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青年的租房历劫

2018-10-17 02:51一凡
环球人物 2018年19期
关键词:阁楼楼道舍友

一凡

谁没有幻想过脱离父母后的生活有多么自在放肆?但当我们离开家乡,南下北上,漂泊在大城市不同的出租屋时,才蓦然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租房,没租过的以为是自由,租过的才知道是渡劫。

第一次租房时,招租的女生引我出了16层电梯,跺跺脚,然后楼道的灯半死不活地亮起来。“还要再往上走三层,是个阁楼。”她矫健地3个台阶一跨步地往19楼移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怕黑的自己,每天在其中疯狂冲刺的场景。

换地方住?正北三环,24平方米主卧,包水电燃气——同等价格,换个地方,只能租到10平方米的次卧,我还想搬去哪个更好的世界?第一次租房,从学会妥协开始。

同住的女生用客厅堆积的垃圾来欢迎我:“刚回北京,我过几天收拾。”我太天真,才会信了她的邪。室友昼伏夜出,只有日益扩大的垃圾堆提醒着我,她的存在。穷苦的我舍不得花60块钱请保洁,也只能撸起自己的袖子说干就干。

“房子是租来的,生活是自己的。”我反复念叨着这句鸡汤,把喜欢的电影海报贴满房间,用尽力气装点我的小阁楼。就算是以浴霸充当照明灯的无窗卫生间、上得去下不来的地铁、永远修不亮的楼道的灯也不能打败我。但去年杭州的那场高楼火灾,让我有了搬家的心——消防车的云梯到达不了17层,灭火的水也冲不到17层,若房间失了火,我只有跳窗的份儿!

可搬家哪是什么容易的事?房子永远比工作难找,房东永远比中介难找。电话里无论说得多好,中介总是有办法让你“顺便”再多看两套。毕竟,货不对板是市场常态,只有“顺便”多看两套,才能用数量弥补质量上的心理落差——不需要多么优秀,只要能衬托最后那套房子,“其实没有那么差”。

厌倦了与中介的各种斗智斗勇,我决定自力更生,在公司附近觅得一处房东本人出租的好房源。我签完合同,房东理所当然地敲敲合同空白处:“把你爸妈的电话、工作地址写下来。”“啊?为什么?”“万一你跑了,我也能找到人承担损失啊!”原来有房子也不等于有了安全感啊。

一起分租的小姑娘看起來和气,前一秒还有说有笑,下一秒突然“宣布”:“水电费公摊可以,但燃气这种,我又不做饭,不要算我的。”我已是历劫万千的金刚了,此等幺蛾子怎能吓住我——我脸上笑嘻嘻,口中寸步不让:“不行,除非你不洗热水澡。” 一击KO。

舍友就是魔鬼和天使的混合体,既有让人气得不行的时候,也有“有你真好”的时刻。有一次,一个陌生女人敲开门,说自己是物业,要给每家每户安装自动报警器,“每家每户都得普及,一个100块,您看怎么支付?”

我听得一脸蒙,室友突然质问道:“这是要强制安装吗?你领导电话呢?要我们安装的文件呢?”把女人问得灰溜溜地走了。我还惴惴不安,担心是不是真的物业,室友把手机往我面前一递:“一模一样,某宝9块9包邮!”我一脸钦佩:“你真厉害,逼问起人来头头是道,莫不也是搞推销的吧?”她得意地摇摇头:“嘿!我是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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