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曹全碑》(明拓本)

2018-10-29 05:59赵永
书画世界 2018年9期
关键词:法帖美版书系

文_赵永

中国国家博物馆

安美版《中华宝典—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法帖书系(第一辑)·曹全碑(明拓本)》封面

《曹全碑》,全称《汉郃阳令曹全碑》,立于东汉中平二年(185)十月,为曹全任左冯翊郃阳县令时门下掾吏王敞等所造,以记颂曹全之功绩,彰显其仁德。此碑现藏于陕西省西安碑林博物馆,呈竖方形,无额,通高253厘米,宽95厘米。碑两面刻字,均为隶书:碑阳20行,行45字,记述曹全生平事略;碑阴题名5列,计57人,皆为立碑之郃阳县吏。

此碑是保存汉代隶书字数较多的一通碑刻,所记事件可以证史、补史,亦为史学家所重,在汉碑中极负盛名。碑文隶书风格秀丽典雅,简静雅和,秀美多姿,清丽婉畅,章法整肃宁静,纵行横列,井然有序。用笔刚柔相济,藏多于露,圆多于方,含蓄中时见波磔锋的逸笔,是汉隶之中圆笔书写的典范之作。明赵崡《石墨镌华》、郭宗昌《金石史》及清王昶《金石萃编》等均有著录。书家品评此碑,多誉以典雅流美、风神遒逸之词。清孙承泽《庚子销夏记》称其“字法遒秀,逸致翩翩,与《礼器碑》前后辉映,汉石中至宝也”。

万历初年,湮没1300余年的《曹全碑》因村人“掊土得之”,重现于郃阳故城莘里村。时“关中旧号金石渊薮……汉碑,世所珍也”。可以想象,《曹全碑》一经出土,就引起了金石学界的高度重视。明代周至举人赵崡等捷足先登者,就率先得到了《曹全碑》之“初拓本”。由于隋开皇十六年(596)郃阳县治已从故城莘里村移至今县城所在,而万历年间《曹全碑》亦由莘里村移至郃阳县文庙保存,因此《曹全碑》之“初拓本”又称“城外本”。碑出土时完好,初拓本首行末“因”字未损,碑移至城内时,不慎下角碰损,“因”字右下角遂缺损。故初拓本的识别,向以首行“因”字未损为要旨。

《曹全碑》之“城外本”极为罕见,现所见仅两本:一为顾子山藏本,现藏于上海博物馆,内略有残损;一为沈雪庐藏本,现藏于日本大阪汉和堂。其余下落不明。

“城外本”之外,又有“未断本”。明万历年末大风折树压碑,自首行“商”至十九行“吏”横裂一道,故凡未断者皆明万历年间拓本。据张彦生《善本碑帖录》谓:“其次为明拓碑未断拓本,传世较多,所见未断十余本,以西安收华阴王弘撰本为最,藏故宫。”该本黑墨精拓,明时装裱成册。钤“王弘撰印”“王山史啸月楼秘玩”等印七方。另有上海图书馆藏俞复本、美国安思远藏未断本、王懿荣旧藏未断本,日本东京三井纪念美术馆的王瓘本、北京文物商店藏查季扬本等。

实际上,未断本亦有细裂痕,裂痕自左侵右,十九行“吏”,十八行“临”,十七行“吏”,十六行“听”,十五行“士”,十四行“节”,十三行以上则无迹可寻。如湖南省博物馆《曹全碑》拓本,线断痕自一行“商”字至末行“吏”字,横斜一道线很细,不伤字,与不断本一样,石尚未断。另张彦生的《善本碑帖录》曰:“明末清初线断拓本有二,一为徐郙旧藏,归陈文伯,缺首开,今或在北京文管处。一为青岛收来一全本。”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曹全碑》(明拓本)书影

涉及碰损、断裂后拓本之佼佼者,以朱竹垞所藏一本最为瞩目,现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又称曝书亭藏本。此本系清末朱彝尊、翁方纲等旧藏之“悉”字未损明拓割裱本。外签为梁启超题:“朱竹垞旧藏本《曹全碑》,今归饮冰室,乙丑正月题。”内签为翁方纲题“《曹全碑》,曝书亭藏本”,并钤多印。

所有《曹全碑》拓本中,以碑石碰损、断裂后拓本最多,识别亦难。兼之又有明末清初洗碑后所出拓本与嵌蜡、描填、翻刻等诸般花样交相混杂,更令人困惑迷茫。但不论以上何种拓本,自明代末年是碑出土后400余年间,盖可视为奇珍,求之者趋之若鹜。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曹全碑》拓本,无碑阴。剪装成册,计15开半,31页,每页4行,行7字。每半开纵28厘米,横21.7厘米。首页“君”字下旁钤印“大雅”朱文印,其下“完”字旁朱文印半残,仅余“过眼”二字。次页“因”字半缺,旁朱文印“子严读碑之印”。尾页钤“米芾”“求真书斋珍藏”“未庭乔长赏玩”“方邵邨曾观”等印。另有一朱文方印“惟约惟节”,旋读,印文倒置。

“米芾”为北宋书法家米芾之印。“芾”字形体屈曲盘旋,为叠篆“芾”的异常简省,是一种过度“印化”的简省手法。“米芾”“米芾之印”“楚国米芾”中的“芾”字多为此形。又如“大雅”,为元代赵孟之印。《曹全碑》明代万历初年出土,用此两印有弄巧成拙之嫌。

然此拓并非伪作,据清方若《校碑随笔》载:“最旧为未断本,明季初出土拓本也。断后首行‘盖周之胄’之‘周’上左角损,‘秉乾之机’之‘乾’字穿中作‘車’旁,第九行‘悉以薄官’之‘悉’字未笔损,第十一行‘咸曰君哉’之‘曰’字损作‘白’字,第十六行‘庶使学者’之‘学’字未笔损。是碑先损‘曰’字,次损‘悉’,再次损‘乾’字,又次损‘学’,又次损‘周’字。近拓有‘周’字、‘曰’字、‘悉’字损,而‘乾’字旁未穿作‘車’旁,亦有‘悉’字损而‘曰’字未损作‘白’字,乃碑估于拓时弥之以蜡然后拓,或拓后填欺人也。”王壮弘增补曰:“碑移至城内时,不慎下角碰损,‘因’字右下半遂缺损。明万历末大风折树压碑,自首行‘商’至十九行‘吏’断裂一道。断后最初拓本,十八行‘临’字虽当裂道,然右下二‘口’,字画皆无损,‘贡王庭’之‘王’字完好。明末清初洗碑后拓本‘曰’字即挖成‘白’字。此碑康熙年间损‘悉’字。乾隆间损‘乾’字。嘉道间损‘学’字(十六行‘庶使学者’之‘学’字未笔损),咸同间损‘月’字(十行‘七年三月’之‘月’字)中泐。光绪民国间损‘迁’字(二行‘迁于’之‘迁’字右点挖成直画而下)。”

安美版《中华宝典—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法帖书系(第一辑)·曹全碑(明拓本)》内文书影

此拓多字有刮、补的痕迹。如第二页“秦汉之际”之“汉”字右上因损泐并笔留白,遂用刀刮去,或为使字显得清晰工整。另外,多字亦有虫蛀或破损后修补的痕迹,如第一页“君”字左上角修补后有错位;“翦”字多处修补,破坏了原字的笔画。然细审之,“因”字半损,“王”字完好,虽“临”字右下二“口”字中右口字损,细观有填墨的痕迹,或因破损修补所致。“曰”尚未挖成“白”字,“悉”“乾”未损。与各拓本比较,并无明显断痕,故此拓应为明拓未断本。

尾钤“方邵邨曾观”为方亨咸之印。方亨咸(1620—1681),字吉偶,号邵邨,清初安徽桐城人。顺治四年(1647)进士,历任获鹿知县、刑部主事、监察御史等职。工诗文,善书,精于小楷,兼工绘事。有《苗俗纪闻》《塞外乐府》《邵邨诗文集》等。周亮工《读画录·方邵邨传》:“海内士大夫以画名家者,程青溪、顾见山及侍御(方咸亨),可称鼎足。”故宫博物院藏南宋佚名《百花图卷》和明程正揆《临沈周山水图卷》,卷尾均钤“方邵邨曾观”朱文印。印文与此拓印文一致。

“子严读碑之印”,经查为清人方濬师之印。方濬师(1830—1889),字子严,晚号梦簪,安徽定远人。咸丰五年(1855)乙卯举人,历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章京、侍读、记名彻史、两广运司、直隶永定河道按察使等职。著有《退一步斋诗集》《蕉轩随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同官录》等著作。

“求真书斋珍藏”“未庭乔长赏玩”“惟约惟节”等印踪迹难觅,不知其所属。

据此推之,此拓早期流传有绪,或在清末民初流散。推测后人为抬高价格,曾在此时修补作伪,冒充宋代拓本,以欺不识之人。这或许是此本声名不彰的原因之一。是本后入庆云堂,20世纪50年代,入藏中国历史博物馆。此本《曹全碑》虽“因”字半损,但为明拓未断本,通观之,墨拓工整,精气内蕴,亦弥足珍贵。

安美版《中华宝典—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法帖书系(第一辑)·曹全碑(明拓本)》内文书影

安美版《中华宝典—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法帖书系(第一辑)·曹全碑(明拓本)》内文书影

安美版《中华宝典—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法帖书系(第一辑)·曹全碑(明拓本)》内文书影

本栏目图文选自安徽美术出版社2018年1月出版的《中华宝典—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法帖书系(第一辑)·曹全碑(明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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