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白的自我认知与其诗歌艺术特色的关系

2018-09-25 10:25张玉
赢未来 2018年3期
关键词:唐诗李白

摘要:在李白观念里,李白始终认为自己是以为谪仙人,这种谪仙人的自我定位造就了李白诗歌特有的艺术特色。这种艺术特色主要表现为脱俗的主人公形象与壮阔的诗歌视角。

关键词:李白 谪仙人 飘逸 唐诗

关于李白诗歌艺术特色的讨论,学界相关研究成果甚夥,但对于李白自我认知与其诗歌艺术特色关系的论述,则较为少见。基于此点,本文拟从李白的自我人格定位出发,讨论李白的诗歌艺术特色。

据现有文献记载,李白最早得到的评价为“逸”, 开元二十五年,李白移家东鲁,与山东名士孔巢父、韩准、裴政、张叔明、陶沔在泰安府徂徕山下的竹溪隐居,世人皆称他们为“竹溪六逸”。 《新唐书·李白传》记载:“(李白)更客任城,与孔巢父、韩准、裴政、张叔明、陶沔居徂来山,日沉饮,号‘竹溪六逸。”虽然“竹溪六逸”为世人评价,但李白并无欣然接受此徽号,从侧面说明其对“逸”(避世)的认可。天宝年间,李白的评价有了进一步变化,据《新唐书·李白传》记载:

天宝初,南入会稽,与吴筠善,筠被召,故白亦至长安。往见贺知章,知章见其文,叹曰:“子,谪仙人也!”言于玄宗,召见金銮殿,论当世事,奏颂一篇。帝赐食,亲为调羹,有诏供奉翰林。

据这段材料可知,贺知章见到李白文章后,惊呼李白为“谪仙人”( 贬下凡尘的神仙),李白对这一称赞,极为荣耀,并引以自拟,自此以后,“谪仙人”“仙”成为李白口中每每出现的字眼。如李白在天宝五年(公元746年)到山阴漫游时,专程到贺知章的故居拜祭,写下了两首诗纪念他的这位好朋友,在《对酒忆贺监》中,李白写道:

四明有狂客,风流贺季真。

长安一相见,呼我谪仙人。

昔好杯中物,今为松下尘。

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

李白在这首诗里,回忆了他和贺知章初次相见的难忘情景和深厚的情意,悲痛哀悼贺知章的去世。但此处引起我们注意的是李白仍念念不忘那句“谪仙人”。 犹如李白《玉壶吟》:

烈士击玉壶,壮心惜暮年。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筵。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赤墀青琐贤。朝天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白玉鞭。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西施宜笑复宜颦,丑女效之徒累身。君王雖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

“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东方朔被汉武帝视作滑稽弄臣,内心很苦闷,曾作歌曰:“陆沉于俗,避世金马门,宫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庐之下。”(《史记。滑稽列传》)后人据此有“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晋王康琚《反招隐诗》)之语。 在这首诗里,李白引东方朔以自喻,更以谪仙自命,此外从杜甫《饮中八仙歌》中所言:“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我们亦可知道,李白酒醉时亦以“仙”自居。通过以上种种所论,可知在李白的观念中,“谪仙人”

在李白的主观意识里,以谪仙自命,这种自我认知的定位深深地影响了李白诗歌艺术特色的形成。首先在于诗歌中抒情主人公的形象色彩。我们在李白的诗歌里常常会发现这样的一个抒情主人公。这位抒情主人公具有浓郁的孤独色彩。

众鸟高飞尽, 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 只有敬亭山。(《独坐敬亭山》)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月下独酌》)

无论是在《独坐敬亭山》,还是在《花间独酌》中,我们都可以发现一位孤独的诗人形象。尽管众鸟早已飞去,孤云渐以飘远,诗人久久地凝望着幽静秀丽的敬亭山,“相看两不厌”表达了诗人与敬亭山之间惺惺相惜的纯粹情感。同时,“相看”也点出此时此刻唯有“山”和“我”的孤寂情景与“两”字相重,山与人的相依之情油然而生。而在花间独酌的过程中,登场角色只是诗人自己一个人,酒是孤独的,诗人是孤独的,明月是孤独的。孤独的三者相互叠加,让全诗在开篇阶段,即透出冷清孤寂的氛围。李白诗中的孤独主人公形象另一个显著特点便是要跳脱人世间的羁绊,追求一种脱俗情怀。如李白在《梦留天姆吟留别》中写道:“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人世间的种种似乎阻碍了李白的洒脱,所以李白在诗歌中反复表现其对人世间的厌弃。《月下独酌》中李白写道:“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孤独的主人公最后的归宿便是到云汉之上。当诗人在人世间无路可走的时候,诗人只有远离。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行路难》

这首《行路难》与《将进酒》同属李白饮酒题材,可与《将进酒》表现的那种“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的潇洒不同。李白在这首《行路难》中反复吟叹“行路难!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美酒佳肴加之友人盛情相邀,李白却端起酒杯,却又把酒杯推开了;拿起筷子,却又把筷子放下了。他离开座席,拔下宝剑,举目四顾,心绪茫然。停、投、拔、顾四个连续的动作,形象地显示了内心的苦闷抑郁,感情的激荡变化。“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面对现实生活的穷途,李白的选择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里化用的是“八月浮槎”的典故。据晋·张华《博物志》卷十载:

旧说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每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人有奇志,立飞阁于槎上,多赍粮、乘槎而去。十余日中犹观星月日辰,自后茫茫忽忽亦不觉尽夜。去十余月,奄至一处,有城郭状,屋舍甚严。遥望宫中有织妇,见一丈夫牵牛渚次饮之。牵牛人乃惊问曰:“何由至此?”此人为说来意,并问此是何处,答云:“君还至蜀都,访严君平,则知之。”竟不上岸,因还如期。后至蜀,问君平,君平曰:“某年某月,有客星犯牵牛宿。”计年月,正此人到天河时也。

李白所言“直挂云帆济沧海”言下之意便是渴望乘云帆到达天河之山,从而摆脱人世间的牵绊。

李白“谪仙人”的自我认知定位对其诗歌艺术特色影响的另一个征点便是李白诗歌中的视觉非常壮阔,诗歌中观察的视角往往落在半空之中,如《庐山谣》:“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嶂凌苍苍。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此诗为写景名篇。诗人以大手笔描绘了庐山雄奇壮丽的风光,可谓描写庐山的千古绝唱,此诗的诗歌视角落点非常雄阔,“天地间”“大江茫茫”“黄云万里”“白波九道”,我们很明显可以看到诗人的观察的视角在半空之中,仿佛浮在空中的县人,俯瞰大地一般。又如《渡荆门送别》:“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这首诗是李白出蜀时所作。李白这次出蜀,由水路乘船远行,经巴渝,出三峡,直向荆门山之外驶去,目的是到湖北、湖南一带楚國故地游览。“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指的就是这一壮游。诗人一路看来,眼前景色逐渐变化,船过荆门一带,已是平原旷野,视域顿然开阔,别是一番景色,“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形象地描绘了船出三峡、渡过荆门山后长江两岸的特有景色:山逐渐消失了,大荒显现,诗人眼前是一望无际的低平的原野。著一“随”字,化静为动,将群山与平野的位置逐渐变换、推移,真切地表现出来。而诗人的视角亦高高在上,俯瞰着山与江的时空变化。

在李白主观意识里,“谪仙”“仙”逐渐成为诗人的自我定位,李白始终认为自己是谪仙人,是不属于人世间的,这种谪仙人的自我定位造就了李白诗歌特有的艺术特色。如在李白诗歌里,往往会有着一个孤独的主人公形象,在人世间饱受挫折,找不到出路。一心渴望飞升到云汉之上,远离尘世。同时李白的诗歌中,诗歌视角非常高阔,往往是高空的鸟瞰,俯照描写整个诗歌大地。

参考文献

[1]柔美形象 志士情怀——李白诗歌女性意象的寄意[J]. 丁国祥. 苏州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0(04)

[2]论船山词中的影意象[J]. 黄水平,梅振铎. 忻州师范学院学报. 2010(03)

[3]李白诗歌中“舟”意象解读[J]. 罗炜,朱乐红,周薇. 柳州师专学报. 2010(02)

[4]李白诗歌中的舜帝意象[J]. 翟满桂.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09(11)

作者简介:

张玉(1996-),女,汉族,四川眉山人,成都师范学院本科在读专业方向:汉语言文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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