——有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我记得很多年以前,我在准备出国的GMAT考试。GMAT的写作中有一部分叫“逻辑驳论”,也就是给你一段话,让你挑出这段论证中的逻辑问题。当时某国内著名辅导学校的老师给我归纳了一系列常见的逻辑错误。这仿佛为我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我突然发现用逻辑的方式观察和思考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奇妙。

很多我们平时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情,当你仔细地用正常逻辑去想一下的时候,你也会发现很多问题。最经典的例子,有个报纸报道市民都很喜欢用民主投票的方式决定—个城市的重要决定。正常的人理解就会得出这个城市很民主呀,大家都喜欢用民主方式。而如果用逻辑思维去判断,你可能就会多问几个问题,比如,这个报纸有代表性么?报纸不可能采访所有市民,而一定是采取了抽样调查的方式,怎么抽样的?样本数量是多少?抽样的方法有没有偏颇?而最重要的,乐于接受这份抽样的人本身就是对民主投票有热情的人,对投票没兴趣的人,可能用脚投票根本就没有来参与……当问完了这一系列问题以后很有可能原来认为理所应当的很多事你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于是,我开始带着这样的态度看待周遭的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事,突然觉得这世界咋值得吐槽的事这么多呢。在被《新民周刊》的金老师发现之前我一直在博客、微博以及开心网一类的可以码字吐槽的地方发发牢骚,直到有一天周刊的编辑打通我的电话:“请问你是恶少恶言么……”

在发了几次随笔文章以后,编辑大约摸透了我文章的路数。我以前做过杂志摄影师,我善于也乐于观察生活,把周边正常的东西和街道拍得像时尚大片……我的工作是投资人,工作又要求我理性、冷静地看待周围。在这两种习惯力量的作用下,即便吐槽我也会注意观察,同时注意理性分析。于是编辑把我放进了当时的“财务鸡汤”栏目,成为了一名专栏作者。

顾名思义,需要用一些经济学的分析方法来看待周遭的事物,又需要用鸡汤的文字去表达,虽然篇幅不长,但足够发挥……那个时候我和另外一两个作者一起写,而每当有其他作者没空写的时候编辑会问我要不要顶班替写,我总是欣然应允。某种意义上我很不解写个一千多字的文章为何会没有空,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在出租车上摊开电脑也能完成,这能占用多少时间。当一个事情对于你来说并无负担,甚至是某种娱悦感觉的时候,你总是会有时间的(比如吃美食,比如约会美女……你想去总会有时间的,没空只因食物没那么美味,而妹子没那么美吧)。

再后來忘了年份的某一年,周刊版面调整,鸡汤没有了,原以为写稿的机会可能会减少,我甚至一度还有些失落,没想到却为我开启了新的一串大门……在鸡汤专栏总还是要围绕专栏定位,用经济学的视角解读身边的事,而一旦没有了专栏的限制,突然发现可以写的东西有很多,而且伴随着周刊公众号的发展,我会更频繁地为微信写很多比以前每周发刊的纸质刊物更具时效性的微信文章。感谢我在职业领域斜杠青年的身份(摄影师、投资人……),总有不同专栏的老师找我写稿,我既介绍过上海适合拍照的咖啡馆,也貌似深沉地讨论过上海到底有没有错过了互联网的发展机会;既教大家外出吃饭如何把食物拍得美美的,又讨论过茅台的股票是不是真的有泡沫……影视剧、区块链、单身与结婚、共享经济的未来、吉利投资戴姆勒、世界杯是不是赌博集团操控……既有四五页的长文,也有八百字的“城与事”。我很享受在这一方天地利用平日在其他领域的积累来抒发见解的过程。有朋友问我,你是怎么坚持这么长时间一直写作的呢?这种时候我总会纠正别人,某种东西给你带来负效应需要你额外克服,你才会说“坚持”,比如我坚持每天跑步,我坚持晚饭吃素……当一个事情对你是娱悦享受的时候,其实并不用“坚持”,你听过有人每天都坚持吃好吃的,穿好看的么?不用坚持,那就是人生活的本能。

我在抒发自己见解(吐槽)的过程中,一直严格地遵循一个原则:如果质疑或批评,从不质疑事实本身,而质疑的是假设事实全部成立的情况下的论证逻辑。

老实说,我用了挺久的时间来组织这句有些拗口的话,但这句话的确切中了时下交流中很多人的问题。

举个例子:

比如网上经常流传一些宠老婆的话,诸如“我老婆就是脾气不好,是我宠出来了;女人就是要宠……”,然后署名是一些经常扮演好男人的演员,一开始是文章,后来文章出事后,这类话经常是邓超或者张嘉译说的。你会怎么看这些话?绝大多数人都会考究张嘉译、邓超们到底有没有说过这个话,而网上的很多争吵和互撕往往都是这样的考据引发的。因为根本不可能有结论。但如果你稍加思考,就会发现这样的话的问题不在于张嘉译是不是说过这个话,而在于即便他说过,可不可以作为一句指导性意见被广泛引用——比如张嘉译,他是扮演过很多好丈夫、好爸爸,但逻辑上这与张真实的人设不一定相符;即便张真实人设如此,他可以在自己家庭里当一个好男人,未必可以指导你当一个好男人,因为每家的情况不一样。所以事情的重点并不是张有没有说过那个话,而是即便说过吧,张具不具备说这个话来指导别人处理家庭关系的“权威性”,在逻辑里,这叫“无效权威”。如果属于无效权威,那成天转发这个话来教育自己男友、老公的行为不是很扯么。

还有我们在文章开头提过的例子,当我们看到一个报道,一个采访,一个测试,甚至一个随机抽样统计学研究,我们不应该直接相信或者不信这个测试,而是应该理性地假设这个测试完全是真实的情况下其结果是不是能够有代表性地得出要表达的结论。

有些人会说,差不多就行了,何必这么认真;也有些人说,你太吹毛求疵,难怪你的笔名是这个……但我想说我们身边很多事情做不好就是因为我们觉得“差不多就行了,何必这么认真”。其实按“常理”,按“正常逻辑”去分析问题,我们可以省下很多去考据事实的时间和精力。这本应该是我们思考问题的常态,不是么?

这也是我觉得周刊这样的刊物在互联网迅猛发展的今天应该有的位置和作用——论事实的时效性一定是铺天盖地的互联网来得快,如果不能与其比拼速度和时效,那当然得有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这也是为什么我很享受在这样的空间分享自己观点的原因。虽然力量绵薄,但至少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正常逻辑思考问题的方式,这让人很有成就感,这也是驱动我一直坚持——不对,不应该说坚持——享受在这一方天地进行分享和讨论的重要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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