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幻想主题修辞批评的角度分析影视形象塑造
——以“十七年”电影之工农兵电影的形象塑造为例

张婵（陕西师范大学，陕西 西安 710119）

不同时期的电影有不同的电影分类，纵观中国的电影史不难发现，电影种类虽基本大同小异，但不同时期倡导的主流方向却不同。中国“十七年”电影无疑是中国电影史上的重要组成部分和研究对象。但因其时代背景的特殊性很少被研究，所以重新认识“十七年”电影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而工农兵电影作为“十七年”电影中的一个主流电影种类，其产生和发展过程更应引起我们的重视。本文将从幻想主题修辞批评的角度对“十七年”电影中具有代表性、典型性的工农兵电影作品进行分析，从而更好地理解其是如何进行人物形象塑造宣传的、产生了一种什么样的效果以及对于我们今天有怎样的借鉴意义。

一、幻想主题修辞批评产生的背景及涵义

（一）幻想主题修辞批评产生的背景

1972年，博尔曼发表了“幻想主题与修辞视野——对社会现实的修辞批评”，提出了幻想主题与修辞视野之关系问题，并首次在修辞批评领域中提出了“幻想主题”这个概念，并且将其运用于修辞批评实践。［1］他的方法提出后虽遭受不少异议，但随着讨论和争论的不断深入，幻想主题分析方法终于扎下根来，并成为修辞批评的人文学方法，一直受人关注。

（二）幻象主题修辞批评的涵义

“幻想主题修辞批评”，顾名思义，是指人们对事件的“幻想”性阐释，或者说对想象的内容的一种评论，其目的是用来考察一个群体如何对事件戏剧化(即用符号再现出来)，并探讨这种戏剧化如何产生一种特别神秘的力量来影响群体成员的思维和行为。［2］

幻想主题修辞批评方法有几个重要概念：幻想主题、幻想类型、修辞视野。幻想主题是完成对事件具有创意的与想象力的，一种对真实的诠释方式。这种对真实的诠释方式以戏剧形式呈现，包含三种主要分析形势：场景主题、角色主题、行动主题。场景主题是戏剧中行为发生的地点和人物所处的环境，人物主题描述戏剧中人物的个性、特点和动机等；行为主题即情节，是人物在戏剧中的所作所为。当一连串共享的相同或相似的幻想主题重复出现而形成一簇并在集体中产生链接时，就形成一个幻想类型。团体或成员所共享的幻想类型会逐步构成修辞视野。［3］

二、“十七年”电影中工农兵电影的特殊性

中国“十七年”电影，这是一个历史学上的划分而非电影学上的划分，它指新中国建立后到“文革”以前这样一个历史时期，即1949年至1966年，这样的划分显然与政治历史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不可否认，这一时期的电影的确具有很强的政治宣传，但仔细分析其他时期的一些电影，又何尝没有为政治服务的影子呢？在此我们只讨论在这样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下，工农兵电影是如何进行生产制作达到其目的的。

工农兵电影是指在影片中塑造以工人、农民和士兵为主要形象的题材电影，其受众包含所有的观众，其中最主要的是工农兵群体。在这些影片中“工农兵”形象代表了勇敢向前、努力拼搏、艰苦奋斗的精神，是中国广大人民群众美好品质的象征。在这一时期产生了很多优秀的工农兵电影，如《三毛流浪记》、《白毛女》、《铁道游击队》、《柳堡的故事》《战火中的青春》、《今天我休息》、《红色娘子军》等。

三、幻想主题分析具体作品

电影是通过声音和画面来传递信息的，受众在观影过程中会耳濡目染的被剧情所影响，再加上背景音乐和影院氛围的衬托，更容易产生一种心理感染。而幻想主题的目的就是通过完成对事件具有创意的与想象力的一种对真实的诠释，从而让人们产生共通的信念、共享的符号和共同的行动目标。“十七年”时期的工农兵电影就是通过具有相似主题、不同的人物形象来达到这一目的的。

（一）角色主题

角色主题也即人物主题，它主要是描述戏剧中人物的个性、特点和动机等。在电影《白毛女》中“喜儿”的形象就是新中国银幕上的经典女性形象之一，是旧社会深受阶级压迫的苦难人民的缩影，但她在遭遇不幸后并没有选择自杀，而是选择勇敢地活下来，最终以一种较为理想的方式报了仇。这种人物形象在当时的现实生活中是少有的，在荧屏上也是罕见的，所以这一影片的出现，与其说是一种“清流”倒不如说是对受众尤其是女性受众的一种生活指南。而1950年版本中“喜儿”的扮演者田华本身就是一位农村女孩。从小生活在农村，切身的经验让她对影片所反映的那种农民被压迫的生活有较深的理解和体验。她纯真质朴的气质也与角色很接近，在表演中她熔铸自己的亲身经历，真实而细腻地表演出了喜儿的痛苦、仇恨与欢乐，出色地将一个苦大仇深、朴实、善良而又富有斗争精神的农村姑娘的形象呈现在观众面前，因此使该影片更具说服力。［4］

在“十七年”后期的电影也是如此。如影片《今天我休息》，该片是以喜剧的样式和手法来进行展现的，颂扬了人民警察忘我的工作、全心全意为群众服务的崇高品德以及人与人之间互助友爱的社会风尚。影片的男主角警察马天民的形象很贴近我们的日常生活，他虽然处理工作时很干练，但对待爱情却很稚拙，他虽然对待人民很诚朴，但对待自己的女友却又很腼腆。他的这一看似矛盾的性格其实是代表了很大一部分人民的心声的，但也正是他这种质朴生动的个性和美好崇高的情操使他赢得了姚美珍的喜欢和认可。这虽然是一部喜剧片，但影片主题却是很正能量的，观众在看到这种大完美的结局后更是会对像马天民这一类的人产生认同感，甚至可能还会带动一部分人学习他的良好品质，从而带动整个社会形成良好的社会风气。

这样的影片在“十七年”时期不胜枚举，但依然能够获得好评并站稳脚步，这就说明无论是上级政治领导、导演编剧还是普通观众，都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共识，产生了共同的幻想主题并形成了一定的修辞视野。

（二）场景主题

在不同的电影中，所使用的场景尽管不同，但都是选取最具有代表性的地点进行拍摄的，以最大限度的还原当时的生活原貌，而且所选取的场景都具有一定的寓意，这对于受众来说无疑更具有代入感。如影片《柳堡的故事》中场景的选择就相当美妙。影片虽然是黑白色，但里面的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田间阡陌、蓝天白云、河边转动的风车等，这一切都美得如人间仙境，这也就暗示了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即将上演一段美妙的故事，而且 纵观整个影片我们不难发现两人约会见面一般会选择在小河边，此时主题曲《九九艳阳天》也会随之而起，这就使观众在观看的过程中产生“幻想”，当有这个音乐和场景出现的时候就寓意将有好事发生。

在1950年版的黑白电影《白毛女》中同样也是如此。在喜儿由黑发变为白发后，导演将黄世仁同她的第一次同时出现空间设置在寺庙，这就为后面两人再次碰面埋下伏笔，选择寺庙这个地方进行拍摄看似巧合，但其实又是在情理之中，因为那里不仅有吃的，而且还能入住，是穷人经常用来躲避的地方，而且寺庙本身就象征着一种灵气，尤其是对于当时还带有一些封建思想的观众来说更是如此，因此，当再次出现相同场景时，观众心里已有一定的剧情预设，这就说明观众已与导演产生了共同的情感体验，这样发生的任何事情也都才更容易被接受。

（三）行动主题

行动主题是人物在戏剧中的所作所为，这其实是一种最直接的表现方式，人物的性格、心理及影片所选择的场景更多的是为行动来进行服务的，只有通过行为才能更直接的将影片主题传达给受众。如在影片《今天我休息》中，男主角的每一次错失约会都会让观众为其捏一把汗。第一次失约是因为在归途中遇到一个骑自行车的青年不守交通规则、横冲直撞，所以时间就在这阻拦、劝说、教育的过程中流逝；第二次失约是因为在赴约途中遇到了居民的小孩生病，于是帮助居民送小孩去医院急诊；第三次失约是因为在他正要赴约的时候，有三个带红领巾的小朋友送来了一个捡到的钱包，当马天民打开钱包时发现不仅有钱，更重要的是还有第二天去兰州的火车票，于是他急失主之所急，开启了寻找失主的模式。不管这种巧合是否真实出现，但每一次都足以引起观众的“看客心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重复出现，观众看了也会很无聊，重要的是这每一次都看似很荒诞的失约，其实都是为最后的相见做铺垫，最终迎来一个完满的结果。像这种行动又怎么会不吸引观众呢？

四、工农兵电影的幻想主题对我们今天的启示意义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虽不可否认工农兵电影的出现是由于政治原因，但仍然拍摄出了很多精品如《白毛女》等。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到在一系列的整风运动和批判斗争之后，工农兵电影逐渐演变成为当时社会文化语境的唯一表达，这样一种电影现象虽然附和了当时政治意识形态，然而却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电影市场发展的客观规律，有悖于创作丰富电影的原则。这无论是对于我们今天的政治宣传还是影视创作都应该引以为戒。

反观我们现在的影视文化市场，虽然不再有当时的“盛状”，但仍会出现国家中央政府一出台什么政策就集体朝同一方向进行创作的情况。新时代，无论是导演还是出品人，都应该保持理性的态度对待影视市场和国家政策，在国家政策的指引下创作出内容更加新颖、题材更加多样的精品。

习近平总书记曾说过“党的媒体应姓党”，作为新时代的影视行业又应该如何进行国家形象宣传呢，又该如何让国内人民和国外人民产生新的形象幻想呢？我认为2017年一年和2018年这半年拍摄的一些关于记录习近平总书记的生活行程和过往经历的短片如初心篇、正定篇等以及近日的“牵起母亲的手”、“ 新时代，致敬英雄”等等这些都是最有力、最好的典范榜样。另外除了在主题和方向上引导并创造人们的“幻想”之外，在技术上同样可以达到预期效果，如《战狼2》的成功足以说明这一点，这样不仅会影响甚至改变本国人民对于国产片都是文艺滥情片的刻板印象，重新建构起新的幻想，而且也会让外国人刮目相看。

五、总结

幻想主题修辞批评虽然不是一个新的理论，但是却是一个很实用的理论，无论是对国家形象的宣传、影视行业的介绍还是某个企业的分析，都能够做出很合理的解释，通过解释分析能够帮助我们更好的认识到自己哪里是优势，哪里还存在弱点和不足，“十七年”电影中的工农兵电影就是一个相当典型的案例，我们只有在认真分析过后才能吸取教训以便取得更快更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