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及其诗词展开的人生图景

2018-10-16 11:20武琳
师道 2018年9期
关键词:苏辙苏轼诗人

武琳

就像传记电影《黄金时代》《挚爱梵高》的叙事那样,我们也来用倒叙的镜头隔着这近千年的时光瞻观这位伟大的文人。

从一段公案讲起:

据苏辙《墓志铭》记载,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公元1101年)七月二十八日,苏轼病热转剧。

临危,维琳方丈叩耳大声说:“端明宜勿忘西方!”

“西方不无,但个里着力不得。”苏轼回答。

钱世雄也凑近耳畔大声说:“固先生平时履践,至此更须着力。”

轼答曰:“着力即差。”

世雄还要再问:“端明平生学佛,今日如何?”

轼曰:“此语亦不受。”

语绝而逝!

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当年苏轼奔波劳徙,前往岭南瘴疠之地,历尽艰辛尚安然无事,而当人生发生转机,在家人、朋友和百姓的一路护拥之下北还,却不幸止于常州,留给后人无尽的叹惋。

苏轼内心或许也闪过不甘,这是人之常情,但对于一个早已看透命运的人来说,当死亡降临的刹那,就像当初直面诸多坎坷一样,淡然从容的人生态度从未改变。苏子坦然平静,随性无为,临命不苛求“外力”。

一个人,怎样死无所谓,重要的是如何活着。从当年初出眉山的那个才华横溢的少年,到后来旷达乐天,依然执着民生不忘初心的老人,苏轼的一生高低起伏,急流浅滩,历经辉煌磨难,苦中寻乐,天然绚烂。

苏辙《栾城集·伯父墓表》中记述:“苏氏自唐始家于眉,阅五季皆不出仕。盖非独苏氏也,凡眉之士大夫,修身于家,为政于乡,皆莫肯仕者。”不求仕途似乎是偏居于眉山的士大夫后裔的传统。但自北宋开国后,贬抑武人参政,要建立一个士大夫政治制度。重视科举,提倡读书,读书人登仕成为时代风尚。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中年奋发的苏洵带着两个儿子出蜀进京了。

苏轼21岁进士及第,并为主考官欧阳修所激赏;后又应直言极谏策问,25岁制科入第三等,名噪京城。少年得意,踌躇满志。但苏轼骨子里终究是个文人,他不属于朝堂。26岁任凤翔签判跻身官场之后,苏轼的人生便充满了变数。

新党变法期间,他上神宗书《谏买浙灯状》,批评官府“以耳目不急之玩,夺民口体必用之资”,后再上神宗书,论朝廷得失。面对有损民生的政治现实,苏轼有着与权力对垒的浩然之气。强烈的正义感和是非之心在最现实的政治社会必然是异端,苏轼自知不能见容于朝堂,主动避祸,力求外补,出为杭州通判,后改知湖州。但四月到任,七月就被御史李定等人罗织罪名弹劾,苏轼终究没能逃脱党争小人的攻讦。

元丰二年即公元1079年,苏轼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大的劫难——“乌台诗案”,之后被贬官黄州(今湖北黄冈)。苦难的影响是复杂的,它折磨人的同时也成就了人生向更高境界的蜕变,黄州五年,让苏轼走向了苏东坡。

数年之后虽又被起用,诏回京城,授予官职,有了元祐八年的得承恩宠,但在新旧党争的裹挟中,苏轼早有归意。无奈,一代文宗的名望让他终不能隔离于争斗之外。在哲宗对元祐党人的清洗围剿中,绍圣元年(公元1094年),苏轼经历了人生第二次大的劫难,以“讥斥先朝”的罪名被贬知英州。对这次劫难,苏轼和当年去黄州的心境已大不相同,“累岁宠荣,固已太过;此时窜责,诚所宜然”,“瘴疠炎陬,去若清凉之地”,恳切洒脱,外物已然放下。即便如此,那帮奸佞之徒对年已衰暮的诗人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利用一切可能置他于死地。英州贬所未至,八月再贬惠州。绍圣四年再贬儋州。七年的外放流离之后,建中靖国元年(公元1101年),诗人奉诏北归,止于常州。

王国维在《文学小言》中写道:“三代以下之诗人,无过于屈子、渊明、子美、子瞻者。此四子若无文学之天才,其人格亦自足千古。故无高尚伟大之人格,而有高尚伟大文章者,殆未之有也。”给东坡作传的林语堂先生也曾说:“在今天看来,我觉得苏东坡伟大的人格,比中国其他文人的人格,更为鲜明突出。”

历代文人对苏轼的尊崇,让东坡居士成为了一个几乎不可逾越的标杆典范。他的才情,他的风骨,无不令人景仰膜拜。即便在人生低谷,他也不曾抱怨、抑郁、自怜,反而定下心来检省自身,反思自身鲁莽无知之不足。无论多么艰难的时刻,苏轼总能安放自己的心灵,让郁闷困蹇得以消散。

其实看一个人的品性为人,他人亦是参照坐标。朋友故交,前辈后学,兄弟子嗣,在与他人往来的映照中,我们可以了解一个更加丰富立体的苏子形象。流放儋州,他给友人的信中写道:“尚有此身付与造物者,听其运转流行坎止无不可者,故人知之,免忧煎”,透露的都是豁达与豪迈;提携后进,不光在学问器识上点拨,还会在物质上周济,他赠予门生李廌马匹,还甚为体贴仁厚、措辞委婉地写了《马券》,方便对方买卖而不伤自尊;即便是曾经陷他于死地的政敌章惇落难岭南,他也不曾落井下石,而是施之与温暖的体恤和安慰。

苏轼一生坎坷,所幸身边总是有温暖人情的滋养。这也缘自他宽厚豁达、乐观自适的人格魅力和泛爱世人的秉性。苏轼自言“吾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所以每到一处,总有新交补充故友。在苏轼一生众多的亲朋故交中,有一个人是绕不过去的,那就是其胞弟——苏辙(人称小苏)。

当年苏洵为两个儿子取学名一为轼,一为辙。精明的父亲是希望苏轼可以学习蕴藏才华,“若无所为”,不受这浊世的伤害;苏辙敦厚朴实,能够有用于世而不必居其名。

父兄三人创立了苏氏蜀学,这家学本就深厚。想那苏轼苏辙兄弟仁宗朝嘉祐二年同年进士,在当时已是众人口中了不起的谈资,连苏洵这个做父亲的都感慨二子登科如“拾芥”般容易。等到了嘉祐六年制科(“六科举士”,北宋天子特诏的特试,须由大臣奏荐,天子亲自策问拔擢,制科得隽者比出身进士更为矜贵),同年应试四人中取三人,苏氏兄弟二人占了两席,即便是在文才济济的北宋,苏氏也星光璀璨,成为世人仰望的门庭。

苏轼明敏好文,旷达恣肆,才华横溢,接了欧阳修的衣钵,为一代文宗。一生坎坷大半缘由是其光芒四射的才名太盛。苏辙静厚内敛,性情沉静。文章气势宏大淡泊,文采略逊于兄长但也能独树一帜,保有自己的锋芒。当年苏辙制科的对策文章,因“极言尽谏,语甚切直”差点被考官以“出言不逊”黜落,多亏司马光爱才,想尽办法奏报给皇上才得免。后人赞他的文赋“俊秀高超,大致与苏軾相近”。其文如其人,论事精确,修辞简洁,晚年更加不求文工,但求明理,处事低调,不愿人知之。恰恰是苏辙“临变故纷纭,举止安徐若素”的谨慎稳重的性格每每为命途多舛的兄长托底。苏轼乌台诗案落难时,苏辙“乞纳在身官以赎兄轼”,这等奋不顾己也是难得。从某种意义上说,小苏的坎坷人生也多半是心甘情愿受兄长拖累。《宋史·苏辙传》中称“辙与兄进退出处,无不相同,患难之中,友爱弥笃,无少怨尤,近古罕见。”

苏轼从政四十年,多少受出身蜀地的影响,在朝堂多被孤立,但好在有一个好兄弟风雨陪侍。他们虽性格迥异,但彼此之间的情谊不仅是兄弟的血脉亲情,还是志趣相投的相知相遇,是完全彻底的交托信任,是毫无怨忿的护持给予。“四海多兄弟,愿得一子由”,苏轼对弟弟的倚重可见一斑。

兄弟自小在老家眉山,无忧无虑,闲居读书,都向往“水竹村居”的日子,即便初至京师,尚在应举阶段,就已思想及早退休还乡。无奈家业凋零不得不求仕谋生,为人子须尽了光耀门庭的责任才行。当年在汴河南岸的怀远驿刻苦读书备试制科的时候,兄弟曾做“雪堂风雨夜,已作对床声”的约定,待尽了义务,寻一处景丽人淳的乡野安度余生。但可惜造化弄人,兄弟二人最终未能实践这四十年的宿约,甚至雷州一别四载至苏轼临终,二人都未及见最后一面,弟为兄撰墓志铭成为他们人生最后的交汇点。在二人坎坷的仕宦生涯中,不能共处久待,诗文应和是兄弟互通情谊、寄意相思的主要方式,历史上很少有哪家兄弟之间在精神上有这份相知了。

观仰一个人,体察他一生行走的姿态,作品又恰恰是另外一个切入点。作品是人生的真实记录和映射,是作者某一阶段的情感、心迹。人生是发展的、变幻的,不同时期的作品反映了作者人生变化的轨迹,有理性抑或感性的生命底色的呼应。在诗中,诗人书写自己的性灵,诗人与朋友亲人应和。一生虽为文所累,但仍笔耕不辍,诗人留存在作品中的生命气息与光泽才是永恒之物。

让我们把镜头一帧一帧地扫过去,竭尽我们的想象去展开、还原诗人人生的零星图景。

其一《和子由渑池怀旧》

人生到处知何似,

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

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

路长人困蹇驴嘶。

本诗写于嘉祐六年(公元1061年)冬,苏轼初仕凤翔,苏辙送至郑州分手,回京侍父。苏辙与苏轼当年赴京应试路经渑池,同住县中僧舍,同于壁上题诗。如今苏轼赴凤翔做官,又要经过渑池,因而苏辙作《怀渑池寄子瞻兄》寄怀:

相携话别郑原上,

共道长途怕雪泥。

归骑还寻大梁陌,

行人已度古崤西。

曾为县吏民知否?

旧宿僧房壁共题。

遥想独游佳味少,

无方骓马但鸣嘶。

苏轼和诗的才情和对人生的思考深度是明显高于苏辙原作的。诗中透露出对人生变幻的感慨:不过如鸿鸟在雪地上留下的爪印,终究是离散无踪迹,连五年前兄弟题壁的奉闲精舍也僧死壁颓,无字迹可寻。这人生的孤旅才刚刚开始,兄弟俩二十余年的生命中未曾有过这样的分离,苏轼心中的茫然怅惘可以想见。末联回忆了“往岁马死于二陵,骑驴至渑池”的困窘,是否也昭示了兄弟二人日后崎岖的人生路途?

其二《琴诗》

若言琴上有琴声,

放在匣中何不鸣?

若言声在指头上,

何不于君指上听?

宋神宗元丰四年(公元1081年)作于黄州。苏轼自认此诗为偈语。诗作体现了诗人探究事物真谛的兴趣。诗人思考于黄州贬所。困境最能考验人,泥泞之中如何自处,如何生存,如何寻找人生可以依傍的价值和乐趣。

其三《东坡》

雨洗东坡月色清,

市人行尽野人行。

莫嫌荦确坡头路,

自爱铿然曳杖声。

写于元丰六年(公元1083年)。东坡是黄州的一个地名。老朋友马正卿看不过苏轼生活困窘,帮他从郡里申请下来一片撂荒的旧营地,供其一家躬耕以解决生计。诗人在此不只经营禾稼果木,还筑起居室——雪堂,亲自写了“东坡雪堂”四个大字,并自称东坡居士了。

从“野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幽人守志僻处而自足于怀的味道。可贵的精神与客观风物交融为一,句句均是言景,又无一句不是言情,寓情于景,托意深远。同一时期,诗人有《定风波》词,写在风雨中的神态:“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又有“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 (《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贵也》),虽是咏定惠院海棠的,实际是借海棠自咏身世。

其四《别子由三首(兼别迟)》

(一)

知君念我欲别难,

我今此别非他日。

风里杨花虽未定,

雨中荷叶终不湿。

三年磨我费百书,

一见何止得双璧。

愿君亦莫叹留滞,

六十小劫风雨疾。

(二)

先君昔爱洛城居,

我今亦过嵩山麓。

水南卜宅吾岂敢,

试向伊川买修竹。

又闻缑山好泉眼,

傍市穿林泻冰玉。

遥想茅轩照水开,

两翁相对清如鹄。

(三)

两翁归隐非难事,

惟要传家好儿子。

忆昔汝翁如汝长,

笔头一落三千字。

世人闻此皆大笑,

慎勿生儿两翁似。

不知樗栎荐明堂,

何似盐车压千里。

元丰七年(公元1084年)端午节,苏轼移官汝州任团练副使,从九江登庐山赴筠州探弟,在筠州驻留十日时所写。

前两首,兄弟不忍相别,聊以安慰的是,此别非为他,而是北上汝颍故地。先君苏洵最爱洛阳,我这次要到嵩山去,要到汝水伊川之间买田卜宅,今后我们兄弟二人相扶相持,归隐于此,遥想期待一下:清澈的水池映照着茅轩,轩里坐着兩个清瘦如鹄的老翁,谈诗论文喝酒品茶,那日子多逍遥洒脱!最后一首充满了自嘲调侃:归隐倒不是难事,重要的是诗书传家要有好儿子。子侄们,想当年,你们的老爸如你们这般大时,文思如泉涌呀,下笔就三千字。世人听说后都大笑,生儿子可千万别像那苏氏兄弟,潦倒落魄。甚至诗句终了还大发牢骚,那些如樗栎般的无用之才都被推荐到朝廷,位高权重,我们兄弟这般千里马却还在被盐车所累,疲惫不堪。

其五《洗儿戏作》

人皆养子望聪明,

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

无灾无难到公卿。

也作于元丰六年(公元1083年),看起来观点荒谬,实际上是反讽,沉痛愤懑,自我揶揄,是饱蘸泪水的“游戏之作”,因为在苏轼看来,当时的公卿宰相,都是一些只会保持权位,毫无治国才具的人。虽然后人对此诗褒贬不一,我却从中看见一个充满温情的父亲。

其六《和陶饮酒二十首其一》

道丧士失已,出语辄不情。

江左风流人,醉中亦求名。

渊明独清真,谈笑得此生。

身如受风竹,掩冉众叶惊。

俯仰各有态,得酒诗自成。

作于元祐七年(公元1092年)。苏轼所生的时代比陶潜身处之东晋乱世要幸运得多,但士大夫汲汲于名利以至斯文扫地、廉耻皆无的情形依旧。此时已有一些人生阅历的东坡居士已不像元丰年间对陶诗的理解,深浅有别。当年不明白陶潜作《饮酒》诗,“正饮酒中,不知缘何记得此许多事”,此时已经以渊明的精神为榜样,其委时任运的姿态支撑着苏轼以后更坎坷苦难的命途。

其七《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作于绍圣元年(公元1094年)闰四月,罢定州责知英州,南下途中。对立意象结构全篇。一首伤春伤情的词作,缠绵悱恻,一唱三叹。那世事无常,命运难以把握的烦恼与感喟啊。唯有大家,才会一身而兼具多副笔墨。

其八《六月十二日夜渡海》

参横斗转欲三更,

苦雨终风也解晴。

云散月明谁点缀?

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余鲁叟乘桴意,

粗识轩辕奏乐声。

九死南荒吾不恨,

兹游奇绝冠平生。

于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六月,自海南岛返回时所作。该诗回顾了诗人被流放到南方的经历,表现了他北归的兴奋之情,九死不悔的倨傲之心和坚强自信、旷达豪放的襟怀。全诗多次运用“比”的手法,韵味深远。

其九《自题金山画像》

心似已灰之木,

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

黄州惠州儋州。

作于公元1101年。苏轼一生不论出处穷达,始终有四不变:“辅君治国,经世致用的抱负不变;怜恤生灵,为民造福的思想不变;襟怀坦荡,独立不阿的品节不变;乐观豁达,幽默风趣的心性不变。”苏轼一生那么多可圈可点的功业声名,他却独独选了最不堪的贬地荒境,格调立见。

其十《南乡子·和杨元素时移守密州》

东武望馀杭。云海天涯两杳茫。何日功成名逐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觞”,熟悉吗?在《致青春》中的青春别离中,被悲情豪迈地吟诵,古代诗词与现代场景毫无违和的引用、辉映,诗人余响已越千年犹铿然不绝。

再有,

“此心安处是吾乡”(《定风波(常羡人间琢玉郎)》),

“有生何处不安生”(《山村五绝》),

“腹有诗书气自华”(《和董传留别》)等等,熟悉吗?

就在千年之后我们日常的交流中,就在我们对人生的探问解读中,苏子已经渗透在我们的血脉中了,像是文化密码,会被一代代人意会、传承。

“苏东坡已死,他的名字只是一个记忆,但是他留给我们的,是他那心灵的喜悦,是他那思想的快乐,这才是万古不朽的。”林语堂先生如是說。

从诗人经历潜入诗作,再从诗作到对诗人心迹的探寻,反复循环,你才能读懂一个伟大的灵魂,你才能在某一个时刻被一句诗,一首词击中,热泪盈眶。

(作者单位:广州培正中学)

责任编辑 晁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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