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刘勰隐秀说鉴赏现代诗

2018-10-14 19:12桂思琪
新一代 2018年11期
关键词:文心雕龙现代诗刘勰

桂思琪

摘 要:在《文心雕龙》中,刘勰构建了相对完整和系统的文学理论体系,在中国文化传统、民族审美方式及其文学艺术观念的影响下创造了一系列文论批评范畴,其文章中对文论出现的许多重要的观点进行了讨论,深深地影响中国文学艺术发展的同时也对文学的创作、鉴赏、批评等诸多方面都有重要的理论建树,对当代文论批评建设产生深远影响。本文试以刘勰的隐秀说鉴赏以废名为例的当代诗歌。

关键词:文心雕龙;隐秀说;刘勰;废名;现代诗

一、刘勰隐秀说的内涵

首先明确一下隐秀说的内涵,因为“隐”有隐藏含蓄的意思,“秀”有秀丽及植物茂盛的意思,后来二者多用于文学艺术特征及其表现方式特点的指称。刘勰将两者联用为“隐秀”,在吸收了原有意义的基础上增加了新的内涵,使“隐秀”在进入文学领域后有了更为深广的拓展。刘勰针对当时文坛盛行的浮华奢靡之文风,提出这一观点,他认为优秀的文学作品是集“隐”和“秀”两个优点于一身的,不可偏废。刘勰说“源奥而派生,根盛而颖峻。是以文之英蕤,有秀有隐”[1],指出源、根是“隐”,派、颖是“秀”,以河流、树木为喻,那根本的就是内容也就是“隐”,附着于其上的就是形式,也就是“秀”。正如刘熙载在《艺概》中所说的:“山之精神写不出,以烟霞写之;春之精神写不出,以草树写之。”[2]

“隐”以“复意为工”,是“文外之重旨”,诗文中蕴含的旨意不能直白的表露,而要蕴含多层含义;“秀”以“卓绝为巧”,是“篇中之独拔”,诗文的言辞不仅要秀丽清雅,而且要成为篇中的独特之处。“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斯乃旧章之懿绩,才情之嘉会”刘勰强调诗文要兼并“隐秀”的内涵,既不可晦涩艰深,又不可过分雕凿,只有浑然天成而又含蓄隽永的诗文,才能为读者带来意犹未尽的感触。这对鉴赏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都有重要意义。[3]

二、以隐秀说鉴赏废名诗歌

一个成熟的诗人总是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风格是诗人在长期的创作实践中逐步形成的它是诗人的精神体系,情感抒发与创作中所运用的艺术形式和技巧的高度统一。通过风格,我们往往可以看出诗人的创作个性。用《体性》篇说,即“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以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我们从废名的诗行中往往能看见他从身边的日常生活中发掘独特的诗意,注重追求诗的哲学意蕴,有着质朴隽永的艺术风格;他的诗外观朴实而充满玄思,追求一种质朴自然、淡雅含蓄、极富韵味的语言,恰恰魏晋审美与刘勰的观点契合,本文仅试以刘勰的隐秀说来分析鉴赏。

以废名的一首小诗为例,“深夜一枝灯/若高山流水/有身外之海/ 星之寶是鸟林/是花/是鱼/是天上的梦/海是夜的镜子/思想是一个美人/是家/是日/是月/是灯/是炉火/炉火是墙上的树影/是冬夜的声音”[4]

先来分析“隐”内:“酝籍者蓄隐而意愉”它从废名这首小诗看来,把广襄的宇宙缩小到人的内心之中,一切都变成了人心的幻觉和外化,于是“心”成了最神圣的权威,真性情的诗人本色隐于心中,内隐于心者,“将欲征隐,聊可指篇”。深夜孤灯,于是乎心猿意马,海阔天空,然后又回到一灯之室,情绪缓缓流淌。灯、海、镜子都是诗人即目而成,所见即为诗,无不背负着诗人的情绪流淌,触目生情,显现为每个人的生命存在。诗中说“是家”;“是日,是月”者,是说,在家,也就是在人间,在地上,抬头见日“是日”,举头望月“是月”;而身居月中则不见月,即使见日,也不`是日”了。至于“灯”,“炉火”,本是“家”中物,诗人的“思想”也就顺理成章地回到灯下和炉前。这首诗里禅的意趣、神话的美丽和现实的光照与声音溶于炉火纯青之中,读罢意味无穷,正是刘勰所言“玩之者无穷,味之者不厌矣。”[5]

再谈“秀”外:“秀”,就是把难言之景栩栩如生的描绘出来,使人在读或听之后,能够清晰的看到构成文学作品内容的艺术形象。所以,刘勰说“状溢目前”。“灯” “海”“星空”“鸟林”“花”“鱼”“夜”“镜子”“美人”“家”“日”“月”“炉火”“树影”……都是一个个可感可触可听可见的意象,读罢废名小诗,短短数字却构造了一个庞大的意象群,似乎不需要多余的话直面而来,尽显语言本色。

除此之外,刘勰说“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文之秀矣,万虑一交,动心惊耳,逸响笙匏。”从刘勰文章的上下文来看,在上文论述过“隐之为体,……”后下文与之相呼应当有“秀之为用,……”的文字,但是现存文中却没有。可见《隐秀》的全文仍有缺失,甚为可惜。只能先看“独拔”,即超出其它部分之上,废名的这首小诗使用大量意象,捕捉瞬间和即目感,诗句本身已经具有了雕刻性,生动突出,鲜明耀眼,光彩照人,风姿特异而特别能震人心弦,具有强烈的艺术冲击力。废名推崇诗人自由地赋予其文本独特的艺术表现力,这首小诗完全可以看成抛弃诗歌格律形式的意象叠加具有很强的视觉存在感。[6]

论“隐秀”,“情感”均是附着于“文本”的,不管是“诗的情绪”亦或是“诗里所含的情感”都是对于诗歌文本内部而言的,然而由于对创作过程的看重,废名认为对文本内在的情感因素起决定性作用的仍然是诗人本身,一首诗是否有“情感”关键要看诗人自己,形式是盛放情感的容器,“灯”里听出“高山流水”,内心世界的孤寂之感在“身外之海”的空旷外字宙中得到藉慰。外宇宙的灿烂美妙成为内心世界清然的反差载体。星光闪烁的夜空生机万象,自由无比,而这一切夜空的万象之美皆鉴照于“身外之海”中.镜子是空的,大海也空明如镜,可以鉴照一切美,容纳宇宙太空万象之美,庄子的得意忘言、坐忘状态莫过于此。[7]

三、总结

《文心雕龙》是中国中古时期重要的文学理论著作,提出了许多具有深远影响的美学范畴、命题,《隐秀》是其中重要的一篇,因为它遗失了若干文字,所以引起了不少文论家及美学家对它主旨的讨论和争议。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隐秀”的内涵是独特的,“秀”的是秀丽、秀美以及秀拔突出的“隐”与“秀”的关系中,“隐”更为重要,“隐”是源、根,“秀”为派、颖,源、根常常是深隐的,这就需要形象生动的“秀”将它表现出来,外化为形象。而且“隐秀”的生成应该是自然而然的,是作者思想感情的自然流露,同时也需要作者精心选择、推敲字句,“夫立意之士,务欲造奇,每驰心于玄默之表;工辞之人,必欲臻美,恒溺思于佳丽之乡,”是内在情志、文学修养与外物刺激的结合,本文试以此理论分析鉴赏废名的小诗《十二月十九日夜》,诗主要表现的是诗人执着于人世,而又远离现实的矛盾心情。以隐秀论分析,在他追求的淡泊适意,清幽空寂的审美情趣中,分明有一种自然物象、世态万象与主观心象不和谐所构成的现代人的忧世伤生情绪与苦涩情调。诗歌是无法分析的,只能算擅自揣摩一二了。

参考文献:

[1]南朝梁刘勰著、黄叔琳注李祥补注杨明照校注拾遗《增订文心雕龙校注》北京:中华书局2012:500-501.

[2]刘熙载.艺概.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82.

[3]周波.论“隐秀”的美学蕴涵[J].文艺理论研究,2005,(06).

[4]废名.废名卷. 辽宁:辽宁人民出版社,2009(1)

[5]李璐.论废名的创作特征[D].南京大学,2012.

[6]张墨研.废名诗学研究[D].首都师范大学,2009.

[7][晋]郭象注[唐]成玄英疏、曹础基、黄兰发整理《庄子注疏》北京:中华书局2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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