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皖交界地区传统绣花鞋制作工艺研究

高 敏， 张一帆， 任小艳， 李毓陵， 高卫东 ， 王 妮

(1．东华大学 纺织学院， 上海 201620；2．杭州二中白马湖学校，杭州 310053；3．江南大学 纺织服装学院， 江苏 无锡 214122)

豫皖交界处是指豫东南和皖西北交界线地区，河南属于北方，安徽属于南方，两省的文化交流主要从隋开皇三年(公元583年)到明弘治十一年(公元1498年)，该地区的部分县开始迁移，安徽与河南的联系从此变得紧密，文化交流日趋频繁。

绣花鞋亦称“绣鞋”，古称“绣履”，是中国最富有传统色彩的鞋履[1-2]。民间绣花鞋是民间服饰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品种繁多、造型优美、做工精细，展现出中华民族的集体智慧。形形色色的民间绣花鞋中，只要绣有纹饰的鞋履都可称为绣花鞋[3]。绣花鞋又称“中国鞋”，比较有名的有“晋国鞋”，绣有石榴花、桃花、佛手和葡萄等十多种图案的“十果鞋”，结婚时上轿必穿得“踏轿鞋”，以及清代的三寸金莲鞋[4-5]。随着经济发展，这些传统手工艺品在逐渐消失。目前，对于绣花鞋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少数民族地区和长江以南地区，如布依族罗甸县绣花鞋，云南彝族绣花鞋[6]，客家的绣花鞋[7]，贵州江侗族绣花鞋[8]，陇南藏族绣花鞋[8]，江南水乡的“船型”绣花鞋和“猪拱”绣花鞋[1]。这些具有民族特色的绣花鞋代表着民族特色和艺术底蕴，文献资料缺少对华北等中原地区的传统手工绣花鞋的研究。

基于对该地区手工文化的传播与保护，主要以豫皖交界处以“千层底”为鞋底，鞋面上绣有彩色花纹图案的绣花鞋为研究对象。通过走访河南和安徽地区的绣花鞋工艺老人，学习实物制作与工艺老人口头叙述的方式，对豫皖等中原地区的绣花鞋的制作工艺做出详细记录。

1 绣花鞋概述

民间布鞋是传统妇女用手工制作的鞋履。民间绣花鞋属于民间布鞋中的一种，是女红文化手工艺品中典型的服饰品种[3,9]。传统绣花鞋鞋面主要种类有婴儿穿的迷糊鞋、少儿鞋，花样有“老虎头”“狗头”“狮子头”“牛头”“猫头”等；姑娘鞋花样有“蝶穿梅花”“杨柳春蓝”等；新娘鞋种类有“踏糕鞋”“婚礼鞋”；中年妇女绣花鞋花样有“蓝采和花鞋”“三梅花鞋[10]”，这些绣花鞋花样主要寓意富贵吉祥，辟邪避凶。豫皖交界处的绣花鞋主要绣花图案为“蝶恋花”图案，代表了家庭妇女对自然的憧憬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传统绣花鞋鞋底都是纯手工制作的，俗称“千层底”，实物如图1所示。“千层底”鞋底是利用浆糊将报纸、废纸、旧书、零碎布、旧布料等黏合成约0.3～0.5 cm厚的硬平板，然后通过纳鞋工艺将两层到三层平板固定在一起，形成绣花鞋鞋底。鞋底是绣花鞋能否成型良好、经久耐用的重要因素之一，同时其制作工艺相对绣花鞋其他工艺较难。完成一双绣花鞋需要经过鞋底制作、纳鞋底、打鞋帮、绣花装饰、绱鞋等几十道工序才能完成[9,11]，“蝶恋花”鞋面绣花鞋实例如图2所示。

图1 千层底实物Fig.1 Thousand-layer shoes

图2 绣花鞋实例Fig.2 Embroidered shoes

2 “千层底”绣花鞋鞋底制作工艺

鞋底的成型是绣花鞋制作的重要部分，鞋底制作的材料主要为废旧布料和小块布料、报纸、旧书、棉线或苎麻线、剪刀、锥子、钳子、绣花针、绱鞋针、小麦面粉等材料，主要步骤如下：

1)准备工序：有一定捻度和细度的棉线或苎麻线(纳鞋用)、纳鞋针、剪刀、刀片、锥子、钳子等。

2)浆糊：适量小麦面粉，加水搅拌，然后边加热边搅拌，浆糊出现黏稠状。

3)制袼褙：在一块平板(木板或者门板)上平铺一层布，布上涂一层浆糊，用旧报纸或者旧书覆盖浆糊上，直至厚度达到0.3～0.5 cm，将平板在室外晒干后，揭下最靠近平板的布料，此时形成和平板同样大小有一定厚度且最下层是布的纸板，该过程俗称“打袼褙”[12]。

4)切底：选择适合的鞋底纸样在纸板上画出鞋底样的大致轮廓，如图3(a)所示；利用刀片或者剪刀将大致轮廓精修，每只脚剪2～3个，主要是保证鞋底要有一定的厚度，如图3(b)所示。

5)包边：每个纸板正反边缘涂一层浆糊，用1.6 cm宽的斜裁布条进行包覆，正反面各有0.7～0.8 cm的斜裁布，主要保证鞋底板从侧面看起来比较美观，然后用针线将三个鞋底板固定在一起，如图3(c)所示。

图3 鞋底制作工艺Fig.3 Sole production process

6)嵌边：在三层鞋底纸板的最下层覆盖4～6层旧布料，用针线将其固定，选用比三层鞋底纸板大0.8～1.0cm新棉布，用刀片将多余的0.8～1.0 cm棉布塞进4～6层旧布料和三层鞋底纸板的最下层之间，俗称“嵌边”，如图3(d)所示。利用针线沿鞋底边缘进行固定，4～6层旧布料主要是保证纳好的鞋子有一定的蜂窝状，减少纳鞋线与地面的接触，减小摩擦[13]。最外层的布主要是覆盖住鞋底的旧布料，起到美化鞋子的作用。

7)纳鞋：利用纳鞋针在嵌好边的鞋底上形成针脚有规律的纳鞋工艺，使与地面接触的一面形成有一定的针脚规律。纳鞋针法主要有“枣花”菱形和单针菱形，枣花菱形主要是上下各一针，向左或者向右一针，总体形成菱形，如图4(a)所示；单针菱形是指每个部位只有一针，针与针之间形成菱形，如图4(b)所示。

图4 纳鞋针法Fig.4 Stitching method of sole

8)槌底：纳好的鞋底，用木榔头槌平，起到软化鞋底作用。

9)鞋垫：纳鞋完成后，为了美观地覆盖住鞋底针脚面(与脚底相接触的一面)，会在纳好的鞋底上边覆盖一层鞋垫(绣花或者不绣花)，如图5所示。

图5 绣花鞋垫Fig.5 Embroidery insoles

3 鞋帮工艺

纳鞋底是制作绣花鞋的重要工序。纳鞋底制作完成后需要开始鞋帮制作，鞋帮制作是根据鞋帮纸样和款式进行的工艺，鞋帮纸样主要有棉鞋鞋帮、单鞋鞋帮、凉鞋鞋帮和拖鞋鞋帮四种，鞋帮款式主要有一片式和两片式，如图6所示。一般鞋帮都用新买的灯芯绒与板尼布，也会选用做衣服剩下的布，成人穿的以黑色为主，妇女穿的绣花鞋会在鞋帮上绣上花型，儿童的一般是色彩艳丽，图案丰富的绣花鞋。主要过程如下：

图6 鞋帮纸样Fig.6 Upper pattern

1)根据绣花鞋的纸样，选择合适的面料，用浆糊将鞋帮内衬和鞋帮面料黏合在一起，此过程需保证鞋帮内衬和鞋帮面料均匀黏合，不出现气泡，晒干后备用。

2)将纸鞋样放在步骤1制作的鞋帮上，按纸鞋样剪好鞋帮样。

3)用斜裁布对鞋样外边缘用和鞋底包边同样的斜裁布进行包覆。

4 绣花工艺

绣花工艺是绣花鞋众多工序中，最能体现中国特色的一种传统工艺，看似是很平凡的手工刺绣技艺，但实际上是关系到历朝历代的民俗民风、手工技艺和冠履制度，是中国民风的一面镜子。中国古代的妇女一代一代地传承这古老的绣花鞋技艺。绣花鞋的刺绣修饰手法沿袭了东方装饰唯美的审美风尚，注重鞋面的铺陈，并配以鞋口、鞋底的工艺饰条，是具有华夏文明特色的传统手工艺之一。

绣花鞋绣纹主题来源于生活，主旋律是民间文化和民俗风情，绣花鞋上主要有花鸟草虫、飞禽走兽、爪蒂花果、山川风物等仿生图案[14]。典型的是婴儿的“虎头鞋”，通常在孩子满月、百天、周岁时，给小孩穿上虎头鞋，具有壮胆、辟邪、祝愿孩子长命百岁的寓意。虎头鞋既是一种造型艺术，又是一种民间文化，反映了丰富多彩且真真切切的民俗生活，寄托了母亲对孩子的无私胸怀和奉献精神。

豫皖交界处绣花针法主要有剪纸贴花绣法和平针绣法。前者是将要绣花的图案先剪成一幅剪纸，而后贴于鞋帮上，然后再用平针绣线覆盖完成，如图7所示。此法由于应用了剪纸的样式，显得古朴浑然，看上去略带立体感。后者是将选好的图案草稿勾画于鞋帮上，然后用平针直接绣制。很多民间妇女都收集、保存有大量好看的图样，方便传统纸样样式的继承与传播。图8为剪纸贴花绣法的绣花鞋。

图7 剪纸花样Fig.7 Paper-cut pattern

图8 剪纸贴花绣花鞋Fig.8 Decal applique embroidered shoes

5 绱鞋工艺

绱鞋工艺是指把鞋帮缝合在鞋底上[15]，绱鞋分为明绱、暗绱、翻绱，暗绱也称窝帮绱。绱鞋时，先把鞋帮的鞋跟和鞋尖用针线临时固定在鞋底对应位置，然后从足弓处依次穿针引线整圈缝合，这能保证结头在鞋内侧，绱到临时固定处，再把临时固定线拆掉。非纳帮鞋也可以采用暗绱或翻绱，绱鞋前用稀疏的针脚将鞋帮的里外面暂时连在一起，以免绱鞋时走样，绱完后把固定线拆掉。

明绱时针脚露在外，图8中绣花鞋都是利用明绱完成绱鞋工艺的，线绳粗了杀不进去，为美观，一般用较细的8股绳。先把鞋尖、鞋跟暂时固定在鞋底上，保证鞋帮下口掩边与鞋底齐，然后转圈绱好。暗绱的针脚在鞋里边，为了结实又不影响美观，一般用12股绳。先将鞋尖、后跟弯环处的底边向里揻折打成细密褶(宽2.5 cm左右)，用线穿起定型；再把鞋尖、鞋跟暂时固定在鞋底上；然后，边向里折鞋帮底边，边行针缝合。

翻绱，是先把鞋帮翻过来，套在里面朝上的鞋底上，然后行针绱鞋。绱完鞋，把鞋面翻过来。绱鞋一般使用直锥子和勾锥子。直锥子用以穿孔，勾锥子用以过线，先将线绳穿过鞋帮与鞋底，两边长度大体相等。用直锥子向前一个针脚进锥穿孔，明绱从上往下，暗绱从下往上；用勾锥子勾线绳过孔，明绱从下往上带，暗绱从里往外带；另一端的线绳穿入带过的绳套中，拉线绳两端，使交叉点大体在鞋底中间。如此行针，直至绱完。

6 结 语

这种民间传统绣花鞋是根据家庭妇女们口口相传，流传下来的手工艺文化，鞋底的制作工艺除了继承了前人的宝贵经验，也在不断地创新中，如橡胶鞋底、塑料鞋底、人造革鞋底等。这些鞋底都是从传统的“千层底”鞋底演变而成。随着电子刺绣的发展，各种各样的运动鞋、足球鞋、高跟鞋、芭蕾舞鞋和凉鞋上，都带有绣花工艺技术，这都是传统绣花鞋工艺对现代时尚的影响。

相比现在的鞋靴，这种传统绣花鞋可以利用旧衣、零碎布料制作鞋底，利用零碎布料或者小块新布制作鞋面保证资源的重复利用，减少旧衣和碎布等纺织品的浪费，实现纺织布料的循环利用，减少纺织垃圾的存在。同时这种绣花工艺是寄情于物的一种表达，是该地区的一种文化传承。